安启禄今年三十多岁,性格沉稳干练,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
    见到采薇,他吃惊不已,因为他已经从曹瑾处听说,这位穆家的采薇姑娘,如今已经麻雀变凤凰,成了大晋国的皇后娘娘了,只是,既然是皇后了,人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或许,多半是曹瑾兄的消息出错了!
    采薇见到安四老爷,笑道:“四老爷也是赶回来喝喜酒的吗?真是幸会呢!”
    安启禄客气的说:“姑娘过谦了,侄女儿大婚,禄理当回来庆贺,只不知姑娘缘何在这里,在下偶闻姑娘已经举家迁到了京城,从京城到这青云镇可不是一段短距离。”
    采薇说:“我也是回来喝喜酒的,顺便做点儿生意,哦,对了,四老爷的生意还是主要放在北边儿吗?”
    安启禄说:“在京城、临安府也零零散散的有一些商铺,但主要的生意,还是放在北边的。”
    这时,采薇想到了一件事,她的玻璃在京城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往全国各地销售了,既然安启禄在北地生意做得大,何不让他做北边玻璃销售的代理商呢?
    想到这儿,采薇便把安启禄请到了自己的包房里,落座后,将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
    安启禄听完采薇的话,惊愕的说:“都说风靡京城的玻璃是咱们大晋的皇后娘娘发明制造,并大规模生产销售的,姑娘怎么会有玻璃,难道,您真的是咱们大晋国的……”
    ‘皇后娘娘’几个字太过尊贵,他没敢说出来,只是用试探的目光看着采薇。
    采薇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见到安启禄诚惶诚恐的站起身,似乎想要对她行礼,采薇忙说:“这里就只有两个谈生意的商人,没有皇后娘娘和庶民,四老爷快请坐。”
    安启禄诚惶诚恐的坐下了,虽然还能保持着谈笑风生,但是脸上却隐约多了几分敬畏。
    “四老爷也知道,京城的玻璃是卖十两银子一块的,我打算在全国统一售价,我打算把玻璃按每块七两银子的价格让给四老爷,给四老爷三两银子的价差,请四老爷代买。若是卖不完,可以再还回来,不知四老爷意下如何?”
    安启禄道:“玻璃在京城行情紧俏,多少外地的有钱人巴巴的拿着银子到京城去买,咱们北边离京城太远,许多有钱人常抱怨咱们这儿没得卖呢,如今托皇后娘娘的福,北地也有玻璃可卖了,大家一定高兴,到时候定能卖得不错呢!”
    采薇道:“借您吉言吧,我大约两三日后就可把玻璃带过来,两日后的这个时辰,咱们再在这儿见面,到时候交割玻璃的事情。”
    安启禄道:“是,后日小民一定准时赴约!”
    两人商议已定,便又叫了些吃的,吃喝起来。
    席间,采薇趁着安启禄不注意,多次偷偷的往空间里送东西给鹦哥和老乌龟吃,安启禄见饭菜没得很快,不觉十分诧异,怎么看,眼前这位瘦瘦小小的皇后娘娘,都不像是一个食量巨大的饕餮之流啊,可是,那些凭空不见了的吃食都哪去了呢?
    吃过饭,安启禄派自己的车子把采薇送了回去,回到自家时,她看到前往隔壁周家道喜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便从空间的灵溪里捞出了一对儿雕工上好的玉镯,一支玉簪子和一块玉佩,打算送给安子宜做贺礼。
    周婶子从屋里出来,正好看到采薇,急忙叫道:“你这丫头,怎么早上一转身儿就不见了,婶子还给你留着饭呢!”
    采薇笑道:“早上时我见人太多,嫌吵,就偷空去赡养堂看看,赡养堂管理的这么好,我真得多谢婶子呢,晚饭我已经在外边吃过了,婶子就别跟我操心了!”
    说着,把准备好的东西隔着院墙递了过去,道:“这点子东西是我给嫂子准备的,婶子替我给了她吧,我祝他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周婶子接过那几样东西,打开来看了一下,吓了一跳,忙把那些东西又推了回来,说:“薇丫头,这也忒贵重了,婶子不好再接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了,你还是留着自己戴吧。”
    采薇把那几样东西又塞到了周婶子的怀里,说:“婶子这些年,不知帮了我们家多少,饶是这几件玉器,我还嫌简薄呢,婶子快趁早收下吧!”
    周婶子无奈,只好把那几样钗环收了起来,说:“明儿早上婶子包饺子,记得过来吃。”
    明早的这个时候,她已经人在岭北的王城了,怎么可能过得来呢,采薇说:“我明儿有事,就不过来了,后儿再来吧!”
    两人隔着墙,又说了一会子的话,才各自回屋子里去了。
    晚上,天黑了,采薇骑上白毛虎,向岭北跑去……
    京城里
    莫子离被理国公从宫里硬是带回去了,一到家,他不顾别人的劝阻,抢了一匹马,直奔湘云所在的庄子。
    一路上,他强忍着骨伤的剧痛,咬着牙拼命的抽着马,恨不能一下子赶到庄子里去,他必须要见到她,亲自向她道歉,忏悔,求得她的原谅,哪怕是跪下来求她,他也在所不惜,只要她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发誓,绝不会在做一丝一毫伤害她的事。
    然而,赶到庄子时,她已经不在了,不仅是她,她的丫鬟、箱笼,针线笸箩,她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若非院子里还有她们生存过的痕迹,他几乎认为,她从来就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莫子离疯了似的将庄子的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尤其是湘云的卧室、起居室,书房,都来来回回的翻找了好几遍,最后,却是一无所获,虽然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还是承受不住这意料之中的失望,他痛苦的捧着了头,弯下了腰去。
    心脏的位置,好疼!
    就像是有人再拿很钝很钝的刀子,慢慢的割他的心脏一般,这一刻,他的脑袋空了,只有一个念头在环绕——
    她走了,她离开他了。
    她的行为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她恨极了他,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来了。
    她已经跟他和离,再也不属于他了,他没有权利再拥有她,宠她爱她,甚至连跟她说一句话,看她一眼的权利都没有了。
    他忽然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她倔强的跟他争辩,一再的强调自己是清白的,可他,为什么不信呢,为什么还要坚持验她的身,让她蒙受那么大的屈辱呢,他是被油蒙了心了吗?
    那时,声嘶力竭的哭喊着:“莫子离,你这个畜生、混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他虽然心疼她,却没有去制止那些婆子们,因为那时的他,已经被嫉妒的毒液侵润了,完全失去了理智,要是他适时地制止了那件事,她会不会就不离开他了?
    虽然,他做下那么多的错事,不敢奢望她能原谅他,但是,只要她不离开他,还能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哪怕每天面对的,是她的横眉怒目或者敷衍无视也好啊,至少还能见到她,还可以跟她说话,可以听到她的呼吸,闻到她身上的馨香,寻找机会讨好她……
    对了,他四处为她搜罗的紫罗兰玉的首饰还没凑齐呢,可是,她就已经离开了……
    那天,她说出的话不是在威胁他,是认真的,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她一定恨死他了,那么乐观开朗,那么善良可爱的一个人,大抵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吧。然而,她最恨的人,竟然是他!
    小厮成才见主子一直捧着头,弯在那里,光看背影就能看出他的痛苦和落寞,不觉上前劝道:“公子不用伤心,虽然少夫人离开了,但是您过几天谢嬷嬷三七的时候,她一定会亲自出来祭拜的,到时候,您在外面等着她,好好的跟她陪个不是,把她哄好了领回来就是了。”
    莫子离闻言,仿佛在黑暗中见到了一丝光明般,是呀,她虽然走了,在设法把她找回来就是了,不管怎么样,他毕竟还知道她在哪,还有希望挽回的,不是吗?
    想到这儿,他勉强的打起了精神,带着成才回府去了。
    第二日一早
    采薇准时的到达了岭北的王城,距上次来这儿已经近两个月了,岭北已经是天寒地冻的天气了,所有的百姓们都穿起了厚厚的皮毛衣服,摆在外面的小摊儿都不见了,商业街也因此更繁华起来,之前闲置的铺子基本上都被租了出去,只剩下十几间边边角角的还在空置着,想来用不了多久,也会被租出去吧!
    到达后,她先去找了杜永奇,收了库里储存的玻璃。
    如今,岭北的玻璃制造业已经得到了全面的发展,两个月不到的时间,竟然已经存了四万多块的玻璃。如此巨大的数目,杜永奇一家清点起来确实费点儿力气,好在朝云把被南宫逸发配到此的安国公府一家调到了库上,让他们父子几人帮着杜永奇清点、计数,杜永奇才算是稍微清闲了些。
    现在,杜如海和杜永邦、杜永志、杜永春等人,都是杜永奇的手下了,他们再不敢对他颐指气使,更不敢端着主人的架子随意斥责他、羞辱他了。
    杜永奇的心态倒是很平和,并没有因为自己和母亲妹妹们过去遭受的苦难报复他们,他工作认真、公私分明,即便是当年推他坠马残疾的杜永邦,只要他好好的干活儿,他也会照样表扬、奖励,从没有因为他高于他们的地位就为难他们,仿佛自己从未在他们手下吃过苦似的。
    杜家三兄弟乍被派来时,都吓得要命,还以为自己的死期到了呢,各个都后悔当年不该那么过分的欺负他们一家子,及至感受到杜永奇宽宏大量的气度,兄弟几个的心才放了下来,感激之余,都对自己过去的种种行为自责起来。
    收完玻璃,采薇向他询问了几句关于杜家父子的事,杜永奇说:“他们现在都很安分,能侥幸逃过一死,如今都比从前看得开了,劳动让他们的生活变得简单了许多,也让他们的心灵得到了安宁和荡涤,现在,他们常常在背地里为他们之前做过的那些昧良心的荒唐事儿感到忏悔呢。”
    “老爷子如今和我娘住在一起了,虽然他不是个称职的爹,可毕竟给了我和月娘生命,所以,我决定放下过去的仇恨,接纳他,让他像一个正常的老人那样,有一个安乐的晚年……”
    从把他们发配到此,采薇就没想过要再管他们,他们肯认真的生活,那是他们的造化,若是他们自己作死,她也会成全他们,不过,听说他们为自己过去的错误忏悔,认真的对待生活,她还是挺满意的。
    能够救赎一个人罪人,远比杀一个罪人的福报多多了!
    收完玻璃,她去商业街上找朝云,结果在朝云处意外的见到了小王爷拓跋亮。
    跟上次相比,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很大的进展,采薇进去时,居然看到两个人正在一起吃早餐。
    采薇打趣的笑道:“哎呦,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了,需不需要我回避啊?”
    朝云见采薇来了,急忙解释说:“小姐,小王爷是来找我商量事儿的,正好我在吃早餐,他说他还没有吃,我就邀请他一起吃了,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啊,我跟他没有别的关系的!”
    见她这么急着跟自己撇清关系,拓跋亮的脸垮了,本来吃得津津有味的灌汤包儿也变得索然无味了。他撂下筷子,气定神闲的倚在了椅背上,双目紧紧的锁住了朝云。
    采薇见状,明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了,遂笑道:“我又没说什么?你心虚个什么劲儿呢,没听过掩耳盗铃的故事吗?”
    朝云的脸一红,急切地说:“小姐,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的,我就是怕您误会我了,才解释给您听得,真的,您可要相信我啊。”
    拓跋亮似笑非笑的看了朝云一眼,转向采薇说:“穆皇后,我跟朝云姑娘确实没什么的,只不过在一起睡过一次而已。”
    采薇一听,惊愕的张开了嘴,看着朝云说:“你们,你们真的……”
    朝云的脸更红了,她狠狠的剜了拓跋亮一眼,回头转向采薇,说:“小姐,那此是个意外,您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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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 贺兰娜的诡计
    原来,辽丹大汗派到岭北的几个勇士左等右等采薇都不来,几个人调查到朝云是采薇在岭北最得力的助手,便趁着夜深人静时绑架了她,想利用她把采薇引出来。
    拓跋亮倾心于朝云,一直派人关注着她,得知朝云被绑,拓跋亮勃然大怒,带着人马连夜追击,追了一天一夜,终于在一处山林里追到了他们。
    双方展开了一场殊死的较量,几番厮杀后,拓跋亮如愿的救出了朝云。
    朝云是在晚上被他们绑架的,那时她正在睡梦里,身上只穿了一套棉布的亵衣,岭北的天气已经开始下雪,百姓们也都穿上了棉衣,辽丹人绑了朝云急于逃走,所以并未在意朝云是否会冷,绑了她后,直接丢在车里。
    被拓跋亮救出时,朝云已经冻僵了,浑身冰冷,面色青紫,而且鼻间也没有了气息。
    拓跋亮见状,忙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用他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整整抱了一夜,朝云才醒过来。
    从此以后,朝云对拓跋亮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观,虽然还是不肯接受他的感情,但至少在对待他的态度上,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冷漠,有了这飞跃性的进展,拓跋亮更加积极了,巴不得在遇到点儿什么事才好,好让他在英雄救美一回,好彻底的收服了她。
    朝云简单的向采薇叙说了那日的情况,然而她并不知那些辽丹男人为何要绑架她。采薇听闻此事后,想到她上次来岭北时,差点儿遭辽丹人绑架的事,觉得这事儿一定跟萨克努有关,只是,那怪物屡屡生事,到底是何目的呢?
    该不会是为了得到她吧,不能啊,她成亲的事儿那禽兽大抵已经听说了,依他的身份,应该不会为了个已经成亲的女人费这么多周折啊!
    然而,采薇却不明白男人的骄傲心理,在男人的心中,得到一个很难得到的女人,不仅可以满足他对这个女人的渴望,更能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权威和能力。
    瞧,这个女人我想要,不管她是否成亲,不管她是否已经怀孕生子,哪怕她已经韶华老去,只要他想要,就必须得到她,越是难以得到,对他来说就越有挑战性,越是刺激,就更加非她不可。
    权势越大的男人就越是如此,他们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失败,更不允许自己连一个心爱的女人都弄不到手,这种心理往往会发展成一股执念,古往今来,有多少惨绝人寰的战役就是因此而起。
    “小姐,请用茶!”
    一个低眉顺眼的丫鬟走出来,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送到了采薇的面前。
    采薇无意的扫了她一眼,顿时一惊,差点儿将茶碗打翻。
    这丫鬟,居然是阴魂不散的穆采瓶!
    采薇瞠目结舌,半晌才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朝云惊讶的说:“小姐认识瓶儿?”
    采薇冷笑:“岂止是认识,我们之间还颇有渊源呢,哦,对了,她怎么会在你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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