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上前,我让这秦王死!”
    铅华此时被李将军的人马护着里三层外三层,假秦王的人马则已经退避三丈,任由李将军后至的队伍开始捆绑他们,自然是有不少底气。
    哪怕又来了一支人马,但此刻只要“假秦王”在手,谅这群陈家人不敢拿家中的重要棋子如何。
    “秦王殿下,别来无恙!”
    蒋进深高深莫测地看向队伍中央被层层保护着的刘祁,大声叫道。
    刘祁知道是蒋进深认出了他,忍不住苦笑。
    被铅华控制住的陈源脸色灰败,完全不明白第一次见面的蒋进深为什么来这么一句。
    而另一旁见势头不对趁机逃了出去的马维,见陈武派来支援的蒋进深这时候还有空说笑,立刻恼火道:
    “你是家主底下那一支的人马?怎么这么没有眼色!”
    对于陈武的心腹,蒋进深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挑了挑眉,接着笑道:“马刺史,是不是觉得眼下很棘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假秦王’现在已经没有用了,当断不断,有碍大局。”
    蒋进深伸手让随从递上自己的铁弓,拉弓搭箭,直直对向人群之中的假秦王陈源。
    “你?你做什么?”
    马维吓个半死!
    “你是哪里来的莽夫,休得……”
    只见得弓弦之声大响,一道疾矢向着铅华手中劫持着的陈源飞去。
    铅华大叫一声不好,狼狈不堪地扯着“假秦王”躲开那一道冷箭,左手的金簪顿时一乱,从陈源的心口移了下来。
    “这秦王并非本人,乃是陈家家主担心路上有失安排的替身,不必在意他的死活,速速反攻!”
    蒋进深吼声如雷。
    “拿起武器,杀回阵中!”
    随着他的吼声,陈源手下的人马将信将疑地又将脚下的武器握在手中,正准备束手就擒的也反抗了起来。
    武器一入手,自信心立刻回来了,无论如何,能够自保总比引颈就戮的感觉要好,刹那间,接二连三有人反抗,挣脱了李将军人马的桎梏。
    “蒋进深,你这个杀千刀的!死不要命的!等我回了徐州,我让你不得好死!”被射了一箭差点爆头的陈源杀猪般诅咒着蒋进深,心中的恐惧无以言表。
    一旦没有人把他当回事,两边都可能随手杀了他,有谁会顾及他的性命!
    “现在怎么办?”
    铅华心如乱麻的望向刘祁和一旁的李将军。
    “我们的人数不如他们多……”
    刘祁看了眼远处的蒋进深,越发为这人的狠辣感到可怕。陈家军得了此人,简直就如同给毒蛇安上了更为致命的毒牙,让人不寒而栗。
    “撤吧。”
    刘祁原本还以为自己能顺利接管假秦王的人马,和李将军一起顺利反击回去,收复庆州府。
    如今看来,能安全逃走就已经是不错了。
    他看了眼铅华手中还在咒骂的李源,随手一个大耳刮子上去,世界顿时清净。
    “将他绑起来,我还有话要问他。”刘祁看着已经冲杀上来的骑兵,语速极快,“李将军,我们立刻离开,回到山上去。铅华,你让几个少司命去找到田珞和赵丹,带他们和我们汇合。”
    “是!”
    铅华突然尖声长啸,声音有高有低,四周山谷中似是有声音回应,树上几个黑影起落,一闪而逝。
    刘祁回望越来越近的陈家人马,伸手一指江州方向的山林。
    “骑兵入不了山,我们原路返回!”
    “末将也正有此意!”
    李将军微微一笑,传令官立刻鸣金,原本还在各处戒备的精兵犹如潮水般涌回他的身边,护着他们杀回刚刚前来的道路。
    此地是三岔路相通的山谷,李将军的人来时是下山,奔来极为迅速,回返却是上坡,人走尚且不易,更别说是骑兵。
    没一会儿,刚刚还杀的假秦王部队人仰马翻的精兵一下子撤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地辎重粮草和满是狼藉的残臂断肢、尸首分离,陈家损失惨重。
    “陈源给他们带走了,蒋将军,你惹得的祸,你得自己填!”
    马维看着满地狼藉,怒声大喝。
    “你懂什么……”
    蒋进深轻蔑地看了马维一眼。
    “那假货永远是假货,这么轻易就被人翻了盘。这时候,只有抓到真的,才有大用处。”
    “什么真的?”
    马维错愕。
    “他们从江州方向而来,必定是顺泗水顺流而下,走的水路。他们攀山越岭比我们骑马慢,儿郎们,急行军绕行江州,去山那头的河道沿路寻找,必定能找到他们的泊船。”
    蒋进深狰狞地一笑。
    “把船都给砸了,我看他们陷入腹地,还能去哪儿蹦跶!”
    他杀过一个先帝的皇子,刺杀现在的皇帝不成,也不差再多抓一个皇子,过过人上人的瘾。
    秦王到手,就连陈武都得看他的眼色。
    他笑得越发狰狞。
    “老子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守株待兔!”
    ☆、第162章 绝地?逢生?
    三岔谷临近的山坡上,田珞和赵丹小心的藏在初夏越发疯长的灌木之中,伸头探脑地看着山下的一切。
    田珞远远的看着刘祁身边那个美貌的花魁挟持了“秦王”,用作人质命令众人放下兵刃,忍不住大吃一惊,心中暗自嘀咕。
    这女人是什么人?难道是葛齐那边的人?有这样的武艺和胆量,又怎么可能是风尘女子?
    可看葛齐一开始抗拒她的样子,又不像是认识的,真是古怪……
    “那那那女的在干吗!”赵丹吓得口齿不清,“不会连累我们家少爷吧?”
    “笨!”
    田珞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赵丹一眼。
    “她哪里有这样的胆子,必定是你们家少爷指示的!记得他刚才和我们说什么吗?等下不太平,叫我们走,肯定是知道要发生什么!”
    “哦,哦,那我们只要等就好了,等到事情完了,我们下去找他。”赵丹是知道刘祁的真实身份的,有人来助也不吃惊,反倒比田珞更快安静下来。
    田珞看了看赵丹,心中对“葛齐”身份的猜测又多肯定了几分,却也并不多言,只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只见得又来了一支人马,为首那凶神恶煞的将领开弓就射假秦王,惊得田珞和赵丹一声低呼,恨不得化身成风,将那支箭挡下。
    看到红衣美姬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冷箭,两人终是惊呼一声,庆幸不已。
    “这贱人使贱招!肯定是窝里反了!”
    赵丹一急就把江湖上混的浑话骂了出来。
    田珞也是揪心不已,她心里明白,葛齐那支奇兵能奏效,全因为借用了人心惶惶时候对熟人的不提防之心,又仗着其他人重视那假秦王,一旦假秦王一死,别人也就肆无忌惮,那点奇兵,还不够两支人马塞牙缝的。
    果不其然,假秦王虽没被射死,但那新来的将领也不知喊了些什么,大抵是不顾秦王生死之类的话,其他人等于是放开了手脚,又开始对刘祁带来的人横道以对,后面发展的事态,简直让两人不敢置信。
    “他,他们走了?”
    赵丹眼泪都快下来了,紧紧抓着田珞的手。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要被丢下吗?”
    田珞也是脸色难看,反手甩开赵丹的手:“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他不是你们家少爷么!”
    这种局面,想要再顾及他们二人,也确实是困难,理解归理解,可心理上总还是接受不了……
    葛齐竟然就这么把他们丢下了!
    丢下了!
    这前有追兵,后有援手,他们两人躲在山上,是要自谋生路的意思吗?
    “我不知道啊,他没和我说过……我都不知道他今天在哪里弄出这么多人来。你说他是不是自顾自,不,不,他不是这样的人……”
    赵丹先是一慌,后来又自己说服自己。
    “他之前那么困难,都没把羊波留下……”
    “羊波?”
    “呃,他的伴读。”
    赵丹捏紧了拳头。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我们得记住他离开的方向,等下好追啊!!!”
    两人傻乎乎地看着刘祁和一个中年将领领着上千步卒退回了山上,直往山后去了,不知道去向哪里,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再等一会儿,那后来的骑兵将领领着一支轻骑直奔江州方向,更是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若论庆州的势力划分、各家门第的情况,田珞作为一个日后肯定是要联姻的嫡女,自然是如数家珍,可作为一个极少出门的女郎,她对于方向位置却是懵的,眼见着骑兵走了,刘祁也走了,六神无主地喃喃自语:
    “他们,他们去了哪儿?”
    赵丹是叫花子出身,这附近的方向是了如指掌,当下一跺脚:“哎呀,少爷这不好,那山背后大概是通往江州的,他们爬山太慢,这骑兵不去追赶,反倒绕路远行,就是要去山背面抓他们!”
    “我们先静观其变,也许他们走的不远。”
    田珞看了眼山脚下,假秦王的人还没有走,依旧留在原地慢慢检查车队里辎重的情况,由马维留下主持大局,可那后来的将领确实是不见了。
    至于“假秦王”,已经被刘祁的人带走,不知了踪影。
    下山的路已经被假秦王的人马堵住,他们又没有胆量往山后走,这时节,山里是真有老虎和狼的,田珞正在烦躁间,突然面前就多了几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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