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戏的公开课,一般都是在新修的教学五号楼的一楼大讲堂,在最新的大银幕投影机与音响的支持下,可以容纳800人的大讲堂,基本保证每个人学生都能听到讲台上的老师在讲什么。
    这在中戏做公开课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自从90年代初,大学风气开放之后,年轻一代的学生各个都性格日渐张扬,早已没有了尊师重道的风气,遇到自己觉得虚有其名的开课者,都不会太给面子,比如说这个开学的公开课,之前来的中影乃至北影的那些制片主任,基本到现场的学生都不会超过200人。
    只有去年的王晓帅的课坐满了一半的人,学院甚至邀请那些成名已久的老一辈导演来开课的时,有时候连100名的听课学生都凑不齐。
    在这代受到香港电影熏陶张大的学生心目中,他们敬佩的华人导演几乎都是香港的杜琪峰,周星星,徐客这些人……
    对于内地的导演反而会有些看不起,就算是陈凯哥,张一谋在他们眼中都没什么牛的,总认为如果自己导戏可能比他们有意思。
    可让中戏组织人没想到的是,这天下午五号楼的大讲堂,竟然涌入了近1000人,甚至还有很多北电的学生都闻风而来,这让组织老师始料未及,最终只能组织学生到别的教室搬来板凳,临时加了几百个座位,才勉强让所有人进入。
    孙丽与容莹莹,张抹三人挤坐在中间,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不就是一个制片主任公开课吗?怎么搞得像是国家主席来视察一样,这么多人凑热闹。
    “你看到没,那是00级导演系的汤惟,她这中戏的大校花怎么也来了。”容莹莹大惊小怪地指着前排哪位长发美女道。
    “汶章那小子也来凑热闹了……真没意思,他旁边那妞不是唐妍嘛……”张抹伸着脖子望向前排,却看到了一张熟脸。
    “怎么这些有名气都来了……”孙丽瞪大眼睛,觉得有点小激动,虽然她已经拍了部电影,但是要比起这些中戏已经在各个剧组里演上主要角色的才子才女们,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看来咱们李导演名气还真有点响嘛~”张抹懒洋洋地把手放到后脑笑道。
    看到万众期待的李小乐在台上整理讲课稿,下面的学生都躁动起来,几个北影的学生比较奔放,当场吹起来口哨大喊:“李疯狂,看这边~”结果被政务处的徐主任带着两名保安,当场“请”了出去,他们忘记了这里可不是自由奔放的北电,中戏的学风素以严谨著称。
    在讲堂上的李小乐扫过下面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心里也不由有些兴奋,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汶章,汤惟,白百合这些未来的好好演员,也恨不得立即把他们签到自己的剧组里,不过信里想是这么想,一切还是得按照流程,他要考验考验这些学生来面试的诚意。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李小乐对负责音响的工作人员做了个手势,政务处的徐主任赶忙笑眯眯地过来问:“李主任都准备好了?”
    “恩,开始。”李小乐点了点头道,徐主任马上对让所有工作人员准备,李小乐手中话筒的信号马上传到音箱中,大家都听到一个清脆而深沉的神声音:
    “各位同学好,我是李小乐,很高兴也很荣幸能代表中影集团,在这里与大家聊聊天,探讨一些关于影视的话题。”
    台下立刻响起一片掌声,台下的人都很群情激动。
    “我先说明一下这次公开课的流程,总计4个小时,前两个小时我会放一部电影,然后我们再一起聊聊这部电影,然后我会从现场的各位当中挑选出适合我剧组的演员,如果对于我的剧组的拍摄工作不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现在离场,谢谢大家的合作……”
    台下立刻是一片哗然,什么意思,现场根据学生表现挑选演员,这是不是太草率了?虽然导演挑演员的方式千奇百怪,可从今天现场近千人,这位李导演就想花区区2个小时的时间,就挑选出合适的演员,这也太不合理了。
    这些学生当然不理解,因为他们只是学生,其实站在讲台上,以李小乐的视力,可以清清楚楚看清下面每个人,哪个在打瞌睡,哪个在玩手机,哪个偷偷吃零食,一清二楚,学生都习惯把老师当傻子,其实只是老师懒得去管而已。
    何况别看是有一千人,正是这些人放在一起,才很容易比较出谁比较出众,让人一见难忘,随便望过去,目光就不自觉落在那些未来有成就的演员身上,根本毫不费力。
    “好了,大家安静下来,我们开始,先看电影我们再讨论,面试现在开始……”李小乐把那个“面试开始”四个强调了下,却感觉没多少人注意到,转身示意工作人员把灯光调暗。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刚刚李小乐说按现场表现选演员呢,这里人大部分都是冲着面试来的,谁都不敢造次。
    可电影一开场大大书法红字《英雄》,让大家都愣住了,按照以往惯例,来讲公开课的制片主任都是放自己的作品,然后才开始各自吹嘘自己的,大家都以为会放《疯狂的石头》呢,这次怎么会别人的电影,还是《疯狂的石头》的票房对手,老谋子的《英雄》?
    难道这位李小乐导演,是在票房上输给了《英雄》,这是想来场批判大会的,让自己过过瘾?大家伙可都知道《疯狂的石头》与《英雄》在媒体上那场口水仗呢。
    “这家伙,也太小心眼了……”孙丽在台下秀眉微蹙道,容莹莹却笑着说:“这有什么,人相轻吗,自古以来都这德性,导演们不都是骂来骂去的吗,我们就好好拍他马屁就好了,反正在这个拍马屁大会上,就比谁拍的响~”
    众人都是怀着同样的心思,边鄙视李小乐的险恶用心,边在心里编着等下怎么能把马屁拍得这位李疯狂心花怒放。
    在场的每个人其实都在电影院看过这部轰动全国的大片,大部分人心里都觉得不以为然,这部电影原本就是叫座不叫好,口碑在分为两级,骂得人居多,很多人都认为这是“老谋子”拍得最差的一部电影,可电影学院的学生们心里都明白,这部电影在很多方面都出色到掉渣。
    在不知不觉电影就放完了,灯光再度亮起的时候,李小乐边走到台上,就边听到下面,嘀嘀咕咕地骂着:“什么片子嘛,就是画面拍得好,都不知道讲什么。”“没意思,没内涵,情节太无聊了……”
    却看到一张张脸上,都是神清气爽的模样,虽然电影看得舒心,但是不骂上几句却显不出自己的水平似的,这就是既睡了发廊小姐,又骂嫖娼可耻的心态……
    李小乐走到讲台中央,看着下面的躁动的学生,却觉得不太自在,干脆走到讲台边缘,离他们近一些,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讲台边沿,与他们视线对齐,笑道:
    “我不习惯站着跟人聊天,我坐着说,你们不介意,兄弟们?”
    学生们先是一愣,接着都呵呵笑了起来嚷道:“李导演你舒服就好,又没规定你要站着。”“这感情好,说话不用抬脖子看人了。”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李疯狂”果然是人如其名,有那么点疯癫味道,竟然称自己这些学生为“兄弟们”。
    “接下来的时间,很简单了,你们有想说的,就举手,我点到的随便说说感想。”李小乐笑了笑,拿着话筒道。
    马上台下几百支手就举起来了,各个都迫不及待似的,生怕让人抢了头功似的。
    李小乐看着那个手举得最高的竟然也是个熟人,这不是那天哪个冤枉孙丽的许乐吗?于是笑着点到他道:“哪个穿红外套的同学,对就是你,麻烦工作人员把话筒递给他,发表意见之前,说出你要面试的角色。”
    在大家羡慕的眼光下,瘦皮猴一般的许乐激动地接过话筒,大声先道:“李导演好,我叫许乐,我面试的角色是《士兵突击》中的成材。”然后才评价道:
    “其实我觉得电影最重要的就是故事性,《英雄》在这方面极度匮乏,可以说完全比不如上张导以前的《活着》《菊豆》这些作品,我觉得这单纯就是在李安的《卧虎藏龙》在入选奥斯卡后,张导的跟风之作品,如果《英雄》仅仅为了名利收益而拍,我必须承认,张艺谋及其团队的表现是成功的,可他丢失了作品的意境,他想说什么我完全看不懂,凭什么千辛万苦要杀秦始皇的无名会放弃呢?他对于秦始皇可是有血海深仇的,这人物逻辑就出现了巨大的问题……
    这点上《疯狂的石头》就处理的好很多了……”
    李小乐听着许乐歌功颂德,笑眯眯地似乎很满意地样子,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淘掉这些丝毫没有观察力的白痴,他要选的是军人的角色,要什么样子性格气质的演员非常明显,可这些学生还是大部人还是在讨好自己,根本忘记了这是场面试会,只有那些真正用心准备揣摩过角色的人,才能明白现在该怎么表现自己。
    一直听完才指了指他道:“说得很好,角度非常好,跟我想的差不多。”
    在许乐得意洋洋地坐下后,李小乐又点了前排举手的留着四六分头的汶章,看着他笑道:“穿黑皮夹克的这位同学,你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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