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是那名穿着高领针织衫,小窄裙的单眼皮女人,李小乐倒是见过,就是在富明公司片场看到的那位女演员沈银荷,身后跟着几名外形靓丽年轻女生,很有礼貌地给众人道歉:“对不起,来晚了,路上有些堵车。”
    旁边的摄影师老徐倒是很肆无忌惮,带着手下两个灯光师小弟,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也没跟谁说话,只是给李小乐点了下头那意思是“我来了。”
    虽然沈银荷几个人虽然外形很亮眼,可在座的人都或多或少能从她们举手投足判断,她们并没有受过专业的姿态训练,并不是专业演员。
    “靠,这女的我看过,好像拍四级片的~”
    “不是~?你还别说,我看着还真有些眼熟。”
    “我们剧组是怎么挑演员,挑这种人来,行不行啊?”
    几个做布景的檀国学生似乎是把沈银荷认出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还不小,众人也都听到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大部分人眼中都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
    还好沈银荷几个人都是见惯白眼的,笑呵呵地走到那边属于自己的位子,可找来找去却还差一个座位,沈银荷只能呆呆地在原地,几个负责场记的同学都斜着眼睛不乐意动手的意思,倒是河智苑看不过去了,上去照那个染金毛的小场记脑门就是轻拍一下:“孙吉~你这家伙就偷懒是。”疼得孙吉哎呦一声,河智苑自己亲自动手搬了一张板凳来给沈银荷。
    “姐~你坐。”
    “谢谢你~大美女。”沈银荷很感激地笑答,本能地望了眼雷婷,看雷婷对她点了点头,才安心坐下。
    李小乐看在眼里拍了拍手,拿出导演的权威干咳了声:“开始,先排演一遍。”对负责旁白的小场记使了个眼色。
    那个染着金发的孙吉心领神会,对着剧本就开始念起旁白:
    “场景三,恩植与‘娘娘腔’,‘猥亵男’三个死党正在看a片。”
    现在突然一片沉默,本来就该金钟民他们顺台词的,可他们却全部都没出声,金钟民站起来,不好意思地摸着头道歉:“不好意思啊~导演,等我们准备一分钟,我们再来一次。”
    众演员疑惑中这才看了下手中对话剧本手稿,因为每个演员都在事前背好了自己的台词,所以都没把眼前的对白稿放在心上,抱着反正也是念一遍的悠哉心态,这一看之下可不得了……
    众人都张大了嘴巴各自望了旁边的人一眼,均是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这个剧本,竟然是舞台剧式剧本!?
    所谓舞台剧式剧本,就是每句对白上面标注了时间,一句话要多少秒说完,接话的要多少秒接上,都有精确的标注,这是因为舞台剧现场演出都是固定时间,现场演出中每个人台词时间都是规定的,否则如果某个演员为了显示自己,拉长自己台词或者有太多的即兴演出,就不得不压缩其他人的戏份,这就直接会导致剧情混乱,所以才有这么严格的规定。
    而在影视剧中,很少有人会把剧本搞得如此精密的格式,原因在于,要制作舞台剧剧本,首先,导演本人要具有超高的表演逻辑性,要确定每一句对白时间长短,需要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反复尝试才能定稿,一般的导演哪有这个水平时间,通常会让演员自己发挥台词,然后在后期剪辑中给剪辑师控制。
    而李小乐的与众不同在于,他本身就是导演兼剪辑师,脑海中是完全记得整部《色既是空》每一个片段剧情,写舞台剧式剧本显然要比在后期剪辑来控制得容易得多了。
    当然演员们不会真的抱怨,毕竟剧组导演最大,何况在圈内还很多导演有更变态的要求,比如著名武侠电影一代宗师徐客大导演,他的分镜剧本就是号称能动的手稿,每个分镜稿里对白他都自己制作一段录音,无论男女他都会亲自演一遍,把所有几十个角色的对白自己配音了上去,一部电影90分钟标准录音时间。
    在徐客导演的剧组,演员来了不仅要对着他配音对白的时间演,大部分时候还要连他的语调重音都要一致,这就要求更细致了,当然,这也是在徐客导演在1988年提名过金像奖最佳男配角的超凡演技基础上,才能做到的。
    李小乐敢做舞台剧剧本,就等于叉着腰地跟在场的所有演员嚷嚷:“你们就按照我的演啊,论演戏我比你们都强啊。”
    众演员虽然都觉得很别扭,可能怎么办呢,硬着头皮来,所有演员都埋头开始准备,力求预演一遍就过,金钟民三个人调整好状态,让场记孙吉把再起一遍旁白,对着剧本声情并茂地演了起来:
    “啊~重放,他不是克里斯蒂。”(娘娘腔)“妈的,达旺是从什么鬼地方搞来这碟子的。”(猥亵男)“谁是克里斯蒂?”(恩植)“你不知道就闭嘴。”(猥亵男)
    边看他们演,李小乐边盯着表,心里相当满意,时间差不多,不愧是都是有基础的演员,专业水准都基本达标,手背突然被人敲了一下,抬头一看是雷婷找他说话。
    “要多给点时间让沈银荷她们准备。”雷婷小声凑过来道。
    “啊?为什么?总得给我一个理由?我不能偏袒的太明显是?”李小乐笑眯眯悄声回答。
    “她。”雷婷很罕见地欲言又止了下,才在李小乐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沈银荷是我女朋友。”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雷婷赤身**与沈银荷纠缠在一起的香艳画面,不禁意淫了一番。
    “别多问,我不想说。”雷婷冷冷瞪了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自己的李小乐。
    想到这小妞是监制大人得罪不起,李小乐抬头干咳了声:
    “沈银荷她们几个刚刚来,跳过有她们的戏份,其他人先排演,河智苑,你来顶她们角色对白的部分,把她们排到最后。”
    众人都专心致志地在心里默默过着自己台词,哪有人顾得上去多想,继续跳过预演着。
    “众人喝酒完毕后,各自离开。”(旁白)
    “恩,我头…………”(无知女)
    “头痛?那我们去休息一下。”(猥亵男指着酒店)
    “哥……”(无知女)“你不相信我啊~”(猥亵男)
    作为监制,雷婷也是初次在现场看到这种预演,心里很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专业演员虽然没有做到剧本上要求的分毫不差,可也在保证戏剧情绪的前提下,每句对白都几乎控制在很精确时间点内,而且两个人对戏时,几乎都没有停顿吃螺丝的地方。
    刚才的对白字数这么少,可有几个长长顿点,河智苑与那位檀国学生演起来却是毫不生疏,就像是平时的对话一般。
    普通人看电影电视通常心里都忍不住觉得,演戏嘛,有什么难的~是个人都可以上去装装样子,演员不就是化个妆背个台词吗?
    只有真正在幕后看过演员下过得苦功,才能明白才这个职业的专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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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始剧本或许全是编剧功力,可这种对白剧本一定是导演的手笔,这种台词敏感度,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无论是谁,都感到李小乐今身上透出的那种深不可测,再也不敢用看小孩的眼光去揣测他了……
    一遍预演结束,在旁审视的李小乐就大概摸透了手下演员的水平,心里微感欣慰,照这个进度,一个月的拍摄时间肯定是够了,看来自己之前担心是多虑了。
    “好了,沈银荷,你们几个来过一遍,麻烦对戏的角色再来一次。”李小乐心里暗道,看了这么久你们也应该背下来了,好歹也是演过戏的。
    沈银荷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手中的剧本却舍不得翻回第一页,又默念了几遍台词之后,才对场记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第5幕,银孝与碎嘴婆,无知女,清纯妹在餐厅吃饭,金智宛走过来。”(旁白)
    沈银荷捧着剧本,结结巴巴地道:“诶,银孝~等下我和桑京要练习,你们就不准用体操馆了,知道吗?”
    扮演碎嘴妹的徐恩不顾剧本上3秒的停顿提示,急匆匆地接口:“那婊子老是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以为自己是教练啊~”
    “智宛要跟桑京搭档吗?”(清纯妹)
    “可能是她使诡计。”(无知妹)
    “吃饭婊子……”(碎嘴婆)
    “停!”看到所有在座的演员都露出无语的表情,负责指导金南举着表皱眉喊停道:
    “完全都不对,沈银荷,你台词要流利一些,慢了0·5秒,徐恩你第一句接太快了,要等3秒,还有你那个是什么情绪?要你不屑,不是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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