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为一片苍翠围绕,若非是顶部那个大大的“邪”字,倒真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庄外看守的身着白衣的四个童子,年纪不过八.九岁的样子,腰间别着同样颜色的佩剑。
    “在下萧望,有事求见庄主,可否麻烦通报一声?”
    “又是不自量力来求剑的,”其中一个童子看着几人,嘲笑道,“那就依照规矩,先通过我们的考验再说。”
    “如何考验?”
    “看到那个入口了吗?”男童指着隐蔽在山庄下的石阶,“这是我庄的地下迷宫,只要你们能走出来,便是完成了第一重考验。”
    “不过你们可要小心呢,”另一个童子嘻笑道,“因为还没有几个人是能从这迷宫中走出来的呢。”
    “当真有那么难?”
    瑾苏不信,拉过萧望的手便踏下石阶。
    室内灯光昏暗,到处布满了大小相同的石碑壁画。兜兜转转几个来回,却仍然还是像在原地打转。
    “邪剑山庄果然名不虚传,”萧望开口道,“这里到处透漏着一股邪气,若非你我有内力护体,恐怕早已被邪气迷惑,丧命于此了。”
    “再这般兜转也不是办法,既然说是迷宫,就一定有玄机在此。”
    萧望看向四面墙上挂满的壁画,这些看来与普通画般无异,可其中又透露着什么不同。
    “望哥哥你看,”好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瑾苏指着墙上的一幅壁画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一幅与其他的似乎有点不同?”
    “双膝向后,两臂前伸,十指交叉,似乎是在炼一种武功。”
    “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无目神功。”瑾苏说道,“所谓无目,就是在对敌时,不需要用眼睛来观察敌人的一招一式,而是全凭心灵去感应。”
    “那这幅画又如何?”
    “我曾在云水涧中看过此画,若不曾记错的话,整套无目招式,画中人的眼睛应是闭着的,但此画中他的眼睛却是睁开的。”
    “你的意思是?”
    “我想这玄机就应该在他的双目中。”
    言罢,她抽出袖中的银丝,像画中人的双眼抛去。可未曾想,那兵器刚刚触及到画上,整座地下宫殿却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望哥哥!”
    瑾苏大惊,后退了几步,转身缩进他的怀中。
    “别怕,我在。”萧望拍着她的肩,轻声安慰道。
    这丫头从来便坚强的很,可自小就独独害怕黑暗,这一点,他更是比谁都清楚了解。
    “不要怕,我在,没事了,没事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怀抱太过温暖,或是他的声音足以给她安心的力量。瑾苏靠在他的怀中,柔白的小脸又偷偷向他的胸膛缩进去了几分,似乎在努力汲取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许是萧望太正派,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他太过相信这丫头也是个正派角色,拍着她的肩安慰了许久,才发现怀中少女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眼睛一眯,将她缓缓拉离怀中。
    男人的视力是极好的,透着画壁上幽暗隐蔽的光,竟看到这个小女子的脸上竟是酡红一片。她似乎...是在害羞......
    “恩、望哥哥......你怎么了?”
    “你不怕了?”
    萧望看着她迷茫又清澈的大眼,只觉得怎么一不小心又上了这个丫头的贼船了?他竟是忘了,她从小到大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染指他......
    “萧瑾苏。”
    “恩?”
    “把手伸出来。”
    恩?伸手?
    瑾苏不解,却仍是乖乖的把手心摊了开来。
    ‘啪!’的一声,男人重重的一打。
    “好痛,望哥哥你做什么?”
    “以后不许拿自己骗我,听到没有?”他低声训斥,大手却慢慢握住她纤细柔白的小掌,“闭上眼,和我走。”
    她的手很凉,他的手却很暖。瑾苏闭上双眼,用力回握住他,笑靥如花。她想若是能这样一辈子牵着他的手该有多好,诗经里是怎么说来着,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对了,就是这句话。
    奇怪的,这地下虽四面环墙,可向前走去却无任何阻挡之物。无目神功,其奥妙原来不在于画中人,而是如何化有形为无形。
    一束亮光袭来,瑾苏才惊觉原来他们已走出了这地下迷宫,而前方就是出口。
    “瑾儿,”他叫她,却仍是没有松开彼此紧握的双手,“没事了,我们走吧。”
    少女看向他带笑的眉眼,“第一重考验,我们通过了是吗?”
    “恩。”他应。
    可谁料刚向前走了几步,两侧的石碑中突然射出大量的乱箭。
    “小心!”
    这箭多又急,瑾苏躲闪不及,眼看一支箭就要射向她的后背。萧望心惊,上前抱住她娇小的身躯,那只箭,便生生射进了他的肩上。
    受了伤的那只手臂扶住她,另一只手仍在抵挡着乱箭的袭击。
    “快离开这里,不然这箭会越来越多。”
    “恩,”少女见他强忍着痛意的脸,心一慌,紧紧拉过他的手,向出口处奔去。可一不小心触碰了什么机关,还未来得及反应,两人竟落入一片巨大的冰窖中。
    “望哥哥!”?
    ? 瑾苏被摔得头昏脑胀,向左右摸索着,身旁却没了那男子的影子。她抬起头,惊慌喊道。
    ? “没事。”
    他的半个身子已深陷在冰雪中,眼眸却看向冰窖壁上正上方那凸起的一方,那里悬挂着一把厚重的墨色重剑,剑柄花纹繁冗。石壁下方,还有几摊血水,正慢慢融化在冰窖之中。
    ? 瑾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在触及到那一片黑红时,整个人竟突然重重瑟缩了一下。这冰窖中邪气蔓延,比起方才的迷宫仍要邪门儿个十倍有余。她急忙摒心静气,稳住心神,避免被那邪气所扰。
    ? 可再回头看见身后男子时,竟发现他一身乌黑之气,本是平和的双瞳蓦然猩红的可怕。
    ? 瑾苏大惊。
    ? 慢慢伸手将他从冰雪中扶起,想向石壁的方向走去,可就在这时,空荡荡的冰窖中却传来一句苍老声音。
    ? “萧将军,老夫已在此等待许久了!”
    四周冰壁传来空荡的回音,那声音邪佞,犹如鬼魅。
    ?萧望眉头微蹙,向四周看去,却是四下无人。
    ?“你是何人?”
    ? “你不必管我是谁,你只需知道你来此地的目的是为了魔剑。而我,便是魔剑的守护者!”
    ? 话落,冰雪上几个暗红色的字体慢慢凝结,悬荡在空气中。
    ? 瑾苏低念出声,“要取魔剑,非大善者,必将大恶?”
    ? 这......是何意思?
    ? 她拧眉深思,那声音已再度响起,“那么萧将军觉得,自己该是大善,还是大恶呢?”
    ? “大善也好,大恶也罢,总之今日,萧某是借定了魔剑。”
    ? 男子冷声开口,“明人不做暗事,若前辈看得起在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明人?”
    ? 老者大笑出声,“老夫向来算不得什么明人,不止老夫,萧将军着实也算不得一个明人吧!”
    ? 男子眉间冷汗环绕,虽是强力压制着,可那声音中却仍是带着隐隐的暴躁,“萧某不懂您的意思,请前辈明示。”
    ? “萧将军,同一个游戏玩多了,可就没意思了。”耳旁的声音愈发嘲讽,“此处虽是邪气环绕,可对于内心纯净之人却是影响不得什么。看看你身旁的丫头,再看看你,萧将军,你仍是不肯承认吗?”
    ? 萧望不语,可倒是瑾苏先着了急。
    ? “我望哥哥自然是大善之人,他又岂是你这种邪佞之徒可出言讥讽的?”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老者轻笑,“既然如此,那么萧将军,你便自求多福吧!”
    ?言罢,随着一缕白烟的消失,那老者的声音也已然消失不见。
    ? “望哥哥。”
    ? 瑾苏转头叫他,可竟看到他额间溢满了汗,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已直直的向魔剑的方向走去。
    ? 她伸手拉他,却扑了个空,只能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 萧望的目光已完完全全凝在那墨色的重剑上,似是当真被那邪气所控制,脑中竟有两个极致的声音在不断叫嚣着。冷汗一滴滴从额头上滑落,他闭了闭眼,面前竟又是一片刺目的血红。
    ? 四周冰雪环绕,萧望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冷意,脚步向前,慢慢触及到那片冰墙,他伸出手,面前突地闪过一道亮光。瑾苏被那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而再看向前方,才发现面前那人竟已凭空消失了。
    ? “望哥哥!”
    ? 她大惊,向男子消失的方向直直追去。
    ? “萧望!”
    ? 可是,没有回应......除了那愈发冰冷的寒意,竟是无丝毫异常。
    ? 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竟当真就这般凭空消失了吗?
    ? “萧望!你在哪里!萧望!”
    ? 四周邪气蔓延,那鬼魅的声音竟又再度响起。
    ? “小姑娘。”
    ? 瑾苏握紧了手中兵刃,朝向那道冰墙,听那声音继续着,“小姑娘,他可是你的情郎?”
    ? “关你何事!”
    ? 她吼道,“你究竟把我望哥哥弄到哪里去了,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汉!”
    ? “英雄好汉?丫头,你如此紧张他,你又可知,他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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