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复元帝破格召她入宫,直接许以嫔位,恩宠有加。
    老天开眼,皇觉寺那高僧的占卜应验,在贤嫔入宫第二年,肚子果然有了好消息。
    别提复元帝有多高兴了,那赏赐如流水一般。宁济侯府也因此水涨船高,几乎一跃成为权爵之首。
    贤嫔生了二皇子当时,就被复元帝就地拔起,从贤嫔升到贤妃,刚好比着早二十几年进宫的淑妃,高那么一小点。
    这后宫女子所有之荣耀都被贤妃一人占去了。
    长乐还记得,前一世,却是贤妃的封号刚封下去,贤妃就产后大出血死掉了。
    这事……她得记着才是,以后见着贤妃,她得仔细瞧瞧,这女人是吃了什么金丹妙药,才能活下来的。
    还有,前一世贤妃死时,正值长乐被柳承熙哄得晕头转向之时,她自是想不到宫里刚生了皇子的妃子死不死的,与后宫各宫娘娘和前朝朝政有何干系。现在想来,无论是庄皇后,还是淑妃,怕都不会那么干净吧。贤妃的死,怕也不只是难产这么……好说的。
    这一世因着贤妃没死成,刚出生的二皇子抱养不来,长乐估计着,这也是促使着庄皇后不得不出手干掉颖嫔、拿来大皇子抚养权的重要诱因之一。
    ——庄皇后已经等不起自己生了,而身坐皇后位,绝不能无子,且还有伴了十几年的劲敌淑妃跟着,接又来了‘没死成’的贤妃紧逼而来,更不能不提早下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也不说了,黑眼圈都出来了,睡觉,晚安!
    ☆、第37章 好物
    温暖的纯木制小室外,一阵轻风吹过,带落一地的桃花瓣来,已是四月将末,这一季的桃花又快要开完了。长乐的生辰也快要到了。
    这一年的生辰,比之往年是再重要不过的了,这是她的及笄之年,定是要大办的。
    至于怎么办,她娘萧华长公主还没有确定,长乐观她娘现在的心思,好像起浮不定,暂时还不在她这儿。
    她与她娘刚刚讲了那么多,她娘一句没接,只眼神一个劲地往窗外瞟着。
    长乐偎在她娘的怀里扭了扭,一边摆弄着她娘的手指头一边低低地说:“是以这般大皇子的抚养以后就由皇后娘娘亲自来了。”不管她娘听不听,她总要做个结局的。
    长乐说完后,有一会儿,萧华长公主的目光终于从窗口处移了些回来,落在女儿漆黑的头顶上,不屑地撇撇嘴,“宫里女人那些弯弯道道多着呢,你且看着吧,得有一阵子好乱,你少去管那些闲事,免得没做到好人,还惹来一身骚来。”这就是见惯宫里宫外半世争斗、鄙薄世间人情冷暖的皇室贵公主,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动容了。
    “嗯,我都知道了,娘,”长乐乖乖地应着,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尤其贤妃的‘死而复生’,她之前一直没有想起,进宫瞧见庄皇后,听到两位皇子,这也就想到了该死之人没死之事,便成了一道心结。这心结可还先噎着,且还有许多烦心事。
    前一世到最后她娘为了救她,命都舍了。这一世她既然已经知道许多,也该是轮到她报答她娘的时候了。
    她不想用这些她还能处理的事情,来打扰她娘目前的生活,她觉得她娘现在的生活状态挺好的,养养身体、泡泡男宠、偶尔霸气地抖抖s,差一点就完美了!
    那差的一点……,很快就来了!
    萧华长公主又痴痴地望向窗外缤纷而落的粉粉白白的桃花瓣,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枕在她膝头小女儿的头发,慢慢地顺着,顺得长乐绑在耳侧的发辫都开了,才别有深意地说道:“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乐儿,为娘知道京郊山上有一处不错的风景,明天你陪娘去赏赏吧。”又是一年了。
    萧华长公主的夜晚时间,自然没空陪她的宝贝女儿,但与以往每晚她要采阳补阴、大滋大润不同,或许因为明天要出门郊游、踏青访庙,萧华长公主决定今晚沐浴更衣后要戒斋戒色,顺便去佛室沐一夜佛香。
    为了避免长乐对公主府修建的圆环套圆环的布局不熟悉,走到不该走到的地方,孙嬷嬷特意给长乐身边按排了一个小宫女和一个小太监,还极隐晦地暗示,藏艳阁后殿那里,就不要去了。
    至于公主府其它地方,那自然是随着长乐随便逛的,尤其是萧华长公主的私库,据说藏着好些奇珍异宝,孙嬷嬷那意思就是小主人要是无聊,可以去那里猎猎奇,顺便开开眼界和清清家底。
    长乐自然是懂得孙嬷嬷的意思,估计不让她去的那后殿之中,安置的应该全是她娘的私宠,撞见了是不太好,而她娘的私库……,长乐的头脑里忽然出现了某样东西,她倒是可去翻一翻的。
    身为世宗皇帝的嫡长女又为复元帝的嫡长姐,深受两朝皇宠的萧华长公主,她的私库那自然丰厚得比之国库里的奇珍也不差些什么了。
    那东西要是在,就再好不过了,也省了她以后再去寻来,李荣享的病,立竿见影,马上就能好,一物克一物,说来真是神奇。
    长乐兴致勃勃地要过去玩,孙嬷嬷高兴无比,又给加派了一位老嬷嬷前头领路,直表示要长乐在里面玩个痛快、喜欢什么自己拿取,反正那些东西早晚都是你的。
    要知道这公主府建成至现在,府中大主子萧华长公主是一次没去过她自己的私库呢,白瞎那些奇珍异宝了,都要闲长毛了。
    小主子要是也这样,那这私库,这辈子和公主府的粮菜库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粮菜库好说还有流动性,这私库那真是只进不出的老貔貅一只啊。
    就是长乐早已经有了心理建设,可当她看到全盛时期的萧华长公主私库时,眼睛也是直了又直,不太够用了。
    那四间相连的大库,从正门打开,走暗道进去,一间暗室比着一间暗室里的东西显赫耀眼,什么几米高的红珊瑚、东海的夜明珠、雪山顶上的白石玉,整块翡翠雕出来的巨大玉屏风,还有些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东西,在这里金银反而成为最不值钱的物件了,堆在墙角角落里,落了层层浮灰。
    长乐瞧着以她的体力要想一晚上把她娘这私库逛个遍、做到心中有数,那是绝对不太可能的,她还是抓紧时间对目标物搜寻吧。
    哎,前一世最末时,她已自身难保,她娘为了救她顶风而上,到底惹祸上身。
    她娘的公主府也被篡位上来的新帝抄了家,这么多的好东西,她竟是连见也没见一下,便填了人家的库,想想,心就好痛呢。
    长乐望着这满室富贵,心生感叹时,盛夏已经带着孙嬷嬷指来的小宫女小太监还有那位稳重的老嬷嬷,按她的要求四处翻找起她想要的东西了,把看得像是的都归拢到一边,再由长乐挨个看过。
    长乐也不确实那件稀世奇物是否在她娘这里,那东西上一次出现,还是她外祖父在位时期呢,这么算来也是几十年没见了。
    如果她娘这里没有,那就一定是在国库了。
    那是国宝级的物品,绝不会流落在皇室之外的地方了。
    要是在国库,她就要费好些心思了,那里必竟不如她娘的私库,任她随便逛着玩,但不管怎么样,那东西她势在必得。
    就这么挨个库地翻,都快要翻到一更天了,还是没有找到呢,累得几个人纷纷坐在地上,快要虚脱了。
    长乐也有些心灰意冷起来,那东西要是真在国库,李荣享就得多受些时日的罪,依着她现在的手段本事和身份地位,且还探不到那边呢,若是贸然出手,会惹来无尽麻烦,怕还会连累了李荣享。
    这么一想,长乐最后一点底气也就消失了,见着那几个都坐着,她也不顾什么形象,找了一处看着还算干净、挨墙的地方,撩起裙子坐了下去。
    她这一坐不要紧,那边几个却挨个起来,“公主万不可坐在地上,地上凉,万不要伤到身体,”
    他们可以坐,不代表着他们主子也能坐,这要是带着一身汗坐在这库里,坐出病来,他们一个两个都不要活了。
    “不要紧的,不要紧,本宫坐在盒子上了,”长乐知晓分寸,怎么也不会席地而坐的。
    怕那几个不信,她又站了起来,回头去指她刚刚选中的箱子,就在她的手指指过去的时候,她扬在秀美脸庞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所谓灯下黑就是这样的吧,离着最近的、最不起眼的、最没在意的,反而……竟是了。
    墙角处放着一个尺长大小的四方扁盒子,瞧着似乌木所制,长乐却知道那绝非简单乌木制成,那盒子里添了五色土及乌钢,要不怎么能镇住那物。
    这一百多年来,这东西虽总易主,但是困着它的盒子却从来不变,见着这盒子,也就见着它了。
    她前世侥幸见过一次,也就记得了。只是那时,她还不知道世间有李荣享。
    长乐蹲下身去,伸手拿起,嘴角忍不住挑起一丝笑容来,真是众里寻她千百度,眸然回首那人竟在灯火阑珊处,一样的心境、一样的心境了。
    对于长乐从她娘私库里拿出一个叫什么‘乌乾金’的木头盒子,孙嬷嬷感到十分不满意。
    小主子这眼光真是……,那明晃晃的珠宝首饰怎么就不喜欢喜欢,还有那大颗的夜明珠,放到床头当照明的也好啊,选了大半个晚上,就选来这么一个又破又丑的乌漆漆盒子,连出库档案都懒得登了。
    这‘乌乾金’就是这般,识货之人觉得它重比泰山,百座城池也不换它;不识货的人,怕是觉得这玩意的存在,就是用来‘闹着玩’的。
    长乐回了自己的卧室后,一刻都不愿意耽搁,甚至不想思考这东西她就那么直接地送去给李荣享,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让李荣享怀疑到什么,她心里只想着能早让李荣享快活好受一分便是一分了。
    他那样一个清风明月的人,不能观花赏草,每到春夏如上苦刑,该是多么令人叹息。长乐想想,便觉心疼得紧了。
    长乐唤来留夏,吩咐道:“本宫派两个护卫送你去一趟惊鸿馆,你定要亲手把这东西交给先生,只说……”
    长乐思索了片刻,双颊慢慢绯起,渐羞红了脸,轻轻道:“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这上京城也就剩下京郊外桃花寒寺还有一处好桃花了,本宫愿意邀他来共赏。”
    只要今晚,李荣享食了这物下药,明天便是什么花什么草都能赏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开心,可以准点睡觉了,亲戚来的时候,要特别重视,女人啊,必须善待这位亲戚,方能持久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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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山间
    子夜的梆声响起,惊鸿馆里依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歌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这生意红火的简直没法形容了。
    与惊鸿馆红火的生意相比,其馆馆主李荣享只身待的地方,却显得过份冷清了。
    他一身玉白色无纹无绣的宽大丝绸长袍,松松垮垮地罩在他颀长削瘦的身上,披散着漆黑如墨的长发,整个身体斜卧在莲亭最高楼的屋顶挑檐处,身形随着挑檐而躺,两条长腿相叠,长发铺得身后满瓦皆是,一只手撑着下颌,一只手托着长乐送来的那个黑中透金的扁盒子,目露情深地看着。
    朗月星辉,映他一身的清影,似有无限的寂寥,又因他眼神里的热烈,灿烂如烟花。
    这个瞧起来不起眼却价值连城的宝物,就这么被长乐轻飘飘送到他的手上来了,他已托在手中,托出温度来了,仍是有些不太信的。
    他身有隐疾,是除了贴身侍候他的墨染之外,并无人知晓的事,长乐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她若不知道,又怎么会送来‘乌乾金’?
    这事放在别人身上,依着李荣享缜密的性格,一定要盘根纠底下去,可换成了长乐,他不愿细想了。
    乌乾金产于塔塔国荒漠之中,在最炎热的烈日之下生存,耐旱耐渴耐高热,能活下来的极少见了。
    恶劣的生活环境造就它们奇异的药用价值,把活着的它们碾碎入药,以烈酒为引服下,可以治疗花粉过敏引起的哮喘肺滞等症,药到病除,甚为惊奇。
    李荣享托着扁盒左右摇了摇,扁盒里面立时发出‘嗡嗡’的声响。
    这小东西据他所知,还是世宗在世时,塔塔国做为上晋贡品送来的,估计是后来世宗转手赏给了爱女萧华长公主,这才到得长乐手上。估计着整个大印国上下,也就这独一份的。
    掐指算来几十年了,小东西还活得这般旺盛,是多么顽强的生命力,是比人强上百倍的。
    他竟不舍得吃了,吃了……也不会好,不如留着吧。
    这是长乐送来的,是长乐第一次送他东西吧。
    这东西若能这样继续活下去,长长久久的,也不知能活多久,会活过他的一世和她的一世那么长吗?
    为未来,留个鉴证也好。
    李荣享撑着下颌的手,慢慢抚到胸口,重重地揉了一把。
    他若只是单纯地花粉过敏引发的肺滞哮喘倒是好了,可他不是,他有许多事情,不能说,绝不能说的。
    他不愿意别人知道,那是他的私密。他不愿意长乐知道,不过是觉得不堪罢了。
    出了上京城东城门,一直往东走,有一座连绵的山脉,似一道屏风,挡着上京城东侧,天然形成一道关碍。
    这道窄窄的关碍过去,眼前豁然开朗,却还是连绵不断的山,没有前一座那么又高又陡了,似是缓坡而上,走到山脚下,抬头望上去,也是高高耸立的。
    “永陵?”
    从天未亮就出门,到太阳高挂晴空还未到,走得实在是太久了,长乐忍不住撩开了马车窗帘,等她看到马车外的景致时,不免有些吃惊失色了。
    永陵是大印圣祖及其皇后妃嫔的陵墓,世宗在位时,为彰显孝道,特意把自己的陵寝,也选在了永陵旁边,百年后亦可孝顺圣祖,便是泰陵。
    这次出来,长乐与她娘萧华长公主同乘一车,马车宽大舒适。哪怕一大早的,从卧床上换到车厢里,也不觉得如何难过,又可搂着她娘,在车上补觉,长乐还是满愿意的。
    与以往奢华的着装风格和浓妆的打扮装饰不同,今天,她娘穿着一身素简的浅米色裙服,头上只简单地的挽了一个倭坠髻,插了一根羊脂玉雕的桃花头簪子,脸上素白无粉,胭脂口脂皆是都没有用,纯纯净净地一张颜色,天然若水。
    听到长乐低声的惊问,萧华长公主微微睁开眼睛,将视线顺着长乐撩起的那一道缝望了出去,“嗯,是永陵,但我们不去永陵。”别的并未多说什么。
    长乐当然清楚她娘来此的目的,绝不是为了给皇家列祖列宗祭拜尽孝的。
    她只是有些担心,她昨晚传话与李荣享说的是上京郊外桃花寒寺,却不知道去这寺的路竟是这般走的。
    这寺的名字是她依稀从前世记忆的碎片中模糊找到的,没想到会是这么远,还是在永陵边上,李荣享能不能跟得上来、找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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