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福祥说:“沛生,大家的心思都一样,都想尽快找到凶手。
    ——找你来,就是想让你把事情的前后详详细细讲一遍,我们也好有个头绪。”
    王沛生说:“可是,事发突然,天又黑,我也有些事情看得不是那么清楚。”
    薛福祥说:“这不要紧的,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
    ——有些东西一时没想起来说,我和姑爷会问你的。”南凯风也点头。
    王沛生,说道:“那天从越江楼出来已经有点晚了,我开着车和师父一起往回赶。
    ——车开到临江路南岭的时候,突然看到路中横着两块大石头,我把车停了下来,大马路上去推石头,师父也跟着下了车,和我一起推那块大的。我们正在推呢,突然旁边的了林子里窜出三个大汉,脸上蒙着黑布,手上拿着刀,冲着我和师父就砍杀过来了,我一边想保护师父上车,一边对付他们。冷不丁挨了一刀,头上也被石头砸中。等我回过神来,那三人已经跑进林子里了,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说着,王沛生哭了起来。
    薛福祥说:“当时车灯是亮着,还是灭着。”
    王沛生说:“亮着,因为我们下车来推石头,也要看着才行。”
    南凯风问:“我岳父倒在哪里?”
    王沛生答道:“在大的那块石头边上,我们正打算推石头,还刚刚开始推,那些人就来了。”
    南凯风问:“那三人都是用刀吗?当时有没有响过枪?”
    王沛生道:“都是用刀直接就砍,当时没人开过枪。”
    南凯风问:“那三人的刀是什么刀?”
    王沛生回答:“嗯……他们一上来就砍,出手很快,总共也没多长时间,我看得不十分清楚。”
    南凯风问:“我岳父和你,与那三个人发生过打斗吗?”
    王沛生答:“有,但师父和我都是赤手空拳,而且与那三人贴得很近,根本没有机会掏枪,所以他们很快就得手了。”
    南凯风问:“那你有没有伤着他们的人,伤在哪里?”
    王沛生说:“当时很乱,我靠着双拳一边与他们纠缠,一边要保护师父。我觉得不一定有伤着,就算伤着,应该也不重。”
    薛福祥说:“沛生,你们停车搬石头还有发生打斗,当时有没有别的车、或是别的什么人经过?”
    王沛生摇摇头说:“没有。”
    薛福祥问南凯风:“你还有什么要问吗?”南凯风摇摇头
    薛福祥说:“好,沛生,你也别太过自责。
    ——我和姑爷去南岭那地方看看,也去给老爷烧一炷香。你先下去吧。”
    王沛生急忙说:“福祥叔,我带你们去吧。”
    薛福祥说:“不用了,沛生,我们都知道临江路的南岭,而且那两块石头也肯定还在路边上。放心,我们找得到。
    ——你身上还有伤,自已要多加注意。”
    徐七瑞也说:“是啊,沛生哥,你好好照顾自己。”
    王沛生点点头出门去了。
    王沛生走远之后,南凯风说:“福祥叔,我们得赶紧去临江路南岭,万一落了雨,而且还有别的车压过,那可看的东西就不多了。
    ——七瑞,临江路你就别去了,你留下来有件要紧事,千万别让任何人靠近那辆汽车,更不允许冲洗或擦拭。
    ——我和福祥叔回来后,我们再一起去检查车子。”
    徐七瑞点了点头。
    南凯风说:“福祥叔,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薛福祥说:“没有了。
    ——七瑞,你记住姑爷的话,把车看好。我们可能要些时间才能回来。”
    徐七瑞点了点头。
    南凯风和薛福祥带了手枪和足量的子弹,出发了。
    南凯风和薛福祥开着车,提着马灯,来到临江路南岭,看到顺着马路中间流向路旁浅沟的血渍,二人心痛难忍,点了香烧了纸,然后在石头上、马路上、路边的小树林里都仔仔细细地查看过了,又在路边坐了好一阵,等到天亮之后又查看了一番,方回。
    等南凯风和薛福祥回到薛公馆时,已经是吃早饭的时间了。
    但他们没有休息,他们觉得自己脑子很清醒,思维也很活跃,他们找到了徐七瑞,
    “七瑞,没有人靠近过这辆车吧?”南凯风问。
    “没有。”徐七瑞回答。
    “那有没有人发现你在看着这车?”南凯风接着问。
    “就沛生哥来过,我跟他说了我不能离开这车。
    ——他还让我去休息一会儿,说他帮我看,但我没让他帮,沛生哥也需要休息。”徐七瑞说。
    薛福祥问道:“那你去茅房的时候呢?”
    “昨晚我水喝的少,只去了一趟。
    ——是王嬷嬷帮忙在这儿看着。”徐七瑞回答。
    南凯风拍着七瑞的肩膀,说:“七瑞,好。
    ——走,我们看看这车。”
    三人一起往车棚走去,提着灯。仔仔细细地查看起来,车内、车外、车前盖、车胎,甚至车底都仔仔细细地看了。
    查看完毕后,南凯风和薛福祥相视点头,但什么话也没说。
    薛福祥说:“凯风,七瑞,我们都稍微休息一下,中午咱们再看看下一步怎么弄。”
    整个薛公馆都沉浸在悲伤中,薛美秋整日和宋姨太抱头痛哭,来祭灵的人颇多,薛世勋负责招呼和安排。
    南凯风回房时,薛美秋正在房中,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南晓玉。
    “美秋。”南凯风叫了一声,薛美秋抬头看着南凯风,经过这一连串的打击,还有昨天一整晚的辛劳,南凯风邋遢、憔悴而悲伤,一双鞋、一件毛呢大衣都脏兮兮的,头未梳,脸未洗,胡子未刮,颓废而瘦削。
    而南凯风看着薛美秋那红肿的双眼,满脸的泪痕,也着实心疼。
    薛美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说:“有什么发现吗?”
    南凯风摇着头说:“现在还说不好,还要再查。”
    薛美秋说:“你跟玉儿一起睡会吧。”
    南凯风点点头,脱掉衣衫,上床搂着南晓玉睡了。
    中午时分,南凯风、薛福祥和徐七瑞在书房碰头了。
    南凯风说:“七瑞,你有什么想法吗?”
    “师父此番惨死,凶手一定是有早有谋划,我们应该看看谁跟师父有过节。”徐七瑞说。
    “昨晚姑爷也问过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仇家。
    ——老爷在道上行走不可能不得罪人,但你说近几年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一时还真的想不出。”薛福祥说。
    南凯风说:“要不然这样,福祥叔下午辛苦一点去道上的问问看,看看各个老大有没有什么可疑,或者他们有没有什么信息提供。
    ——特别是那天也去过越江楼的人。”
    薛福祥点头。
    南凯风又从身上摸出一块手巾包好的、细长的东西。
    “七瑞,这是我和福祥叔南岭旁边的小树林里找到的东西。”南凯风一边说,以便展开手巾,里面是一把带血的匕首,长而窄,刃薄。
    “我和祥叔都仔细比对过了,这就是杀人的凶器。
    ——你看下。”南凯风一边说,一边递给徐七瑞。
    徐七瑞仔细端详一番,说:“这刃好薄啊,看这手柄。
    ——这匕首是新的。”
    南凯风收了回来,来来回回的走着,突然停下来说:“对,这匕首是新的。
    ——为了杀人,特地买了把新匕首,而且用完了却不把匕首收走,而是马上就扔了。
    ——说明,这个人事先进行了小心缜密的谋划。
    ——但他也留下了一个漏洞。”薛福祥和徐七瑞都看着南凯风。
    南凯风继续说:“七瑞,我们俩下午把这杭州城制刀、卖刀的铺子,都走上一遍。”
    “好!”七瑞点头。
    下午至晚间,三人兵分两路,忙碌起来了。
    一直到深夜时分,三人重新聚集在书房。
    “七瑞,你那边有消息吗?”南凯风问道。
    “这把匕首是城东头的铁匠铺打造的,铁匠铺的童老板说看到买匕首的人,他还能认出来。”七瑞回答道。
    “好。福祥叔,你来说说你这边的消息。”南凯风说。
    薛福祥说:“大多数的老板们都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是马裕禄,马老板说了一个事儿,我觉得要跟你们商量一下。
    ——马老板说当晚散了之后,他跟老爷打了招呼,前后脚离开的,而且也是往西湖方向开。他说老爷的车在前面,他的车紧跟在后面,但是老爷的车跑得更快些,过了一阵子,他就落在了后面。”
    薛福祥停了停,又说:“马老板不胜酒力,人称三杯倒。
    ——他说那天喝得有点多,后来车里再一颠,他就翻江倒海的了。
    ——他们把车停在路边,他在马路边吐了,站在路边时,他听到一声口哨,他手下开车的阿伟也听到了,可是就一声,其他什么声音也没了。他们当时还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南凯风听得很仔细,问:“还有吗?他们说过那两块石头吗?”
    薛福祥摇头,说:“他们说看到路边两块大石头,但没多注意。
    ——我还问了他们后来有没有追上老爷的车,他们也说没有。”
    南凯风走到窗口,望向窗外,深呼吸。
    “我知道杀人者是谁了。”南凯风说。
    “谁?”徐七瑞问,薛福祥的眼睛里也有些疑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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