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小洋房,南凯风和美秋躺在自己新家的床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南凯风伸出臂弯把美秋揽入怀中,美秋靠在南凯风结实的胸膛上,就这样甜笑着入睡了。
    第二天,上海的初春碧空如洗,一切都是新的,薛美秋早早起来收拾,齐妈已经做好了早饭,南凯风与徐七瑞操练了一番拳脚后吃过早餐、换上一身深灰色格纹西装,出门了,他要按时赶到盛家花园与盛葆霖和严仲明一起去盛唐商会的大楼。
    到了盛唐商会之后,严仲明给南凯风安排的办公室离自己的办公室不远。办公室的门上挂着“董事长助理”的铭牌。
    严仲明说:“凯风,从今天起你就是盛先生的助理,和我一样帮着盛先生对整个商会进行管理,我们这里管着盛唐商会旗下的全部家业,包括码头、戏院、赌场、贸易公司、还有纱厂。
    ——我们的事情每天都不太固定,商会下面各家,哪里有问题就需要去哪里处置,外面的方方面面也要随时打点。
    ——今天我先带你认识一下这里的人,然后,让会计把几个账本拿到你办公室来,你先学着看账本,账本会看了,咱们商会下面各家的情况,你也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过些日子,再慢慢认识下面各家的人,熟悉他们的事务。”
    南凯风点点头,跟着严仲明一起去各个办公室了。年纪轻轻就做了盛葆霖的助理,而且严仲明亲自陪同,各个办公室也都对南凯风高看一眼。
    会计拿来了账本,还教了南凯风如何看账本,南凯风很聪明,也很努力,有不懂就琢磨、请教,再加上长相俊俏、气度不凡,又彬彬有礼,大家都愿意与他说话。这样的人天生就特别讨人喜欢、天生就可以比别人更容易获得资源。
    而这阵子薛美秋很忙碌,忙于了解菜市场、杂货铺、糕点铺,还不时去盛家花园与唐彩屏一起说话、聊天、抄抄经,并烹制各种美食。
    约莫两个月过去了,南凯风每天上下班,偶尔去盛唐商会下面的各家行当,逐步认识了下面各个行当的经理、负责人,与盛葆霖和严仲明地关系也更亲近了一些。
    一天上午在办公室,那天盛葆霖留在家里,没来商会办公,只有严仲明和南凯风过来了。
    忙了一阵,严仲明给南凯风交代说:“凯风,在看码头报上来的单子吧。”
    南凯风放下手中的文件,说:“是啊,明叔,找我有事吗?”
    严仲明说:“凯风,贸易公司前阵子跟那家德国人谈得事情你还记得吗?”
    南凯风答道:“不是快谈成了吗?是,我们买他们的纺织机,他们要花生、棉花。
    ——老爷说这次如果谈妥了,就要跟他们签约,因为与这个德国人是第一次做生意,金额也大,让我跟贸易公司的周经理一起去。
    ——德国人把谈事情的地方定在香港,那我这一去把事情谈好、协议签好,还要来回坐船的时间,估计要半个多月才能回来。”
    南凯风说:“时间是挺长的,有什么事,明叔尽管吩咐。”
    严仲明说:“吩咐倒谈不上,就有两件事,要跟你说说。”
    严仲明继续说着:“这头一件,近几月上海滩出现了一股新的势力,从东北来的,为首的叫丁越营,他刚到上海滩就瞧上了赌场的生意,而且把我们的赌场当成他的眼中钉、想搞垮我们的生意,但这个人不好对付,出手也比较阔绰,一边跟外国人谈赌场的执照、一边往我们赌场打楔子。”
    严仲明把小混混在赌场外的抢劫、阿坤的反水、丁越营的来历等等事情一一地告诉了南凯风。南凯风一边专注地听着,一边思考着整件事。
    “我和老爷分析,他和阿坤合谋搞的事情出师不利,我们的生意不但没受影响,而且还暴露了阿坤,吃了个败仗。接下来他应该不会轻易出招,不会让自己连输两场。应该会安排周全后再动作。
    ——虽说他可能不会马上行动,但从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赌场他是一定要开的,他跟英国人的执照条件已经基本谈妥了,现在正在找合适的地方。所以,或早或晚,他一定会跟我们杠上,你心里要有数。”严仲明嘱咐道。
    “好的,明叔,这个丁越营还有达运的事我会留心。”南凯答道。
    “还有,我不在的这阵子,你要负责跟在盛先生身边,盛先生的性子和喜好,你这阵子都比较熟悉了,我也不用多担心什么。只是,这夜间,虽说咱家院子里一贯是太平的,但偶尔也会有些状况……”严仲明接着说。
    “明叔,您放心,您不是明天走吗?我明天就搬到花园去住,等您回来了,我再回家里睡。”南凯风说道。
    “辛苦你了,凯风,这样我就放心了。”严仲明说。
    “明叔,不辛苦,这是我分内之事。”南凯风说道。
    晚上回到家中,南凯风将接下来几天都不能在家里过夜的事告诉了薛美秋,薛美秋虽有些不舍得,但非常爽快地说:“好的,那你放心去吧,等明叔回来。
    ——菩萨保佑明叔顺顺利利、早早回来,这样我的凯风也可以回家了。”
    南凯风又向徐七瑞做了好一番细致的交待。
    第二天,严仲明去黄浦滩码头乘船去香港,白天盛葆霖在家、南凯风也在盛家花园,盛葆霖出门,南凯风就和他一起出门;入夜了,南凯风就在盛家花园歇息。
    两天过去了,一切都非常平静,盛葆霖对南凯风的言谈风度、待人接物均十分满意,更加器重了。
    第三天凌晨,时间很早,大家都还在睡,盛家花园来了一个落魄的敲门人,满脸胡茬、狼狈不堪,一身破烂的衣服,应是许久没有换洗过了,一股子脏腻味,看他的脸色也应该是很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在天还未蒙蒙亮的时分,就急促地敲盛家花园大门,门房开门一看正待把他打发走,他却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盛葆霖亲笔手书的金字名片。盛先生的名片就是盛先生的承诺,而且多年来,盛葆霖发出去的名片也只有那屈指可数的几张呀,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门房赶紧开门把人放了进去。
    胡茬男声音急切而低沉,说:“请盛先生救我,外面有人追杀我。”
    门房把人安顿在内间,立即通报了尚未起床的南凯风,南凯风一惊,立即起床同那人见了面。南凯风问:“先生贵姓,从何处来,可否把盛先生的名片再给我看一看。”
    胡茬男一句话也不说,径直把名片递给了南凯风,南凯风仔细分辨,这的的确确就是盛葆霖亲自书写的名片,他见过,这特殊的纸张假不了,签名也假不了。这个人盛家花园必须要保,但他对这个人一无所知,如果不了解更多的信息,事情也难办。
    南凯风说:“先生请放心,你的事情,盛先生不会不管。”
    胡茬男说:“承蒙先生收留,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南凯风说:“我是盛葆霖先生的助手,现在这里管事,敝姓南。”
    胡茬男说:“南先生,那我们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姓名和来历,你们还是不要打听的好,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比知道好。”
    南凯风问:“既然先生快人快语,那就请把你能让我知道的告诉我,你又需要我们这里为你做些什么?”
    胡茬男说:“不要问我的名字,也不要问我为什么有盛先生的名片,你们可以去猜这张名片我从哪里得来的,但不要来问我,问了我也不会说。
    ——反正这名片我交给你了,用过这一次,盛先生发出去的名片自然也就少了一张。
    ——我是外地人,从南京、苏州一路过来的,我在南京杀了李纯之,之前就有很多人想杀他,但都没杀成,这个该死之人,在我的手里了结他。但我还有事没有完成,我现在还不想就死。
    南京的刺杀任务本来计划是在半个月后执行的,那时安排了人会接应我的。但因两日前实在是天赐良机,我提前行动了,现在他们布下天罗地网在追杀我。
    ——所以,我只要盛先生保我十五天,十五天内一定会有人来接应我,可能还会提前。就算没有人接应,十五天一到,我就离开盛家花园,我离开以后,我的死活都与盛先生无关,绝不牵连盛家。
    ——还有,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了,估计因为这里是租界、是盛家花园,所以那几个人没有硬闯,回去向他们的主子汇报去了。至多1-2小时恐怕就有人上门了。”
    胡茬男冷冷的,把他想说的一口气全说了,不想说的,估计谁也问不出来了。南凯风一听,丝毫不敢怠慢,立即安排人把胡茬男藏到了佛堂之下的地下室,让人给他安排洗漱、换衫、送饭。然后一秒都不敢耽搁的向盛葆霖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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