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四起纛如云,箭雨枪林蔽日昏
    遍地英雄出草莽,盛唐末世道纷纭
    话说唐朝末年,天下大旱,黄河南北,饿殍遍地,长江两岸,饥民云涌。黄巢因之举起义旗,起兵造反,竟吟出“我花开后百花杀”的诗句,令官兵不寒而栗。他带领几十万饥民攻城掠地,驰骋沙场,势不可挡。各路草莽英雄,也趁机啸聚山林,与官兵做对。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把个好端端的华夏河山,锦绣之邦,折腾得烽烟四起,蛮荒一片。
    河南宋州(今河南商丘)朱温,也借机纠集起一伙泼皮无赖,干起杀人越货、欺男霸女的勾当,但终因人少势单,难成气候,险些被官兵剿灭,不得已投靠了黄巢义军。
    那朱温少时,由于出身贫贱,不事正业,惟有一身蛮力,自恃勇武,仗力欺人,横行乡里。百姓们对他皆恨之入骨,又无可奈何。后来在一个乡绅的鼓动和操纵下,乡邻们竟结起了伙,组成了“平温团”,准备对朱温兴师问罪,替朱家“清理门户。”其母张氏,看到三儿子朱温已经无法在当地讨生活了,便带他到萧县刘崇刘大户家一起做了佣工,一来为了躲避同乡的追逃,二来也为了混口饭吃。
    朱温投靠黄巢后,如鱼得水,似鸟投林。由于作战异常骁勇,很快便被擢拔为队长。他带兵攻夏州、克南阳……无往不胜,屡建奇功,几仗打下来,名声大噪,一时间成为黄巢军中的传奇人物。
    黄巢攻陷长安后,唐僖宗逃亡四川。黄巢便以为稳坐了天下,开始论功行赏。由于朱温战功卓著,被黄巢任命为同州防御使。此时的朱温,已拥兵十几万,成为割据一方的军阀,不免有些飘然。为报答黄巢的知遇之恩,便主动出击,几次与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交战。但朱温哪里是这位唐朝老将的对手,几次交手,都被王重荣打得屁滚尿流,损兵折将。朱温一时心灰意冷,无心恋战。
    这天,朱温正在帐中闷坐,谢瞳谢军师一掀帐帘走进来,那谢瞳本是福州人氏,少而好学,素有大志,唐咸通末年进士及第。在长安待选之际,却遇黄巢起兵造反,一时间天下大乱。谢瞳眼看仕途无望,心里甚是苦闷。为了谋生,自从朱温“平定”同州后,便来相投,那朱温虽说一字不识,但对文人雅士极为看重。听说是当朝进士来投,便觉得自己得了民心,甚是高兴,几次交谈后,便把谢瞳收在帐下,做了他的军师。来军中已三个多月了,未曾为朱温谋划一计。
    谢瞳见朱温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便笑着问道:“怎不见将军出寨围猎?为何闷在帐中?”
    “哦,是谢军师呀。心里堵得慌,哪还有闲心围猎。”朱温见谢瞳进来,立刻强作笑容,“咱家正为那河中王重荣的事犯愁,这老头子实在厉害,咱家几次与其交手,都被这老倌打败,损兵折将不说,若被主公及各路将军笑话,咱家这面皮如何过得去?”
    谢瞳也不客气,径直坐下道:“在下正为此事而来,早想向将军进几句忠言,又怕将军一时恼怒,将我开刀问斩,所以一直不敢贸然进言。事到如今,若再不直言相告,对不起将军的知遇之恩,更怕误了将军的大事……”
    朱温见谢瞳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必有大事相告,便屏退左右,落下帐帘说:“谢军师,这里只你我二人,有话但说无妨,无论对错,咱家决不怪罪于你,何必这样吞吞吐吐?好不爽快。”
    谢瞳见四周确实无人,便凑上前去,压低声音说道:“将军,黄巢起于草莽,之所以一时得势,是因为唐室昏聩无能,不过趁机作乱而已。将军须知,黄巢并非有德之主,难兴王业。如今,天子在蜀,正在调兵遣将,各镇兵马都在行动。大唐尚未全失民心。究竟鹿死谁手,不可相知。而且,将军征战在外,却常遭庸人制之,几次要黄巢出兵相助,可曾派得一兵一卒?现在,北有李克用,打着靖乱的旗号,随者如云,已对将军形成威胁;南有大唐名将王重荣,兵精粮足,有胆有谋。一但二人联手,将军时刻有被围歼的危险。昔日章邯为何要背秦归楚,还不是因主上生疑,将校不和,不得已而为之吗?在下昨日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暗淡,有陨落之像。所以在下断言,黄巢不出两年,必败无疑,将军若此时幡然易帜,联络王重荣、李克用,合兵一处,杀回长安,立不世之功。待天子大军一到,再分兵击之,那黄巢只有亡命天涯了,将军岂不大功垂成?裂土封侯若探囊取物。在下言尽,要剐要杀,全凭将军发落。”
    朱温听罢,若万千锋芒刺背,以为是黄巢对他的又一次试探,他猛地断喝一声道:“呔,好个大胆的谢瞳,咱家本一贫困贱民,蒙主上厚恩,才有今日之荣华富贵,主上待俺恩重如山,咱家正欲图报之,你却纵我卖主求荣,是何居心。来人呀,把这不忠不孝的逆贼推出去斩了!”
    话音刚落,立刻进来几个侍卫,七手八脚就把谢瞳捆个结实。谢瞳却毫无惧色,任由他们摆布,哈哈大笑道:“原以为你朱三是一代英雄,所以才前来投奔于你,今日看来,不过一草莽卤汉,耻与为伍,怪只怪谢瞳这一双眸子识不得真豪杰。”谢瞳说罢,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向帐外走去。
    朱温见状,暗吃一惊,心想谢瞳不过一书生,竟有如此之胆魄,定非常人!又想到,谢瞳原是一落魄进士,与黄巢没有任何瓜葛,不会有试探之意。于是他连忙喊道:“军师慢走。”说着急急忙忙追了过去,走到谢瞳前面,用鹰隼般的目光,注视了谢瞳片刻,突然撩袍俯首,屈膝便拜,说道:“谢军师莫怪,如此大事,咱家不得不防,还望军师谅解。”又喝令身边侍卫:“快给军师松绑,上茶。没有咱家的话,任凭是谁不得进来。”
    这几个侍卫不知何故,一个个怔在那里。朱温把眼一瞪说:“快些滚了出去,咱爷们要与谢军师商量大事。”这几个侍卫都是朱温本家的子侄,不敢怠慢,忙不迭地替军师松了绑,上了茶,悄无声息地退出帐外。
    那朱温回过头来,重向谢瞳行过礼道:“军师,千万莫怪咱家无礼,只是那黄巢几次派人试探咱家,不敢大意呀。监军严实这条老狗,每天一道密折,向黄巢禀报军中诸事,如此不信朱温,咱家十分寒心。实不相瞒,咱家早有归顺天子之意。恐谋事不密,走漏消息,反遭黄巢算计。请问谢军师,这事该如何是好?”
    谢瞳长舒口气,笑着道:“在下差点成为将军的刀下之鬼,心有余悸,不敢直言。”朱温听罢,从案上拿起一支狼牙箭,用力折成两段,言道:“军师不妨直言,咱家绝不负军师大恩。”
    谢瞳见朱温折箭为誓,很是感动,压低声音道:“既如此,在下就一吐为快。在下以为,王重荣乃天子近臣,又握有河中重兵,天子年幼,对王重荣言听计从。将军可写下降表,在下愿意去河中大营献表。”
    朱温沉思片刻道:“如此甚好,只是那王重荣老谋深算,生性多疑,定不会轻易相信。若军师前去献降表,万一要遭其害,岂不白白坏了军师的性命?”
    谢瞳听吧,心存感激,深鞠一躬道:“谢将军的不弃之恩。不过将军不必烦恼,只需一颗人头,定然会使王重荣深信不疑。”
    “军师是想借严实的人头?”
    “正是此人。天下尽知,严实是黄巢的近侍心腹,鹰犬耳目。若献上此人首级,王重荣必不疑我,定会飞报在四川的天子,天子会明诏全国,有所封赏,将军可师出有名地用兵了。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朱温听罢,点头称是,言道:“严实老狗,咱家早想取其性命,只是那老狗深居简出,又有众多护从,还有他带来的三千亲兵,都是黄巢旧部,万一有个闪失,将会不可收拾,该如何是好?”
    “将军莫忧,在下自有良策。”谢瞳凑过去,在朱温耳边如此这般地说起来,朱温听后,呵呵笑起来。说道:“这倒是个法子。军师真是诸葛再世呀,事成之后,咱家决不忘军师的大恩。”
    这时,就听帐外侍卫高声禀报:“监军严实严大人到!请大人稍等,待小的前去禀报将军。”
    “不用了。”话音刚落,帐帘挑开,一个五十多岁的清瘦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威风凛凛的侍从。这就是朱温军中的监军严实。这严实原是黄巢的密友,从小二人就情同手足,黄巢起事后一直追随左右,朱温被黄巢封为同州防御使后,手里握上了重兵,严实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朱三生出什么歹意,便主动向黄巢请缨到朱温的军中做了监军。
    朱温没有想到严实会突然造访,猝不及防,一时怔在那里。但他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立刻定下神来,笑呵呵地道:“哦,是严大人,咱家正在与谢军师说起,想请监军一同到帐中饮酒,顺便商议一下日后的用兵之事,想不到监军不请自到,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呀,哈哈……快给监军上茶。”
    “不必了。本监军是来传大王口谕的,没有闲心吃茶,将军的雅兴不小,日后再来叨扰吧。”严实板着面孔,冷眼扫了谢瞳一眼道。
    严实说完,不待朱温答话,整整衣冠,清清嗓子,故作庄严地诵念道:“大王口谕,同州防御使朱温跪听!”
    朱温听说是来传谕,急忙离坐,跪在严实面前。严实朗声说道:
    “同州防御使朱温,王命尔等尽快剿灭王重荣贼兵,光复河中,以解百姓倒悬之苦。尔等为何颓丧畏惧,却步不前?致使军心委靡,将士寒心。本应严责,念其素有战功,故不加惩处,望好生体念王心。用兵贵在神速,限令同州防御使朱温,火速发兵,剿灭逆贼王重荣,不得有误。”
    “属下谨记,请大王放心。”朱温高声回答,震得帐顶都有些颤抖。
    严实传完黄巢的口谕,这才俯身扶起朱温道:“将军,大王让本监军问将军身体安否?”
    “谢大王惦念,吾王躬安?”
    “吾王躬安。”
    “军国大事,本监军也属无奈,还请将军火速发兵,以将军之神勇,定能尽快收复河中,本监军静候佳音了。”
    朱温看了谢瞳一眼,谢瞳立刻会意,当即附和道:“请监军放心,在下正与将军商议下步战事,不日即可出兵,请监军禀明大王,收复河中,指日可待。”
    “好,那就不打搅二位了,告辞。”严实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刚离开大帐不远,一个随从凑在严实耳边说:“大人,我们刚进去时,看那谢军师神色很是慌张,朱温也有点不自在,怕是另有所谋吧。”
    严实听罢,暗吃了一惊,沉思片刻道:“你不提起,我险些忽视了,这二人确不同往常,莫非正在密谈背主之事?你提醒的好啊!”
    严实停下脚步,捻着胡须道:“那朱三本是宋州一泼皮无赖,蒙主上器重,才有今日,谅他不敢心生二志,怕就怕他身边的这个狗屁军师谢瞳,城府极深,不像是个好人,咱爷们不得不防呀。若除掉此人,那朱三还不是掌中之物?任咱爷儿们驱使……”严实说道这里,用阴森的目光看着那侍卫道:“一不做,二不休,你们明晚就到谢瞳的帐里假大王的口谕,定他个散布谣言、扰乱军心的罪过,一刀结果了他。”
    那侍卫面有难色地道:“杀他就像踩死个蚂蚁,就怕朱三那小子犯起混来追问此事,那该如何应付?”
    “放心,事后我会讨大王一个谕旨的,朱三还敢怎样?莫非他还敢反了不成?要知道,那小子可是个孝子,他的娘还在宋州老家。那是咱爷儿们的天下,这样也让朱三知道一下咱爷们的厉害。”
    那几个侍卫忙点头称是。
    时在唐广明二年九月,正深秋时节,万木萧疏。朱温的大营已经熄了灯火,沉浸在一片寂静中,只有十几个哨兵在大营里逡巡着。突然,空中划过一声响箭,紧接着大营四周人呼马嘶,鼓声喧天,火光通明。在火光中,一彪人马举着火把、兵器直奔大营而来,嘴里高声喊着:“唐军铁兵在此,不怕死的上来呀!”
    说来也怪,营门很容易就被攻下,有些不明就里的军士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就成了刀下之鬼。这支人马也不恋战,直向大营的东北角杀去。
    严实布置完明晚除去谢瞳的事,刚刚合衣躺下,就听到外面的喊杀声,正纳闷儿间。一个侍从慌忙跑进来,喘着粗气说:“不、不好了,是唐兵偷营来了,大人快跟我躲避。”
    “胡说,唐军远在河中,有一百多里,还要经过我军五处关隘,如何过得来?”严实不敢相信,忙出帐观察,火光下,他看仔细了远处拼杀的场面,回头对那侍卫说:“这定是朱三捣鬼,他要造反了。快,快把咱们带来人马调过来,先抵挡住他们。”
    侍卫听罢,暗暗叫苦,惶恐地说:“大人,咱营里的兵马都让朱三调到西大营了,说是要明天到西大营操训,准备后日出兵,三千人马全让他调个干净。”
    “什么?你们怎敢让他调兵,为何不知会我?”严实气急败坏地说,抡起胳膊,给了那侍从一巴掌,侍从委屈地哭着说:“你那会儿正跟他们商议事情,不让人进来,朱三又有调兵印符,谁敢阻拦。”
    “怎么只你一个,那些个侍卫哪里去了?”
    “他们、他们都让朱三手下的将领约去吃酒了,现在还没回来。”
    严实颓丧地回到大帐,一筹莫展,只是声嘶力竭地骂道:“朱三,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呀!”
    这时,那彪人马早冲到严实的帐里,为首一个将领把手一挥,三十多个兵丁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那将领厉声喝道:“我们乃大唐铁军,逆贼严实还不受死!”
    “哈哈哈,你们以为穿上官兵的衣裳,咱爷们就不认得你们了?一副副做贼的坯子,还充什么唐军。”严实嘲弄地说,说完仰天长叹道:“大王,兄弟对不起您了,我去也。”突然,严实抽出侍卫的宝剑,向脖子里一抹,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侍卫刚想反抗,这三十多人一哄而上,将侍卫砍翻在地。一个兵勇上去把严实的人头割下,撕了块帐幔包起来,刚要离去,朱温带着十几个侍卫走进来。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具无头尸体,嘴角露出狰狞的微笑,走上前去用脚踢着严实的尸体,得意地道:“想不到吧,你这条老狗,落了这样的下场,哼哼。”朱温转过身,对那些兵勇道:“孩儿们做的漂亮,咱家回去有赏,打今儿个起,咱就投官军了,好生跟着咱家干,混个封妻荫子的,比当强盗好。”
    “一切听大将军的!”众人齐声高呼。这时,谢瞳也来了,对朱温施个礼,大声道:“大将军,严实带来的人马,想犯上作乱,已被我军就地坑杀,请大将军宽心。”
    “好,干得好。”
    朱温见大事已成,自与谢瞳商议后事,按下不表。
    且说这场兵变,很快就被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的细作侦知,天还没有亮,这消息就传到王重荣的大帐里。他看着这份密报,疑惑再三,不辨真伪,自语道:“若朱三真心归顺,对我大唐倒是一件好事呀,怕只怕这朱三使诈降之计。”他一时拿不定主意,立时招来几位幕僚商议此事。主薄关亮仔细看了这份密报,沉吟片刻说道:“大将军,同州兵变,看来确有此事,昨夜下官也探到朱温营中有异常。那朱温是归顺朝廷,还是自立为主,尚不得知。至于诈降倒不是很像,听说他已经杀了黄巢的心腹严实。那严实绝不舍得用自己的人头来糊弄将军的。大将军勿燥,朱温若有归顺之意,今日必有人前来上降表;若朱温想自立为主,即可派人联络李克用,合兵击之。那黄巢贼寇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绝不会出兵相助……”
    王重荣点点头道:“我并非为此担心,是怕那朱三不肯降我而投靠李克用。李克用这个‘独眼龙’本是异邦,难免生出虎狼之心,如今又以‘勤王讨逆’之名,联络鞑靼各部,招兵买马,扩充实力。若朱三真的降了李克用,这对皇上的江山社稷,终究是个祸患呀。”
    关亮笑了笑,不以为然的答道:“大将军且莫忧虑,同州决不会去降李克用的。将军三代将门出身,陛下对将军也言听计从,是当今的肱股重臣。那李克用不过是一异邦鹰犬而已。将军可曾记得,乾符三年,云州节度使段文楚,不过是稍许克扣了些军粮,那李克用只是个云中(大同)边防督将,竟敢私自兴兵讨伐,致使云州大乱,杀了段文楚欲自立为主,皇上大怒,派兵讨伐。若不是黄巢作乱,皇上无奈,封他做了大同节度使,他李瞎子能有今日?想必朱温也知此事,断不会去投奔他,反落个没下场。”
    王重荣站起身,在大帐内走了几圈,若有所思地道:“军师所言有理,怕之怕这个朱三不识大局,弃明投暗,若真是投奔了李克用……”关亮打断王重荣的话道:“那朱三虽说是个武夫,断不会没有这个头脑。听说他手下的军师谢瞳,原是我朝进士及第,是个忠君爱国之人,他怎会放着明主不投而去侍奉一个异邦……”
    二人正商议间,只见一小校急匆匆进来禀报:“大将军,朱温派使者要见大将军,在门外候着呢。”王重荣听罢,面露喜色,与关亮交换个眼色,笑着道:“果然不出将军预料,定是朱温来上降表的,好,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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