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走上前就给了她一下“你疯了啊!!”
    何文儿见有同伴来了,胆子大起来,睁开眼睛,指着前面急道“有鬼啊!”又想起自已如今是有修为的人了,急忙把灵召出来。
    刘小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猛地不丁地看到雕像后脑勺有张人脸,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等看清楚才发现,这雕像是两面的。
    前面雕刻得是少女,后面雕是个年轻男人。只是这里光线暗,蓦然在应该是后脑勺的地方看到张人脸,难免吓一跳。
    等看清楚,大家都松了口气。
    程正治指着何文儿扑哧一声,哈哈笑起来。
    何文儿大声说:“谁会知道是两面的!”
    玲珑抬头仰视着那个年轻男人,突然说:“我知道这里是谁的陪陵了。”眼睛发亮异常的兴奋。
    刘小花讶异:“是谁?”
    “是前朝圣帝!”玲珑激动地说“是少帝,少帝的陪陵!你们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你亲戚啊?”程正治愕然。
    玲珑用力瞪他“你亲戚!”
    扭头对刘小花说:“我以前听我阿姐说过。少帝一生错就错在是个情痴。说他是因为一个女人才断送了大好的江山,使得圣帝之位易主。他死后还有遗志,要将他与那女子铸成一双壁人,寓意着两个人以后生生世世不分离,死了还要再继前缘。但前朝是因为那女子才覆灭的,遗臣怎么甘愿?深以为那个女子不配与少帝一同受人祭拜。可又不能不照做,于是灵机一动,将那个女子铸成与他背相而立的样子。这样,两个人仍为一壁,臣子们来祭拜,也不用看到那女人的脸。”说着惊道“没想到这件事是真的!”
    “可这个女子为什么没有脸?没雕完吗?”何文儿问。
    “是不能雕她的脸。”玲珑声音又急又快“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是圣后也是他的弟媳。所以遗臣没有雕面像,怕有损他的英名。知道了吗?她也就是六师叔,刘阿娇!后来改姓林的那个。师尊的第六个徒弟。”
    扭头对程正治说“是你阿娘!”
    “是你阿娘!”程正治立刻反击。说完才想起来,真的可以算是自已妈,嫌弃道“我跟她可没关系。我是我妈生的。没她什么事。”
    刘小花绕到雕像另一面,看着那个没有脸的仕女。
    她手里拿的是剑,剑尖指地,插在一颗小孩子的头上。看来那些遗臣不是一般地恨她,所以把她塑造得这样凶残。
    可是,怎么会又是她?
    刘小花对这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憎恨。觉得自已好像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关于这个人的事。有一种生活在其阴影之下的幻觉。这种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只想把对方砸个稀巴烂才好。
    程正治嘀咕:“她还挺能耐的。把这天下搅和得翻天覆地。成了圣后不说,跟我爸也有关系,我听说就连咱们师……”
    他说到这儿,刘小花猛地回头看向他,盯得他生生地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玲珑说:“当年先帝不知道自已的生世,是个地痞时便与圣后相识,两个人一同上了明志之路,分别拜入宗门,圣后进的是长青宗,在玄言上仙座下,也就是咱们师尊,那时候还没有小蓬莱。先帝则师承重月宫,是惊鸿君的亲传弟子。”
    重月宫。
    刘小花心里砰地一下。是她的外家。
    她没想到,先帝竟然是师承重月宫的。
    而这个惊鸿君她记起来,自已是听五师兄说过。他是修习剑术的,比试中输给了清明宗的十三公子,不过后来得道升仙了。
    刘小花问:“王室的人,不应该是国宗的吗?先帝为什么却是重月宫的弟子呢?”
    玲珑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先帝是生在宫外的。早先并不知道自已的身份。我阿姐说,因为当年他的身世别有隐情,所以他才会在取代了少帝之后改朝换代。连国号都另起了一个。不过也有人说,他根本不是王室血脉。所以才会改国号。这种事,如今已经说不清楚啦。”她得意地看了程正治一眼“你到底是不是先帝的亲儿子?连这些都不知道!”
    程正治懒懒地说“谁叫我有病呢!”
    玲珑转身对刘小花说:“总之,这个人就是少帝没有错了。这里是帝陵的一部份。”
    “那我们岂不是发财了?”程正治想到什么,突然一拍掌“找到了帝陵,不就找到了前朝的国库?”
    “可这钱你也要有命花。”周青说。
    程正治僵了一下,笑容没有了,长吁短叹。
    玲珑站在双面雕像前,看着刘阿娇,表情十分倾慕。
    程正治打了个哆嗦,问:“你干嘛?你这样看着一个女人,好恶心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玲珑说:“你不觉得,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吗?少帝是她的裙下之臣,先帝是她的夫君,我们神仙一样的师尊也一直记挂着她。为了她,杀了刘家那么多人。最下最好的男人,都喜欢她。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的境地……”
    刘小花不由得冷声说“她害了师父,害了少帝,害了自已族人枉死,害了林家一厥不振。这么多人的牺牲,才换来她脚下的后位,不知道她晚上能不能睡得着。想来也是好笑,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也能登仙?!我实在不明白所谓天道,为何它即不公正严明,又不辨别是非。”她真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天道又是怎么回事。
    程正治见她生气,连忙笑着上去说:“啧。你开心点啊。别看她表面光鲜,其实日子苦着呢。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嘛。听到她过得不好,你有没有心里舒服一点?”
    “你又知道她过得不好?”玲珑不满地质问。自从发现七皇子真的脑子不好使之后,她对七皇子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她过得好?做圣后是了不得,可我爸……我爹真喜欢她吗?要是真喜欢她,为什么一个孩子都没有跟她生,反而跟别的妃嫔生了那么多孩子。你知道我有多少兄弟吗?”程正治凉凉地说“新帝为了杀这些兄弟,刀刃都砍卷了。”
    玲珑听了,犹豫一下,只是说:“帝王嘛。也是迫不得已的事。”问何文儿:“你说是不是!”
    何文儿说:“我不知道,我饿了。”
    玲珑不高兴地斜眼看她。何文儿不高兴地说:“我是真的饿了。”
    刘小花说:“行了。别说这些了。快点找找这里有没有什么阵法。既然整座黄金城是以这个地方为中心,那能破掉的阵眼也肯定就在这里。只要去掉了阵法,就能破掉黄金与人之间的因果。”
    之前刘小花在刘有容书房里的手札上,看过关于阵法手记。写得非常玄妙,长篇大论。各种八卦算法天干地支。
    但是刘小花觉得,总结起来往简单了说,所谓阵法,就是借用灵的力量,在一定范围内改变物理与世界的规则。
    比如说,手札上写的小三才困仙阵。
    看上去只是拿石头或者其它的东西摆一下,就能产生很大的威力,死死困住里面的人,让他们走不出来。好像变魔术一样。
    如果要用刘小花脑子里的现代知识来理解手札上的话,就是小范围地改变了物理规则而已。
    在正常的世界,向前迈步,就是向前走。
    可在这个圈内,因果发生了变化,规则发生了变化,你向前迈步,下一秒站的地方却可能是在你身后的位置,或者右边、左边。所以怎么走都走不出来。
    而再厉害的阵法里也有生门,这就像每个门都有把钥匙一样。
    如果不留钥匙,摆阵的人自已怎么出来?
    只是这钥匙可能藏在花盆底下,也有可能藏在门框上。或者在任何地方。不知道的人要想找到,相对来说是比较困难的。
    既然确定了,黄金城是以这个庙为起因,那么只要找到钥匙就解决了。刘小花这时候,是这么想的。
    程正治见刘小花站在壁画前好半天突然笑起来,问她:“你笑什么?”
    刘小花指指墙上的画说:“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一开始,我们都想错了。”
    ☆、第89章 刘阿娇(五)
    “什么意思?”
    刘小花指着前两幅打斗的画,说“你们说,有什么人懂得修道,会使术法,能御剑对敌,却不识字?”
    “哪有这样的人?”何文儿说“不识字怎么修道呢?我为了修道,还不得不每天偷偷跑到学塾里偷听。没少被人追着打。”
    “可画这几幅画的人,是不识字的。要不然他有什么要说的,直接用写的就行了,何必用画的呢?”刘小花说“他虽然不识字,但是却知道许多事。”
    玲珑这时候眼睛一亮说:“我知道画这个的是谁!”
    见大家都看向自已,她得意道:“我觉得周青说得不对。这前面两幅并不是讲这群人遇到孤庙的过程。而是说,这群人是庙里的守卫。你们看,他们抵御外敌,然后站在庙门口的动作,是不是像驻守在某个地方?自古以来帝王陵墓哪里没有守陵人的呢?可这些守卫们哪怕是修士,到底修为有高底,寿数有长短,不可能永远都活着守陵。就有了第三幅画里的人,他用黄金做引,设置了一种阵法来保护帝陵。在他死后,黄金仍在,就寓意着这种阵法,并不像一般的阵法那样,施术的人死了之后就消散。”
    “那画下这画的是什么人呢?”何文儿问。
    “能把整件事知道得这么详细,可却不识字的,只有工匠了。”玲珑简直眉飞色舞,得意地看了看刘小花“小师叔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
    她暗自得意。心想,难道刘小花你以为,就你自已一个人长了脑子吗?
    玲珑觉得,这下便能证明自已动起脑筋来是不输人的。
    “你们说的各有各的道理。”刘小花说。
    “要真是这样,可就难办。”周青却说:“阵法有生门,是为了防止设阵的人自已受制。可如果他连自已都困在里面,这个阵可能根本就没有办法可解。”
    玲珑愣了一下,原本的得色便烟消云散了。方才还希望自已猜对了,长长志气。这时候又巴不得自已说错了,才有生机。
    见大家都一副泄气的样子,刘小花安慰他们说:“事实到底是怎么样,暂时也无法查证,不过既然确定了这里是陵墓。那我们就不用太害怕。为了方便后辈遗嗣前来祭祀,设拔的人一定会留一线生机,竟然有留余地,就有法门可以破解。”
    玲珑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周青点头说:“就算不行,还有大师伯呢。他是前朝的人。听说大师伯之前很受少帝信重。他这次带我们来这里,要拿的东西肯定也跟帝陵有关。他肯定有办法。”
    这样一想,大家心情又暂时宽泛了些。觉得之前吓成那样,有点大惊小怪了。
    “你们说,光设了这么个阵法,所这么多普通人聚集在这里有什么用呢?”程正治抓抓头“没道理啊。”
    刘小花也觉得,这些解释都有漏洞。不过,这些事可能暂时是没有答案了。
    程正治好奇,问:“先帝既然要找少帝陵,为什么不抓这些前朝遗贵来问呢?像我们大师伯祖这样的,就让他活蹦乱跳到处跑啊?”
    玲珑说:“先帝是你阿爹,你怎么说得好像没有关系的旁人一样?”
    程正治嘻皮笑脸说:“他是我爹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若我不是他儿子,说不定日子还逍遥一些呢。我不管他害我,已经不错了。”
    玲珑对他这不孝的行为很是不耻。同时也相当感叹,没有想到堂堂皇子竟然是这样的为人,即没有新帝的彬彬有礼,也没有先帝的睥睨霸气。完全像个赖皮一样。
    程正治追问她:“怎么,你也不知道?”
    玲珑果然气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她最恨别人说她不行了。
    “你知道啊,那你说啊。”
    “你自已没脑子?难道就不懂想想吗?”玲珑没好气地说:“有国宗在,先帝是不好太过份的,到底少帝还是他的手足,大家同血亲,对方又已经过世了。就算先帝有什么念头,也不能在明面上动手。再说大师伯拜入了小蓬莱,更不能动。我阿姐说过,先帝忌惮师尊。你看,你怕被新帝迫害,不也在这儿躲着你兄弟吗?”
    “也是。”程正治嘿嘿笑,抬眸打量这屋子说:“你们说怪不怪啊,这么大一座城,每天往来这么多人,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吗?”
    周青说:“也许有人想找宗门的人来,可也指不了路吧……”
    “不过就算我们不来,恐怕这里已经藏不了多久了。”
    这个城,已经变得这么大,并且还在继续扩张当中,总有一天会被宗门发现。
    一群人在这院子里转了好几圈,也没有再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得打道府。
    回去的路上,程正治落在后面,和刘小花走在一起,低声问:“重月宫不是你外家吗?”
    刘小花犹豫不决,说:“林家的话难辨真假。我拿不准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刘有容是知道这件事的,可好像并不当真。刘小花心里其实更倾向于相信刘有容的判断。
    程正治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与这些名气盛大的宗门世家有关系的好。”
    他脸上是少有的正色“你看我就知道了。我是皇子,家里牛吧?!可那又怎么样呢?越是有权势的家族,内部的争斗也就越凶残。咱们啊,没必要去趟这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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