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姑娘也没指望送些东西去,就能让他们从此臣服于我这个理政皇后。”采薇笑道。
    “那娘娘的意思是——?”吴娟听了这半天,也忍不住问道。
    采薇道:“我这些东西赐下去,便是那些大臣们没存着试探的心思,依礼也得命其夫人前来宫中向我这个国母谢恩。这一个一个的接见太过麻烦,不如就让那些夫人们半个月之后到长春园去陪我喝个茶吧!”
    十五天之后,那些因告病被皇后娘娘赐了一堆东西的官员家眷们果然一个不少的齐齐聚在长春园里。原本也不过是二十几位夫人来谢恩,可因皇后娘娘派的宫人有意提点了她们一句,这些夫人在同自家老爷相商后,便谨遵皇后之命的把儿媳、女儿全都带了进来来给皇后请安。
    吏部尚书朱天霖的夫人吴氏带着两个儿媳和一个女儿坐在一株海棠花树下,同在座的好些夫人一样,面儿上看着端庄从容,实则心里头多少有些鸣锣响鼓的。她这做妻子的还能不晓得自家老爷所谓的“卧病在床”是怎么回事吗?她当时还劝过他,别和帝后这么别苗头,被骂了一句“妇人之见”,还说他们这是在帮着朝廷“正本清源”。
    当时吴氏面儿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是狠狠地“呸”了一声,这些个大老爷们就喜欢给自已套上一副冠冕堂皇的说辞,什么“正本清源”,不就是想拿捏一下皇后娘娘,不想让皇后娘娘大权独揽,他们分不到什么朝权吗?这种拿捏人的小手段,她当年为了这朱府里头的中馈之权跟几个妯娌斗来斗去时可没少见,各种花样比自家老爷这一手玩得不知漂亮多少。
    再说了,吴氏心里头可不像她家老爷那样对这位皇后娘娘不以为然。这些年她们这些官家夫人每逢聚在一起,聊得最多的便是这位独宠后宫的皇后娘娘。她们可不像那些男人们将皇后的独宠全都归结于美色两个字上,她们嫁人的年头久了,同男人相处的时间越长,便越发明白,这女人要想能长长久久地拢住男人的心,将他那天生就吃了五谷想六味的一颗花心牢牢系在你身上,光靠美色哪里能够?
    纵然再好的皮囊,初看时让人惊为天人,日子久了,若没些内秀的东西,照样会被男人丢到一旁。听说这皇后娘娘都已经跟陛下做了八、九年的夫妻了,纵然生得再美,也不新鲜了,何况先前又因产女丧女,卧病在床那么久,想来更是大损容色,可是陛下却始终对她不离不弃,依旧只把眼睛珠子系在她一个人身上,看都不看别的女人一眼,可见哪!这位皇后娘娘的心思手段真真儿的不一般,乃是个顶顶聪慧的女子!
    她们还听说,好些朝堂上的主意都是这位皇后娘娘给提出来的,可见人家不光会收服君心,这朝堂上的事儿也玩得转,自家老爷可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在这位娘娘手底下讨不到什么好儿去。她们的这番担心自然又被各位官老爷们嗤笑了一番,尤其是当他们差不多全都告假不朝之后,皇后娘娘当天就命人给他们又是赐药又是赐赏的,让他们好不得意,觉得他们只消再装上几天的病,皇后就得将手中的权力乖乖的分给他们。
    不想,周皇后挨个赏了他们一圈之后就再没了动静,再没派人来探问过一句,连各位诰命夫人想要进宫谢恩都被婉拒了,说是怕耽误了夫人们照料他们的病体,真是由着他们安心静养。
    他们初时还能端得住,越到后头越是静养不起来,派人悄悄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堆积的奏折公务什么的皇后娘娘命人呈上去,一天功夫就全都看完了。他们原以为自己这一撂挑子定会堆积无数公务无人料理,各项朝廷事务立刻运转不起来的情形压根就没出现,这原本是他们用来要挟皇后的最有力的一个筹码,眼见此时完全无用,人家一个人就把他们所有人的活儿都干了,这心里头哪儿还淡定得起来?
    可是再着急上火,此刻骑虎难下,这病还得继续装下去,看那周皇后一个人撑着,如此劳神费力能熬到几时。这帮朝廷大员私下里碰头时总是用这般说辞来给自己打气,实则各人都命自家夫人又往宫里头递起了请见牌子,想借着内人觐见皇后的机会探一探虚实。这会子好容易皇后发下话来,请了各位夫人携媳带女的去宫里喝茶,那些大臣们二话没话,赶紧命人备好车马,送女眷们入宫去替他们打探消息。
    长春园的茗香亭内,一众夫人因为俱有心事在怀,且这里又是皇宫,既不敢也无心谈笑,除了同相熟的夫人小姐招呼几句外,便都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园中安放好的席位上,静等皇后娘娘的凤驾。
    她们本已做好了在这里枯等上一两个时辰才能得见皇后的准备,哪知皇后娘娘却没跟她们摆驾子,一到申正时分,便准点驾临了。
    众人赶紧一一上前参拜,采薇跟每位夫人小姐都寒暄了几句,待众人落座后,她赐下茶点,随意同众人聊了几句后道:“如今春光正好,正是出外踏青的好时候,只是可惜咱们女孩儿家如今便是上巳节不能够轻易出外踏青游春。当初重建这金陵行宫的时候,陛下怕我无聊,特意圈了好大一块地方,建起了这座长春园,内中既有亭台楼阁,也有些山野景致,诸位闺秀们与其在这里听我同你们母亲讲些没意思的闲话,不如在这园子里四处游览一番,就当是踏春赏花了。”
    那些小姐们一听,俱是有些雀跃,便暂别了母亲,被几个宫人引着出了茗香亭,三三两两的穿花拂柳而去。
    各家夫人们此时哪里顾得上去看自家女儿去了何处,个个都正襟危坐,瞧着上头的皇后娘娘,心知皇后支走了不谙世事的小女儿们,这是要跟她们这些妇人说正事了。
    果然就听皇后道:“真是有些对不住诸位夫人了,你们早在半个月前就跟我递了折子想来谢恩,只可惜本宫因为忙于国事,如今一下子病倒了这么多朝有重臣,所有的大小政事全都落在我一个人肩上,实在是分身乏术,抽不出丁点空儿来见你们一见,这才一直拖到今天。”
    吴氏听了采薇这话,心念转了几转,同另几位尚书夫人对了个眼风,陪笑道:“这都是因为我家老爷偏巧这个时候病了,不能替娘娘和陛下分忧,因此我家老爷再三命我进宫同娘娘致歉请罪,还有跟娘娘谢恩,自从服了娘娘赐下来的药,我家老爷的病已经有所好转,正盼着能早些痊愈,好重回朝堂为娘娘分忧。”
    其他几位夫人见她话说得漂亮,急忙在一边附和起来,等着看皇后娘娘如何回复她们。
    采薇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道:“诸位卿家有心了,果然个个都是忠君爱国之臣。不过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千万急不得。宁愿多养些日子把身子彻底养好,也别为了急着上朝把身子给折腾坏了。你们回去告诉诸卿,只管安心在家里养病,朝堂上这些事儿,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自会重找些帮手来助我。想我大秦人材济济,无论是哪一处缺了人,都自有人能顶上,断不会少了哪个就运转不起来!”
    她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轻描淡写、若无其事,可是听在一众夫人们耳中,却是生生出了一后背的冷汗。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是要罢了自家老爷的官职吗?
    另一位尚书夫人赵氏忍不住道:“娘娘说的是,其实我家老爷见自个这病过了半个月还没好,怕还会拖上不知多少日子才能见好,这几天长吁短叹的想要上书致仕,免得身在其位却不能谋其政,反给娘娘添麻烦!”
    不少夫人都在心里头给这赵氏竖了个大拇指,这话说得,以退为进,真是漂亮,只不知这回皇后如何做答。
    采薇的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微笑道:“陛下西征之前确曾给我留下一道圣旨,许我任免一应官员。只是在我看来,列位朝臣各有其贤能之处,便是那些才干不足之人,纵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我大秦朝廷呕心沥血了这么多年,如今只不过病了几天,就免了人家的官,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可是这朝政我一个人又忙不过来,不得已只好请了诸位夫人来,想请你们助我一臂之力,同我共商国事如何?”
    ☆、第299章
    什么???
    皇后娘娘此言一出,一众诰命夫人都有一种风好大,我没听清的感觉。m.. 移动网直到周皇后字正腔圆的又重复了一遍,仍有好些夫人揉了揉自已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已听错了话。
    就是那听清了的,也完全被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先前皇后说要请她们帮忙时,她们还以为这所谓的“帮忙”就是让她们回去好生劝劝自家老爷,别再赌气装病赶紧早日上朝什么的,完全没想到这皇后娘娘直接就把主意打到她们身上来了。不但自个后宫干政、坐镇朝堂,还想把她们这些后宅的管家女人们也给拖进来,这可太……
    一时之间,她们也不知是该说这皇后娘娘太过异想天开,不守祖宗规矩,还是该说她太高看她们了。
    片刻的默然过后,终于有一位夫人开口道:“皇后娘娘,请恕臣妇斗胆,您这想法恐是有些大大的不妥!”
    采薇看着她,不但不恼,反而笑道:“不知有何不妥之处?”
    “这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男人们保家卫国、临朝理政,女人们的要务则是相夫教子、打理内宅,各有各的本分,若乱其位让女人来干这男人干的活儿,实在是有违这朝廷规矩和世俗礼法啊,娘娘!”
    采薇笑看着她道:“若依夫人这话里的意思,我家陛下命我这个女人临朝理政,就是头一个不守规矩礼法的人喽?”
    那夫人立刻不吭声了,她平日里可没少听自家老爷抱怨当今这位皇帝陛下有多喜欢胡作非为,视规矩礼法为无物。虽然皇帝陛下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可是她一个后宅妇人又哪敢当着皇后的面抱怨出来,只能低着脑袋在心里头腹诽,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皇上是个喜欢乱来的,这娶的皇后娘娘也是个不守规矩的。
    采薇两道雪亮的目光在她们面上一一扫过,“所谓的规矩礼法还不都是人定的,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如今战乱四起,国难当头,自当人人为国尽已之力,男子们为了保家卫国纷纷上阵杀敌,留下一大摊子家国之事无人料理,这个时候咱们女人们不顶上,还能指望谁来替他们分忧,一同撑起咱们的家国天下?你们到民间去看看,多少原是男子干的活如今全都是女人在做,耕田种地、架桥铺路、建房修屋,甚至打造兵器……”
    “就连陛下,他明知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却仍然将一应朝堂政事托付于我,为的是什么?为的只是不遵祖训、不守礼法吗?他为的是能让我替他分忧,因为他要一心领兵出征,只有我在后头替他守着这半壁江山,他才能安心的在前方征战沙场!”
    “那么诸位夫人呢?当你们的夫君卧病在床,心忧国事却又无能为力时,你们又该如何替他们分忧,只是守在床前替他们端药倒水吗?在夫君最需要的地方替他分忧解难,亲身为儿女作则,这才是真正的相夫教子!”
    她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有几位夫人下意识的便在心里头想道:“难不成要和娘娘您一样,也把夫君所司的公务给接过来,这才是替夫君分忧?可这自家老爷能答应吗?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像今上那样喜欢让女人在这上头替他分忧的!”
    只是这话她们却不便说出来,只得一个个的自谦道:“娘娘言之有理,只是我们都是些后宅妇人,每日料理的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家务琐事,于这朝堂政事我们是一窍不通,完全就是两眼一摸黑,就算娘娘把我们找来,只怕也帮不上您什么……”
    采薇笑道:“瞧你们这话说得,也未免太妄自菲薄了吧?本宫之所以请诸位来共商国事,那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实这国事同家事也没什么区别,咱们管理后宅时的人事任免、钱粮出入、赏罚惩处,安排宅邸修缮,布置上夜的人手,同亲友世交们往来走动……,这桩桩件件,差不多是一个人就把吏、户、刑、工、兵、礼——这六部的活儿全都给干了!倒比那些官老爷们还要能干呢!”
    “正所谓‘齐家’方能‘治国’,诸位夫人能将后宅中各项事体料理的清清爽爽,想来于这国事上纵然初时有些生涩,大不了向你们家老爷请教一二,用不了多久就能处理的得心应手。再说了,咱们又不是一摊子事只丢给一人去料理,而是组成一个议事阁,每一件事项大家伙儿一道来商讨,这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咱们这么多人,群策群力,还愁料理不了这些国事。”
    “俗话说得好,‘巾帼不让须眉’,如今地是女人在种,钱是女人在挣,占七成的国计民生均由女人劳作所得,还有好些女子像男人一样披甲上阵,领军杀敌、浴血奋战,且战无不胜,杀得敌军望风而逃呢。同是女子,咱们不能上马杀敌,可是在这治国理政上也未必就不如男人?男人们不是总说咱们‘头发长见识短吗’,咱们不妨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的见识能耐,半点也不比他们差!”
    这激将法一出,众人中有那几个素日要强的夫人奶奶顿时觉得皇后娘娘这话说得极合她们心意,“谁说女子不如男”?忍不住面露赞同之色,微微点起头来,可是更多的人仍是有些畏首畏尾。
    采薇便笑笑道:“其实咱们不过是为了替夫君分忧,这才将原是他们的活儿接到了自已手上,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等到他们病好了能重返朝堂,咱们自然也就功成身退了。可若是夫人们实在觉得自已不能胜任、或是不想来助本宫一臂之力,那本宫就只好颁下招贤榜,到民间去另请高人了,都说高手在民间,想我大秦人杰地灵,不知有多少高人逸士隐于市井乡野,若我求贤若渴,诚意相邀、虚位以待,想来总能请来些得用之人。”
    冷汗再度漫上了众位夫人的背心,皇后娘娘这简直就是在明目张胆地威胁她们,若是她们不替自家老爷来理事,皇后就要免了老爷的官位另换他人来做。
    她们正在为难,就见皇后又笑眯眯地道:“诸位也不必现下就给我一个答复,既然是替夫分忧,自然也是要回去问一下你们家老爷的意思的,等你们回去商量完了,若是有意来助我的,明儿一早进宫便是,我在勤政殿等着你们。”
    等送走了这些夫人小姐,邹晴看着她们的背影恍然道:“原来你喊这些女眷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采薇摊手,“既然在那些大臣眼里只把本宫看成是个脂米分堆里的头儿,后宅里的领袖,本宫指使不动他们这帮男人,就只好先管一管他们家中的女人喽。”
    “那那些各家小姐呢,你命她们进宫,又安排她们去看宫人演的《侠女传》,又是何用意?”邹晴嘟囔道:“你什么时候命宫人把我刚写的《侠女传》给排成个活人话本了,我怎么不知道?”
    采薇笑道:“三天前命人偷偷排的,给你一个惊喜嘛!这不用给它配上唱词咿咿呀呀地唱出来,只用念白,排起来极快,看起来也省时。我让她们来看,除了替你的新作捧场外,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把她们也拉过来替你分个忧、帮把手什么的?”
    这些官家小姐大多都是读书识字的,就算先前看得都是些女书……,邹晴想起来方才那些小姐们看《侠女传》时一个个双眼放光、如饥似渴的神情,顿时觉得若是多给她们看些《侠女传》之类的小说话本,不愁把她们拉不过来,等她们看得多了,只怕还想自已动笔写呢!
    想明白了采薇的用意,邹晴不由感概道:“阿薇,你真是越来越坏了!我突然好同情那些‘卧病在床’的大臣们,你这一手玩得简直是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添儿’嘛!”
    到了第二天早上,除了少数几位夫人外,大多数官员的太太们全都准点儿到了勤政殿外。采薇对她们温言勉励了一番,又命太医院给他们每家派出一位医士,去替众位夫人精心照顾其夫,好免了她们的后顾之忧。
    勤政殿里头,采薇看着底下三十余位诰命夫人,言笑晏晏地道:“诸位既来助我理政,虽是替你们的夫君分忧,可更是替我大秦分忧,这一应官职俸禄,自然不能薄待了诸位。”
    众人想不到皇后竟还真打算给她们个官儿当当,若无名份,确实做起事儿来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可就算皇后一纸诏令下去,硬是让女人们也能身穿官袍、头顶乌纱,可朝廷眼下应该也没什么多余的空缺给她们了吧?
    采薇成竹在胸地道:“昔年我大秦高宗皇帝为了减轻压在其身上繁重的朝政,也是为了能更公平民主的料理政务,曾创立了议事阁,由朝臣中选出数十位议事大臣来,一应朝堂大事先由议事大臣们议出个章程来再呈到御前最后裁定。”
    “如今咱们也仿效先祖,重行再设立这议事阁,诸位就是本宫的议事大臣,那时候是将之称为阁臣或是阁老,到了咱们这里,不如——”
    她略想了一想,展眉一笑,“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咱们女人又总是被称为‘内人’,既然如今是咱们一群内人在组这议事阁,不如,往后就叫‘内阁’好了,诸位便称内阁夫人,俸禄同当年的阁老们一般看齐,如何?”
    在后世涌现的所有关于女权的史书中,如《缀珍录:十八世纪及其前后的大秦妇女》、《女人的天空》、《平等的开始》、《女人的一个世纪》等都对元嘉三年,当时的皇后周采薇创设女性参政议政的“内阁”这一段儿大书特书,称其为女权兴起的起点,为之后大秦帝国蓬勃发展的男女平权运动奠定了良好的基石。
    甚至在大秦官修的史书与民间史家的着作中,也给予其极高的评价,认为内阁制是大秦民主制的开端与起点,从此揭开了大秦走上国富民强、称雄四海的新纪元。
    而国外诸多史学家更是一致公认:“当女人的力量在这片国土开始觉醒,她们引领的民主的萌芽渐渐落地生根,是这个国家在未来几百年的时间里一居高居世界第一强国,无论在综合国力、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艺术、国民素质等方面都遥遥领先的决定性因素。”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部剧,山影的《欢乐颂》,虽然不是十全十美,可是五美真是画风清新养眼啊,终于再不是女人们互撕乱斗成一团,而是五个姐妹互帮互助,友爱一心,每次看五个美人搂搂抱抱亲亲,画面不要太暖人心好吗?我现在对这剧只有一个请求,鉴于国产剧的尿性,请一定不要烂尾,不要在结尾给观众们喂个大苍蝇!
    ☆、第300章
    其实那帮装病的大臣一开始同意让其夫人去替他们跟皇后议政,一来是不想丢了官位,二来是看皇后此举的笑话。女子无能没用的认知早已在他们心里根深蒂固,均觉得皇后让这帮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去参政,纯属自已搬起石头来砸自已的脚。
    女人嘛就是用来生孩子做家事的,最多让她们管管后宅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成,指望她们治国理政,呵呵!他们静等着看这些妇道人家把朝政弄得一团糟,然后焦头烂额的周皇后再来请他们出山收拾残局。
    他们甚至还打起了赌,赌这内阁最多能撑几天就散伙,有说三天的,有说五天的,最长的也不过十天。在他们看来,那些妇人们成天在后宅里为了丁点儿小事斗来斗去的,议政的时候那不是得斗得更欢吗?肯定比他们男人内讧起来还要精彩,两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三个女人又是一台戏,那么多女人凑一起,啧啧啧!
    这么一想,他们甚至都有些遗憾不能去勤政殿亲眼瞅瞅那上千只鸭子凑一起吵来吵去、鸡飞狗跳的好戏。只能在每天晚上自家夫人含羞带怯,一脸讨好地来跟他们请教朝中各项事务时,心中暗爽,指点天下状高谈阔论一番再将女人们贬损得一无是处,末了总会以一句“要不了几天,你们就得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继续回来这后宅相夫教子。”来收尾。
    然而五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眼看着一个月都快过去了,周皇后领导下的内阁不但没垮,反倒还越发兴旺了似的。那些内阁夫人们每天一大早容光焕发,兴冲冲地就往宫里头赶,听说如今连勋贵家的夫人奶奶也有不少进到了内阁里头,帮着一道料理事务。
    他们自家的夫人如今是再不会低眉垂目地跟他们虚心求教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不已的跟他们夸耀前儿在朝堂上的提议不但被皇后娘娘夸了,施行下去后,百姓们也都拍手叫好,昨儿想了一晚上,今早又提了几个能开源节流,提高国库税收的好法子,原来这朝堂上的事儿也不难之类的云云……
    他们若是再想像往常那样照例贬损上一两句,立时便会被反唇相讥,什么“老爷能做的事儿如今我也一样能做!可我先前做的那些事儿,老爷会做吗?”“老爷这是见我每月挣得的俸禄比老爷还要多,心里头气不顺吧?”
    每每噎得他们,不但晚饭再也吃不下去,连觉也睡不安稳,这样严峻的情形还能让他们再高枕无忧吗?
    这样下去不行,浓浓的危机感让这些装病的大臣们觉得他们不能再这么不问世事下去,看来他们还真是小瞧了这帮女人,没想到她们竟还有这等能耐,硬是给撑了下来,这要是他们再在病床上“躺”一个月,这朝堂不得全被一帮娘子军给占了吗?到时候还有他们男人的立足之地吗?
    可惜等他们脑子转过弯来,赶紧递折子说病已好要回来继续为朝廷鞠躬尽瘁时,已经晚了。周皇后派到他们府里的太医那可不是白白派过来的,顿时跳出来说他们一个个的身子都还没养好。这位尚书是虚火上炎,那位侍郎是肝郁气滞,一个个的不是气虚血虚阴虚阳虚肾虚,就是心血不足、肝阳上亢,这先前好容易养得有了些起色,万不可再费心操劳,否则轻则重病缠身,重则数月之内就会有性命之忧。
    先前他们为了拿捏周皇后故意装病不上朝,结果现在等他们想上朝了,皇后娘娘说你们病还没好,继续躺着吧!这不是是摆明了不想让他们再拿回职权吗?
    最让他们憋气窝火的是,自家夫人一听太医这么说,赶紧又把他们摁在床上,不住口的道:“哎呀,这身体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爷可是咱们一家的主心骨,没了您,可让我们靠谁去呀!还求老爷千万保重自己,只管好吃好睡安心调养,这朝廷上的事儿有我扛着呢!您就只管放心吧!”
    这让他们能放得下心吗?这些妇道人家才当了几天的内阁夫人,跟他们言语间就再不若往日那么恭顺听话,这要是让她们再多管理几天国家大事,往后别说跟他们平起平坐了,只怕都要骑到他们头上,上房揭瓦了?
    于是,先前一票告病在家的大臣为了重新获得回到朝堂的权利,和皇后娘娘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抗争,每日不停的往宫里头递折子,众人再联个名上个书什么的。终于,在他们锲而不舍地恳请了几个月之后,皇后娘娘终于高高抬起她的玉手,陆续准了这些臣子们回到朝堂议事理政。
    他们重回衙门,还来不及松上一口气,就悲愤地发现,皇后虽然准了他们回到朝堂,可是真正的实权却仍在那一群内阁夫人手里头。也是,这到嘴的肥肉人家能主动吐出来吗?换了他们也不能够啊!
    他们赶紧下笔如飞,再将一封封谏言折子递上去,奏请皇后撤了内阁,说是既然他们已然重归其位,往后皇后娘娘大可垂帘听政,同他们相商国事即可,且他们的夫人太太还要忙着料理家事,不宜再干涉朝政云云,林林总总,把凡是能想到的各种理由全都列了个遍。
    不过他们便是列出来再多理由,也抵不上周皇后笑吟吟的几句话:“陛下昨儿给我来了封信,说是我这内阁议政的法子极好,他早后悔让我垂帘听政了。你们是知道的,我家陛下……嗯,平日最是喜欢吃醋,如今他人在蜀地,却还要管着我,最是开心我整日同女人们待在一起,看来只好再辛苦夫人们继续在内阁里助我一臂之力了。至于诸位府上的家事嘛,各位夫人早和我说了,说是有儿媳或是女儿帮着料理,并不费她们什么时间的。”
    一众男臣们追悔莫及,他们当初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出这什么装病的“妙计”,完全没想到这周皇后竟是个厉害角色,反倒将了他们一军,将他们收拾的是节节败退。也是他们太过轻敌,早该想到这什么马配什么鞍,像秦斐这样的妖孽,能把他降伏的服服帖帖的主儿,能是个好惹的善茬吗?
    眼下他们后悔也晚了,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周皇后又发下招贤榜,从民间征选了一批据说很会干实事儿的男男女女,又组了个议政的机构,名叫下议院。从此将一应朝政均交由下议院、六部及内阁先行商议,将议出的结果上报到皇后案前,由皇后从中择其优者,或是合三方之法而用之。
    采薇自从用了这三权分立的法子之后,大是轻松,再不必像之前那样一个人累死累活的独对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每日料理完国事,还能有余暇帮着邹晴忙活她那一摊子事。她不但自已动笔写了几个故事话本,还替邹晴找来了一批她如今最缺的写手。
    等安女堂里的女童能读书认字、写诗作文至少还要几年的功夫,而那些已经识文断字的官宦之女,要让她们一下子就写出来以女性为本的小说来也还需要花费些时日,这两拨人都只能充做后备军使。至于打头阵的急先锋,采薇却是想到了另一些人,虽然这类人在大多数世人眼中名声都不怎么好,认为她们身为下贱,自甘堕落。
    可是在采薇看来,这一类人里更多的是为命运所迫,身不由已之下被人卖入青楼。她们虽然入了贱籍,做着每日迎来送往的营生,可是历来其中却不乏才艺双绝、诗文俱佳的才女支,而且往往身有侠气。比起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她们知道更多民间的异闻俗事,甚至她们自已很多时候便是那些打动人心的故事的主角,亲历过种种悲欢离合,深知女人在这世上所遭受的种种辛酸苦楚。对此,她们深感不平,奋力抗争却始终难以摆脱命运的不公,如果她们能有一个机会,借笔言志,以文达意,在她们的笔下会诞生出怎样的一些故事呢?
    采薇最先找来的便是曾和她有些交情的柳如诗和李湘君二人。她二人因不满所嫁的良人竟是个没骨气的软脚虾,鞑子没来之前各种的慷慨激昂要保家卫国,甚至为国捐躯也在所不惜,可等到鞑子真来了,两个男人早将夫妻自尽以身殉国的约定抛到了脑后,先后降了金人,甚至还为金人出谋划策。恼得柳、李二女索性离家出走,宁愿寄身尼庵也不愿再跟他们同流合污。
    她们被采薇找到,悄悄接进宫里后,对采薇等人所做的救女、助女、醒女之事心动不已、全情投入。不但每日里奋笔疾书,撰文写稿,还向采薇又推荐了一干旧日的姐妹,如在逃难途中被其夫狠心抛下的董晓婉,有女侠之称的寇湄,擅画兰竹的马香兰等秦淮名女支。得了这些女子之助,一篇篇以女子为主,为女子发声的小说话本戏曲纷纷问世,采薇自掏腰包,一面将其大量刊行,送给那些官家小姐去读,一面找些民间卖艺的艺人让她们将那些故事或说成评书,或演成戏剧,变着法子想透过这些文学戏曲让更多的女人从几千年夫权男权的洗脑中慢慢觉醒过来,让她们渐渐意识到女子并非不如男,除了嫁人生子、贤妻良母,她们还可以有不一样的人生,大可不必将自已的所有前途命运、悲欢喜乐全都寄托在男人身上。
    她还为李贽平反,大力提倡他的学说思想,将其和阳明先生还有诸子百家的着作刊行面世,给每个朝臣都赐了一套,让他们好生研读学习。
    那些信奉儒家大一统的六部官员自然对此极为不满,更是愤愤不平他们的权力就这样被分走了三分之二,便有几个领头的偷偷给远在四川的元嘉帝联名写密折,将他们眼中周皇后种种倒行逆施之举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纸,结果皇帝陛下看都没看就把折子给甩回来了,还把写密折之人的乌纱帽给摘了去。并且再次发来一道上谕,郑重告诫了一番六部的朝臣,说是他既已将国事全权托付给皇后,朝中的一切事务便听凭皇后决断。他不但不会插手干预,更容不得任何人越级跟他打皇后的小报告,若是下回再有人犯了他的忌讳,那被摘掉的就不是顶着的乌纱帽,而是脖子上的脑袋!
    有了元嘉帝的力挺,再加上整个江南的兵权全都被握在皇后手里头,驻守金陵的守将不但是个女的,还是和皇后共过生死患难,有过命交情的好姐妹,让他们就是想起兵造反也闹不起来。生怕再闹下去,他们连手头这三分之一的职权都会再保不住。他们只能咬牙等下去,盼着元嘉帝能早日把鞑子赶出去,回来坐镇朝堂,重振乾纲。
    他们这一等,就等了整整十年。
    元嘉帝秦斐在马背上征战十年才终于为大秦的黎民百姓换来一个太平天下,而如果没有他的皇后周采薇在后方替他统领朝政,将大秦治理得国富民强、国库日丰,在综合国力上成为元嘉帝的坚实后盾,源源不绝地将粮草军备运送到前方,纵然他再是熟读兵法,善用奇兵,也做不到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收复国土,击退外敌,只怕还要再多花上一二十年的光阴。
    这一点就连那些对周皇后满腹怨言的六部大臣也不得不承认,周皇后一力推行的新政确实一改大秦先前在国力上的颓势,单靠女人们纺织出来的各色丝绸绢缎,经由船队运往西洋与东洋诸国,便能挣回来几百万两的真金白银,够国库一年的花销,再也不用去征收农税,一旦没了那许多苛捐杂税,不用朝廷发话,那些荒废已久的田间地头重新长出了青青的麦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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