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来身子不适什么的都是借口吧?她不想见孙太后,只怕人家也不想见她。
    采薇试着站在孙太后的角度想了一下,她的皇帝儿子已经过世快满一年了,却还不能入土为安,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又是个傻子,不能继承皇位。因此,再不待见先懿德太子一系的男丁,也只得采纳了她弟弟承恩公的建议,让秦斐诞下子嗣,好过继到自己的傻孙子名下。
    孙太后能把这事答应下来,想来心里已经够憋屈的了,再亲眼看着自己挺着个肚子出现在她眼前,那不是自己找虐吗?
    这些念头在采薇心里不过是一闪而过,她客客气气地道:“既然太后娘娘的懿旨,自当从命,还请嬷嬷为我带路!”
    马嬷嬷却仍是立着不动,看着采薇身后立着的四个侍女,阴着脸道:“王妃先别急着走,太后娘娘还有一道懿旨,说是王妃初到这大理行宫,怕您住不习惯,特意派了宫中的几位老人来侍候王妃,至于王妃带来的这几个侍女,她们既不懂这宫里的规矩,自然是不能再入宫侍候王妃的。”
    红娘子领的那一队娘子军,早在宫门外就被拦了下来,此时跟在采薇身边的就只剩下这四个秦斐亲自给她挑选的侍女。虽然他明知,只要一到了大理行宫,孙太后肯定是会把采薇身边的人全都换成她的人,可他仍是精心挑选了这四个侍女给她带在身边。
    因为早料到孙太后会如此行事,采薇除了惋惜了一下,倒也再没什么情绪波动,泰然自若地就答应了下来,二话没说就让她那四个侍女出了宫。
    马嬷嬷那一直板着的马脸直到此时才露出了一点笑容。“金莲、金英,还不快见过临川王妃,往后你们可要好生服侍王妃,不能让王妃在这宫里有丁点闪失。”
    她对身后两名宫女吆喝完了,又对采薇道:“王妃,这两个大宫女是太后娘娘特意挑给您的贴身宫女,至于其他服侍的人,全都在长秋阁候着您哪!咱们这就过去吧!”
    她话音刚落,就听边上赵宜菲说了一句,“原来薇姐姐住在长秋阁啊?那咱们还能一道走上一段呢!”
    “莫非赵姨娘你也住在宫里?”采薇纳罕。
    宜菲笑得得意,“唉!我本来也不想的,我自然还是想住在相爷身边。可谁让那府里一堆子害了红眼病的贱人,嫉妒我怀了相爷的孩子,变着法儿的想要害我们母子,实在是不能让人再安心的住下去。”
    “那也不至于一下子就住到宫里头吧?以孙右相的财力在大理另买上十所宅子给他这宠妾住都没问题,居然就让他的妾室堂而皇之的住到宫里头,再是行宫,那也是皇宫啊?”采薇心道。
    不得不说,赵宜菲在孙府后宅斗了这几年,察颜观色的本事比起以前来不知好了多少,她就跟知道采薇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又接着炫耀道:“原本我是想着只要不住在相府,随便相爷找一处宅子安置我也就得了,可谁知我家相爷却不答应,说我肚子里既然怀的是儿子,且还是两个儿子,自然要万事小心,怕有些人把手脚也伸到府外的宅子里去。便跟太后娘娘求了个恩典,让我搬到这宫里来住,也好方便太医每日来为我看诊调养。”
    “还有一件事,我若是说出来了,还请姐姐可千万别觉得脸上挂不住。”她口里这样讲,跟着就自顾自地道:“其实我方才可不是特意到这宫门口来迎接姐姐的,不过是太医每日都要嘱咐我一句,让我多走动走动,这样胎活好生产,所以啊,我现在每日早晚都要绕着这行宫走上一圈,也是巧了,就碰上了姐姐。”
    这大理行宫毕竟只是一座仓促建起来的临时行宫,能有多大,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她们这一行人就已经走到赵宜菲住的福临轩了。
    采薇见这处院子极是齐整,且位置也不错,不由暗道:“看来这孙太后对她这个侄子,可真是够疼爱的,不但愿意把他的小妾给接到宫里养着,而且待遇看起来还不错,至少和她这个正牌王妃比起来,几乎是不差什么了。”
    赵宜菲摸了摸肚子,懒洋洋地说道:“我今儿有些累了,就不请姐姐进去坐了,横竖现在姐姐也住在这宫里,等我哪天无聊了去找姐姐说话解闷儿。”
    早在八百年前,她这些无礼的举动就被采薇所无视,更何况如今?采薇随她怎么说,继续跟着马嬷嬷去她的长秋阁。
    又左拐右绕地行了片刻,就到了一处小小院落跟前,一进院门,就见里头立着一共八个人,四个宫女,四个太监。马嬷嬷一声令下,这八个人才一齐向采薇请安行礼。
    “你们这些奴婢都给我好好听着,往后好生在这长秋阁里当差,侍候好临川王妃,若是耍滑偷懒,没把王妃给侍候周全了,仔细你们的皮,回头看太后娘娘怎么罚你们?”
    教训完了宫人,她又转头对采薇道:“还请王妃尽管放心,有老奴在这长秋阁里守着,料他们也不敢不尽心尽力的好生当差,绝不敢怠慢了王妃!”
    这言下之意是派了十个人围在她身边还不够,还要再留这么一位镇山太岁来看着她。
    虽说这些人服侍她倒也还算用心,可到了第二天,采薇才知道自己竟是被软禁在了这一处小小的院落之中。
    “王妃若是想走动走动,就在这院子里走几圈就是了。到这长秋阁外头去走动,恐怕是不大方便的。”马嬷嬷袖着手,板着脸道。
    “有何不便之处?”采薇虚心求教。
    “如今这行宫里头除了住着太后娘娘,当今圣上和七皇子,颖川王和太妃、王妃也是住在宫里的。这男女大防,若是王妃在宫里头遇到了颖川王,总是不妥,还请王妃往后就在这长秋阁里安心养胎,别四处走动为好!”
    采薇无语,怎么方才赵宜菲在这宫里头四处溜达的时候,马嬷嬷不把这番大道理拿出来宣讲一番呢?想要软禁她就直说,何必还找这么个烂借口。自己不过就是一孕妇,这孙太后用得着对一个跑都跑不动的孕妇这么严防死守吗?
    不过她虽不能出去,却挡不住有人想来这长秋阁探望一下她这位王妃。
    第一个来登门拜访的是颖川王的正妃——崔王妃,也是崔左相的爱女。
    采薇可不觉得她和这位妯娌有多深厚的交情,人家对她的憎恶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之所以能让崔王妃纡尊降贵的来看她,恐怕多半是她父亲崔左相的意思吧。
    听说逃到云南的这一班文武大臣们,见有人替他们在前头抗击金兵,麟德帝又病重,便又开始争论起该当立谁为储君了。
    崔左相既然把女儿嫁给了颖川王秦旻,自然是坚定的立长派,而孙太后却倾向于有着孙家血缘的临川王秦斐。况且秦斐如今抗击金兵连战连捷,声望日隆,让不少中间派的大臣也都有些看好于他。
    最要紧的是,颖川王至今无子,而自己这个临川王妃却已经身怀有孕,也难怪崔王妃会坐不住了,要来自己这里探一探虚实。
    可这长秋阁的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崔王妃带着一堆礼物上门,结果却被马嬷嬷堵在大门外,一句:“临川王妃旅途劳顿,这几天身子不爽,太医嘱咐要卧床静养,不得见任何外客。”就把她给打发了。
    甚至连她的礼物都不肯收,“老奴如今行事都听周王妃的吩咐,未得王妃同意,崔王妃这份厚礼,老奴可不敢代收!”
    说完,直接当着崔王妃的面儿就把大门“啪”的一关,气得崔琦君铁青着脸,怒气冲冲的回了她自己的院子,一口气堵在胸口,连着两顿饭都吃不下去。
    好容易过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才消了些气,结果刚捧着粥碗尝了一口,又被一个消息气得立时就把碗给砸到了地上。
    凭什么她去长秋阁就被那个一张马脸的死老婆子给挡在门外,吃了一个极响亮的闭门羹,结果孙皇贵妃一去,怎么就不说那周氏不能见客,而是立时就被迎了进去呢?真是欺人太甚!
    她只顾着怒火中烧、愤愤不平,倒是从小把她带大的老嬷嬷转了转眼珠,劝她道:“王妃快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老奴曾听人说……说是那孙皇贵妃心里头是极不待见临川王妃的,先前好几次都想陷害她呢!”
    崔琦君奇道:“孙皇贵妃跟那周氏到底有什么过节,这么不待见她?”
    “咳咳!”那老嬷嬷咳嗽两声才道:“听说孙皇贵妃先前做姑娘时曾和临川王互许过终身,只是后来不知怎的,进宫来给太后娘娘请安时,被圣上给瞧中了,结果阴差阳错的进了宫,做了圣上的妃子。听人说,当年临川王离京出走就是因为心爱的女人被他皇帝叔叔给抢了。”
    崔琦君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等八卦秘闻,不由睁大了眼睛,“难道说是因为……?”
    “王妃真是聪慧,听说那孙皇贵妃虽然独宠后宫,还给圣上生了一位皇子,可她心里头啊,却还是惦记着临川王殿下。原本这等女人心事,她要是藏在心里头不说,谁也不会知道。可先前临川王妃不是落到扶桑人手里头去了吗?结果临川王为了救回周王妃,连金人也顾不上打,直接调了万艘巨舰,挥师东海,将那扶桑国围得是水泄不通,逼他们交出周王妃。这消息传到大理的时候,听说孙皇贵妃在她的长春宫里一连发了一个月的脾气,这下子,谁还能猜不出来她那点小心思?”
    明明当初围住扶桑的战舰连一千艘都不到,结果等传到云南,就变成“万艘巨舰”了。
    崔琦君瞪圆了一双眼睛,就听那老嬷嬷继续道:“这女人哪,哪有不嫉妒的,王妃您只管瞧着,如今这孙皇贵妃都找上门了,指不定还有什么好戏看呢?”
    末了,她习惯性地四下瞅了瞅,又凑到崔琦君耳边小声补了一句,“若是孙皇贵妃能出手对付周氏的话,那可就省得咱们再费心了。”
    ☆、第267章
    孙皇贵妃虽然没像崔王妃那样被马嬷嬷给直接拒之门外,到底是进了长秋阁,可是迎接她的却是长秋阁上下严阵以待、如临大敌,只除了一人,那个见到她本该最害怕的女人——周采薇。
    “哟,难不成是本宫脸上开花结果了吗?怎么你们一个个的全都盯着本宫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本宫不过是来串串门子,看看我这侄儿媳妇罢了,瞧你们一个个这紧张兮兮的样儿,真是少见多怪!”孙雪媚说着,也不用人招呼她,已经自顾自地扭着腰走到最上首坐下。
    马嬷嬷见她只带了四个宫女跟着,便一使眼色,让自己这边也退了两个宫女出去,只在屋内留了四个,再加一个她自己。
    采薇只瞥了孙皇贵妃一眼,就忙别过眼去,不敢再看,她怕再看下去,万一跟对方视线对上了,会被孙雪媚看出她眼里的惊讶来。
    因为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皇贵妃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不过短短几年不见,她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这副模样?再浓重的脂米分也无法掩饰她面上的老态,就连昔年那一双勾魂夺魄的如丝媚眼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一潭死水里泛着几点幽幽的冷光。
    若说采薇此时心中的感叹是昨日还在枝头笑闹春风的一枝红杏,突然就枯萎成了一朵残花败叶,可见青春之易逝,红颜之易老。
    那么到了孙雪媚心里,则是在咒骂为何老天是这样的不长眼睛,明明眼前这女人也不是小姑娘了,而且还怀着身孕,脸上却仍是白白净净,既没憔悴不堪,也没长出自己怀孕时长的那些个难看死了的斑斑点点,瞧着仍是大美人一个,甚至比起从前少女时的明艳清新来,又多了一丝成熟女子的母性之美。
    为什么时光也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但却是让她变得更美,反倒让自己这个昔年京城第一美人变成了她最瞧不起的那类黄脸婆。是的,如果洗去她脸上的脂米分,出现在镜中的容颜是那样的萎黄憔悴,苍老难看,难看到她再不敢看第二眼。从那以后,即使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也不肯将脸上的脂米分洗去。
    马嬷嬷立在一旁,冷眼旁观,见皇贵妃娘娘眼睛里的嫉恨之火越烧越旺,正觉不妙,就见孙皇贵妃忽然起身走到采薇身边。
    “你这身子该有六个月了吧,怎么肚子瞧着这样小,让本宫摸一摸,看看可有胎动?”孙雪媚嘴里说着,手就已经朝采薇腹部伸过来了。
    采薇早在她走过来时就站起来了,见她真要伸手来摸自己肚子,哪敢给她摸到,下意识的便往旁边一躲。
    马嬷嬷也赶紧上前挡在她前面,大着胆子道:“皇贵妃娘娘,您可别忘了太后娘娘的吩咐!”
    孙雪媚缓缓收回自己落了空的右手,看着四个指头上套着的尖尖长长的黄金甲套,忽然撇嘴一笑,“瞧把你们一个个吓得!难道本宫是那吃人的老虎不成?”
    她扭着腰重又坐下来,一手托腮,斜着身子靠在桌案上,盯着采薇,目光闪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却又有些不怀好意的笑来。
    “侄儿媳妇,你可别怕,本宫对你——是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的。就算先前本宫是不怎么喜欢你,可是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本宫也是不会为难于你的。毕竟你肚子这孩子可是要过继到我儿子名下,给我做孙子的,我总得让他平安降生到这世上吧?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好侄儿媳妇?”
    采薇默然不语,虽然她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把她和秦斐的孩子过继给孙雪媚生的那个傻儿子,这孙后一党到底是几个意思?
    按常理来说,孙太后若不想让先懿德太子名下的嗣子颖川王秦旻继位,想让她外甥女金氏生的庶子秦斐继位,最明正言顺的法子,就是把秦斐过继到麟德帝名下,让他改承麟德帝这一系的宗祧。
    可现在孙雪媚却突然说要把自己这孩子过继给她儿子,这是不打算再让秦斐过继给麟德帝了吗?因为断没有在秦斐已过继为麟德帝嗣子的情形下,却要把他的长子——如果自己这一胎是个儿子的话——再过继出去的。
    这孙雪媚该不会是想把秦斐的儿子过继到她儿子名下,然后立这过继的孙子为帝吧,可是祖制上说得明明白白,皇子未满十五岁,不得为帝,当初孙太后不就是凭着这一条祖制才能让她儿子麟德帝以庶子的身份登上皇位的吗?
    可采薇没想到的是,她觉得不可能,可人家孙皇贵妃还真就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她想得更美一点,想等采薇生下儿子后,留子去母,反正这女人生孩子嘛,就跟过鬼门关一样,随便动些小手脚,就能让周氏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产床上。到时候秦斐找不着证据也不能说人是她害得的,反倒会因为他的儿子在她手里,每天都会到自己宫里来看他,到时候……只要她略施小计,她就不信不能让她的斐弟爬上她的床。
    “我的好侄儿媳妇,你这些天可要乖乖在这长秋阁里待着,多吃多睡,好生养胎!这尊送子观音象是本宫送你的大礼,你没事儿就多在送子娘娘面前诚心祷告,祈祷你能给本宫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因为本宫要的是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可不是没用的女儿!”
    孙皇贵妃最后丢下这一句话,领着她的四个宫女,扬长而去。
    孙雪媚刚走,马嬷嬷就听周采薇□□了一声,赶紧上前扶住她,有些慌张地道:“王妃,你怎么了?可是方才……动了胎气?”
    采薇有气无力地道:“我有些头晕,还请嬷嬷扶我进去躺一躺。”
    马嬷嬷和两个大宫女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进内室,采薇随意寻了两个借口,把那两个大宫女先后打发出去,却把马嬷嬷留了下来。
    “我原以为嬷嬷不过是奉了太后之命前来看护于我,却想不到原来嬷嬷对我的关照看护,竟会这般上心,倒像是打心眼儿里在关心我的安危一般?”
    采薇斜倚着床头,话虽说得慢条斯理,却是中气十足,双目灼灼,哪还有先前那种有气无力喊叫头晕的虚弱模样。
    见自己上了人家的当,马嬷嬷第一个反应不是气愤,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幸好这位王妃没什么事儿,不然若是今日真弄出点什么事儿来,那自己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采薇见马嬷嬷只顾擦汗,却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干脆单刀直入。“你既已被我看出端倪,还不快说你到底为何对我这样上心关照,除了孙太后之命,你还听命于谁?”
    若她只是按照孙太后的指示来照顾自己的话,她断不会在方才孙雪媚过来挑衅时表现的那样紧张,横竖只要保证自己能平安生下孩子,她就算完成了孙太后交待给她的任务。何况以自己在孙太后心目中的份量,便是她完不成这份任务,只怕所受的责罚也不会过于可怕,何至于在自己面临一丁点儿威胁时就表现的如此紧张上心?
    马嬷嬷见瞒不住,只得道:“王妃娘娘您可别误会,其实是临川王殿下命我在这宫里定要看护好您,万不可让您有个什么闪失!”
    采薇不信道:“你不是太后的人吗?什么时候又听我们家殿下差差遣了呢?”
    马嬷嬷忙道:“其实老早之前,老奴就为殿下效过一回力,当初在安远伯府教导王妃时,就听殿下的话,对王妃多有关照。”
    采薇立刻想起当时搓磨得她最狠的桂嬷嬷突然就摔断了腿,然后荣嬷嬷和马嬷嬷就再不敢折腾她,对她客客气气的……
    原来这又是因为秦斐的缘故,在自己没和他成亲之前,他到底暗中帮了自己多少次,又救了自己多少次?
    马嬷嬷偷觑一眼采薇的神色,絮絮地道:“我们当时还纳闷着呢,奇怪怎么这临川王倒来管——呃……管到王妃头上,别是当时就对王妃有了什么心思,结果到了最后,果然是跟抢亲一样把王妃给娶回去了!”
    “嬷嬷别扯开话头,难道那个时候你就为殿下效力了不成?据我所知,太后身边宫人的家人亲友可是全都被黑衣卫的人给拿捏在手里的,你那时就是想为我家殿下效力,只怕也不敢吧?”
    马嬷嬷讪笑道:“王妃真是慧眼如炬啊!”其实那个时候她们是被秦斐一番装神弄鬼给吓到了,当时也并不知是临川王捣的鬼,还是这回秦斐找上她,她才知道前情。
    “其实老奴也是月前刚刚为殿下效力的。我的家人只剩下我哥嫂一家,结果从燕京逃到金陵,又从金陵逃到云南,我哥嫂路上染病死了,只剩下一个侄子,结果快到云南的时候,遇到一伙强盗来抢太后娘娘的私房银子,我那侄子也被人给虏走了。我原以为他已不再人世,不想却是被殿下给了救了去……”然后拿她侄子的命来要挟她。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吗?”采薇不动声色道。
    马嬷嬷无奈,只得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采薇。“这是殿下托我交给王妃的,说是王妃看了就知道了。”
    其实这信马嬷嬷曾偷偷打开过,可是对里头那张纸上写的东西却是左看右看,横看竖看,也看不出来那上头写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见采薇看完纸上的鬼画符之后又怔怔发起呆来,忍不住问道:“王妃娘娘,这信上写得是什么啊?”
    “这不是信,不过是一份琴谱罢了,是和我殿下早就约好的一件信物,若宫中有人拿了这份信物来见我,才能证明她确是为殿下效力之人。”
    这封信,确是琴谱不假,但却是藏着暗语的一份琴谱,除了告诉她宫中除了马嬷嬷他另安排的几个宫女、太监外,末尾只写了一句:“万事小心,不许负诺。八月之前,必迎君归!”
    但采薇这样说却纯粹是胡扯,她离开泉州时,秦斐压根就没跟她提过会在宫里找人来帮衬着她,估计是她在路上时,秦斐才办妥了这事。她故意说成是他们夫妻约好的,是见这马嬷嬷有些不大老实,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就把秦斐这封信拿出来给她,便假装自己早已知情,好敲打敲打这老婆子。
    “马嬷嬷——”采薇冷眼看着她道:“你已经在我身边侍候了三天了,却为何不主动将这信物拿来给我,若不是我问起来,只怕你还不肯拿出来吧?”
    “你知道殿下为何不告诉这是我和他约好的信物吗?就是借这个机会看看你是不是在老老实实地替他办事,而不是想耍什么滑头?”
    马嬷嬷吓得噗通一声就给跪了,心中后悔不迭,那临川王不是个好惹的,想不到这临川王妃也这等的厉害,这对夫妻还真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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