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荷脸色有些奇怪,或许是被林青这番举动惊着了,她视线缓缓落在许苑的颈间,皱起眉,又看向慕离。
    “你就由着她这么做?”
    “她喜欢就行。”
    男人此时的神色愈发难以捉摸,他潭底依旧是深藏不露的情绪,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做任何多余的表态。
    许苑却有些懵了。
    林青坦然看着她的眼睛:“你不是一直都想和解吗?”
    “是。”许苑的双腿动了下,竟有些发麻,她试着揣摩林青的心思,“你是真心的吗?”
    “许阿姨说的没错,没必要因为以前的事耿耿于怀,我们都该向前看了,况且,我们都受到过伤害,谁也没欠谁。”林青莞尔,转头看向沈玉荷,说话时站起了身,“妈,时间不早,我们就先走了。”
    “去吧。”沈玉荷闭合下眼皮,算是回应,林青就和慕离带橙橙走出了家门。
    身后似乎还有说话声,林青也没细听,出门前,余光还瞥见院子里那个堆起的雪人,像是守门人朝他们致敬。直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林青才重重吐口气:“开车吧。”
    她动作一气呵成,慕离等她系好安全带,这才迟迟发动引擎:“胆子也真够肥的,当着妈的面拿假的糊弄。”关键是,还打着爸的幌子。
    “她们又不知道爸留下的链子长什么样。”
    看她这么理直气壮,男人笑了:“也亏得妈没有拆穿你。”
    当时她态度转变太突然,恐怕沈玉荷也没弄清究竟想做什么,林青这时才将手掌摊开,收拢的五指像花瓣似的绽放开来,眼帘内,就呈现出一条细细的丝线,黑线在她食指固定下,其余打着圈散落在掌心。
    橙橙咦了声,好奇心极强地想伸手去捏:“妈咪你手上怎么有根头发?”
    “不小心沾到了。”林青随口一说,收回手让橙橙扑个空,她掏出张餐巾纸把那根头发包好放进了钱夹内侧,扭头和男人对视一眼。
    慕离将她得逞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不由展颜。
    在林家一直留到将近傍晚,考虑到外面雪后路滑,就没有留他们太晚。林妈妈在房间里和林青说些体己话,临走时,两人才回到客厅。
    客厅窗边,林爸爸正和慕离下棋,听到声音,男人抬起头,橙橙趁他老爹不注意,小手快速在棋盘上动了下,一颗子移花接木般换了位置,林爸爸执起颗子,落下时笑道:“看来这局我要赢了。”
    “还是爸棋艺高超,我甘拜下风了。”男人余光瞥见儿子的小动作,嘴角轻起,也没多说什么。
    林青轻拍男人的肩:“该走了。”
    慕离起身去拿外套,林青走到玄关换鞋,林妈妈朝慕离看了眼,那一眼看得颇显意味深长。男人自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林青,林青直起身,若无其事地去拉橙橙的手。
    “爸妈,那我们走了。”
    二老将他们送出门外:“路上小心。”
    他们一直走到楼下,林青对刚才的事也只字未提,男人拉开车门,把车倒出车位。
    林青抱着橙橙在副驾驶坐稳,托腮看向窗外,她的沉默,显然比任何话都有力多了。晚上回到房间,累了一天,林青洗完澡去弄了个果盘,盘腿坐在床上边看电视边不停地吃。
    男人洗完澡也走出来,见她这样,不由失笑:“是谁饿着了你吗?”
    她晚上不只吃了饭,还吃了不少,可越吃越饿,她自己也挺无语,或许是这阵子太累,身体吃不消,要用这方法给补回来。
    林青眼神移动下,看他一眼,又盯着电视:“许苑回国后,你做什么了吗?”
    她这问题问的突然而奇怪,男人往她旁边一躺:“我做什么了?”
    “不知道。”林青摇头,捏颗蓝莓塞进嘴里,“威胁她?让她别再回来?”
    男人对她的想象力也是佩服,顺着她的腰搂过去:“你想的也太多了,我这段时间,哪有功夫搭理她。”
    林青也觉得颇有道理,可要不是他,林妈妈那番话,她至今更是想不明白,许苑跑来家里跪求放过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颗蓝莓咬掉一半,有一下没一下地咀嚼,剩下半颗被忘在嘴边,男人见状,从她手里拿走果盘搁在床头柜,他上半身凑过去,舌尖扫过她的唇瓣,将那半颗抵进她口中。
    林青下意识做个吞咽的动作,蓝莓就滑了下去。
    喉间有股甘甜滋润,男人盯着她不由笑出声,拉着她的手,吻上去时能感觉到那股滑腻。林青有些怔然,今天她走神地厉害,都一半了,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
    见她不专心到这种地步,男人咬下去,一道道啃咬,直到齿间加重的力道,林青这才倒吸口气。
    “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
    男人提着她的腰,动作带着惩罚。
    快到时,他忽然没了动作,林青余光察觉到什么,身子一抖,这回反应灵敏了不知多少倍:“戴回去。”
    “还能用吗?”男人扯下后丢开。
    “那换一个。”
    “没了。”
    林青拉开床头柜,摇晃几下,盒子里真的空了,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男人推下去:“早点睡吧。”
    男人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真被推到床中央,他侧过身,肩膀压过去,扳起林青的脸:“别装睡。”
    她的手胡乱扬了下,声音黏黏糊糊的:“真困了,睡觉。”
    原本要去医院一趟,结果一直拖到年后才有空,这天一早,送完橙橙去学校,慕离就开车带她到了医院楼下。
    他们早就提前联系好了主任,所以,看到他们出现,主任没有意外,他给旁边的护士交代几句,推迟了后面会议的时间。
    林青从钱包里掏出样东西,主任接住包裹起的餐巾纸,打开看了下,朝他们点了点头:“尽早给你们答复。”
    “好。”男人抱着手臂,指尖在肘部点了几下,这件事很快就能真相大白,许苑到底是不是爸的私生女,他们心里其实早就有数。
    他们这就要走,主任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跟慕离借步说话,林青识趣地退到门外,她等了会儿,掏出手机看下时间,正有两名护士从面前经过。
    “上个月住进来的那个女人,听说浑身的伤是因为爆炸伤的。”“爆炸?要不要这么惨。”
    “嘘,小声点,我也是偷听到的。”
    林青浑身一震,追上去伸手拦住那名护士:“你刚才说的女人,住在哪个病房?”
    护士先是一愣,随即朝前面指了下,她报出个房间号,话还未说完,林青就急急忙忙走了过去。
    “那个人好像今早就转院了吧。”另一名护士捅下同事的胳膊。
    同事一脸无奈:“我也是刚想起来,这不还没说,她就跑了。”
    林青走到病房门口,看清号码后,不假思索就推开房门,病房内,由于刚刚入住的原因,摆了一地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行李和礼盒。
    林青心里咯噔下,眸子里,点燃的火光已渐渐熄灭。
    病床上的陌生女子看到她站在门口:“你找谁?”
    “走错房间了,抱歉。”林青说罢,关上门退了出去。
    慕离刚才同主任说几句话,一转眼林青就不见了,他这才寻找到林青的身影,走近时,一眼看到她双目难掩的失落。
    “又认错了?”
    林青摇头:“我以为,这回肯定就是了。”
    “会找到的。”男人如此安慰。
    可她心里越发难受,依偎在慕离怀里不再吭声,这期间她找遍了A市大大小小的医院,慕离也派了不少人地毯式的搜索,可都这样了,还是毫无结果。
    她执着地想找到路晓,可越是这样,似乎反而更加难以寻找。若是对方有意躲藏,她还要继续这么坚持吗?
    可至少,让她知道路晓是平安的。
    C市中心医院。
    医生做完检查,推开门走了出来,等在门口的男子提步上前:“怎么样?”
    “你是她什么人?”
    男子眼里的急切顿了下:“一个朋友。”
    “她浑身都是伤,意识也不清醒,现在这状态已经是最好的了。”医生摘下口罩,朝男子看眼,要真就是个朋友还这么紧张么,他顿了顿,这才松了口,“不过也别担心,索性她伤得不重,而且看她之前有做过治疗吧,看来治疗的效果也非常不错。”
    “能恢复到以前吗?”
    “调养好就没问题,不过背上肯定是要留疤的。”
    男子眉头一皱:“留疤?”
    医生一副我明白你担心什么的表情:“面积不会太大,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就是烧伤最严重的那地方恐怕不行,会轻微留点疤痕。”
    男子闻言,终于松了口气,连连向医生道谢。
    安排好病房之后,护士带男子去办理入院手续,缴费时,护士对他打量了下,由衷说道:“你是她男朋友吧,她伤成这样还陪着,真是好男人,现在能这样不离不弃的简直太少见了,放别人身上,遇到这情况的,哪个不是赶紧撇清了关系。”
    男子回看眼护士,没有接话,他签完字径自回到了病房,这个男子的谈吐举止间,有种专属于绅士的温文尔雅,但显然,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
    病房内,床上的女人还没有醒来,他拉把椅子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脸,医生得空时进来嘱咐几句,离开后,把门随手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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