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濛真想大喊一声她不是路晓,可莫少的警告如在耳畔。她的身份,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坏了莫少的大事,不单是她自己,连同她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尹濛咬紧牙关,脸上火辣辣地痛楚如同肌肤在燃烧,可她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
    莫筱夕总算出了口气,她盯着尹濛被扇肿的脸,顿时被冷风吹得清醒。心底里愧疚源源不断,她矛盾不已,又看了尹濛一眼,莫筱夕扭头便走。
    尹濛抬头看着那道身影,眼眶内滚出豆大的眼泪。
    几小时前,半岛别墅。
    路晓看到莫少的车渐渐开走,天空下起小雨,她感觉到一阵冷意。身后的门发出轻微的推动声,她懒得回头。
    “你看到他了?”凌安南满腹妒意。
    路晓并不否认:“是。”
    “他用什么威胁了你?”
    路晓微诧,玻璃倒映出她睁开的双目:“他没有威胁我。”
    凌安南见从她嘴里撬不出实话,虽然气恼,但更多是担忧。他把路晓揽进怀里,贪恋地紧紧抱着。
    他小心翼翼地亲吻,不敢有过分的动作,触碰到她温软的唇瓣,男人却有些收不住了。
    他扳过路晓身子,贴得更加紧密,试图让她有所回应。
    这个姿势让路晓并不好受,她肩膀动了下,男人没有挪开,反倒在上面咬了口:“他想害我,没那么容易,如果是因为这个,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
    “你就不能对我说句实话?”
    路晓不耐地推开他,刻意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后,从窗前走开:“我的实话你要听吗?”
    她走到房间中央,听到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发出:“除了你想走,什么都可以。”
    “那算了。”她向门口走去,男人竟没有挽留,路晓暗诧,这并不是凌安南的风格。
    果不其然,路晓拉动门把,一抬头,看到外面守着几个佣人。
    路晓拧起眉头,一只脚踏了出去。
    有佣人想出面阻拦,却被男人的声音提前打断:“让她走。”
    离开主卧,沿着走廊往前走,她没有下楼,而是走到书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有一次,她无意中听到莫少和别人打电话,提到了凌安南别墅的书房,似乎还和电脑有关。
    她想不通,站在书房外停留片刻,转身看到凌安南正盯着自己,收回视线后提步返回。
    凌安南挡在她面前:“你真要走?”
    “我走了,你会就此放手?”
    “我会让你放弃这个念头。”
    路晓摇头,她心意已决,若不是当初被莫少从机场带走,她早就脱离了这里的是非恩怨。
    她真的很累。
    凌安南退开身,他的心意也是坚决不可撼动,两人谁也不肯让步,气氛又变得僵持不下。
    路晓绕开他,顺着楼梯下了楼,客厅内也有不少佣人守着,见她出现都如临大敌般挺直了脊背。
    管家走上前:“路小姐,厨房准备了宵夜。”
    路晓没有胃口,摇了摇头,径自走向大门。没有人敢伸手去拦,凌安南交代过,看着她,但不准妨碍。如此一来,路晓更放下心,眼看真的要走。
    凌安南气得差得上不来气:“你还真敢走。”
    他大步走上前,拽着路晓的手腕往回走,路晓仿佛知道他会反悔,也没有多惊讶,一直被拽到了餐桌旁。
    “吃饭。”凌安南拉开椅子,将她按了进去。
    路晓看着满桌的丰盛,却没有食欲:“我不饿。”
    凌安南在她身侧坐下,已执起了筷子:“陪着我吃。”
    路晓知道他有吃宵夜的习惯,收回了离开的动作,凌安南紧皱的眉头松缓,心中庆幸,这就是她说的不想留?
    男人心情有所缓和,总算能吃下点东西,他吃到一半,夹了一筷子放到路晓的碗里:“你也吃点。”
    路晓的心口像被狠狠刺了下,她抬手打翻碗筷,腾地站起身:“你要吃就自己吃,别以为我没翻脸,就是对你还有留恋。”
    “你突然生什么气?”凌安南跟着起身,被路晓打翻的汤羹洒了他一身。
    “凌安南,你可别误会,我对你早就没有感情了。”路晓离开餐桌,看着他,每个字都说得十分清楚,“你好好想想,我有没有说过一句话,是关于离开之后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你才做的。”
    “你不是为了我,难不成还真是为了那个畜生!”
    “我谁也不为。”路晓不甘示弱,她平日里冷淡,不代表不会爆发,反而一旦爆发起来任谁都招架不住,“我现在没有走,是因为知道走不掉,不管我去哪儿你都能找回来,既然这样,我还要往哪里走?”
    “你不用走!”
    “不走,让我留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吗?”
    凌安南骇然失色。
    他完全没想到路晓会这么说,他一直以为,她只是想离开而已,不可能真的不爱。凌安南下意识张口就要反驳,可细想,竟真的像路晓说的一样,她没有表露过任何感情,全都是他自作多情。
    凌安南的脸色被阴霾覆盖,管家拿着毛巾上前,被凌安南冷眼挥开。
    “没有感情是吗?”他盯着路晓的身影,见她走上楼梯如此决绝,心口仿佛被一双手无情地撕扯拉开。
    没有佣人领路,路晓自行找了间客房落脚,进去后便把门反锁。她说不留,是真的不想再留,如果无法狠心,以后该怎么忍受没有他的漫长岁月?
    路晓坐在床边,看到落地的穿衣镜里映出了自己的脸,她微红的眼眶看上去狼狈极了。路晓弯下身,双手遮面,屏蔽掉外面狂躁不止的敲门声。
    这别墅都是男人的,他会没有备用钥匙吗?
    男人却没有用备用钥匙,而是一脚踹开了房门。
    “你没有感情,可我有,现在我还不打算放手,明白吗?”
    路晓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到,随即她冷静下来:“你放过自己,好吗?你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好,”凌安南盯着她不放,“我就要你。”
    路晓擦着他肩走出客房:“但我不想。”
    “没有你选择的权利。”凌安南一把掐住她的腕部,不给她逃开的机会,路晓被他拉得往后退了步,眼前一晃,整个身体就被倒置在男人肩上。
    她都已经不爱了,他们之间还有所谓跨不过去的坎吗?她就是再不愿留下,也恨不到哪去。凌安南扛起她走向主卧,甩上门,把她按进了被褥里。
    路晓挣扎起身,两只手被他按在头顶:“我不想。”
    “没有你想不想的权利。”他已经被气得失去理智,听到她说不爱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坍塌,男人的动作渐渐疯狂,撕扯后,弯下身堵住她所有想要发出的声音。
    他们以为过不去的,就这么自然而然发生了。
    释放过后,内心却是更大的空虚无法填补,凌安南撑起身,侧目看到她轻浅拉开的眼角。
    她的眼神里,当真是没有半分迷乱和留恋。
    他没有去看路晓,路晓的声音却还是能传入男人的耳膜:“你现在做的,和我当初遭受的,还有什么不一样?”
    凌安南浑身一震,他握紧拳在枕头上狠狠一砸,沉默半晌之后,男人起身走进浴室。
    水声哗啦,路晓把身上稍微清理下,她的衣服没法再穿,便随便取一件男人的衣服披上,就算她再说不爱,也无法忽视身体传来的感觉。
    她咬紧唇,唇瓣快要溢出血来,回来,又能怎样?
    那些痛她不想再尝一遍,她不会回头的。
    路晓从床上起身,坐了会儿才缓过劲,她下了床走出主卧,走廊里空无一人。
    她看准方向之后,直接朝着书房走出。
    凌安南走出浴室,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路晓早就不见了,男人心头一紧:“路晓!”
    他走到床头按下按钮,很快管家赶来,却说这段时间内没看到路晓下楼。
    凌安南去外面绕了圈,见书房的门半掩着。他不由皱眉,支开管家后独自快步走去。
    路晓走到电脑前,犹豫下还是打开电脑。她记得莫少的话,会在凌安南的电脑里做手脚。
    打开电脑后,她盯着屏幕,内心忽然有所迟疑。她怎么能判断,莫少不是为了给她设下陷阱?
    毕竟,莫少能找弄来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女人,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路晓在电脑前站了不多时,屏幕上方的摄像头似乎闪了下,她没有注意到,心思还集中在其他上面,最终,路晓哪都没碰就把电脑关闭了。
    “你在做什么?”凌安南走进书房时,路晓正在关闭电脑。
    “没什么。”身体的不适,还在提醒她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她以为,至少凌安南是不会逼她的,事到如今,他们是更不可能有机会重头再来。
    凌安南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做了就是做了,他哪怕是再强硬的手段,总要让她改变心意。
    此时,四周忽然拉响了警报,惊动了站在原地的两人,凌安南眼神一凛,下意识走上前把路晓挡在身后。
    拉开的窗帘,有夜风吹拂而入,帘子起伏又静静垂落。
    凌安南看向窗外,他还没有注意到,他和路晓的身上分别被点上两抹红色光亮。
    黑夜之中,越发猩红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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