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岸壹号向对面望去,有一座高塔。
    塔身呈三角状,塔尖直入云霄。这样的景观,令观望者心生敬畏。
    到了夜晚,塔身的灯便会接连亮起。
    耀眼的金色光芒直通塔顶,将黑夜点亮。
    这座塔,是A市的标志,象征着富贵与繁华。
    此时的林青,恰好能看到这座塔。
    慕离曾站在窗前对她指过那里。
    如果有机会,我要带你去塔顶看一看。
    “可那不是没有办法上去吗?”林青远远看去,也能分辨出塔尖足足有百米。
    那时慕离笑了,没有回答。
    林青不知为何回想起,只是几个月的光景,却已经这么遥远了。
    即便有朝一日当他找回记忆,只剩下痛苦和挣扎。
    她也要陪着他。
    没错。
    或许她该放手了。
    或许这是最好的选择。
    但她做不到。
    慕离俯首,黑色的同仁倒影着林青的影子。
    不知是因为难受,还是情绪的波动。
    瞬时,客厅沉寂了下来。
    只有夏夜里温热的风偶尔吹过。
    现在是夏天。
    林青却浑身冰凉。
    慕离强行捏住了林青的下巴,“你……莫非以前做过同样的动作?”
    他指的是为他揉眉。
    “你终于记得了吗?”林青并未显得惊讶,反而嫣然一笑。
    你看,这就是进步。
    只要她还在努力,就总能得到些回报的。
    看她略显得意的样子,慕离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林青似乎和他记忆中那个女人很像,但不是她。
    或许,这也是为何慕离会独独排斥林青。
    她占据了别人的位置。
    “不,我不记得。”
    碾碎她的希望,似乎是慕离的乐趣之一。
    “但你却知道我以前也会为你揉眉的。”
    “所以,你很得意?”慕离忽地抬手同样揉了揉林青的额角。
    将上面细细的汗珠抹去。
    若是旁人见到,一定会以为他们是亲密而相爱的情侣。
    “可是如果让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你还会这么得意吗?”他未收回手,反而动作更加温柔。
    人啊,越是讨厌,就越想要靠近。
    现在,他们的距离足够近了。
    林青的手攥了起来,贴在身体两侧。
    “抱歉,你赶不走我。”
    就算用尽全力说最难听的话,用刀子割裂开她的心口,她也不会走。
    哦,这样的坚定。
    慕离抚摸她额角的手指,顿住。
    大约是没吃晚饭的原因,林青忽地一阵头晕。
    她晃了晃,眼前一黑,转瞬被拉入了慕离的怀中。
    他的怀抱是冷的。
    如同北极的寒冰一般。
    林青禁不住又颤了颤。
    慕离的大手扣在了她的脑后。
    既然赶不走,就留下来吧。
    直到——
    林青想要开口,却见慕离低下头来,那张俊美的脸越来越近。
    他冰冷的薄唇将她的覆盖。
    他的吻是极具侵略性的,残忍且霸道。
    只片刻之间便已攻城略池,挑开了她的贝齿,席卷她柔软的舌尖。
    这个吻,丝毫没有顾忌到渐渐缺氧的林青,脸颊上掀起一阵不自然的红晕。
    林青快要无法呼吸了。
    心脏强烈地跳动着搜寻氧气。
    相比之下,慕离心脏跳动的节奏,却十分沉稳。
    林青甚至能听到双唇摩擦的声音。
    她没能推开慕离。
    也躲不开他近乎残忍的吻。
    这时慕离放开了她。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找回记忆吗?为什么要躲?”慕离意犹未尽,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林青被吻得血红的唇瓣。
    “你是真心,想要找回记忆吗?”林青任由他拨撩着,心口如同火烧一般。
    但那不是情欲。
    她深信,慕离是不想找回那段记忆的。
    “你不相信?”慕离略有玩味,双目迷离深邃,“如果你表现的好,或许……我会考虑。”
    “你是认真的?”这一次,林青问得很认真。
    想不到她这样好骗,慕离觉得有些无趣,随口应了一声:“嗯。”
    下一秒,林青不放过任何机会一般,用近乎麻木的双臂环上了慕离的脖颈。
    大胆,主动。
    似乎她从未对慕离做过这样的动作。
    当她白皙纤柔的胳膊触碰到慕离的皮肤时,才意识到以前为他做的太少了。
    那,就从现在开始补偿。
    她因为生疏而动作缓慢,双唇微抿,似乎在回想慕离曾经对她做的。
    踮起脚尖,她吻上了那双薄唇。
    和他的不同,这个吻是轻柔的,饱含深情。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靠在了慕离的胸膛。
    舌尖,轻轻地缠了他的。
    这样极致的引诱,让慕离涌起一阵莫名的情愫。
    他的欲望,在蠢蠢欲动。
    难道,自己是对这个女人起了反应?
    不可能!
    下面却非常配合地开始肿胀发烫。
    “够了。”慕离及时挪开她的手臂,推离出很远。
    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低头再看去,其中一只白皙的手指上赫然有一道被烫伤的痕迹。
    “怎么回事?”慕离忽然皱了眉。
    钳住林青的手腕。
    视线,始终不能从烫伤处移开。
    如果不是慕离看到,林青早就忘了。
    “你在担心我?”林青不介意刚才被拒绝,反倒欢喜。
    慕离冷哼一声,将她甩开:“做梦。”
    可是,即便对方是凶狠的口吻,林青也很满足了。
    她笑了。
    是最普通的那种。
    然而慕离头一回觉得,林青仰起唇角的模样……
    很好看。
    他从来不知道,这样看着林青,竟然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某一处的神经似乎因此而变得敏感。
    心口像是被某个尖锐的东西划过。
    他深深吐气,深邃地注视林青。
    欲开口时,林青的手机响了。
    “学长?”这个时间打来,林青显然惊讶。
    陈瞿东的声音似乎有些醉意,每个字却吐得清晰:“林青……”
    他似乎斟酌许久,缓缓吐一口气:“你过得还好吗?”
    这个问题,林青无法回答。
    沉默了片刻,她还是打破有些凝重的气氛:“不早了,学长早点休息。”
    “……”对方似乎早已猜到她的回答。
    “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这个关心,绝对只是出于礼貌。
    陈瞿东大概是因为醉了,心口一暖。
    又一凉。
    再关心他又有什么用?
    林青已经是别人怀里的女人。
    整个电话不到一分钟。
    林青没有发现对面男人的脸色,在一点一点变得阴鸷。
    三更半夜,还有男人这么惦记着林青。他慕离不是该高兴吗?
    或者,那人追得再紧一些,林青就会转变了心意!
    愤怒。
    恼火。
    慕离有些失控,他推着林青后退几步。
    林青的脊背,顶在了身后的冰冷物体上。
    突然遭受猛烈的外力,向来稳固的电视柜此时晃了晃——
    啪!
    电视柜上摆放的一只精美瓷器掉了。
    碎了一片。
    那是林青特地买来,想要送给慕离的礼物。
    这时她才想起。
    “你突然干什么?”他的阴晴不定让林青郁结。
    看得出,他在生气。
    几年前许苑做出背叛,抛下一切只身离开时,慕离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到现在大家都还记得,当时的慕离,冷静地有多可怕。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正在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而烦躁。
    修长手指从她的脸颊划过,每一寸都烙下了灼热的印记一般。
    终于,他的手指缠上了她的长发。
    她的发尾打着卷,轻易就被玩弄在鼓掌之中。
    慕离冷冷勾起嘴角。
    “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帮我找回记忆。”
    到那时若是他仍厌恶着林青,她便再没有资格开口!
    这又是玩弄她的花样?
    但林青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只见她不紧不慢从右手的无名指取下一枚璀璨的钻戒,举到慕离眼前:“这个,是你送我的戒指。那时你说,你爱我。”
    那时,她感动到落泪不止。
    慕离盯着那枚钻戒,似有遥远的记忆呼啸而来。
    “你是我的女人。”教堂里,男人对女人说道。
    然而——
    那个女人却不是林青!
    林青还举着戒指,郑重其事,她说的话,慕离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在骗人。
    慕离没有接过戒指,而是将林青整个人抓到面前。
    口吻冰冷且凶狠:“说,这戒指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呵,他记得戒指。
    却不记得她。
    这时,模糊的人影从慕离脑海里闪过。
    那是谁的记忆?
    焦急,不安,紧张。
    那天,似乎下了大雨。
    一个女人独自上了一辆公交车,坐在后排座位。
    他已经走得很近了,不断地喊着女人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女人并未看到他,尽管只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窗。
    记忆,排山倒海般冲击着他的大脑。
    那种窒息感,令他无法思考。
    心里那个声音越来越大,狠狠地击打着他的心口——
    她是你的!
    可是……
    她,究竟是谁?
    他看着林青,看到脑海中的影像和林青重叠的样子。
    很不真实。
    显然,那个女人绝对不会是林青。
    那个女人似乎在一遍遍地呼喊着他——
    慕离,慕离……
    “慕离,你的衣服湿了,快换下来。”一间破旧的小旅馆,女人略显焦急地拽着慕离衬衫的前襟。
    他们离得很近,呼吸可闻。
    他能吻到她头发上洗发露的味道。
    是他最爱的那款。
    女人穿着十分不合身的衣服,慕离仔细看去,却是他的西装。
    她身体娇小,裹在西装里更多了几分我见犹怜之态。
    他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片刻之后,发现女人已被自己按倒在床。
    “我要你……现在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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