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瞿东打来电话,第一句便问:“明天有空吗?和我一起吃个饭吧。”
    “嗯?”林青有些意外。
    陈瞿东在电话那边笑了笑:“好久不见,一起吃个饭还是可以的吧?”
    虽然这个理由说得过去,林青仍旧感到不太寻常。
    “学长……”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找我?”
    陈瞿东故作生气:“找你吃饭一定要有事才行吗?”
    林青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于是便当做一件平常事应了下来,和陈瞿东约好时间地点。
    “明天晚上六点半,泉舜酒店。”林青重复一遍,随手记在了手机里的日程管理上。
    在一旁一边吃面一边听完了这通电话的路晓,这时冲林青手里的电话努努嘴:“是谁啊?要请你吃饭?”
    “嗯,是一个学长。”林青说话时已经把手机收好,抓起了筷子。
    不知为何,再和陈瞿东说话时,林青已经没有了曾经那种悸动。就连心跳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大概是因为没有见面的关系,或者,因为她实在太饿了,全部精力都在面上吧。
    林青这么想着,心里却有了另一个答案。
    她想起另一个人,才发现方才有那么一瞬间,是希望打来电话的人,是他。
    慕离,他现在在做什么?
    火眼金睛的路晓一秒看穿林青的心思,举到嘴边的面又放下,一脸坏笑:“喂,是不是因为打电话的不是慕离,很失望啊?”
    林青挑起几根面条,有些失神:“嗯,有点失望。”
    路晓的动作突然静止了,
    她以前总觉得林青对慕离没太多感情,因为她们聊天时林青从来不主动提起慕离,也不会像恋爱中的人一样散发着恋爱气息。
    可是此刻……
    “你,真的很爱慕离?”路晓带着些惊讶问道。
    听到这话,林青却僵了僵。
    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
    然而路晓已经从林青的反应得到了结论——
    林青,真的爱着慕离。
    路晓宽心地自我安慰,也好,这样一来她总算是不会再觉得不平衡了。
    吃完饭回家前,林青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一直是嘟嘟声,无人接听。
    林青的心像是在向下坠落,直到下车前她都再没给家里打去过电话。
    看时间还早,林青提前一站下车,拐到一旁的超市去转了一圈。回家时,手里多了一只半大的购物袋,里面放着几盒零食和五六只柠檬。
    家里的冰箱还满着,那罐前一阵才做好的柠檬茶却空了许多。
    林青打开家门,屋里黑漆漆一片。
    “慕离?”她习惯性地喊了一声慕离的名字。
    话音未落,她就有些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深深吐一口气,去找墙上的开关。
    “你回来了。”黑暗中,有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淡淡地,却足以抚平所有的失落。
    林青忘了去开灯,只定定地站在玄关处,在黑暗中张了张口:“慕离……是你吗?”
    这个问题让慕离发笑,他的双眼早已习惯黑暗,把林青看得清楚,于是起身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
    “是不是因为没有开灯,有些害怕?”他温柔的声音,让林青的心颤了颤。
    不,她不害怕。
    比起黑暗,她更害怕见不到慕离的失落。
    然而这句话她迟迟没有说出口。
    这时慕离一边牵起她的手,一边打开了客厅的灯。
    他开灯时解释道:“回来时天还亮着,在沙发上睡着了。”
    原来是这样,那之前的那个电话……
    林青抿着嘴摇摇头:“我还以为,你又突然不见了。”
    突然不见?
    慕离想一想,她说的大概是他被临时召回军队。
    “我不是说过吗?以后在遇到这样的事,一定会告诉你的。”他说着,轻抚了林青的脸颊。
    她的脸,有些冰凉。
    这时慕离才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太好,神情恍然,一双薄唇比平时要苍白些。
    该不会是前一天生病的原因?
    慕离担心之余,伸手摸了摸林青的额头。
    她的额头竟也有些冰凉。
    “我没事。”林青消去慕离的担心,把手里的购物袋举起来晃了两下,做轻松状,“我买了柠檬,去给你做柠檬茶怎么样?”
    她说完便从慕离的手掌中脱身,到厨房里去。
    慕离却觉得,她近日实在不太平常。
    看林青在厨房忙碌的样子,慕离走到她身后去抱住了她。那双有力的手臂环在她的腰上,让她的心漏跳一拍。
    林青勉强露出点笑意:“慕离,我没法动了。”
    慕离把下巴顶着她的脑袋:“那就休息一下。”
    “可是……”林青还要开口,腰上的力道又紧了些。
    慕离他……
    林青已经搞不清楚,慕离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是,从最近的种种迹象都能表明,她爱上了慕离。
    可是……
    慕离呢?
    林青想不出这个答案。
    她也不愿费力去想。
    仿佛只要没有答案,她就不用面对现实。
    “林青!”耳边一阵急促地呼唤,林青回过神。
    慕离不知何时放开了她,把她的身子转过一个角度面向自己。
    林青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才低头看去——
    她的手指正在流血。
    大概是刚才想得出神,没注意手里还在切着柠檬,一刀切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那伤口在食指肚旁,瞬间便血流不止,让半只手染上了血迹。
    慕离的眉头皱的很紧,他不晓得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林青想得如此认真。
    待给林青处理完伤口慕离才沉声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林青低声敷衍:“没什么,可能是因为加班有些累了。”
    慕离攥住林青的下巴迫她看着自己:“你在想谁?”
    林青实在不愿回答,淡淡地转过头去:“我谁也没想。”
    慕离的眸子黯淡了一瞬,继而放开手让林青得以离他远些,语气有些冰冷:“柠檬茶,等你的伤口好了再做吧。”
    林青蹙眉,有些固执:“可是,我想今天就把它做好。”
    她说着,径直回到厨房去,清理了一下台面之后重新开始制作。
    这罐柠檬茶,用的时间比平日里要漫长些。
    慕离倚在沙发上,神情很是淡漠。
    林青的心,究竟在想着谁,想着什么?
    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林青的手机响了,慕离扫了一眼,是一个叫路晓的人打来的电话。
    他本不想接,叫了林青一声却没有回应。
    随后那人又打来一次,慕离以为有急事,便接通了电话。
    他还未开口,那边的人便滔滔不绝:“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明天去见那什么学长的事可不要主动说出来哦!这男人的嫉妒心也是非常强的,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路晓在电话里情绪有些激动,语气也夸张了许多。
    慕离听着电话里这个完全陌生的高八度女音,声音清冷道:“我会转告她的。”
    那边的人听到慕离说话,立刻禁了声:“那个,不好意思,我好像打错了……”
    路晓陪着笑脸尴尬地笑了两声,果断挂了电话。
    她躺在自家的床上,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老天……不会出什么事吧?”
    早知道,她就不这么好心地去提醒林青了。
    慕离盯着林青的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又看一眼还在厨房的林青。视线再从手机上扫过时,瞧见了日程计划。
    打开查看,第一件就是——
    学长,下午六点半,泉舜酒店。
    刚才那个叫路晓的女人并不是打错了电话。
    慕离是抱着这么一丝希望的。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何会这么想。
    只是现在,不需要了。
    他沉默着放下林青的手机,几分钟当林青从厨房出来,也许已经做好了柠檬茶。
    慕离突然想到从前林青说的话——
    学长他,很喜欢柠檬茶。
    原来,如此。
    慕离嘲笑般勾起唇角,拿起林青的手机丢进她的怀中,在她毫无头绪时起身向楼梯走去。
    走得有些距离,他才说了一句:“刚才有人给你打了电话。”
    “谁?”林青转头去看他,却只见到慕离的背影。
    慕离却没有回答。
    看着慕离上楼,她觉得,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等他明天吃了自己新做的柠檬茶,心情就会好一些吧。林青在心里暗暗想到,没在意慕离提起的那通电话。
    翌日一早,林青照常去上班,慕离今日起得晚了些,醒来时林青刚刚出门。
    他随便弄些早餐,打开冰箱照例去冲一杯柠檬茶时,看到了冰箱最上面放着的那罐满满的柠檬茶,是林青新做好的。
    上面还贴着一张字条,字迹隽永清秀:“这罐的味道,和上次的不太一样。”
    慕离很不客气地将字条撕下,取出罐子倒出来一些。
    味道很好,他很满意。
    他正要在餐桌旁坐下,却听到门口有开门的动静,几秒之后,林青出现在了门口。
    “那个……”林青拎着一只皮包站在玄关,冲慕离吐吐舌头,“能不能送我一程?”
    见慕离手中正握着杯子,林青有些欣喜地弯弯嘴角。
    她今天打扮地很清新,一双浅粉色单鞋,一条收腰及膝的洋裙,长发扎起束在脑后,有几分小女人的妩媚,又有几分少女的单纯。
    今天的她……很漂亮。
    慕离眯起眼,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你这副打扮,是要干什么去?”
    林青低头打量自己一番,不甚明白:“上班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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