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能再真了。”云舒拍着胸脯保证。
    软榻上无聊翻着药书的人微蹙眉头思索了片刻,突然讥讽一笑,转头看着帐外荒草连天,夕阳如血,幽幽道:“还真是想得出来。”
    而此时,众人想着争相围观的人却是如凭空消失了一般,在军营里寻不得半点身影。
    *
    待一轮明月悬挂夜空,满城人影幢幢,灯火摇曳。
    明明战事紧张,这望乡城的夜市却是难得的繁华,战事稍微缓和了些,军营便也轮流着给不少士兵放了假,是以,这段时日,这城里人气都多了不少,尤其晚上时间,那勾栏之地更是每日客人满满,生意火爆,大半的都是来寻女人解寂寞的士兵。
    虽是这些士兵人粗俗了些,可这边塞城镇里,那些个卖身的女子也没多少是长得端正的,寻常又基本没什么客人上门,吃食都成问题,如今有钱赚,大家也就不嫌弃那么多了,敷敷衍衍半推半就也就那么过了。
    只是这几日,“天香楼”来了一位贵客,这位贵客可是不得了的人物,那全楼上上下下的姑娘是眼巴巴地盼着能得他垂青临幸,那其他楼里的鸨更是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只差没带着人直接将这好运的“天香楼”给端了,将那么出手阔绰又地位尊贵的贵公子给抢回去。
    “天香楼”最是豪华顶级的“天香阁”里,此时,里面全然是浪语连连。
    “嗯……公子,你好厉害,奴家还要嘛……”
    “小贱人,瞧你这浪样,本公子喜欢。”
    然后,一声钱物落地的声音,“本公子今儿高兴,玩儿得痛快,有赏”。
    屋里立马传来桌椅碰撞,众人哄抢的声音。
    “我的,我的……”
    “这是我先抢到的!”
    “我的!公子说是赏给我的!”
    “公子什么时候说赏给你的了?你少在那里不要脸了”
    ……
    这屋里的公子虽是大方,可是每次赏人的时候,他都只赏一锭金子,明明有三人伺候,却是根本没法分,下一次轮到宠幸却又不知有无那幸运,这要是单单赏了一人,这谁都不愿意,且那公子说了,这钱,要抢的,才有意思。
    所以,这人每次赏钱,下面必是要一阵骂战,然后一阵狠掐,若是打得让那财主高兴了,说不定还有更多的赏赐呢,所以,每次大家都是拿出了吃奶的劲儿去抢钱。
    散着发,穿着一身亵衣躺在床上的人看着那满屋子你争我抢的女人们,低低笑过之后,便是满脸的鄙夷,“这天下的女人,果然都是贱人,真是贱!”
    这话,似骂的屋里的人,却又不似,骂的谁,怕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这一番戏码,却是让屋外听墙角的人抽了嘴角,她怎么就觉得这欧阳绝是个大变态,这是什么破嗜好?
    隐身的人正想转身离去,却是突然房内传来那大变态的声音:“阁下在外面听了那么久的墙角,也不打声招呼就走,是不是太失礼了?”
    这一懒洋洋地声音,却是让里面的一番争抢也听了下来,三位楼里的女子不解地看向紧闭的房门,什么人这么大胆敢闯这仙人的房门?可知现下这仙人这是这“天香阁”的阁主。
    没有阁主的允许,这里可是轻易不能进人的,却是“吱呀”一声,门是开了,三人瞪大眼睛看去,却是看着屋外空无一人。
    这到底……
    三人均是不知想偏到哪里去了,一个哆嗦纷纷吓得向屋里的男人爬去。
    “公子,你别吓奴家,这外面可是没人的。”
    “公子,奴家好生害怕。”
    “肯定是公子使了术法故意逗我们的。”
    床榻上的人瞟了几眼吓得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子,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眯眼看向屋子的中间,“你是要本少爷动手?”
    “现在我可没兴趣与你动手。”
    这女声却是让男人眼里闪过一抹异色,看着屋子里逐渐显形的穿着天剑门服饰的绝色女子,挑眉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女子,正是在军营里名字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顾雪舞,而这男子,则是一来就泡在了温柔乡里没出门过的欧阳绝。
    顾雪舞幽幽瞟了一眼趴在欧阳绝脚下的三名女子,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满是哀怨地看着那对面被她盯得起了汗毛的人,“果然,这就是传说中的‘家花没有野花香’”。
    “你什么意思?”
    不光是欧阳绝震惊了,连那三个女子都是震惊得合不拢嘴巴,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这公子没明白其中意思,久经人事的她们何尝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想不到,这位仙人公子居然有这么绝色的一位夫人,连自认为绝色的她们都不禁自惭形秽,这么好好的一个尤物摆在家里不碰,这公子怎的就跑来她们这里寻欢了?
    “夫君,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屋里的女子满脸幽怨地一步步走向床榻上的男子身边,那泪珠儿跟绝了堤的洪水似的落得凶猛,看得旁人都是一个劲儿地不忍。
    先不说这声“夫君”是个什么意思,第一次见着顾雪舞哭的欧阳绝着实是愣住了,“你……”
    他张了张嘴,竟是说不出半个字出来。
    “你的誓言,就那般廉价?”
    “啥?”什么誓言?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前一刻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我,我在受苦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受苦?”这话听得欧阳绝一个头两个大,这几日他都在这温柔乡里腻着,才没心思去管她怎么怎么了,只隐约听着她似受了他老娘一顿鞭子,也心头没当个事儿。
    他娘的债关他屁事!
    看着那人一脸茫然,顾雪舞眯了眼睛,面色立马垮下,在一众人没反应过来之时,已是身影一闪,一拳将床榻上的人击倒,然后在一众女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一把拎起床上人的衣领,恶狠狠道:“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话跟放屁一样。”
    被揍倒在床上的男人自然也不是笨人,一番思索也大抵明白了她近日来的目的,眉头一挑,也不急着回答,只是在身上人不解的视线中满脸魅惑地伸出舌头将嘴角的血迹舔去,撑头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此时两人的姿势。
    女子叉着腿坐在他腰上,牢牢地将他压在身下,右手拎着他得衣领,此时两人也不过一拳头的距离,若是不知情的旁人看去,怕是这满室都要带上暧昧。
    春宫册上,此为标准的骑乘式。
    撑头,斜眼看着已是看得发愣的三名女子,欧阳绝眸色一冷,淡淡道:“怎么?我和我夫人的闺房乐事,你等要现场观看?”
    说着,他伸出左手,暧昧地扶上顾雪舞的腰身,却是刚抹上,便是被满脸狠厉的人给拍了下去,“爪子拿开!”
    被欧阳绝那么冷冷一盯,几个女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从脚底生出一股凉意,哪敢再在这里多待片刻,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我告诉你,欧阳绝,就是当着她们的面,我也敢揍你!”
    这是什么思路?欧阳绝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笑了笑,良久才道:“怎么,被我娘欺负觉得委屈了?”
    “当然。”
    哦?所以就来找本少爷诉委屈了?一抹淡淡的嘲讽在嘴角勾起,再次抬眼之时,欧阳绝看向顾雪舞的眼神已是带了淡淡的鄙视。
    他道她是有些不同呢,结果如何,还不是哭着来找男人诉苦?果然,这天下的女子,都离不开男人这棵大树的庇护呢,活该做男人的玩物!
    “本少爷是答应了会护你,但是你可是记清楚了,本少爷说得是在天剑门,出了这天剑门,你怎么个遭遇可是干本少爷半点干系都没有。”
    给老子玩儿文字游戏?得得,她反正就没想着靠他与她出气,想了想,反而爽朗一笑,唇角一勾,抬手拍了拍身下人的脸,“你是我小弟,我也没想着要你护着,我该护着你才是,只是刚才一番试探,听到你这般回答,我心里有些小失望。”
    说完,她便是一个翻身,在男人诧异地眼神中径直坐在了一旁的圆桌上,瞧着二郎腿,眯着眼睛看着他道:“欧阳绝,你听着,我真心当你是朋友,这次你娘合着你那老不死的、老不要脸的爷爷来欺负我,我暂时就不放在心上,若是下次她再敢明目张胆地这般欺辱我,我定会不折手段报复回去!”
    床榻上的人却是笑得一脸的无所谓,“那女人本就是个贱/货,我看你要报复回去她还会满心的享受呢,你就是弄死她,也不干我半点干系!”
    “……”
    信息不对头啊,这样的回答,大大出了顾雪舞的意料,以着她的观察,那什么赵婕该是非常宠她这儿子的,照理说这儿子再是二世祖也没这么说自己亲娘的。
    讶异了好久,她才愣愣道:“你怎么会这么说你娘?”
    “那你想我怎么说她?”
    不知道为什么,顾雪舞突然觉得,这赵婕有些可怜了,这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么骂自己亲娘的人,“她好歹也是你亲娘,你又何必这么辱骂她?”
    这话惹得床上的人笑了起来,“怎么?她那么折腾你,你现在倒是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她欺负我是一回事,我可怜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有什么可怜的!”床榻上的人,面色全是冰冷,“一个人尽可夫的贱妇!连她丈夫的爹,那老不死的都会去勾引!你说她是不是贱!”
    ……
    顾雪舞就看着那床上的人几乎是快被满身的怒火焚烧得失了理智,良久,才开口,凉凉道:“果然,你才是那真正的懦夫。”
    床上的人猛然身子一震,看向那红漆的木桌,那里却是早已空无一人,空气里只留下一句幽幽地话语,“你去问问刚才那些女子,她们到底为何才去伺候你的”。
    欧阳绝突然心情就有些烦躁了起来,想到刚才顾雪舞的话,越是来了脾气,一抬手,那上好的漆木圆桌便是碎了个彻底。
    “来人!还不快来伺候本公子!”
    女人就是天生的贱!离不开男人就活不了!她们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
    月色上中天,不知坐了多久的人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弟不好收啊……”
    前期不知道要投入多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才能收得小弟的真心。
    不过,这男女之事真的那么让人欲罢不能的?她这小弟怎么一天到晚都喜欢泡在女人堆里?想了想,她犹豫着盯了几眼不远处黑漆漆的几片瓦,终是忍不住,掀了起来……
    ☆、第101章 有个梦想
    “丫头,偷窥可是要长针眼的哦。”
    眼看着那瓦片就要被掀开,那以前不小心在书本上瞧了个大概的真实画面就要映入眼帘,正是激动难耐,却是突然背后传来一幽幽似鬼魅的声音,吓得本是心中就有鬼的人一个激灵,指尖捏着的瓦片就似突然变得扎手了一般,“啪嗒”一声落回了原处。
    顾雪舞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道:“我就看看。”
    “丫头对这男女之事感兴趣?”
    “嗯,有,一点点。”只是重点不在这处,她却是没心思与多他解释。
    “这看和做可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不如我来教你一教这人间最是极乐之事,包管让丫头你满意,可好?”那人眯着眼睛,笑得很是无害。
    这话听得顾雪舞浑身汗毛颤了几颤,立马摆手,“不用了”。
    “那既是你有兴趣,不如我们今日来探讨探讨这男女之事,到底哪种姿势才最是快活?”说着,来人便真的是很是认真地一撩衣摆坐在了一旁,面上全是一副学究者的严肃气质。
    “还这区别?”
    这倒是惹来了顾雪舞的好奇,真是想要正正经经地、继续与此人聊下去……
    下面的屋子里,正是阴着脸色要与进来的女子问话的人终是扭曲了容色,抬头看向那片半点都不安分的该死“瓦片”,满是怒气的视线灼热得几乎要将之溶化,却是胸膛起伏了几下,终是叹了一口气,扶着额角头疼道:“顾雪舞,你到底要干什么?”
    本以为刚才那般胡乱的亲热做戏能将这人给吓走,哪知这人居然要掀瓦片来看个彻底……他欧阳绝活了一辈子,第一次见着这么个不按常规出牌的女子,不对,是恬不知耻!这种事是她个几乎算是未出阁的闺女看得的?!
    屋顶的人耸耸肩,瞪了一眼坏了她好事的罪魁祸首,一个闪身,人便是落在了那大敞的窗框上,大剌剌地翘着二郎腿满眼鄙夷地看着似是要发飙的男人。
    “小气鬼,我窥一窥会少了你一块肉不成?!有难不能同当,有福不能同享,小弟做到你这份上,我也是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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