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倾月摊开手,闭上眼睛,暗暗念动咒诀,廉贞便缓缓的从奕城手上到了她的掌上。
    掌间的净世琉璃令和廉贞熠熠生辉,她重新将廉贞化为手链形态戴在手上。
    能在奕城,或者说的漆寒手中夺回廉贞,她是谁,已经毋庸置疑了……
    “……你说什么?‘你们’,还有事?你将你与他联系在一起?从前的你可以做到不顾一切,怎么今日却如此理智?”奕城上前几步,突然垂下双臂:“我后悔了,同我回去吧。”
    云修离见状,面色无变,但双手却已紧握成拳!
    容倾月退后一步,低垂着脑袋,还是摇摇头:“曾经有个人同你说过,若世界上全都是理智之人,那么这个世界未免太没意思了,所以她要做一个偶尔不理智的人。可是现在我才知道,理智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伞。”
    这段话……在场的三人都是一惊,楚霁侧过头去,微微叹了口气。
    她侧转着头,看向云修离,见他眼眸里一片死寂,便扯了扯他的衣角:“我大约知道是什么事了,但我没有想起来,即使想起来了,也不会如同以前一般。”
    “我原本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不过现在看起来是没有必要了。”容倾月摊开手摇头:“过去之事,无法挽回,不可后悔。何况,我并不后悔,希望你也不要后悔当日决定,阿离,我们走吧。”
    她的话语决绝而平静。
    云修离抬起眼眸,却是说道:“等我一会儿,我还有事与奕城说。”
    容倾月今日已经是精疲力竭,便点了点头,退到一旁等待。
    “你以为,你赢了?”见她走远,奕城阴沉这语气,那支名为苍雪的笔,对准云修离的喉咙。
    一瞬间,刚刚那忧郁的气氛全然不见,两人四目相对,杀气凛冽!
    “我以为,我赢了。”云修离挑眉:“漆寒君上,野心千万不要那么大,你的另一半残魂在我这里,只要还没有回到云流城,你不是我的对手。”
    “伪装成只有八阶,宸王殿下,本君倒是小看你了。”奕城双手负在背后,那支苍雪又近了半寸。
    云修离从容不迫的看着苍雪在离他喉头只有小半寸的地方停下,也不后退,他仅是随意一笑,便有傲视天下的气势。
    “你以为本君不会刺下去?”奕城见他如此淡然,眸子更为阴鸷。
    “是的,我以为你不会刺下去。”云修离勾起一抹笑意:“你还要依赖我才能回到云流城,我不认为你会在此时如此不理智。”
    “漆寒,有人来了,我们走。”楚霁一直望着东边,突然出声。
    奕城回眸,见哪里隐隐约约有个黑色的人影,手中的武器,居然是一支笔的模样!
    “……秦墨?很好,算计的很好!本君还是低估你了!”奕城双手紧握成拳:“云修离,下次见面,可就没这么容易逃脱了。”
    苍雪突然从他面前消失,云修离淡淡笑了笑:“第一,我没有逃;第二,君上是否觉得,一切本该由你掌控的东西,超出了你的掌控范围,是不是心有不甘?……第三,你与洛旋共用的空间里,我留给了你一份大礼,记得查收。”
    说完这番话,云修离勾唇,转身优雅离去,那黑色的人影似乎见到了云修离与容倾月,便停止了脚步。
    到是容倾月惊讶了一翻:“秦墨?!”
    她看向方才奕城和阿离站的位置,却发现已经没有人了,只有那一袭白袍,缓缓而来。
    ……
    “他在你和阿旋的空间里留了什么?”楚霁急切问道。
    奕城蹙眉:“现在空间不在我身上,无法启动,过些日子,我们前去盛京。”
    “今日她的话,是否对你打击很大?”楚霁替他倒了一杯酒,摇摇头:“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会儿阿旋多喜欢你啊,你偏偏不喜欢她,给了她身份、地位,却唯独不给她爱,连施舍都没有,直到她累极了,一声不吭的封印离开,你才开始慌了起来。”
    听楚霁平平淡淡,又有些惋惜的说出这些过往,奕城微微闭眼:“所以我说,我后悔了。曾经我说她不理智,却从未发现,所谓的‘不理智’不过是对所爱之人才会产生的情绪而已。”
    楚霁‘嗯’了一声,“不过,若是没有她,我们也无法重建云流城夺取……”
    “你现在还认为,我接近她,如同五千年前一般,是为了利用?”奕城抬眸望着明月:“后悔之事有一次就够了,这一回,云流城,她,我……都要!”
    ……
    云修离淡淡听完奕城这一番话,然后掐断了咒语,装作没事人一般回头:“来的正好,装走。”
    装,装走?
    容倾月瞪大眼睛:“装哪去?”
    “当然是带回盛京给我做研究啊!”秦墨掏出一个袋子,开始任劳任怨的装起那些碎骨头来:“等会存到你的空间里去。”
    做研究?容倾月歪了歪脑袋。
    “这种法子,极为阴毒,与五千年前三王叛乱时一模一样。”云修离拾起一块碎骨:“其间隐隐有……果然,为了回到云流城,漆寒真是不惜一切代价。”
    三人回到客栈后,依旧是漆黑无比,小个子已经连夜逃出了云阳城,大汉和掌柜被奕城带走,不知所踪,整个云阳城似乎陷入了一种无尽的黑暗。
    这里的人何其无辜!
    “想必他们选在云阳城试验这种法子,也是因为云阳城地域偏僻,不过……按照书上记载的话,云阳城是二十年前就这样了,那么这些人少说也死去了二十年了!漆寒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我方才还闻到了药的味道。”秦墨不解。
    容倾月闭上眼睛,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一下——果然,袖子上也带有一种很特殊的药草的香气。
    “是那些碎骨,用了什么奇怪的药熬出来的?”容倾月问道。
    两人见云修离一言不发,掌间拨弄这一小块碎骨,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这是天医谷独有的‘彼岸坠香’。”
    容倾月和秦墨都是一愣,天医谷?
    秦墨抿起唇:“彼岸坠香?是那种外表形如彼岸花的,透明的花朵?”
    “不错,因为天医谷地域特殊,所以这种花只有在那里才能长成。”云修离捏碎那一小块碎骨:“这次回去,须得好好查查是那‘画灵之术’的事。”
    容倾月蹙眉,这两者有关系么?天医谷是雪名的师门,可是云修离不过是雪名死后,看到好友的面子上,为了天医谷而冒充雪名的人。
    怎么会涉及到二十年前那个‘画灵之术’?难道给云修离下咒的人,居住在天医谷?
    “净世琉璃令你们已经拿到了,打算什么时候回程?”秦墨笑道:“你们那个侍卫在云阳城外等的紧张兮兮的。”
    “明日就可以回程了,今晚先去休息吧。”云修离将那些碎骨全都扔进空间。
    容倾月伸了个懒腰,天呐,终于可以离开这座死城了……
    第二日清晨,趁云阳城众人还在沉睡,三人便悄悄出了城,不然晚些,众人发现阿鸢身死,掌柜失踪,估计他们三人可就走不掉了。
    墨白早就等候在门外,于是现在有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这个,秦墨来的时候,是快马加鞭赶来的,来了之后,把马儿留在了云阳城门口,但一夜过去,马儿不见了。
    那么问题来了,一辆马车,四个人。
    宸王殿下和容姑娘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马车占领好各自的领地后开始喝茶看书。
    墨白也从容淡然的做到驾车的主座上。
    然后秦墨纠结了。他这身份,其实还挺高贵的是吧,况且,坐在马车外面多累啊,风吹雨打的。但是车里,若是只有云修离,那就算了,可是还有容倾月呢!这个,孤男寡女的,万一宸王殿下生气了该怎么办!
    所以思索再三,秦公子还是乖乖的在墨白身边坐下了。
    不禁仰天长叹,他昔时好歹也是云流城的丞相啊,那儿的丞相虽不是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也确确实实是了不得的那种人物啊。
    容倾月明显感觉到了秦墨的郁闷,于是挑了挑眉,眉眼笑的弯了起来:“没事,你坐进马车里吧!我们现代人不讲究这些乱七八糟的!”
    是啊是啊,秦墨暗暗点头,你我是不介意,云修离他丫的又不是现代人!
    第185章 夜修,居然是他
    没过几日便到达了盛京,秦墨还以为坐在马车外面会不舒服,谁知道宸王府这辆马车的舒适程度远远大于他的想象。
    几人离开盛京是暗戳戳的,回盛京也是静悄悄的。
    除了夜修、皇帝几人,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离开过,只当宸王殿下又在府内修炼战气。
    一回到宸王府,两人也没顾得上休息,便去了皇宫,找到夜修暂住的寝宫。
    “今日有件事须得告诉你。”云修离与她漫步在后花园的小道上。
    两人走小路去宫殿,一路静悄悄的,容倾月歪了歪脑袋:“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并不是瞒着你,两个月前,我本就想告诉你的,但那时候并不确定,如今是确定了。”
    她‘哦’了一声,挽着长长的披帛,走路东摇西摆:“那你现在说啊。”
    “现在……”云修离眯起眸子,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能说,这件事,要当着夜修的面,才能说。”
    “嗯?”容倾月好奇的停下脚步,当着夜修的面?……见他确实没有说的意思,蹙了蹙眉,还是跟了上去。
    当净世琉璃令摆在夜修面前时,他丝毫不惊讶,语气平静:“果然的宸王殿下,这净世琉璃令,本王就收下了。”
    这语气把容倾月噎到了,丫的连句谢谢都没有!
    到是云修离却丝毫不介意,只是斜眼看了夜修的那名侍卫,勾唇笑了笑。
    夜修意会:“横刀,你先出去。”
    那名名为横刀的黑衣侍卫面上有些迟疑,却不曾违抗命令,对着夜修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容倾月抓了抓脑袋,阿离也没有让墨白进来,他们俩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
    云修离含笑转身:“月儿,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人人带着面具,想要更好的活下去,多重身份不是什么稀罕事?”
    “……”容倾月仔细回忆,她能说没有吗?
    但是看到云修离如此认真的眼神,于是她也认真起来,装模作样:“嗯,记得!”
    如果墨白在这,一定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倾月小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好了!
    不过他这么说,难道夜修,不仅仅是夜修?
    对了,去云阳城之前,她似乎问过为什么要帮夜修这个忙,他说的是……若知道了夜修是何人,她想必也会帮忙的。
    倒是夜修微微沉眸:“宸王殿下不仅猜到,还打算告诉她了?”
    “若是未曾‘猜’到,你以为本王为何要千里迢迢取回净世琉璃令?一个小小的南临,就算叛乱,也不至影响我东尧太多。”云修离一挑眉。
    容倾月也点点头,想想也是啊!
    那夜修……
    夜修轻轻抿唇笑了笑,阴鸷的神色已然褪去:“既然都猜到了,这里没有外人,坐下吧。”
    三人随意的围着圆桌坐下,这完完全全不是主人和客人的样子,容倾月垂着眸子,夜修和阿离这般熟悉,恐怕也是长久在东尧的人,其实他长时间待在东尧并不奇怪,因为他这个摄政王不常常出面,只是在背后暗中操控一些事情。
    所以,这么看来,夜修恐怕和她也是认识的。
    和他们俩都熟悉,而且看起来还挺友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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