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话又说回来,咒语却并非末法时代发明的东西。
    神话时代就有,是一种很典型的召唤术法,用来召唤某种存在和力量。
    上次和明远对战冷煞的时候,明远念经召唤了金色大佛,它实际上也是咒语的一种,只不过换成了经文。
    道理是相通的,通过经文的特有的频率和节奏,召唤出了佛门汇聚众生的念力,显化成为一尊金色的佛陀,一掌从天而降,把冷煞和它建立数百年的鬼蜮一掌拍灭,气势令人震撼。
    由此也可见,这个世间还有许多神秘的力量未曾触及,咒语能用,但为什么能用,规则到底是如何建立的,世人都一无所知。
    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这是一个很神秘的领域,或许只有在到达更高的层次,才能理解它们,甚至是创造它们。
    其实胡来也可以用元力一声大吼,直接震醒井下的水鬼,但这种方法太过粗暴,这就好比按门铃和拿大锤砸门的区别。是我们在请求它帮忙,得讲究个先礼后兵。
    等绿光消失,井口突然涌出一股阴气,肉眼可见,井口的青苔上,迅速结成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我眉头一看,这个水鬼还不一般,阴气挺重,都结霜了。
    “小心!”
    胡来也注意到了,急忙后撤几步,小声提醒。
    很快,阴气变浓,成了黑色,凝聚成一团落在井口的青条石上,缓缓显化出鬼形。
    它佝偻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得了佝偻病的老头,比一只猴子大不了多少,拄着一根烂的只剩木芯的拐杖,浑身长满水草,仅有手臂露出来的皮肤发青,干瘦干瘦的,还有青螺吸附在身上,湿乎乎黏哒哒,看起来有些恶心。
    依稀可见,他身上穿的是一件马褂,化鬼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至少上百年,得追溯到民国时代。
    “何人胆敢搅扰小老儿……”水鬼带着怒意,开口咒骂,但紧接着它的话便戛然而止,如同公鸭被扼住了脖子。
    此刻我们气息全部外放,强大的阳气和元力流汹涌而出,我手中的九星轮,曹楠手中土神珠,胡来的水神珠,熊大背后的金字牌匾……直接将它释放的鬼气给压了回去,禁锢在周身不足一尺之处。
    “孟……孟家?”水鬼脸色大变,惊的差点缩回去,特别是看见我手中的九星轮,更是浑身一震。
    我眼皮一跳,它竟然一下就辨认出了我的身份?
    不光我,所有人都惊疑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水鬼,有些不可思议。
    “你如何认得我?”我沉声问。
    “我不认得你,却认得你手中的九星轮。”水鬼道,话语明显带着恭敬,这是被压服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
    我立刻追问,心说这天地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随便逮一个鬼帮忙,竟然就遇到认得九星轮的了。
    水鬼眸光微微一转,回忆道:“那是二十多年前,他叫孟燕矶,是我的恩公。”
    “恩公?”
    我眉头微微一扬,这缘分也太神奇了。
    水鬼道:“二十多年前,我犯下杀孽,弄死了几个为非作歹的败类,被宗裁所追杀,逃难时恰好遇到恩公,他得知情况后出面保了我一命,让我蜗居在这口深井,等待时机。”
    “什么时机?”我急忙问,爷爷竟然来过这里,还保过它,着实令人意外。
    “请问您是?”水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心的反问了我一个问题,还上上下下打量我。
    “孟燕矶之孙,孟磊。”我直接道。
    水鬼顿时惊讶起来,道:“原来你就是恩公怀里的那个孩子。”
    这一刻,我只觉一道天雷劈下来,让我浑身巨震。老天爷,冥冥之中,难道真的有一股天意,在主导着一切?
    我们随便找了一个水鬼,竟然就找到了一个见过我爷爷,见过九星轮,还见过我的。
    神奇的不能再神奇了。
    “我靠!”
    “真的假的?”
    “……”
    黄毛胡来等人也是满脸惊奇和意外,不敢置信。
    “老头,千万别胡说,否则你知道后果。”曹楠眼睛一转,震了水鬼一句。
    “万万不敢。”水鬼脸色一变,然后缓缓说出了二十年前的事。
    原来,这水鬼并非横死的,而是自然寿尽老死的,死时也没有太痛苦,一觉睡下去就过世了。
    是以它死后并没有什么怨气,只因错过了鬼门大开的时机,无法投胎轮回,又惧怕地府刑罚,便化了鬼。
    做鬼之后,它没害过人也没吓过人,就是静静呆在这口井里。
    但在二十年前,旁边的村庄出了人命,他的一个玄孙因利益纠纷被人冤枉坐牢挨了枪子。
    它一怒之下现身,把冤枉它玄孙的两个人活活吓死,造下杀孽。
    宗裁所闻讯赶来要绞杀了它,恰巧那时候爷爷路过村庄,听闻事情原委之后,保了它一命,还出手洗掉了它身上煞气,让它紧守本心,不再害人。
    按照它的说法,当时爷爷手持九星轮轮盘很强势,直接震退了宗裁所一行人,怀里还有一个襁褓,襁褓里面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婴儿。
    水鬼见我爷爷厉害,就询问投胎之法,阴魂没有及时投胎的话,鬼门一关就投不了胎了,就算面见阴差被抓了去,也是要先下地狱的,待刑满之后才可转世。
    爷爷见它确实没有什么过错,为鬼也算良善,并没有害过无辜之人,便让它等待时机,说将来会有鬼门大开的时候。
    水鬼听从,就等在这口古井下;结果这一等,就是整整二十年。
    我听了无比震惊,爷爷抱着我,竟然经过了这里?
    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在襁褓的时候,就是从西疆被带回岭南的?
    会是哪?
    我本以为应该是川西一带,因为熊大就是从哪里出来的,结果却并不是,隔着数千上万里,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里地处西北边陲,而川西在大西南,完全是南辕北辙。
    我不认为爷爷会抱着我走南闯北,他把我抱回金盆乡之后,就开始切割法事行的一切关系,慢慢的就不再往来了,甚至卸任了龙头一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从哪来?奶奶和父母在哪里?
    “我爷爷有说起过我吗?”我立刻追问,因为它一口就说出,我就是爷爷怀里强暴中的婴儿,说明它确定我和爷爷的关系。
    “您在襁褓中的时候体量很小,肤色不正常的通红,哭闹的很凶,且大冬天就裹了一个襁褓,连衣服都没穿。我当时就多嘴问了一句,说恩公您孙子是不是生病了,恩公虽然没细答,却默认您和他的关系。”
    水鬼道,顿了顿又想起什么,道:“对了,当时恩公还让我靠近您,说我身上的阴气可以让您舒服一些,当我很奇怪,但一靠近您,您果真就不哭了。”
    “肤色通红,冬天不穿衣服,这是……热的?”我询问,心中无语,多长时间了,终于探查到自己当初的情况了。
    “好像是的,冒汗,而且躁动不安。”水鬼点头。
    我点点头,自己是元阳之体,阳气重,而且阳气重还携带一股燥热的火气,婴幼儿时期的不正常情况,想必就和这种体质有关。
    自己阳气重,不惧怕鬼气侵袭,反而能利用鬼气的阴冷平复体内的燥热,舒服一些。
    就现在,每次和陆凝香阴阳调和的时候,我都会感觉很舒服,整个人神清气爽,飘飘欲仙。
    很明显,爷爷并非单纯的发善心救水鬼一命,而是恰好路过,发现有水鬼,便让它用阴气安抚我一会儿。
    “你当时持续了多久?”我又问。
    “大概一宿,你当时像是哭闹了很久的样子,平复下来之后睡的很安静,鸡鸣之后恩公才让我离开。”水鬼回忆道。
    我点点头,正想再询问一些细节问题,比如说爷爷从哪里过来,从哪个方向离开,以此来判断自己被爷爷抱来的地点。
    这时候手机响起来,按下接听键,曹楠略带的声音响起:“你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客机已经开始撤梯了,马上就要关货仓门了。”
    “马上来。”
    我只得放下这些疑问,水鬼在这便来日方长,以后还有机会,先把我们的请求说了出来。
    水鬼一听立刻点头,道:“竟然您是恩公之后,小老儿义不容辞。”
    于是我们和水鬼一同往回奔,来到机场边缘后,水鬼道:“请随我来。”
    话说完,它直接穿过铁丝网,只在上面留下一些黏答答的东西,顿时电火花四溅,赫然通了电。
    我们纷纷一跃而起,跳了进去,跟着水鬼走向航班
    水鬼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水雾,闻着有些泥腥,将我们笼罩在内,尽量走没有灯光的边缘角落。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所过之处,哪怕和我们插肩而过的人也发现不了我们。
    相比于人,鬼在迷幻本领上,具有先天的优势。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货仓口,轻手轻脚的爬进去,躲藏起来。这个时候货仓门正好关闭,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
    “众位仙长,事情完成小老儿便先走了,将来若是有轮回投胎的机会,请别忘了小老儿。”水鬼的声音传来。
    “放心吧,我还会再去找你的,你投胎的事,我替你想办法,谢了。”我应声道,它既然曾经帮助过自己,哪怕是好好的睡上一觉,那也是情分,遇上了能帮就帮。
    地府那边想想办法,买通一下,或许能让它转世投胎。
    “好!好!那小老儿等您的好消息。”水鬼顿时大喜,说完气息便缓缓消失,离开了。
    “这水鬼怎么回事?”曹楠见此,有些疑惑的问道。
    胡来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曹楠惊讶了,道:“这还真是,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井下当鬼?”
    我顿时一翻白眼,不过话糙理不糙。
    问遍陈雄飞、明远等人都不知道我是从哪里被爷爷抱回来的,结果水鬼竟然目睹过,时运这种事,真的很难言明,太神奇了。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只能这样解释了。
    黄毛胡来等人也纷纷感叹,这种概率实在是太小了,简直小到大海捞针。
    这时,胖子突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为什么我总感觉,你爷爷对你的身份有所隐瞒?”
    我顿时眉头一皱,这个问题,其实也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因为自己的出现实在有点突兀,而且疑点太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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