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修与妖修的后代,还真有些意思。”苏立也笑了,目光有些深邃“记住这是我赠给你们的。”
    颜毫不犹豫道:“当然。”
    这一系列发生的极为流畅,当苏立将保存极阴之物的小盒子抛过去后,李染清才彻底平复了剑势。
    毕竟是天灭剑,可以算她现在能掌控娴熟的最强一招,想要不伤自己收势,很费功夫。
    “刘安,你是与我同行,还是留下来?”苏立问道,又顺势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李染清。
    “合曲大人的恩情,刘安一辈子不敢忘。还请大人允许我跟随。”刘安恭敬道。
    李染清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之后颜素卿问过李染清,你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也什么话都不说。他实在没想到李染清对于这个事实表现的会如此平静,这真的很出乎他的意料。见过李染清曾经对这个弟子的样子,原不该如她表现的那般平静。
    “跟着一个散魔,这很好。”李染清想了许久,这才回道。
    “我作为师父,却没有完全尽到做师父的责任,反而拖累了他。仔细回想,我收他为徒后,有为他干过什么事么?除了一个玉简,指点了一下剑意,似乎再无什么了。”李染清一直都觉得愧对于刘安。现在看到他跟随一个散魔,在修为上又十分稳定。若以她的性格,本是会直接问刘安,确认他是否真的愿意。但是弄到今天这个地步,相对无言,自觉愧疚,李染清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开口询问。
    她无法说都怪颜素卿。起初过于信任颜素卿的是她,而为了诺言送颜素卿走以至于被禁闭使得刘安无人教导的也是她。说来说去,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怪不得任何人。
    以散魔的实力,定是自愿出手救人。毕竟没什么人能逼他,而刘安这个修为微弱的修者也没什么让散魔贪图的理由。
    刘安现在的实力与苏立,是分不开的。刘安有天赋,聪明,有悟性,若是苏立有心想收一个徒弟,刘安绝对能入他的眼,现在看来苏立的确不遗余力的帮他。
    很多东西就是相互的,苏立很重视刘安,愿意让他自己选择。刘安也很尊重敬佩苏立,他的态度说明了一切。抛开其他,刘安能跟随这样一个人物。她也放心了。
    只不过,现在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
    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轻松的甚至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些,自己蠢透了的即视感。
    “别在意啊,如果不是你刚才,他还没那么快同意呢。”颜素卿笑道。
    “……”
    “怎么回事?”李染清也不纠结,干脆直接的问。
    “其实如果这次只有我来,过程一定会简单,而结果也是我拿到极阴之物,但是牵扯到你徒弟,合曲,还有你,这才变得麻烦了。”李染清低头思索,她的确感到今天这事是和她有些联系的,但是那种感觉仿佛就缺了一步,却始终找不到方向。
    “可以说,散魔合曲——也就是苏立,是有企图的,他所针对的就是你。”
    “剑修是极为特殊的修真者,以攻击见长,无论是谁面对都会很头疼。而你,即便是在剑修中,都是出类拔萃的。”
    李染清没有说话,这些她早就知道了。
    “刘安现在修为不退反进。可是哪怕一个人修多么天才,心魔不是那么好解决的,思来想去,一个散魔对他的庇护与教导就很容易解释了。而且这个散魔很重视刘安,因为刘安带路时前行的技巧很特别,几乎不耗费灵力,我也会类似的方法。因为那是在海角之涯历练的修真者才会刻意琢磨的方法。”而颜素卿也曾在那里历练过。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会确认苏立很重视刘安?”李染清问,心中暗叹颜素卿的观察细致入微。
    “能让一个散魔在海角之涯出手,还不能说明他的态度么?”颜素卿反问。
    “苏立,是因为刘安的关系,在混乱之境才会在意你,不然一个散魔,又怎会那么碰巧的关注你,与你有交流。这对于魔来说,简直不可能。散魔,这等大能,对外人向来熟视无睹。也因为刘安,他有了观察你的理由。”
    因为重视刘安,于是想要观察他原本的师父?李染清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因为刘安一定会说,你的剑圣的传人。”颜素卿道。
    李染清彻底呆住了。
    第116章 七年
    剑圣的传人么?
    还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名号。
    猛然听到这样一句话,李染清还真有些愣神,究竟是剑圣,还是传人的身份更令苏立在意呢?应该是两者都有吧,她问道:“我合格了?”
    颜素卿意有所指:“天灭剑啊,那片刻的压力,还真有些面对剑圣时候的恐怖感。”
    李染清又沉默了,她想到为弟子亲力亲为有亲和力的苏立,又想到强大却又霸道散魔。合曲,这一名号下,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他是一个很自负的人。”
    李染清愕然抬头,发现颜素卿好似看出她的想法。
    “在红素那个时代,他是当时魔修中难得一见的卓越天才,人修中唯有他的修炼速度几乎赶得上剑圣。‘五帝一魔’中唯一单以魔字为号的魔修就说的是他。”
    “只可惜,他没能渡过天劫。”
    颜素卿眯了眯眼,又接了一句:“剑圣也差不多。”
    “直到现在,很多修者大能都认为:剑圣若不是为了玄天宗传承硬生压制修为近百年,而是选择直接渡劫,他应该就落得和合曲一样的下场。”
    一听这话李染清反射性就想反驳,因为她相信,即便是玄墨不压制修为直接渡劫,也不会失败的!
    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开口,因为这种事情没有争论的必要,既成事实,又何必再进行假设到处比较?况且,如果师父真的还在修真界,他也会不屑这种比较。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讨论谁更有天分更加有名望,还不如拔剑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来的酣畅。
    战斗时候的凌厉光芒,是能吸引一切心神的璀璨。
    剑修,那可都是打出来的名字。
    李染清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幼稚,为了一句话和他人细究。她也越发理解那句随心所欲是什么意思。
    并非是看不惯听不惯便拔剑相向,而是随着自己性子,不理会他人的指手画脚。
    ‘为师在仙界,等你。’
    这句话始终记在她的心中。仙界,我会去的,剑道,我也势必流传下去。
    开宗立派,散发出更多剑的光芒!
    而属于剑修的那道灿烂光影,也注定会在战斗中绽放。
    二人随后离开这里向着韶源汀飞去,只是在路上,李染清再次问起一个话题。
    “特立独行,天才大都有这个毛病,剑圣不也是么?不接受他人的帮助,不接受人情,凡事唯我喜欢亲命而为,也不会命令掌控任何人为他执行事情。”
    “苏立不愿欠我人情,于是借此机会,令我欠他的人情。”李染清马上想通了关键。这还真是一个过于骄傲自负的人啊。
    颜素卿诧异的望了李染清一眼,然后笑眯眯道:“没错。”苏立想要找李染清,见过她的实力后更加确信了这一点,而苏立太过骄傲,所以不会强迫命令他人,又不喜欢欠人情,于是想出这个方法,李染清等人为了极阴之物而来,但他先行一步拿走了极阴之物,于是为了拿走极阴之物,李染清只能欠了他的人情。
    面对一个实力不如他的小辈,却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值与不值,恐怕只有他自己能比较了。
    不过反过来想,现在的状况便是李染清等欠了他的人情,李染清也不是个愿意欠人情的人,她会为了还这份人情,努力去追问苏立,现在的效果便是他人主动来还人情,而接不接受全看苏立的想法?这使得苏立变成了主动?颜素卿不由得考虑这种可能。
    果然,李染清继续问道:“他想用这份人情令我干什么?”
    “这我暂时还不清楚,但这件事很可能和你有关,甚至可能和剑圣有关。不过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想来不会利用这份人情让你做出有违本心的事。”
    “你很欣赏他?”李染清问,从颜素卿今天的态度就可窥见他对苏立的些许不同。
    颜素卿大方的点点头:“魔修合曲,但是即便在魔修中也是个特殊的存在,很小我就对他的行事有所耳闻,事实上我一度觉得他与剑圣前辈相似。”
    相似么…李染清若有所思。
    再之后,将极阴之物交给红素,颜素卿提出一个邀请,而他邀请的话语,令李染清动容。
    我知道你想成立剑修之道,所以一直都在搜寻适宜的地方,这些日子也算是有了结果,不妨一起去看看?
    李染清最终与他一起前去视察,一边游历,一边寻找,除了颜素卿所提及的地方,他们顺路去看了别的位置,最终,找到了一处山谷。
    那是极为偏僻的地方。
    群山交错之间,溪水长流,谷底畅远辽阔,绿茵成片。而山崖对面,却是一处天然的天堑,幽幽不见道路,遥遥只观山雾。
    李染清在此清修些许日子,朝取天地空灵,夜习剑风凌厉。或动或静,总在感受天地自然。偶如老僧入定,醒来时眸中总闪更为耀眼的光彩。那是修为更进一步的表现。
    颜素卿也收起平日的浮动,或是化为原形吸收月华,或是与邀李染清一同品尝朝露。
    总之,这二人都是实打实的认真修炼,努力提高自己的实力。
    放下一切杂念的修炼,进度也是明显的。
    时间已经被他们遗忘。
    当李染清又一次闭关醒来,仔细一算,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在这谷中,呆了七年。
    七年。
    山谷附近布下了大大小小的阵法,树木也被改造挪了位置。山中云雾也都老老实实的环绕在山谷外围,挡住一切可能闯入的目光。
    此时李染清已经彻底决定就在这个地方了,而颜素卿,也再次送了她一个大礼。
    雾锁乾坤,这件次仙器的法宝,被他大大方方的拿出来,用以加固防御。山谷外围的雾是真雾,内里的却是一件威力强大的次仙器了。
    而这两人却也是极为奢侈,将次仙器放在中央,以数千灵石为辅发动。(反正李染清修行从不靠吸取灵石中的灵力,以至于她的灵石积少成多。而颜素卿,明显身家雄厚。)好在这件次仙器较为温和,平时只是化雾状态并不太消耗,而一旦有敌来侵,便会立刻发挥真正的实力。
    能做到这一步,颜素卿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李染清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这次闭关结束后,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定。
    颜素卿的察言观色可谓是细致入微,他很快便察觉到了。
    “你最近似乎总有些浮躁?”他随口道,却并不指望李染清会回答。这些年的相处,他比以前更加了解李染清。
    果然,李染清并不说话,只是低头不住的思考着什么。半晌,她做出了决定。
    彼时颜素卿正无聊的坐在半空一条纤细的树藤,红衣随风微微拂起,绣着月白细纹的腰带打了一个结斜斜的垂下,长发半落,衣结大开,璎珞正巧触及他裸。露的皮肤,眼神迷离,显得性感而慵懒。
    “我要去一趟世俗。”
    愣了愣,颜素卿没有问任何事情。
    他唇角一勾,露出一个缱绻轻柔的微笑,单手支着下巴,眼波似烟如水。
    “好。”他回答。浅浅的声音响起,如小石子在心湖中荡起微微水纹。
    在李染清宛若避世的这七年里,修真界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却引得不少势力频频观摩。
    中小门派新阳派收的一个外门弟子,尽管不过筑基期,却已可窥见日后风采。
    他以剑入道,天资卓越,力挑六大门派新秀,是为弟子们中人气破高之辈。而他所行所用,分外像是妖修中传的沸沸扬扬的——白衣人。
    一时间,无数目光都集中在这名少年身上。
    第117章 一桩因果
    神秘,超脱尘世;强大,能力非凡;还有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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