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砖头砸院子里,把人都嚷出来,这办法警察还真办不到,孙清华笑笑道着:“人都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要关己,没脸没皮……你杀人放火没人管,可你要砸他们家东西了,那铁定得跟你没完,那天就我们俩追,一路上多少人呢,都躲得远远的。”
    “所以才让兄弟们服你们啊,好人坏人都是一张皮,关键是有一颗能发光发热的心啊……你就有。”党爱民道。
    如花脸苦得快哭了,郁闷地道着:“可你给人一颗心,人家还你一顶绿帽啊……他妈的。”
    党爱民没敢笑,无语地拍拍他的肩膀,如花开始唠叨了,结婚时,想买啥就买啥,结婚后,她一直想出去工作,他也没拦着,想干嘛就干嘛。而现在看来,也许这桩婚姻,本身就是一个不对等的交易,用钱买回来的感情,你能相信是真的吗?
    “既然你都不相信是真的,那还伤心什么?”党爱民问。
    “那你们还抱着共产主义理想呢,你真相信?”如花道。
    党爱民被一噎,眨巴眨巴眼,这家伙似乎快恢复了,他笑着道:“也是啊,有理想总是好的,不管是美女,还是美好的未来。”
    “我这样的,还有未来吗?有来生还差不多,再尼马投胎一回,估计她也看不上。”如花苦闷地道。
    “哎呀,这事我帮你,你相信我。”党爱民道。
    “啊?真的?你能让她回心转意?”如花一惊,有希望了。
    “不不不,别误会。”党爱民道着:“我是说,我都当三十年单身狗了,我教你没女人的日子怎么过?”
    “我艹,尼马又逗我,那你还用你教?”如花气愤道。
    “瞧瞧,你属于不用教都会的……思想上这坎,你得自己过,你瞧瞧人家小木,深入虎穴,到现在我也不瞒你了,他不止给我们办了一回事啊,比卧底还牛啊……你得振作啊。”党爱民严肃激励着如花。
    却不料如花撇嘴不屑了,摇头道着:“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不至于,你不要小看自己。”党爱民安慰道。
    这句理解错了,如花一指他道:“我是说,你们是猪队友,和我有什么关系,又没让我参与。”
    呃…把党爱民噎住了,没想到自己在孙清华眼中这么不堪,他讪笑笑,没解释。
    不料孙清华嗤鼻问了:“是不是不服气啊?就危化车这玩意,我五年前就见过你信不?”
    “你……见过?”党爱民愣了。
    “沿海玩剩下的,根本不像老师傅说的那么麻烦,就有专干这生意的,你信不?”如花道。
    这个前富翁水平不咋地,可见识肯定不是党爱民能比的,但这种事,党爱民倒不敢相信了,如花问着他:“不信是吧?那全国遍地的名表怎么来的?你以为都交税,都交了税还挣个屁啊……还有红酒,那原装橡木桶怎么流向全国的?包括奢侈品、烟、甚至尼马拉一罐车奶粉,都是暴利。”
    “你是说走私?”党爱民愣了。
    “徐同雷就是走私出身的,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如花质问道。
    对呀。罪犯也在优势效应的范围,他们会从自己优势的角度考虑,党爱民肃穆,好奇问着:“跟我说说,怎么操作的?”
    “根本不用进场,那罐就是开口的,表面看不出来,装好东西,一小瓶氧乙炔焊块薄钢板就ok了,这特么车开遍全国都没人查,顶多查查驾证和运营证……知道一车挣多少钱么?几十万都是低的,我们大户室有一傻逼,专卖电脑cpu的,一车拉差不多一货柜,一年就发财啦……”如花贼贼道,论捞钱的门道,恐怕没人比得上如花的见识,他周围的富人可是最多的。
    “这么拽?海关的缉私能一点察觉都没有?”党爱民不信了。
    “哥,最黑的就在那儿啊……别瞪我,你应该比我清楚啊,要不全国性反腐,那没办法了,再不反这些人就要造返了……”如花道着。
    “哎哎……咱们别讨论大局问题,罐车,危化罐车,你还知道多少?”党爱民惶然求教着。
    “哪个跑得里程最长,出车最多,去案发地次数最多,那个就是,错不了,这种车登记很严,不通过你们内部人,根本搞不到指标。”如花摇头晃脑道,他不知道此事的厉害,但这些已经足够把党爱民听得张口结舌、惊愕不已了。
    这个消息传回滨海,就林其钊和特训技侦都接受不了,看来屁股决定脑袋,还是缺乏那个环境的特殊思维,不过现在有了,数据研判的方向开始以里程,发案点为限制条件缩小范围,于是奇妙的事情出现了,待查的危化品车辆,成倍成倍地缩小,缩小到十几辆,其中就有两辆多次频繁出入明光市,到此时林其钊都不敢相信,那些堂而皇之注册的危化车之中,会有这种专干走私的……
    第170章 我心彷徨
    咣当,一扇铁门洞开,民警吃力地搬开了一摞一摞尘封的资料,在翻检着什么。
    东莞某分局,档案封存地,分局后勤的地下一层全部是,站在门口帮不上忙的樊赛丽和郭伟,相视间俱是失落。
    来了三天,得到了满满的失望,腾飞纸业先后经历了一次破产、两次收购,早就面目全非,当年的小厂雇佣南下民工有数千之众,社保没有,厂区登记佚失,甚至连第一任老板都吸毒死亡了,十几年天翻地覆的变化,早已物是人非了。转悠了一大圈,只找到了李倩的家庭资料。无奈之下,只要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派出所找当年办的暂住证了。
    “就是这些人,厂区统一登记的。”民警翻开了一堆指着道。
    两人看到了一堆发黄发霉的纸质记录,这个案情是保密的,民警知趣地退下了。
    霉的、潮的、发臭的纸张,一页一页翻检着,郭伟笑着道着:“樊科,咱们可领了趟苦差事啊,这得捡到什么时候啊?”
    “慢慢来吧,咱们的警务就这水平,十几年前的事,能有东西可参照就已经不错了。”樊赛丽道,她看得很开,后方的形势是相当喜人的,危化车排查的突破,线人的进入,不断有线索的浮现,相比刚开始,已经强出不知道多少了,她翻着东西随意道着:“郭伟,你那位师傅,怎么到犯罪研究室了?”
    “喜欢啊。”郭伟道。
    “快算了吧,那是养老部门,就没几个上班的,咱们警务里,真正研究犯罪的是公共安全部门……其实也不顶什么事,抓王寿和的时候,他们可是分析了一大堆,什么情况都想到了,唯一没有分析出来的,就是拐王连省都没出。”樊赛丽道,这年头,那些坐办公室专家的话,真不能多信。
    郭伟笑了,他道着:“要说犯罪研究,要数那位线人,他是司法与犯罪心理学专业的……国外的教学和咱们不一样,咱们是课堂上学理论,而他们,是在监狱和服刑人员接触,那家伙绝了,遇人骗人,遇鬼坑鬼。”
    “那为什么不把他招进队伍?”樊赛丽道着。
    “哦哟,您这话就外行了,修炼到他这种程度,各式各样犯罪都试过毒了,咱们纯洁的队伍那受得了。”郭伟笑着道。
    “试过,试过什么?”樊赛丽奇怪了,对于线人的放纵,是有度的。
    可在郭伟嘴里说出来就恐怖了,他数着道:“拉嫖、敲诈、入户盗窃、收高利贷、诈骗……说不定还吸过大嘛……无法想像啊,如果这样的人在我们眼中,应该坏到头上生疮,脚底流脓,可恰恰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他站在我们这一边。”
    “线人又不傻,这边都知道他犯什么事,站那边不是等死?”樊赛丽道,对此无动于衷,反而挑刺道着:“有点过了啊,这不是培养线人,这是毁人呢。”
    “也是……有的时候对错界限真不是那么明显,特别是咱们这一行。”郭伟叹了声,把一个吃喝嫖赌的少爷,变成坑蒙拐骗偷抢都精通的线人,确定有点毁人,从社会安全角度考虑,其实还是吃喝嫖赌更容易让人接受一点。
    “哟……哈哈,看看,功夫不负有心人了……”
    樊赛丽惊叫起来了,郭伟探身看的时候,是王寿和的暂住证,樊赛丽对比了一下签名,确认无误。
    “那就以这个日期,在这一堆里刨,看看有没有咱们熟悉的名字。”郭伟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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