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
    依兰周围的战斗魔法师们立刻齐刷刷低下了头,身姿无比敬畏。
    站在贤者身侧的弗雷也第一时间垂下头。
    大厅里面只有依兰仍然扬着脸蛋。
    一张浓墨重彩的东方脸孔撞进了依兰的视野。
    依兰:“……???”
    怎么会是他!
    这不是地下废墟里面遇到的白袍剑客吗?
    他一步一步从台阶上面走下来。
    依兰呆呆地看着他,忘记了眨眼睛。她百分之百确定是这张脸,这副长相太特别了,见过一次根本忘不了,更何况此刻距离她和他告别还不到半个小时。
    但奇怪的是,除了长相之外,他和在地下的时候根本没有丝毫相似。
    他微垂着眼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和他刚才的语气一样,整个人像一潭没有任何波纹的水。
    用死水来形容他也不恰当,他更像平静淡漠的星空,没有情绪和喜恶。
    动作气质与地下那一位判若两人。
    他走到了依兰的面前。
    依兰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眉头渐渐皱紧。她的心里浮起了浓浓的疑惑。那些自恋跳脱飞扬的记忆先是凝在面前的这张脸上,组成了地下那副模样,然后再碎成一片片尘埃,从眼前这个人的身上剥落。
    依兰提起了十二万分警惕。
    “放松。”他抬起了一只手。
    淡蓝的波纹从他的手掌正中荡开,依兰忽然就沐浴在了清凉舒爽的水之微粒里面。
    这是纯净的魔法。她感觉不到任何敌意,于是没有反抗。
    “你杀了白休?斯坦吗?”他平静地问。
    “没有。我没有杀他。”
    他看着她,眸中没有任何波动。
    依兰感觉到弗雷和魔法师们的视线都聚了过来,他们也在紧张地等待结果。
    过了一会儿,他平淡地开口:“真话。”
    依兰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有那么一点担心贤者和弗雷狼狈为奸来着。
    “噢……”众人发出失望的叹息。
    “贤者,”弗雷快速小步跑下了台阶,侍立在贤者身后,“请问一问她,失踪的四个小时到底去了哪里。就算她不是凶手,也有可能是帮凶。”
    依兰的心脏微微收缩。那四个小时……是不能说的秘密。
    不过,这个秘密好像不仅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呢。
    贤者眉目不动,继续平静地问:“你是否帮助某人,对白休行凶?”
    “没有,”依兰悬起的心脏放下了一小半,“我没有协助任何杀人犯,我也和您身后的这位弗雷统领一样,想知道谁是凶手。”
    “真话。”
    弗雷不甘地再次出声:“那四个小时……”
    做统领十几年了,他已训练出了鹰一般的直觉。直觉告诉他,在那几个小时里面,依兰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遗憾的是,贤者对那四个小时没有半点兴趣。
    他撤去魔法,把瘦白的手指收回了袖子里面:“弗雷,继续去查找真凶。”
    “是。”
    弗雷率着魔法师们,倒退出十几步,这才转身离开了贤者的大厅。
    贤者没让依兰走,于是满肚子疑问的依兰很自然地顺势留了下来。
    她目送弗雷等人的背影消失,转过身盯住贤者:“请容我冒昧问一句,您有没有兄弟?”
    贤者眼睛下方的肌肉轻轻一跳。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怎么办,我的形象。”
    “噢!”依兰捂住嘴巴跳了起来,“真的是你!”
    “唉……”他转过眼睛,很丧气地看着她,“这是我的希望落空得最快的一次。没有之一。”
    依兰挠了挠头,想起告别前他说的那句话——“我希望最好不要再次见面。”
    这个希望落空得真是很快啊!
    “原来如此。”
    一切谜题似乎都解开了,他为什么会在地下,为什么这么清楚恶爱领主的事情,为什么拥有那么强大的实力。
    因为他是贤者呀。
    依兰重重地点了下头:“难怪您虽然长得好看,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您思想上的包袱太重了!其实您拥有这样强的实力,何不做回自己呢?”
    贤者的眼角再次抽了两下。
    “你不懂。”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带领这么多人抗衡光明神殿,当然得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啊!不要用敬称啦,反正在你面前我已经毫无形象可言!”
    依兰:“……”
    忽然之间,心里对这个人的好感上升了几个度。
    毕竟她是坚定的黑暗阵营核心骨干,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所以当年打败恶爱领主的人,就是你吗?”依兰好奇地盯住对方年轻漂亮的脸。
    魔力药剂有保养容颜的效果,像贤者这样的超脱于世的大魔法师,拥有年轻的外表并不奇怪。
    “嗯。是我,那一次我们失去了很多同伴,可惜最后还是让它逃走了。”贤者耸了耸肩膀,“没想到它居然躲到了魔法师的老家,真是应了那句俗语——最危险的地方,总是最安全的地方。”
    “贤者说话一定是算话的吧?”依兰试探着问。
    他警惕地盯着她:“受恶爱领主影响而求爱的那件事情不算。我现在对你毫无感觉。”
    依兰:“……”
    她皱了皱鼻子:“我指的是,你说过带我去立一个大功劳。事实上我的确是帮了小小一点忙,我先戳开了那个茧子,然后还钉住了恶爱领主的尾巴。”
    贤者:“……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轻松击杀了它。”
    “但事实上我就是抢走了一部分功劳。”依兰毫不害臊,“而且我从此还得费心为你保守着秘密,噢,这样一个秘密,它会令我寝食难安的!”
    “噢,好吧,好吧。”外表年轻漂亮的贤者摆出一副头疼的表情,“我私人赠你五千魔法积分怎么样?你可以用它们到药剂中心和图书馆去换取你需要的一切资源,你只要报上姓名就可以。再多可不行了,超过五千积分的流动必须向法师公会报备,我可不想闹出什么绯闻。”
    “非常感谢!”
    依兰愉快地离开了贤者大厅。
    虽然心中非常思念魔神,但她没有选择回去,而是先去了白休的房子。
    弗雷统领和他的手下也回到了这里。
    看见依兰,弗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刚才他其实没怎么勘察现场,因为证据实在是太醒目了。发现那张写了依兰名字的羊皮纸之后,弗雷立刻带着人前往詹姆士的住处捉拿嫌疑人,闹腾到了现在。
    “贤者让我过来协助调查。”依兰毫不心虚地说,“贤者交待,发现的一切证据都不要瞒着我。”
    弗雷眼角重重跳了两下。
    没有哪一个魔法师敢拿贤者的事情开玩笑,所以没人怀疑依兰撒谎。
    当然依兰也并不担心被揭穿,她相信凭着地下的交情,贤者不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和她过不去。
    她和弗雷并肩走上了二楼书房,也就是案发现场。
    白休是被烧死的,周围没有打斗痕迹。
    他坐在那张真皮椅子上面,人和椅子都被烧得只剩漆黑的骨架。
    “呃……”依兰指了指位于房间另外一头的窗户,“写了我名字的羊皮纸是在那下面发现的?”
    弗雷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脸色变得更难看:“嗯。”
    “所以白休是在浑身着火的情况下,不顾一切留下了我的名字,走到那么远的窗户旁边把它扔出去,然后再走回椅子里安详地被烧死。”依兰非常不客气地大开嘲讽。
    “是我失察。”弗雷垂下眼睛。
    依兰挑着眉梢看了他一下。
    从刚才开始,她每时每刻都在留意弗雷的面部表情,他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杀了白休嫁祸给她的那个人。
    “能不能把法师塔里所有人都带到贤者那里问一遍?”并没有侦探细胞的依兰提出了一个完全不负责任的建议。
    弗雷脸都绿了,他愤怒且惊恐地瞪着依兰:“你把贤者当成什么了!”
    依兰耸耸肩:“拥有测谎技能的魔法师?”
    “年少轻狂!”弗雷狠狠用鼻孔喷了一口气,懒得理这个黄毛丫头,哦不,黑毛丫头。
    凶手把现场做得非常干净,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现场找不到另外一个人的痕迹,包括依兰之前使用冰风刃留下的那些痕迹都已经消失在火焰里面。
    “以前总觉得宪兵队办案效率低下,什么都查不出来,现在看来,能查出什么才是奇迹啊!”依兰感慨万千,“这样的现场,除非亡灵能开口说话,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
    “哼哼,这你就错了。”一个性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依兰回头一看,看见了一张熟面孔,萨萨莉。
    对这张脸,依兰的印象可是相当深刻——这位性感无比的火辣红发魔法师,在第一次见面时就非常不要脸地喝掉了詹姆士导师珍贵的魔力药剂。
    依兰警惕地望着她。
    “火系魔法师,火玫瑰帝国第一美女魔法师,细节高手,萨萨莉,参见。”萨萨莉行了一个她的国家特有的躬身礼,“统领大人,这次帮你找出线索,你准备向我支付几瓶药剂?”
    “两瓶。”弗雷的表现十分冷淡。
    “五。”萨萨莉讨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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