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是惠妃侍寝,皇帝人到中年可于房事仍颇为热衷,惠妃虽说年过三十不及年轻小姑娘鲜嫩,然而其在床底间的风情却又不是一般小姑娘能比的了。一夜被翻红浪,在围场规矩不及宫中森严,两人倒像对真正的夫妻相拥到天明。
    那身凄厉的“皇上——”吓到的自然不只周宝珍一人,惠妃在皇帝怀中吓的也是一颤,美人如惊弓之鸟自然惹的皇帝大为怜惜,况且此处乃皇家猎场,到底是什么人这样放肆敢惊扰圣驾?
    一边安抚怀中瑟瑟发抖的美人,乾宁帝大为恼火的朝帐外吼到“到底是何人在帐外喧哗?”
    皇帝起身,惠妃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低低娇呼一声“皇上”乾宁帝回头就见她一双美目里皆是担忧惶急,灯下她面色粉嫩目光水润犹如二八少女,乾宁帝心中一软对她安慰到“无事,你接着睡,朕去看看。”
    “皇上,千万小心,妾在此等着您呢。”惠妃双目含情看向皇帝似有无限依恋。
    皇帝出去了,一身民妇打扮的吕贵妃被人堵了嘴押了进来,就见她鬓发散乱形容很是狼狈,见到皇帝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双眼里的神色是又惊又怒。
    皇帝见到她颇为惊讶,要知道嫔妃无诏不得私自出宫,皇后莫不如是更别说吕贵妃了,然而如今吕氏不仅出了宫且来了离京数百里的猎场,更有甚者还夜闯大营这到底是为了何事。
    “吕氏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私自出宫?”乾宁帝的口气算不上好,看了吕贵妃的目光很是严厉。
    吕贵妃在地上跪了,因为口不能言,只能咚咚的给皇帝磕头。
    乾宁帝看的皱眉,发话让人给吕氏松绑,此时吕贵妃早就没有了平日的傲气,就见她连滚带爬来到皇帝脚下,一把抱住他的腿就哭了起来“求陛下救救我们母子,不然我们怕是活不成了。”
    吕贵妃到底是个美人,不然也不能得宠这么些年,然而一个平日里行为甚至说是有些跋扈的宠妃,突然如此不顾形象的跪在自己脚边哭的梨花带雨,乾宁帝少不得又怜香惜玉起来。
    “吕氏,你起来回话。”吕贵妃这话说的没由来,乾宁帝让人将她扶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天渐渐亮了,吕贵妃自进了王帐便没有再出来,天快亮时有一队快马从大营飞奔而出,向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整个围场大营笼罩在一种兴奋又压抑的气氛之中,充满了山雨欲来的诡异氛围。
    自七星走后周宝珍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就此起身,双福伺候她洗漱换了衣裳,早饭送上来了周宝珍看了看也没什么胃口,只略吃了两口也就罢了。
    双禄往帐外看了几次,平日这个时候大家早该出来活动了,可今日帐外处了巡逻的兵丁鲜有人走动,大家都在自己的帐子里呆着。
    吃过早饭,萧绍终于回来了,一夜未睡的他精神不错,面上也同往常一般看不出有什么担忧之色。
    “表哥”
    周宝珍起身迎上去,她有许多话想问,不过说出口的却是“表哥可吃过早饭了?”待见萧绍摇头,她忙回头嘱咐人给他预备早饭。
    萧绍让人送热水进来,周宝珍亲自伺候他沐浴,屋里的丫头都退了出去,萧绍半靠在浴桶之中闭目养神,手中却抓了周宝珍的一只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周宝珍见状也不说话只在一旁静静的陪着他。
    水汽氤氲,萧绍的面目在水雾后显得有些模糊。
    “六皇子怕是凶多吉少了。”突然就听萧绍低低感叹一句,周宝珍一惊抬头看向他,萧绍睁眼乌沉沉的眼眸看着她,面色不动的继续开口说到“而且这盆脏水多半会泼到姑姑身上,太子和咱们家少不得都要受牵连。”
    皇帝离宫,宫中便是皇后最大,不管六皇子是怎么没的,皇后至少也得落个监管不利的罪名,更有甚者事情的矛头或将直指皇后,如是皇后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这个黑锅就背定了。
    死了年幼又得宠的皇子,再加上皇帝本就惧怕萧家坐大,若是他乘此机会顺水推舟,那么无论这事是不是同皇后有关结果都是一样的。而皇后若是倒了,王府虽不至就此垮塌,可受的影响必定是不小。
    “表哥,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周宝珍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能空乏的安慰他也安慰自己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萧绍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吕贵妃前脚出宫后脚六皇子必定就遭了不测,即便皇后事后能反应过来,可多半也已经晚了。对方处心积虑给他们下的套,怎会让你轻易就逃脱。
    “英英,你怕不怕?”萧绍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看向她目光很是怜惜,不该让珍姐儿跟着担惊受怕。
    周宝珍将脸贴在他的掌心上摇了摇头,笑起来看了他说到“表哥不是说过,万事有你嘛。”
    萧绍笑起来,低沉的嗓音在室内回荡“是呢,万事有表哥呢,英英只管放心就是。”
    来不及吃早饭,萧绍便被皇帝叫走了,在皇帝的大帐外父子两个碰头,彼此并不说话只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进去了。
    帐子里乾宁帝的神色很是不好,他身旁坐的是已经换了衣裳的吕贵妃,皇帝见了两人劈头盖脸的便是一句“皇后这究竟是要干什么,你们萧家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朕?”
    萧绍跟着父亲跪了下来,定南王有些诧异的看向皇帝说到“皇上恕罪,这话臣和臣的一家可当不起。”
    “哼”皇帝冷哼一声,看了底下跪着的父子二人“你们就真不知道皇后都在京里干了些什么?”
    定南王闻言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陛下恕罪,臣同陛下一样一直在围场里呆着,至于宫中之事臣实在无力得知。”
    皇帝面色稍霁,仔细看了父子二人面上的神色,定南王面露不解之色,倒是萧绍那小子还是一贯的冷着脸一副理直气壮的摸样。
    “行了,你们起来吧。”皇帝抬了抬手,皇后的性子他多少知道一些,任性的很这么些年来也一直没有改变,她要做什么要说没同这父子两个商量也是有的。
    倒是吕贵妃面上露出忿忿之色,皇后若不是仗着有个好娘家,就凭她这些年不给皇帝好脸的态度,早就后位不保了,哪里还能容她生下小儿子又再度被立为太子。
    萧绍起身朝吕贵妃面上看了一眼,见她除了忿忿之色外并无其他,他心下有数或许六皇子还没来得及从小影子那里问出什么来。
    然而到了午时,京中果然有坏消息传来,六皇子身中剧毒怕是不行了。听说吕贵妃一听这个消息便在皇帝怀中晕了过去,乾宁帝大怒当即下令回宫。
    皇帝提前回京,定南王和萧绍跟着一起走了,周宝珍站在帐门外目送萧绍远去。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了。
    她心下叹了口气,正想转身回帐子里去,不想明珠郡主带人走了过来,见了她便是似笑非笑的一句“世子妃好兴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关心天气。”
    “出门在外总要看看天的。”周宝珍看着她,明珠郡主一扫前些日子的颓色,重又神采飞扬起来。
    “也是,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要我说世子妃还真得好好看看天气才好。”
    周宝珍无意与她多言,只对她笑了笑便不再理会她,转身回帐子里去了。
    帐外明珠郡主看了她的背影,心想若是这一次萧家倒了,看她日后还能这样神气不。
    栖凤宫中,皇后端坐在宝座上,听太医颤颤巍巍的在底下回报说六皇子中毒太深,已经去了。
    皇后面色不动,倒是身边的玉屏变了脸色,就听皇后淡淡吩咐一句“知道了,保存好小六的脉案,等皇上回来看,你先下去吧。”
    待太医退下去,皇后转身对小德子吩咐到“所有相关人等都给本宫看好了,别再不小心又‘自杀’了几个。”
    小德子答应着带人下去了,屋里的宫人都退了出去,玉屏有些担忧的看着皇后,今时不同往日,当年是钱家对不起皇后在先,可这一次虽说六皇子居心不良,可说到底一个小太监即便是六皇子弄死了他也不过是件小事,况且这里头显然是有人想浑水摸鱼,皇后这下子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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