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淡声应着,“等他们过来情况怎么样再由他们判断。”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床上翻着肚皮睡得正香的小豆丁,四仰八叉的睡姿公然霸占着这张大床。
    陆衍正抬了抬唇角低声道,“真是个讨债鬼。”语气中淡淡的宠溺多过无奈。
    无形间,陆衍正也被这孩子给改变着,起码他的耐心倒是多了许多。
    关掉卧室里明亮的大灯,房间中只余床头一盏暖黄的落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项礼礼倾身过去帮隽隽盖好了被子,小家伙睡得很香,白嫩嫩的脸上浮着浅浅的红晕。
    讨债鬼?她捏了捏隽隽的小胖手,唇角忍不住扬起。
    站起身来,门边传来陆衍正的声音,“喝点红酒?”
    她转过身去,陆衍正手中持着一瓶红酒依门而立,白衫黑裤,一双深邃的眼朝她望了过来,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刚刚发现有瓶好的,来试试?”
    项礼礼走了过去,伸手取过他手里的红酒不赞同道,“你现在的伤还没全好,还是别喝酒了。”
    他却从项礼礼手中将红酒取了回去,眼底笑意流转,“一点点,小酌一下。”
    两人各坐在桌子一边,陆衍正从柜子里取了两个高脚杯,项礼礼洗净之后拿了过来放在桌上。
    一盏暖色的郁金香罩灯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宝石红的液体从长颈的酒瓶中倾倒出来,倒入了酒扎里。
    两人对坐小酌品酒,窗外一轮清冷的明月挂在墨蓝的天际,周身寂静,没有半颗繁星。
    夜晚时候别墅周边安静极了,坐在桌边静下心来聆听时,还能听到外面的隐约的海浪声,凌晨时分还有渔船出海时,船只马达的发动声。
    这些声音隐隐约约间都落进了项礼礼的睡梦中,演变成了她梦里的风景。
    陆衍正将袖子挽了挽,执起酒扎往两人的酒杯里面各斟一点,少少漫过杯底。
    项礼礼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做过这般闲情逸致的事了,执起杯子低头轻轻摇晃,酒体色泽深沉,宛如上等的红宝石般。
    独特而奇异的芳香,项礼礼轻轻嗅了嗅,有些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这酒……怎么有种香味?”
    陆衍正轻然一笑,轻轻摇晃着酒杯,品了口道,“葡萄品种比较独特,全世界只有他的酒庄有这样独特香味的葡萄酒,所以喊你来品一品。”
    她执起酒杯,下巴微微抬起轻抿了口,酒体丰厚而饱满,涩然之意褪去余留满口芳香。
    “我倒是没喝过这样的酒。”
    陆衍正侧眸看向酒架,“这是姓年的那家伙自己的酒庄里面生产的,外人一般喝不到他的葡萄酒。”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摇头笑笑说道,“真是个小气又浪费的家伙,这么多好酒居然任由它们摆在这无人问津。”
    说起这个别墅,项礼礼倒是好奇起来了,“我看周围人对这幢别墅好像都很好奇?他们说别墅建了三年一直都没人来住过。”
    “别墅是年启安建的。”他修长的指搭桌沿,袖口上精致的袖扣在灯光下映闪过一抹光芒。
    “当初……别墅应该是建给他小女友的。”
    难得陆衍正有这个兴致跟她讲故事,项礼礼撑着下巴听得认真。
    故事有点像电视剧里常演的老套情节,陆衍正只是用平淡的语气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讲给她听。
    别墅的主人叫做年启安,船王年肃的最小的儿子,故事的情节有多老套。
    老套的地方在这个叫做年启安的人喜欢上从小养在他家的小媳妇,小媳妇和他侄子一样大,小他将近十岁。
    年家人都知道他对那孩子的心思,年肃不是迂腐守旧之人,年家虽称得上是豪门,但婚姻大事上面却不是一味讲究门当户对什么的,只要孩子喜欢,对方品性好家室清白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更何况是从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养大的孩子,除了年龄上面差得有点大之外,对两人来说这段婚姻若成了也是一段美谈。
    将近三十岁的年启安对这十八岁的小姑年宠溺得很,作为年肃最小的孩子,他发展的方向很自由,不受家族拘束。
    于是年启安在国外自个办起了公司,公司步上正轨之后,年启安便打算着将小女友转到国外读书。
    年启安本想在圣诞夜同小女友求婚之后带她出国,只是没想到他因为公司的事情在国外耽搁了,没能在圣诞夜时回来。
    只可惜他精心准备了一场浪漫的求婚,最后却没能派的上用场。
    年启安曾想,不过是一次来不及实施的求婚惊喜,不要紧,错过这次还有下次机会可以让他好好准备,只是可惜了今年的圣诞夜是墨瑾的生日。
    谁也没想到,他那个侄子,年轻爱玩的年子祈会在酒吧里面学人家嗑药。
    年子祈被女友给甩了,心情糟到极点的时候,在一帮狐朋狗友的怂恿下磕了点药,疯疯闹闹喊着要去找女友,谁都制止不住。
    众人疯闹中不知谁给阮墨瑾打了电话,半个小时候阮墨瑾披风带雪地踏入了酒吧,众人指着她对年子祈大笑着说,“子祈快看,你不是还有童养媳吗?”
    年子祈歪在沙发愣眼看着她走到眼前来,自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傻笑地朝她扑了过去,像只大猫般紧紧地抱着她,头搁在她肩头委屈地哽咽着。
    阮墨瑾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将人从酒吧接回了家。
    第二天在年家佣人惊天动地的叫声中,阮墨瑾和年子祈光溜溜地躺在一张大床上醒来,房间里满是酒气,两人昨晚喝酒喝得疯魔,房间里还滚落了不少酒瓶子,最后糊里糊涂地滚上了床。
    酒后乱性,年子祈抓破脑袋了也想不通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另外一个当事人面色惨白一言不发。
    出了这样的事,年家人没想着瞒住年启安,将事情告诉他之后,年启安披风带雪地从国外赶回来了。
    但事情已然发生挽回却是不可能的,一个是他侄子,一个是他爱的女人。
    年启安呲目欲裂,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将这男人按在地上往死里揍,可这是不是别人,是他的侄子。
    换作是其他人,他就算是把对方弄死了年家都能摆平了,可是对不起他的却是他的侄子,大哥的儿子,荒唐又可笑。
    两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对年启安又或者年家来说这都是一场巨大的冲击。
    所有人都知道,无论年启安介不介意这件事,他是娶不成阮墨瑾了,侄子和婶婶上了床,这样的丑闻无论是门风怎样开放的家族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年启安处理不了年子祈,却舍不得动阮墨瑾,便借由公事狼狈回避出国。
    事后,年家将阮墨瑾远远送到了北方之城,年子祈被年家人送入了军校,年启安远避国外。
    如若事情可以就这么淡下去,他们三人大概也不会走到最后那种地步。
    也许年启安想通之后,缓了过来,能不计较的带着阮墨瑾出国,此后这件事会被岁月尘埋永不提起。
    也许他们会各自嫁娶,权当做是场有缘无分的情债,年家会把阮墨瑾当做亲生女儿给嫁出去,年家会是她这个孤女永远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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