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雪因向三福晋笑道:“三嫂,她这是怪你呢,你还不打她的嘴”三福晋和九福晋均出自正白旗董鄂氏,也是堂姐妹。
    九福晋脸色一红,急切地向三福晋解释:“姐姐,我没有——”
    三福晋笑着摆摆手,指着书雪说:“你上了弟妹的当了,她是故意消遣你呢!”
    九福晋转头一看,发现书雪果然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不禁娇嗔道:“嫂子!亏人家还当你是好人呢!”
    “好,我自罚一杯向弟妹赔罪。”书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几位福晋又说笑了一阵,十福晋问道:“嫂子,十四弟的侧福晋输给你十万两银子,都给齐了吗?”
    其余几人也八卦兮兮的将视线聚焦在书雪身上。
    书雪笑骂道:“你还敢说,当初可是十爷拍着胸脯立的保,如今已经过了百日,侧福晋总共才给了一万两千两银子,剩下八万多两少不得要着落在九爷和十爷身上了。你准备好四万两现银,明天我就派人去取。”
    十福晋一下蔫儿了,恹恹地说:“嫂子,别说四万两,就是四千两我们爷也拿不出来,您恐怕得问九哥要了!”
    书雪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不想竟引出十福晋这番话,不免好奇地问:“十爷分府不过三年,不提庄铺产业,单分家银子一项就有二十三万两,怎么会花的这样快?”
    “别提了!”十福晋恨恨地说:“都是我们那个败家爷,花钱大手大脚,看到一把好刀要花几百两银子,相中一匹好马也得费个上千两,可不就没钱了吗?前两天又建别庄盖戏楼,上万的银子全都是从国库借的,府里这月的月钱还是我用压箱银子补的,实在可恼!”
    书雪眉头一跳,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从脑海一闪而过。
    大福晋叹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爷最早开府,俸禄也不低,可现在府里照样是寅支卯粮。春里收的皇庄租子到手就没了,我们三格格及笄礼,差点儿连头面首饰都没备齐,如今也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
    大福晋和书雪一样是继妻,进门就当了六个孩子的便宜娘,其中四女一男还都是先福晋嫡出,这继妻当得绝对不比书雪轻松。不过她现在也已经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颇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意思。
    话题从简王福晋讨债被歪楼到各位大妻的当家不易,书雪自作自受,听了一耳朵牢骚之音。最后还因为忍不住插了一句“不会这么难吧?我们府还过得去啊?”收到白眼十几枚。
    八福晋愤愤地说:“简王府从老郑亲王起到现在已经有七十余年,攒了四五代的家底,要是你还没钱掌家,那我们不都得去喝西北风吗?”
    书雪恍然大悟:也是,几个皇子都是白身出宫,二十三万两银子听起来不少,可要是过起日子来,那就远远不够了,加上几位爷也也不是能委屈自己的主儿,就像十阿哥,都没钱了还从国库借银子盖戏楼—
    对了!是国库。书雪终于记起是哪里不对劲了,康熙年间追缴国库现银的事儿可不就是在最近两年吗?
    书雪暗暗记在心中。快要散席时,琼琳派紫蜻过来请书雪暂留片刻,书雪点头应了,待众宾客离开后便随紫蜻去了正房。
    “额娘!”书雪一进琼琳的卧房就发现太太和索绰罗氏都在,琼琳的额娘瓜尔佳氏也陪在一旁。
    互相见过礼,太太拉着书雪的手问道:“你身子好些了吗?我给你送了好些止咳的药材,还有偏方,你让太医看看,趁现在没坐下病根好好治治。”
    可怜天下父母心!书雪感激地说:“额娘,您放心吧,我早就没事了,您不必为我费心!”
    因为场合所限,太太也不好多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叮嘱女儿主意保养身体。
    书雪笑道:“额娘,我最近一直不得空,本来想忙过这几天后回家一趟,可皇上又点了我随驾出塞,连额娘生日都不得回了,真是—”
    “这是皇上的恩典,也是你的福气,你该珍惜才是。”因为书雪南巡受伤的事儿,太太对康熙还是很有怨念的,话虽这样说,语气却并不怎么好。
    娘几个正说话,奶娘将康熙今天刚赐名“弘明”的小阿哥抱了进来,书雪接过婴儿问道:“奶娘和保姆嬷嬷都挑选明白了?”
    “是”琼琳笑着说:“除了我从家里带来的,额娘(德妃)也亲自挑了人送过来,我看着都算勤快,就让她们照管弘明了。”
    瓜尔佳氏见书雪面含慈色的看着弘明,对太太说:“大格格——瞧我这记性,公主也快有消息了吧?”
    太太笑道:“凭她是公主还是福晋,不一样是完颜家的姑奶奶?她呀也是让我有操不完的心。”
    补充一句,太太已经补足程序,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和硕公主。万吉哈也由和硕额驸升一级变成了和硕公主额驸。
    瓜尔佳氏可不敢和太太一般用长辈的口气说话,陪笑道:“您多虑了,整个京城谁不羡慕嫂子生了公主这样的女儿。”
    太太摇摇头,叹息道:“弟妹,你看她外面光鲜,可如今才十□□岁的年纪,哪能面面俱到?要不是太后和皇上照应,她也没这么容易。”
    瓜尔佳氏想到书雪继妻继母的身份,心中暗叹一声可惜,面上却宽慰太太:“公主得宫里喜欢,又有王爷敬重,福气在后头呢!”
    太太没有接话,将眼神转向逗弄小阿哥的书雪。
    时过酉时,太太和书雪起身作辞,瓜尔佳氏与太太同路,叮嘱女儿几句后也上了轿。琼琳亲自送出大门后才回身。
    回到王府,书雪吩咐高嬷嬷:“你让安总管明天晌午过来,我有话问。”
    高嬷嬷刚要答应,侍墨从旁提醒道:“主子,明天是太子爷生日,毓庆宫的帖子已经送来了。”
    书雪愣了愣,腹诽一句“悲催的五月!”对高嬷嬷说:“让他明天晚膳前过来。”
    高嬷嬷出去后,书雪又问抱琴:“寿礼备好了吗?”
    “主子放心,安总管已经按您的吩咐备妥了。”
    “进到宫里的端午节礼呢?”
    “也备妥了。”抱琴想了一想又问:“主子要出门,给太太和太福晋的礼是不是也要提前预备?”
    书雪觉得自己要疯了,事儿赶事儿全挤到一块,真是坑爹啊!
    “我和王爷虽然都不在,但太福晋的寿辰决不能马虎,前几年的例我都看了,如今已有外府开始送礼,告诉安总管,有把礼送到我们府上的,都送过去,另外三爷和五爷都有爵位差事,到了正日子就让他们招待各府宾客,对了,记得叫小阿哥小格格都去给太福晋磕头,说与上下管事知道,只要他们勤谨当差,爷和我回来后自有赏赐,若哪个做出伤及王府体面的勾当,严惩不贷!”
    “是!那太太那边?”
    “给太太的礼我自有计较,到时让侍墨和高嬷嬷代我给额娘磕头,太福晋那边也是如此!”
    “奴婢记下了。”
    书雪喝水润喉,接着说:“这次随驾你和入画跟着,最近两天把差事和司棋、侍墨两个交接一下。”
    “谢主子恩典!”抱琴和入画虽然早有预料,但落实之后也忍不住面含喜色。
    “爷和穆尼呢?”
    “王爷见福晋不在,去了刘姑娘的屋里。十五爷被十一爷叫去查问功课了”
    “嗯,传膳吧!”
    “是!”
    ☆、七十三、无缘得报三春晖
    七十三、无缘得报三春晖
    太子爷的生日可不是好过的,当年仁孝皇后是产后血崩而亡,太子爷的生日就是元后的忌日,换了谁也膈应。太子詹事府的僚属每到这个日子都过得战战兢兢,唯恐一个不小心受到太子的责罚。
    书雪正和康亲王福晋等一众宗室命妇聊天,太子妃身旁的绿珠靠过来低声说:“福晋,我家主子有请!”
    书雪见她神色焦急,知道必有急事,便起身随她来到太子妃的内卧。
    太子妃正急得团团乱转,看到书雪进来仿若见了救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激动的说:“弟妹,你总算是来了!”
    书雪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二嫂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太子妃挥退左右,悄悄地说:“弟妹,太子爷出城狩猎去了!”
    书雪一愣,问道:“今天是他寿辰,他不留在宫里宴客,去狩哪门子猎?”
    太子妃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们爷的生日有些——加上前两天又因为江南的事儿被汗阿玛训斥,他早上是去奉先殿的,哪曾想祭祀完皇额娘后迟迟没有回来,我打发人去请时才知道他早已出宫了。过会儿宾客就要集齐,汗阿玛也会派人过来搬赏,你说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二嫂打发人去找了吗?”
    “都打发两拨人去了,可你知道,东宫的腰牌有限,太子爷又不听下人的话,我也不敢声张,只能请你过来商量了,你一向有主见,就给我拿个主意吧!”太子妃虽然知道太子和雅尔江阿不和,但她和书雪的关系却不错,加上事到临头,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这事儿还有别人知道吗?”
    “没有,可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再过一个多时辰就开宴了,十三弟过来问过一遭,我对他说太子爷还在跪奉先殿,用膳时才能回来,又托了四弟应酬几位王爷,现在还没有人起疑心。”
    书雪清楚太子妃信不过几个皇子,想了一想才说:“二嫂,你让人准备一匹快马,我亲自出城一趟!”
    太子妃吃了一吓:“这、这能行吗?”
    “你找个认道又通骑射的奴才跟着,我有御赐腰牌,他们也拦不住我。”书雪感念太子妃对自己的信任,决定亲自跑一趟。
    见太子妃还在犹豫,书雪劝道:“二嫂,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他们早晚都会知道,可只要太子开宴前赶回来,皇舅是不会说什么的,否则等到赏赐下来,太子就得担一个对皇父不敬的罪名!”
    太子妃咬咬牙:“我这就让人备马!”她倒不是诚心拉书雪下水,只不过自康熙四十二年索额图倒台之后毓庆宫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太子妃实在不想看到太子和康熙因为这种事起隔阂。
    太子妃去吩咐人备马,书雪也趁此时换下吉服,借了太子妃的一套便装穿上。
    禁宫不得骑马,书雪赶到宫门口亮明腰牌后立即飞身上马,向城外赶去。
    西山虽然常来,但范围却委实大了些,好在太子妃派了两个心腹宫人引路,不消半个时辰,书雪便赶到了太子所在的庄子。
    “什么人?”书雪三人刚到院外,两个守岗的侍卫就上前盘问。
    待两个宫人上前讲明书雪的身份,二人急忙打千儿行礼:“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你们爷呢?”
    “太子爷跑马去了。”
    书雪也不废话,打马就向侍卫所指的方向赶去。走了小公里的路程,果然见太子在山下的空地上跑马。
    “太子爷好兴致,把我们这些客人丢到宫里冷坐,您倒是自个儿出来寻乐子!”
    太子闻声转身,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来请您老回宫啊!”书雪又好气又好笑:“太子殿下,二嫂都急得火上房了,您要再不回去白头发恐怕都得长出来”
    “她怎么让你来了?”太子接过下人递过的帕子,边擦汗边问道。
    “二嫂说了,大清朝除了汗阿玛和太后,只有我才敢和您叫板,可不就让我来了吗?”书雪笑着自嘲道。
    “奥?”太子眉毛一扬:“爷要是不和你回去呢?”
    “没说的,你今天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要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以后别想我能说出好话来!”书雪一副女流氓的架势。
    太子“噗嗤”一声乐了,摇摇头叹息道:“也就你敢和我这么说话!”
    “爷,咱们赛一场,比比谁先到紫禁城,我要是输了,回去后自罚三杯,您要是输了,就把您宫里的那两把火统送给我,如何?”书雪单方面定下回宫的事。
    “你要火统做什么?”太子十分好奇。
    “玩儿呗!太子不敢赌么?”
    “好!”太子朗声答应,一扬马鞭率先冲了出去。书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骑马跟了上去。
    太子和书雪堪堪赶上开宴,太子妃对书雪自然是感激不已,亲自吩咐贴身宫女红玉伺候书雪更衣。书雪换上吉服就赶去了前院,虽然迟了些,但总算是没有引起众人的疑心。
    书雪的席次很随意,一方面她是简亲王正妃,和宗室福晋同席理所应当,同时她身上有和硕公主的爵位,与康熙的几位未嫁公主以及宗室郡主一处也合礼制,当然了,康熙一直视雅尔江阿为子,书雪又和众位皇子福晋相合,与太子妃等人同桌也不算逾礼,就像这次,书雪就是和皇子福晋们坐在一处。
    太子的寿筵自有一番热闹,书雪回府时太阳都快落山了,这天虽然过得辛苦,却并不能马上休息:安总管已经早早等在了正厅
    书雪缓了一口气,问道:“我们王府有没有从国库挪借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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