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人从西面骚扰过来,打到了阜山,他们之所以从这个地方进发,就是因为这个地方险要,险要的地方驻兵自然少,地势虽然险要,但是驻兵薄弱。
    显然西戎人是想要从这个地方当作突破口,与庸人和郧国人配合着,合纵攻打楚国。
    吴纠说:“如今的当务之急,乃是从诸位卿大夫们中,选一位主将,前往阜山,指挥阜山战役,与西戎人作战,不知各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方才发问的也不问了。
    西戎人向来彪悍善战,又是去阜山打仗,这样一来,条件定然艰苦,毕竟地势复杂,粮草都不好运送,搞不好断粮还会断水。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干脆说:“王上,西戎人来势汹汹,我们楚国又没有做好准备,不如不与他们硬拼,还是……还是迁/都为妙。”
    他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又是一片喧哗,声音立刻就吵了起来,吴纠眯起眼睛,楚国虽然迁/都是常事儿,十分常见,但是都城这东西,在诸侯国眼中代/表的可是国/家的尊严,在战乱中匆忙迁/都,这跟丢盔卸甲,不战而逃有什么区别。
    况且吴纠也没有觉得这一仗他们一定会输。
    吴纠脸色不好,卢戢黎听到这话,也十分气愤,立刻站出来,说:“迁/都一事,乃是辱没我楚国的做法,试问若是不管西戎人,任由他们越过阜山,就算我楚国向东南迁/都,西戎人都能越过阜山,难道他们越不过枝江么?我们能迁移的地方,他们也能打过来,迁/都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卢戢黎说的非常不客气,那士大夫们说:“如此说来,卢将军愿意请/命了?”
    他这么一说,本是挑衅,哪知道卢戢黎立刻拱手说:“这位卿大夫说的正是,戢黎愿请/命阜山,以项上人头做担保,若西戎有一人越过阜山,戢黎定以死谢罪!”
    卢戢黎的话铿锵有力,自有一股大将之风,声音浑厚,回荡在整个路寝宫中,众人顿时都被他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有人却不太同意,毕竟卢戢黎乃是卢狄国的后人,并不是正宗的楚国人,很多人怕卢戢黎有异心,如果卢戢黎联合了西戎人,那么他们几乎是里外夹击,到时候情况更是岌岌可危。
    吴纠看向卢戢黎,表情倒是很淡定,说:“卢将军有此雄心壮志,寡人钦佩,便如卢将军所说,寡人封你为大将军,领兵讨/伐西戎。”
    卢戢黎立刻拱手说;“谢王上信任!”
    旁人还想要劝谏,刚说了“王上……”两个字,已经被吴纠抬手制止了。吴纠慢慢站起来,从台阶上缓慢走下,一边走,一边环视着众人,眯着眼睛说:“西戎人侵犯我楚国边界,我老楚人口口声声要寡人放弃郢都,迁/都逃命,而没有我楚国血统的卢将军却站出来抛头颅洒热血,寡人想问问站在堂上的老楚人,你们心中……有愧么?”
    吴纠这么一说,好几个想要反驳的士大夫赶紧低头,不敢说话了。
    吴纠这才冷笑了一声,把目光收回来,随即又看向卢戢黎,说:“寡人给你两万兵马,还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裨将军。”
    裨将军在这个年代就是主将的副手,在军中的地位稍次于主将,同样具有领/导能力。
    卢戢黎不知吴纠想要谁来做自己的副将,但是不管是谁都不重要。
    卢戢黎拱手说:“但凭王上调遣。”
    吴纠低低笑了一声,微微抬起下巴,有些睥睨的看着路寝宫外的落阳,说:“大将军,你就替寡人,让西戎领教一番,咱们楚国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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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 孽种
    楚王认命卢戢黎为大将军, 说实话朝中很多党派不服气, 不过斗家没有站出来说话, 蒍家的人本想站出来,趁这个时机与斗家为敌,反/对一番。
    毕竟斗祁已经默认卢戢黎为大将军了, 只不过身为蒍家宗主的蒍吕臣并没有站出来, 只是默默站在一边儿, 从头到为什么也没说, 好像不在状态似的,而且还稍微闭了些眼睛, 似乎在打瞌睡。
    蒍家的人频频向蒍吕臣打眼色, 但是蒍吕臣根本没看到他们, “睡”到最后把下巴都垂到胸口去了。
    屈家的人也有同意出征,也有同意迁/都的, 但是都因为斗家没有说话,蒍家的宗主又在睡大觉, 因此屈家的人也就没说话。
    剩下楚国的那些宗家,也因为反/对无效,因此不敢再说。
    楚国并不像齐国当年, 齐国当年人才辈出, 而且没有什么宗家势力,楚国的宗家势力纵横盘曲,可谓是一张交错的根茎大网。
    做个很简单的比喻,如果吴纠不带脑子, 一把抓/住那只冒头的树干,不理会树干粗细,直接拽出土来,就算他天生神力,能把这大树拽出来,然而拽出来的也不仅仅是一个枯萎的树干,还有树干下面连通的错综复杂的根基。
    根基带着土壤,那就是楚国的社/稷,巨大的根茎庞杂无边,能带起多少土壤,谁也不可估量,一把拽出来之后,土壤势必松散,最可怕的是,楚国这片土壤因为肥沃,树木生长还十分密集,一个集/团一个集/团,一个家族一个家族,全都紧挨在一起,你勾我连,拽出一棵大树之后,它的根茎就会牵连到其他的树木根茎,同样连根拔起。
    到时候,吴纠这个初生牛犊的新任楚王,恐怕还没坐满几年楚王,就要被这一片大树给活活砸死了,还有楚国的社/稷,树根离开了土壤,土壤被拽的松散,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两败俱伤,得不偿失,还会引起民/怨。
    吴纠自认为并不是一个傻人,除非他脑子里有坑,不然绝不会和这些老楚人,楚国的老牌士大夫们正面抗,吴纠心中知道,这些楚国的士大夫们之所以敢跟自己正面叫板,是因为他们有根深蒂固的庞大集/团支持,牵一发,动全身,而自己还不够动他们,最好的结果就是步步消磨,先从内部解决根茎问题,最后一把拔/出来之后,发现树木只是一个枯萎的树干,下面已经没有根茎可言。
    到那时候,既不会伤到楚国的社/稷,也不会伤到吴纠本人,而且还能做到斩草除根。
    吴纠本不是一个异想天开的人,也不愿做一个无/能的人,只有无/能的人才会空口白牙的去抱怨。
    虽然如今楚国朝/廷还不稳定,但是幸好,吴纠已经收服了斗家的宗主斗祁,等郧国的事情解决完毕,还会给斗伯比和郧国长公主赐婚,这样一来,整个斗家就在吴纠的掌控范围之下了。
    吴纠笑了笑,说:“各位士大夫,若没有异/议,那就散朝罢。”
    一说散朝,那边还在打瞌睡的蒍吕臣突然就醒了,连忙跟着大家站起来作礼,随即第一个走出大殿。
    后面蒍家的人一直叫他,蒍吕臣就跟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出去,一下就不见人了。
    蒍吕臣在前面走,就看从斜地里走出一个人来,竟然是一身官袍的斗祁,斗祁笑眯眯的从旁边走出去,拦住了蒍吕臣的去路。
    蒍吕臣赶紧行礼说:“莫敖大人。”
    斗祁笑眯眯的说:“司败大人,您装睡的本事儿,可真是炉火纯青了。”
    蒍吕臣拱着手,十分诚恳的说:“并非装睡,只因昨夜公干到很晚,今日本是休沐,因此早上才睡下,如今被叫进宫中,的确困乏的厉害,因此才会失礼。”
    斗祁听他说的冠/冕/堂/皇的,笑着说:“司败大人可是得罪了许多宗家的人。”
    蒍吕臣说:“吕臣性子一直不太讨喜,这种事情,也在所难免。”
    斗祁说:“你就不关心关心西戎人的事情?西戎人已经打到阜山了,方才蒍家也有人说想要迁/都,司败大人不害怕么?”
    蒍吕臣笑了笑,说:“这有何害怕的?王上不是已经派大将军领两万兵马支援了么?吕臣是个迂腐的书呆/子,不怎么明白打仗的道理,不过也相信王上的判断……至于说迁/都的大人们,还有劳莫敖大人提醒,我楚国至今没有对战役面前不战而提出迁/都的处罚措施,似乎应该改一改历法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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