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崇连忙对彭仲爽拱手说:“谢彭大夫。”
    彭仲爽只是摇了摇头,也没有再说别的。
    吴纠下了朝,就往小寝宫去了,齐侯坐在小寝宫中,正抱着冰吃水果,因为天气炎热,又是南面,比齐国要热得多,齐侯受不得这么热,将吸热的黑色外袍都脱了,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裳,抱着冰镇的水果正在吃。
    吴纠看着他双手指缝里留着果汁的样子,感觉十分好笑,走过去说:“君上,小心流/到袍子上。”
    他说着拿帕子给齐侯擦了擦洒下来的果汁,齐侯笑眯眯的说:“二哥,这个彭仲爽,还真是让孤大开眼界呢,孤手底下那么多名士人才,从没一个人向他这般口舌伶俐,不留余地的。”
    吴纠叹气说:“是啊。”
    齐侯又笑着说:“方才斗祁的胡子都气的飞起来了。”
    吴纠看着齐侯一边吃瓜,一边嘲笑斗祁的样子,无奈的说:“君上好好儿吃,小心呛着。”
    齐侯捧着吃了一半的瓜果,非要喂给吴纠吃,两个人毕竟这么久没见,吴纠也不忍心拒绝齐侯,虽然那瓜果已经被齐侯咬的烂七八糟,一塌糊涂,吴纠还是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冰的牙直疼,里面竟然有冰渣子,齐侯则是吃的满足,说:“二哥,你这儿天气太热了,什么时候给孤做些冰棒吃?”
    吴纠听他开口就是吃,分明正在吃,还和自己说吃,无奈的说:“等得了空就去给君上做。”
    齐侯一听,立刻笑着说:“要奶味儿浓郁的,稍微甜一些,孤不爱酸味儿。”
    吴纠嘲笑的说:“君上爱吃甜口儿,若是传出去,恐怕被人笑话。”
    齐侯则是搂住吴纠,用挂着果汁儿的嘴唇亲了亲吴纠的额头,说:“谁敢嘲笑孤?”
    吴纠嫌弃的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感觉齐侯是把自己当帕子用了,亲的额头黏糊糊的。
    楚国摇摆庆功宴,连续摆三天,这主角自然是齐侯了,庆功宴当晚,被俘虏的罗国将领竟然让人带话过来,请求吴纠放了他们,这一切都不是他们的主意。
    罗人竟然说,这一切都是周天子的主意,是周天子让巴国和庸国假意下战书,设下障眼法,罗人趁机出兵,攻打郢都的。
    众人本在庆功宴喝酒吃肉,突听士兵来报这个消息,都有些惊讶。
    吴纠眯了眯眼睛,说:“周……天子?”
    那士兵说:“是,千真万确,方才司马已经过去盘/问了。”
    正说着,身为司马的潘崇就匆匆赶来了,方才宴席刚开始,就有士兵找到潘崇,罗人突然想要归降,让潘崇过去看看。
    潘崇盘/问之后很快便回来了,拱手说:“王上。”
    吴纠说:“罗人的话,可是真的?”
    潘崇说:“方才崇盘/问了那罗人将领,按照罗人将领所说,罗人与巴国庸国联合出兵的事情,的确是周王胡齐的手笔,罗人说这个计谋乃是鲁公子庆父给胡齐出的,联络巴国与庸国的人,也是鲁公子庆父。”
    吴纠一听,冷笑了一声,齐侯笑着说:“恐怕是鲁公子庆父因着骊姬的事情,对楚国怀恨在心,因此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罢?”
    潘崇又说:“那罗人称,若是王上不信,可派使臣去询问巴国和庸国,一问便知。”
    吴纠笑了笑,举着酒杯轻轻晃动,笑着说:“的确,一问便知。”
    众人没想到摆个酒宴还有这样的收获,吴纠让潘崇管理这件事情,派使臣去质问巴国和庸国。
    巴国和庸国本就没想发兵,如今罗人失败,灰溜溜的退兵回来,巴国和庸国已经不想打了,都想要求和,被问到这个事情,立刻就承认了,是周天子授意他们这么做的。
    吴纠没想到,胡齐没什么本事,却一点儿都不安生,天天蹦来蹦去的找/人削。
    齐侯笑眯眯的说:“看来孤与二哥联合,天子看在眼中,急在心中,一日都不得安宁。”
    吴纠眯眼说:“寡人本没有心思去招惹周国,只是想先将楚国内部的事情安定下来再说,哪知道周国的人,却步步紧逼。”
    齐侯说:“那二哥想好对策了么?”
    吴纠展了展黑色的袖袍,说:“什么对策?无非就是会盟罢了,请周王过来,问问这事儿该当如何解决。”
    齐侯挑眉说:“天子可不会过来,难道二哥忘了么?二哥的老祖/宗将周王淹死在了汉水中,天子怕事儿,如何赶过来?”
    吴纠笑了笑,说:“那便走着瞧了。”
    吴纠让彭仲爽写了一封信,质问周天子。
    为何让乐尹写文书?这事儿是外交的事情,再不济也是司马的事情,和乐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然而吴纠让彭仲爽写信,自然是因为彭仲爽的口才犀利,绝对能让周天子感觉到楚国的文采斐然。
    文书很快送到了洛师,胡齐没想到,罗人竟然没有成功,好好的一个计谋,竟然就这么失败了,齐侯竟然千里迢迢的跑到楚国去援助。
    胡齐心中十分气愤,一方面是气愤巴国庸国和罗人实在没有骨气,就这么将自己出卖了,另外一方面则是记恨齐侯,若不是齐侯伸出援手,此时郢都城已经被罗人打通了!
    彭仲爽写的文书十分犀利,一点儿也不含糊,质问胡齐为何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胡齐看了实在没脸面,又使出老本行,将这个事儿推卸给了鲁国和庆父。
    鲁国再一次被胡齐出卖,变成了背锅侠,但是仍然没有办法。
    面对质问,胡齐把责任一推四五六,吴纠提出让胡齐过来与楚国/会盟,而胡齐却对这条视而不见,就当没看见。
    齐侯说的没错,胡齐怕自己也像先祖一样,死在楚国的汉水,因此根本不敢到楚国去,就装聋作哑,好像不知道要会盟一样。
    吴纠见胡齐装傻充愣,只是淡淡一笑,说:“寡人自有办法。”
    齐侯则是挑眉,唯恐天下不乱的说:“孤回临淄城几个月,许久没见过此等热闹了,好生寂寞,如今又能看看热闹,吃吃小食,当真是人间美事儿。”
    胡齐不敢来会盟,对会盟的事情也装聋作哑,好像不知道一样,也没有道歉,只是把事情推给了鲁国,鲁国也不做表态,胡齐和鲁公似乎都想这般糊弄过去。
    因为胡齐和鲁国的这个态度,楚国的卿大夫们都非常生气,有人说:“周国这是欺负我们楚国没人,如今王上刚刚登基,若是这般被人欺负了,往后周国可还了得?周国的其他封国若是听说了这件事情,可还了得?我楚国的威严也就此扫地了,还怎么在诸国之间立足?”
    他这么说,大家纷纷响应,有人说:“说的是,说的没错,请王上下令,讨/伐周国,给周王一些颜色看看,让他们也知道我楚国不是好欺负的!”
    大家纷纷响应讨/伐周天子胡齐的事情,斗祁这次仍然没说话,不过这回并非是他不想管这个事儿,而是没有拿捏好到底怎么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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