匽尚又笑了笑,说:“不瞒大司徒,匽尚这是在修水缸。”
    吴纠一听,顿时更惊讶了,说:“修水缸!?”
    匽尚可是中大夫,相当于三品的大官儿,竟然在修水缸,而且还冒着大雨,一脸疲惫?
    原来匽尚自从那日报道之后,大司空就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因着匽尚不孝敬大司空,大司空就找他的邪茬子。
    刚开始是让匽尚做粗活,不给他分配司空的活计,不让他画水利图,而是让匽尚擦桌子倒水,整理文书。
    匽尚手脚很麻利,毕竟当年受过很多苦,这些粗活不在话下,很快就整理好了文书,而且还分文归类。
    匽尚是过目不忘的奇才,他在整理文书的时候,看到了几卷简牍,竟然是司空的账册,匆匆一览就知道,这大司空乃是贪/赃枉法之人,而且贪得无厌,上面的账目全都是漏洞,而且贪得不小。
    大司空不知匽尚过目不忘,也不知他看到了,见匽尚收拾好了文书,便一脚踹开,“哗啦!!!”一声就撒了满地,有的竹简都纷飞开来。
    大司空和一帮子官/员却哈哈大笑,说:“你不是能个儿么?继续收拾啊!今天不收拾完了别走!”
    匽尚没有理他么,就低下头来继续收拾,可能是因为匽尚太逆来顺受了,大司空根本没有嘲笑的快/感,就阴测测的放下了狠话。
    大司空一把揪住匽尚的脖领子,不过匽尚不只是长相俊美,而且身材也十分高大,大司空拽的有些吃力,狠呆呆的说:“你不过是一个郑国的贱民,我今儿还告诉你,别以为你得到了国君的宠信就怎么样了,我是齐国的大司空,若是我不让你修水渠,你这水渠,就一条也别想动工!”
    匽尚没有说话,只是眯了眯眼睛,被大司空给甩在一边,大司空和那些官/员很快就离开了,准备回府去了,临走的时候还要人把宫里装水的水缸给敲漏了,让匽尚去填补,美名其曰是让匽尚做做司空的基础工作。
    匽尚的目的是疲惫齐国,自然要修水渠,他费了这么大功夫才得到了齐侯的信任,而这个大司空竟然从中作梗,还放下了狠话,不让匽尚修一条水渠,这样一来,匽尚如何能疲惫齐国?
    匽尚觉得,若想要修水渠,这个大司空绝对是不能留着,必须扳倒才行。
    匽尚眯了眯眼,看着那些司空的人勾肩搭背,大笑着就走了,嘴里还说着:“大司空真是厉害,就要给这些人颜色看看,”
    匽尚心中冷笑了一声,想要扳倒一个大司空,这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么?甚至不需要自己出手。
    匽尚很快就走出门,准备去修水缸了,不过匽尚很聪明,修水缸也不能白修,白白被大司空折辱。
    他专门挑了一个离膳房比较近的水缸,匽尚知道吴纠喜欢理膳,这几日手上的伤口又好转了一些,因此说不定就会从这边经过。
    匽尚专门等在这里,果然吴纠今日便来了,而且天公作美,还下起了大雨,简直是给匽尚增添了一张背景布。
    吴纠听说匽尚在修水缸,一个中大夫修水缸,这简直像是六/月天下雪一样。
    吴纠皱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司空让匽先生你来修水缸?还有这几日,纠已经看到四五次匽先生在值班了,也是大司空的安排?”
    匽尚只是笑了笑,以退为进,不说大司空的坏话,只是说:“匽尚也是第一次入朝为官,可能不是很懂规矩,又愚钝的紧,让大司空有些不欢心了。”
    吴纠听他说的很婉转,但是八/九不离十了,之前大司空就反/对修水渠,如今这么一想,匽尚进了司空部门,肯定受排挤了。
    吴纠说:“到底怎么回事?”
    匽尚还是以退为进,不给大司空告/状,毕竟告/状这种事情,显得十分刻薄,匽尚可是个聪明人,说:“也没什么,都是匽尚的分内之事,大司空说的极是,若是连水缸都修不好,又怎么可能掌管水利建设呢?匽尚需得从基础做起。”
    匽尚说着,还猛地咳嗽了好几声,一咳嗽脸色就涨红开来,他身材高大,这几日双颊又有些凹陷下去,不知是不是累的,毕竟四五天都是匽尚值班,根本没睡过一个好觉,而且还要做苦力的活计,自然消耗体力。
    棠巫在一边看着,连忙说:“匽先生是不是感染了风寒,脸色不是很好。”
    吴纠被他这么一说,也发现了,匽尚的脸色偏白,但是双颊是红色的,不知是不是在发烧。
    匽尚笑了笑,说:“没什么,可能是方才突然下雨,因此有些……”
    他说着话,突然话音就断了,随即是棠巫一声惊呼,连忙冲过去扶住匽尚,匽尚竟然说着说着话,一下就晕倒了,猛地倒下去。
    棠巫过去扶住匽尚,但是匽尚身材高大,棠巫一下就被砸在地上,吴纠也吓了一跳,赶忙和子清去扶人。
    子清扶着匽尚,将棠巫拽出来,说:“棠儿,你给公子遮着雨,我来。”
    子清好歹是习武之人,力气也大,别看他清瘦清瘦的,但是其实力气比吴纠和棠巫都大,他伸手扶起匽尚,只觉得匽尚体温滚/烫,绝对是在发/热,已经没了意识,竟然昏死了过去。
    吴纠说:“走走,快把他抬到我那里去。”
    三个人扶着昏迷的匽尚快速回去了。
    晏娥刚洗漱好,换了衣裳,就听到“嘭!”一声,跟踹门似的,赶紧出来看看,便看到方才出去的吴纠子清和棠巫回来了,模样十分的狼狈,还拖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晏娥说:“这是怎么了,公子?”
    吴纠说:“赶紧拿件干净衣裳来,再打盆热水。”
    晏娥连忙说:“是,婢子这就去。”
    晏娥说着赶紧就跑出去,很快又回来了,因为他们这些人里面,只有吴纠身材是“高大”的了,子清和棠巫都是少年人纤瘦的身材,所以晏娥只好把吴纠的干净衣裳拿了过来,几个人合力先给昏迷的匽尚将湿衣服脱了,换上干净的,这才抬上榻去,让他躺好。
    棠巫赶紧过来检/查搭脉,皱着眉好一会儿,吴纠催促说:“棠儿,匽先生怎么样?”
    棠巫这才说:“匽先生是积劳成疾,又淋了雨,所以才会突然昏倒的。”
    吴纠一听,积劳成疾?之前还调养的不错,就这上/任几天,竟然积劳成疾了?
    他们说话的当口,匽尚这才慢慢转型,一醒来就开始咳嗽,看起来发烧很严重。
    棠巫连忙开药,匽尚这个时候却要起身去修补水缸,吴纠一听,赶紧按住他,说:“匽先生,你说实话,这几日/你在司空都做了什么?”
    匽尚铺垫了那么多,自然就等着吴纠问这个,不过没有立刻回答,吴纠再三追问,匽尚才回答了。
    吴纠一听,这大司空实在欺人太甚,竟然还管匽尚要孝敬,而且落下了狠话,说匽尚的水渠一条也别想修。
    吴纠当即冷笑了一声,说:“匽先生你安心在我这里休息,今儿就歇在这里,其他的不用想,明日一早,纠陪匽先生去见君上。”
    匽尚一听,露/出为难的表情,说:“大司徒好意,匽尚心领了,但是匽尚刚刚上/任,就向君上告/状,恐怕不好,也会招惹旁人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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