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尉迟恭冷笑一声,道:“陛下,这女子说谎!俺刚才亲耳所闻,她承认为报父仇,只能辜负秦王。怎么现在又矢口否认了?”
    然后,他又对郭业道:“兄弟,别怪老哥哥不帮着你的说话。实在是此女并非你的良配,还是让她去祸害……”
    说到这里,大老黑忽然意识道这么说很不合适,改口道:“总而言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自个琢磨去吧。反正我是为了你好。”
    郭业点了点头,道:“多谢老哥哥,我都明白。”
    然后,他又对李二陛下道:“陛下,刚才雷小娘子的确已经表态,愿意嫁给许昂。”
    当初李二陛下听说了这件事的时候,简直是肺都要气炸了。怎么一没留神,郭业的地位竟然降到了这个地步?六大尚书里面最弱势的许敬宗都敢找他的麻烦?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就算郭业对雷书瑶没啥意思,那总是他把此女带来长安的。无论什么理由,你许家当街强行带走雷书瑶,就是不给秦王面子!
    说不得,也只有朕帮秦王做主了!
    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李二陛下真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人家本主都放弃了,他还能怎么办?
    李二陛下当即如同吃了一颗苍蝇那么难受,极不情愿地说道:“既然如此,那雷书瑶就嫁给许昂为妻……”
    “我不同意!”一个凄厉的女声想起。
    “谁?”
    众人四下观瞧,没有旁人呀!这是……闹鬼了?
    第2016章 疯狂的虞氏
    哐当~
    忽然间,客厅的墙壁上暗门开了,紧接着,一个中年美妇走了出来。
    此女面容姣好,虽是徐娘半老,却也风韵犹存。出来之后,她也不看李二陛下,冲着许昂就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
    一边打还一边嚷着:“你个小没良心的?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海誓山盟,赌咒发誓,你都忘了吗?怎么现在就被那个狐媚子勾了魂去?我……我跟你拼了!咱们俩今天同归于尽!”
    “哎呦,娘诶,我的母亲大人诶,别打!别打!”许昂赶紧左躲右闪。
    李二陛下面色阴沉,道:“这是怎么回事?许尚书,这个女子是何事?”
    许敬宗满脸冒汗,即便以他的急智,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知到如何解释,只得实话实说道:“此女乃老夫的续弦。”
    “续弦?”
    “微臣先娶妻裴氏,后来老妻亡故,就又娶了虞氏为妻。这个女子就是虞氏!”
    郭业察言观色,冷笑道:“老尚书,这个虞氏恐怕不仅仅是你的续弦那么简单吧?”
    “你就是秦王?”现在虞氏也不打许昂了,双手叉着腰,气喘吁吁地对郭业道。
    “呃……正是,许夫人有话请讲?”
    “哼哼,老娘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不就是对许家恨之入骨吗?不就是想让许家家破人亡吗?不就是想让许敬宗被抄家灭族吗?没关系,奴家帮你。”
    郭业赶紧打断道:“这个真没有!我和许尚书虽然有矛盾,但也绝对到不了那个地步,什么家破人亡,抄家灭族,过了!实在是太过了!郭某人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那个心思。”
    “哼哼!你没有,我有!”虞氏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这就要带着许家一起死!”
    许昂闻听此言,直吓得亡魂皆冒,赶紧跪倒在地,道:“娘诶,母亲大人啊,千错万错,全是孩儿的错。我发誓,绝不娶那雷书瑶了!您就饶了孩儿这一遭吧,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呀。”
    虞氏紧咬银牙,道:“现在后悔,晚了!你骗了老娘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你兑现过?我再也不信你了。哼哼,你叫我什么?叫娘?叫母亲大人?怎么昨天晚上还叫我小婷婷?”
    “别……别说了……”
    “不,我要说!不就是死吗?怕什么?我是你娘吗?哪有把娘压在身子底下的继子?哪有陪着二十来岁的儿子睡觉的后娘?”
    她这话一出口,人们都往许敬宗的头上看去,似乎那里会出现什么异像——比如绿云罩顶什么的。
    事实上,许敬宗的头上当然毫无异样,不过他那脸上可就精彩了。青一阵白一阵,无师自通了川剧的变脸绝技。
    他用手点指虞氏,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你竟然跟那逆子私通,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老夫要杀了你!”
    他想要动手,却被郭业拦住了,道:“许尚书,莫非你想御前行凶?”
    “当然不是。”
    许敬宗退后两步,跪倒在李二陛下的面前,道:“这贱人竟然与逆子做出了苟且之事。老臣实在忍无可忍,才失了礼数,还望陛下恕罪。”
    李二陛下心里一阵腻歪,自己选的礼部尚书家里边出了这种龌龊事,记载在史书上。自己的脸上也不光彩呀。
    他说道:“好吧,朕不怪你。不过,即便是此事为真,那虞氏也罪不至死。许尚书不可莽撞行事,要不然朕也护不得你。”
    许敬宗道:“是。”
    然后李二陛下又对虞氏道:“虞氏,你是否与许昂私通,自有有司问罪。现在,你先退下吧。”
    虞氏也不跪拜,轻蔑地一笑,道:“陛下,奴家的话还没说完呢,难道您还想为许老贼遮掩不成?”
    “嗯?还想说什么?”
    “启奏陛下,奴家的丑事可不只这一桩呢!”虞氏娇媚地一笑,不过那眼中的疯狂之意,却谁也看得出来。
    她是眼中有一团火,这团火要烧光这一切,包括自己!
    李二陛下微微皱眉,道:“朕总领四海,一天不知有多少军国大事要处理,只要不是天大的冤情,一般的案子,朕可不管。”
    “哦?是吗?那要是事关礼部尚书呢?”
    “礼部尚书怎么了?虞氏,别怪朕不提醒你,你若要告许尚书,那就是以下告上!没有确切证据的话,就算是诬告!诬告反坐,你明不明白?”
    “奴家当然明白。不过,我这个证据却是确凿的不能再确凿了。”
    “你是人证?”
    “奴家既是人证,又可以算是物证。”
    “什么意思?”
    “嘿嘿……”虞氏轻笑一声,道:“奴家的本姓并不是虞。”
    “那你姓……”
    虞氏轻轻摇头,道:“奴家从小就被卖入裴家,从来不知自己应该姓什么。不过自从记事以来,一直跟着主人姓裴!”
    “那你后来为何又改姓虞?”
    “后来,奴家作为陪嫁丫鬟,和裴氏一起嫁入了许家。换言之,奴家原来乃是许家的婢女。可是那许老贼,贪念奴家的美色,竟然在夫人死后,强行霸占了奴家。”
    李二陛下一听就明白了,道:“你的意思是,许敬宗以妾为妻?”
    “正是。那老贼为了掩人耳目就让奴家改姓虞。以良家女的身份,把奴家娶为正室。”
    “如果你所言为真,那许尚书的确是犯了以妾为妻之罪。不过……”
    李二陛下叹了一口气,道:“朕就奇怪了,你为何要告发他?这毕竟是他为了你而犯法,做正室岂不比做小妾好得多?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好什么呀?他都那么大年纪了,奴家可不想嫁给他!”
    郭业道:“你是想嫁给许昂?”
    “正是,奴家黄花闺女的身子,就给可许昂。他也答应要把我收入房中。可是后来,全是那个老贼坏了事,他不但强要了我的身子,还要我嫁给他。”
    这尼玛可真够乱的!郭业无奈地说道:“你既然心向许昂,为何今天把此事拆穿?”
    “因为他骗了我!多少次,他说今生只爱我一人。多少次他保证,一定会想办法把老贼害死,再与奴家双宿双飞。可是他从来都是口上说说。平日里沾花惹草也就罢了,不杀老贼我也可以等,可是……”
    说到这里,虞氏的音调陡高,道:“他今天竟然要成亲了,娶的还是一个僚女,把原来与我的海誓山盟都弃之不顾。骗子,许昂就是一个大骗子!许敬宗也不是什么好货!我要让许家家破人亡!”
    “许家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哼哼,好处?我都不想活了,还要什么好处?许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说着话,她紧跑几步,毅然决然地往柱子上撞去,直砸了一个万朵桃花开!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一时间,众人相顾无言。
    不管怎么说,虞氏也是朝廷的三品诰命夫人,她死了总要有一个说法,别人可以装哑巴,李二陛下作为一把手却不能不表态。
    良久,他才轻咳一声,道:“许昂与虞氏私通证据确凿,如今真相大白,虞氏羞愤自尽。其人已死,就不再追究了。许昂就交与刑部议罪。至于许尚书么……”
    尉迟恭赶紧道:“陛下,微臣有话说!”
    第2017章 恶客登门
    “鄂国公有话请讲。”
    “呃……许昂和虞氏的事儿应该不假,不过许尚书是不是以妾为妻,只是虞氏的一面之词。她如今又已身死,死无对证。要治罪的话,是不是要慎重一些?”
    很多人以为在古代,正室死了,小妾就能上位。事实上,基本不可能。古代小妾上位,可比现代社会的小三上位要难得多。
    从封建社会的第一个王朝周开始,不能以妾为妻,就被以法律的形式定下来了。从那以后,周汉隋唐元明清,历朝历代的律法中,都对此有所规定。
    比如在《唐议疏律》中,就明文规定“诸以妻为妾,以婢为妻者,徒三年。以妾及客女为妻,以婢为妾者,徒一年半。各还正之。”
    什么意思呢,就是以妾为妻的,要判处三年流刑,以婢为妾的,要判处一年半的流刑。这还没完,受完了罪还不说,最后还要“各还正之”,也就是说该是小妾,受完了刑法,那还是小妾。
    所以说,许敬宗这点破事儿,真按照律法判,即便算上“八议”,许敬宗也得被一撸到底,回家吃自己去。
    尉迟恭总不能看着亲戚真的万劫不复,这才站出来为许老头说了一句话。
    当然了,他是可以为许敬宗求情,但是听不听就在李二陛下了。
    李二陛下若是不想把此事轻轻放过,只要说交与有司审问就行了。
    不错,虞氏是死无对证。但是,裴氏的陪嫁丫鬟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只要把这个案子交到有司手里,想要查清根本就没什么难度。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李二陛下是否想放许敬宗一马。
    那至高无上的大唐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如尉迟恭所愿,他还真的不想穷究此事。
    无它,太龌龊了!
    要是虞氏所言为真——事实上大家全信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那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对朝廷对天子的影响都太坏了。
    如果说,虞氏和许昂私通的事,可以用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来搪塞的话,那礼部尚书逼歼儿子的女人又怎么解释?
    这可是礼部尚书,按理说,就得德行高深,为天下楷模。要不然,何以为朝廷执掌天下之“礼”?
    许敬宗这种毫无道德的小人,竟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到底是谁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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