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初次见这般清秀的男子,竟比女子长得还要好看,又是一身的锦衣华服,掩不住的贵气逼人,便低下头微微福了福身子,算是回礼了。
    宁遂把月牙儿的神情看着眼里,又是一笑,转而向自己父亲道:“父亲大人错怪了我,我之所以出去,是给哥哥置办见面礼了。”
    “哦?”宁王候斜眼看他,“什么礼?倒是拿出来瞧瞧啊。”
    宁遂面不改色,朝外面喊道:“来福。”
    月牙儿村子里就有个叫来福的,听到他唤这个名字,顿时愣了一下,待见了来人,才知道此来福非彼来福,来福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世上有多少人叫,只是心中依旧是别扭了一下。
    那来福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单看那箱子,也能想到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打开。”宁王候道。
    宁叔上前接过匣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打了开来。宁王候朝里面一看,里面赫然是一牛型的糖人。
    宁王候顿时一拍桌子,骂道:“混账,这便是你送给你哥哥的见面礼?你当你哥哥是你啊,如今这般大了,游手好闲,整日里就知道玩儿,你也该学学王阁老家的小儿子,比你还要小上两岁,如今还是太子的伴读,比你要有出息多了,你再看看你自己!”
    宁遂一摊手,无奈道:“这礼物怎么了?父亲大人您是瞧不起民间的手艺么?要说这糖人,可是我们京城里最受欢迎的了,我给哥哥买来尝尝难道也不行?还有那什么太子伴读,父亲您每回就知道提他,那书呆子,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我才不要向他学习,会傻的。”
    宁遂见父亲又要发火,过来拍了林槐之两下肩膀,豪气道:“哥哥只管放心,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我就行了,待你安定下来,我便带你和嫂子一条在城里逛逛,有许多好玩的呢。”
    说完也不告退,转身就朝外跑了出去。
    宁王候想骂也找不到人了,只好先忍下,回头再收拾他。
    “修文,你坐,你坐,不要搭理这个小畜生,他日后若是敢烦扰你,你只管打他一顿,不要客气,他啊,就是欠揍!”宁王侯犹自恨铁不成钢道。
    月牙儿觉得十分好笑,没想到这父子俩相处的这般有趣儿,那宁遂一看就是从小富养的,长得倒是十分好看,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
    林槐之却皱了皱眉,道:“我不叫什么修文,我叫林槐之。”
    宁王候怔了一下,神情黯淡下来,月牙儿急忙道:“这名字原是我给他起的,我初见他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我便给他起了个,如今认祖归宗了,自然是要改回原来的名字的。”
    林槐之扭头看她,一脸的不解和不情愿。
    宁王候看在眼里,认同的点了点头,他最初并没有把这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放在眼里,要知道他见过的漂亮女人多了去了,月牙儿并不算非常好看的,顶多算个中上之姿,况且他也不知道月牙儿是个什么样品性的人,但凡是个女的,知道自己夫君竟然是这种身份,定然会如同凭空得了山一般高的金子一样,喜出望外,态度也会变得伏低做小,惶恐被遗弃一般。
    但见这俩人之间频频交流,大多都是林槐之听命于月牙儿的,让宁王候很是不解,难不成那女子有什么好手段,竟让林槐之对其言听计从?
    宁王侯一时想不出个究竟来,只好先作罢,日后再细细观察,朝林槐之耐心道:“回来了认祖归宗是理所应当的,你原本便是姓宁,单名一个匀字,字修文,还是先.皇给你起的名字,怎可说弃就弃呢?”
    林槐之闻言发了一会儿呆,良久才默然的点点头。
    宁王侯见状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今儿不如就在我这府里住下罢?先休息一日,你回来的消息,圣上必定也知晓了的,过两日定会招你入宫,到时候还会封你个王爷,到时候你再搬回圣上赐你的府邸,如何?”
    林槐之没有意见,任凭宁王侯安排了。宁王侯见他身边没有什么人服侍,便分派了六个婢女、四个小厮、两个婆子给他们,又把宁绍派给他使唤,如今宁绍这幕僚当的,还不如一个管家清闲些了。
    宁王侯又给了他们许多上好的布料和首饰,首饰大多还是赏给月牙儿的,月牙儿倒也没有推诿,宁王侯乍见了外甥,肯定想要多加补偿,况且这些东西于他看来也并不算什么,月牙儿也便欣然的收下了。
    宁叔领着他们进了宁王侯给他们准备的院子,里面的布置倒是很合月牙儿的心意,既不奢侈,也不过于寡淡,院子里种了许多的竹子,风一吹还沙沙沙的作响,好听极了,若是下雨了,定是一番好景致。
    屋内的陈设一看也是用了心的,月牙儿从小长于乡间,自然不懂这些珍贵物品,但也知道宁王侯的一片苦心,便朝宁叔再三道谢,让他转告于宁王侯。
    宁叔见他们二人皆是疲惫之色,便不再打搅,嘱咐下人好生侍候之后,便离去了。
    月牙儿把下人都打发出去,她一时还不能适应被人服侍的感觉,有些别扭,心知这些人也都不容易,自然也不会为难她们,便让她们自行去休息,反正听那宁王侯的话,他们在这也住不了几天的样子。
    林槐之一进内室便躺在了床上,怔怔的看着房顶发呆。
    月牙儿看了他一眼,坐在镜前把头上沉甸甸的金步摇摘了下来,揉了揉发僵的脖子,长长的舒了口气,道:“好累啊,感觉比下地干一天的活还要累。”
    林槐之扭头看她,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尽是迷茫和不知所措,月牙儿看的心都软了,走过去替他除了宽大的外衣,帮他解除了束缚,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问道:“怎么了?”
    林槐之望着月牙儿的眼睛,道:“你以后叫我什么?”
    月牙儿被他问的不解其意,倏而又笑道:“自然是唤你一声夫君的,缘何这般问了?”
    林槐之摇了摇头,抬眼看向房顶,眸子却没有焦距,他迷茫道:“从前我是没有名字的,纵然是有,在深山里与狼虎为伴,它们自然不会唤我名字。后来跟你回家,你唤我林槐之,方才舅...他又唤我修文,我...”林槐之还不习惯喊那人舅舅,总觉得有些别扭。
    月牙儿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在林槐之的眼里,世间是十分简单的,要说有颜色的话,便也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而月牙儿便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抹彩色。
    今日宁王侯给他灌了不少的讯息,林槐之一时之间必定是很难接受的,他一直被唤林槐之唤习惯了的,突然换了名字,自然会不习惯,也会有些抵抗,更会迷茫。
    月牙儿摸了摸他的脸,温柔道:“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呢?在那些狼虎眼里,你是他们的同伴和敌人,在我父母和村子里的人眼里,你就是林槐之,而在宁王侯的眼里,你就是九王爷唯一的儿子,宁匀宁修文。就像做人的称谓一般,你看,我是我父母的女儿,是俊茂和夏末的姐姐,也是你的妻子月牙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称谓,这并不妨碍什么,但所有人也都是在唤你,只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喊法罢了。”
    林槐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月牙儿,认真的问道:“那你呢?”
    月牙儿羞赧一笑,伏在林槐之胸膛上,道:“我是你的妻子啊,自然是要唤你一声夫君的,不管别人是如何称呼你,我的称呼都是不变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夫君。”
    林槐之顿时心满意足了,之前的纠结和迷茫也不复存在,搂着月牙儿就要开心的亲上去,又被月牙儿阻止道:“虽是如此说,但你身份已经确实了,以后在人前,你都要记住你是宁匀,是当年九王爷的儿子,当朝圣上的侄儿,宁王侯的外甥,再不可提起林槐之这个名字了,要是被人听见了,是会要杀头的。”
    林槐之皱了皱眉,月牙儿又继续嘱咐道:“我不是吓唬你啊,你又不是普通人家的身份,可是皇家的子弟,不可胡乱言语自己的姓名,以后你就是宁匀,再没有林槐之了。不过......”
    林槐之听这番话一脸的不高兴,又听月牙儿话中还有峰回路转,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月牙儿神秘一笑,在林槐之耳处小声道:“不过,槐之这个名字,从此就只有我一人叫了。”
    林槐之顿时心花怒放,他最喜欢月牙儿一声声的唤他槐之了,尤其是在做那事的时候,若是以后月牙儿都不这般叫了,他可不是要亏死了!
    59.好处多多
    林槐之正把月牙儿压在身下,想讨点好处,就听见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帘子被掀开,一个丫鬟不妨正撞见两人抱着,惊叫了一声,急忙一边道歉:“对不住世子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对不住......”一边退了出去。
    月牙儿满脸通红的推开了身上的林槐之,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埋怨的瞪了他一眼。
    被打搅了好事,林槐之很是不高兴,嘟囔道:“真是不方便,平时在家的时候,想做什么都没人来打搅的,要不把她们都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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