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贤说完,她荒漠般的心中的最后一片绿洲,也被毒辣的太阳晒得瞬间干涸。她抬头望着茫无尽头的天穹,任雨水冲洗她眼眶的热泪,她对天喃喃道:“总让别人亏欠我,半点亏欠别人的机会也被你夺走了!给我的身体注满坏人的血才罢休吗?”
    见她这般难受,李贤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道:“我知道,这些事会伤到你,本不想讲,可碧云对你太狠毒,你不该活在对她的愧疚中。”
    她挣开李贤,麻木道:“别说了,让我静静。”说着,转身迈开步子。
    李贤在她身后,大声道:“我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别的女子,只怪遇见了你,又恰巧走进了我心里,再无人能取代,愿意住进我的心房,做一辈子的女主人吗?”
    她不由得转身,望着重重雨帘后的李贤,眼神交汇间,一股莫名的感动让她忘记束缚,自顾沉醉。
    “我愿意”三个字正溜到舌尖,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突然而至,她刚吐出一个“我”字,突然看见另一个自己出现在闪闪电光中,那个自己慢步走近,心疼摸了摸她被雨水淋湿的脸庞,皱眉道:“婉儿,我知道拒绝他,你会难受,可你答应过会带我躲开这世间上的伤害,忘了吗?”
    她痛苦地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伴着满天电闪雷鸣道:“我记得!”
    上官婉儿收起思绪,望着满身灿烂月辉的李贤,释然地笑了笑:“都三年了,再浓烈的感情也平淡如水了,何必在意那些话。对了,听说王爷的侧妃又添了王子,恭喜了!”
    李贤难掩羞愧道:“那虽是我同碧云的第二个孩子,可并不表示……”
    她打断道:“奴婢真得进去看夫人了。劳烦王爷代奴婢向侧王妃问好!”
    两日后,天刚破晓,袁一就随着太平来到荣国夫人院中,看到满屋子都是焦急等待结果的人,袁一也不由得更加焦虑起来。
    过了约莫半柱香,经过几名御医轮流看诊后,确定荣国夫人病情已稳定后,就由上官婉儿与掌医来到外厅给武后禀告情况。
    听掌医做完病情陈述,大喜过望地武后上前拉起上官婉儿的手,道:“果然没让本宫失望,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上官婉儿已两天没合眼,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睛浮肿,笑了笑:“夫人转危为安,已是老天对奴婢的莫大恩赐,再则,奴婢不过是尽了分内之责,何有讨赏之功?”
    武后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不赏哪成!这样吧,本宫暂且记下,想到了随时开口。”
    上官婉儿躬身道:“奴婢,谢……”话还没说完,向前一个踉跄晕倒过去。
    袁一见此心中一慌,怎奈隔得太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官婉儿摔倒。众人惊诧之际,李贤慌忙上前扶起上官婉儿,对站在那儿的掌医喝道:“怎么还愣着,赶紧瞧瞧啊!”
    掌医给她诊过脉后,道:“上官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积忧于心,才会突然晕厥,放宽心修养几日,便无碍了。”
    武后看了眼上官婉儿,叹了口气:“这丫头撑了这么久,是该松口气了啊!雍王,你替本宫送她会春舍,让她好好休息去吧!”
    袁一见上官婉儿被李贤抱走,心语:“爷的!先是英王,又是雍王,婉儿,你到底是招了多少桃花?我一直认为自信心够用,可也经不起这样的摧残,看来我只能更加卖力的死缠烂打了。”
    见荣国夫人已无大碍,大家都宽了心,有政事在身武后和太子几兄弟便先行离去,改日再来探访,而太平和贺兰姐弟则继续留在府中陪伴夫人。
    在回春舍的路上,太平看到府中的仆人捧着许多礼物往一间屋子里走,听到一旁的管家不时喊道:“送给夫人的礼物放到左边,送给贺兰小姐的礼物放到右边,千万别弄混了!”
    听到这话,太平不由得纳闷起来,向身边的袁一问道:“姥姥,她大病初愈,有人送礼来府上,可以理解,但是,月姐姐好端端,怎么也人送礼来?”
    这时,一旁的管家恰好听到了太平的这番话,回答道:“公主有所不知,城中有些许多仰慕贺兰小姐的贵胄公子,他们都知道贺兰小姐在府中,便都将礼物一起送来了这儿。”
    太平侧着身子,看了眼屋子右边的礼物,喃喃道:“哇!这么多。”说着,看了眼管家问道:“有很多人喜欢月姐姐吗?”
    “据奴才所知,应该是这样。”
    一路上,见太平出奇沉默,袁一不由得问道:“公主还在想贺兰小姐的事吗?”
    “要是本宫也能像月姐姐那样受欢迎,该多好啊!”
    袁一心语:“贺兰敏月受到男子青睐,无非是风骚,够贱,这丫头可千万别跟她学。”
    这样想着,他慌忙道:“其实,奴才觉得,公主有公主的长处,不一定变得像贺兰小姐那样。”
    太平一拍手:“本宫可以向她讨教,现在就去找她。”
    看到太平迈开步子,满脸无奈的他喃喃道:“她都听不到,别人说话吗?”
    太平来到贺兰敏月的房中,先是闲话了几句,而后进入正题道:“本宫听说,城中的许多贵胄公子都很仰慕你,这么受欢迎,肯定有些原因,能跟本宫说说吗?”
    贺兰敏月笑了笑:“公主是在取笑我,还是逗我玩呢?”
    太平连忙摆手道:“不是。说来真不好意思,其实,本宫是想讨教几招。”
    见太平一脸羞怯,贺兰敏月用手肘推了推她:“哟!瞧这脸红得像绸子似的,向我讨教了,是想让谁拜倒在公主的石榴裙下呢?”
    贺兰敏月这么一问,她的脸羞得更加红了,她嗔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贺兰敏月凑近她:“我可不知道。不如,公主悄悄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怎么样?”
    她推开贺兰敏月,撅嘴道:“月姐姐,你再这样,本宫可不理你了。”
    “我也不逗公主了。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成纱’要想引起男子的注意,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
    贺兰敏月说着,抬头满是防备地看了眼袁一,会意的太平开口道:“他是太监,不碍事!”
    听到这话,袁一心语:“爷的!第一次感觉,太监的差事还真不错!在勾引这件事上,男子手段无非是,装英雄,装慷慨,装深情,至于女子的手段,现在,正好听最具说服力的贺兰敏月怎么说,算是长长见识。”
    贺兰敏月听太平这么说,便不再顾忌道:“想要引起男子注意,只要耍些小花招便可以了。”
    太平迫不及待道:“什么花招?”
    “第一,撒娇,第二,装可怜,第三最后这一招,虽然是最厉害的,可公主不学也罢!”
    “既然是最厉害的,为什么不告诉本宫?”
    “最后一招用得好,可以让男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用得不好,以为是那种人。”
    第17章 诱惑难违
    太平犹豫了片刻道:“决定了,不管怎么样,这招本宫一定要学,说吧!”
    贺兰敏月点点头:“第三招,献媚。”
    满脸受用的太平沉思了片刻,喃喃道:“装可怜,撒娇,献媚,感觉挺不错!”说着,抬头看了眼贺兰敏月:“本宫好像不怎么会用,月姐姐,你就帮人帮到底,再说得具体点呗!”
    贺兰敏月颇感头疼道:“这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该怎么跟你说呢?”
    太平有所领悟道:“本宫明白了,这就好像绣花,不拿着针线亲自绣一个,就算说破嘴皮子,别人也学不会。”
    “没错,就算这个理。”
    太平微微一笑:“这好办!”说罢,看向袁一道:“太监也算男人,不如就用他示范装可怜,撒娇,献媚给本宫看看?”
    袁一吓得一惊,心语:“这丫头,刚才不把我当男人,现在又说太监也算男人,真是服了她!”
    见贺兰敏月连连摆手拒绝这一要求,袁一本来松了口气,怎奈太平磨人功力非同一般,最后,贺兰敏月只得答应道:“好吧!看在他是太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示范一次吧!”
    太平高兴地拍手叫好,见袁一愣在那儿,喝道:“高寿,别傻站在那儿,赶紧过来啊!”
    见袁一上前,贺兰敏月起身道:“先从装可怜开始。”
    说着,她很快便进入了角色,时而用楚楚可怜地向袁一寻求安慰,时而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向袁一发出各种娇嗔,让袁一不得不佩服是,即便知道她在演戏,可当她卖弄可怜时,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怜悯之情,当她撒娇时,难以克制的心痒难耐起来。
    以往遇到这种碰不得的女子投怀送抱,自己可以大义凛然地将她推开,可现在自己只能像个木头人似得任由她调戏,唯一能做的只有忍住,各种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这时,贺兰敏月看了眼太平,问道:“我刚才示范的撒娇和装可怜,公主都清楚了吧?”
    太平受教地点了点头,道:“本宫看清楚了。还有最后一招,别忘了。”
    满脸不情愿的贺兰敏月看了眼袁一,长长叹了气:“知道了。献媚最重要的是眼神,就像这种柔似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笑意。”说着,向前走了一步,看向袁一,用充满魅惑的低沉嗓音道:“声音要轻而柔,还要···”
    太平急忙接话道:“还要像在外面跑了一圈回来,呼吸急促的感觉。”
    贺兰敏月笑了笑:“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此时,袁一额头热汗直冒,心语:“爷的!怎么有种青楼的老鸨,向新入行姑娘授课的感觉?不行,越来越热了!老天爷,求求给我一道闪电,直接把我劈晕过去吧!”
    贺兰敏月从袖中拿出一条锦帕,替他擦着额头上的汗:“你很热吗?这样会不会好点?”
    袁一骤然感觉有股液体要冲出鼻腔,他慌忙夺过贺兰敏月手中的锦帕:“我自己来!”说着,转过身吐气之时,感到唇边一热,他伸手一摸,心语:“不是吧?流鼻血了!幸好躲得快,不然可要倒大霉!”
    他用锦帕将鼻血收拾干净,而后藏到袖中,转身看到贺兰敏月与太平耳语,见状,他心语:“贺兰敏月太妖孽了,真替圣上,他老人家担心啊!”
    这时,太平起身道:“好。本宫就不打扰了月姐姐了。”
    贺兰敏月点点头:“好。公主记住了,用这三招要自然,不能太生硬,最重要的是练习。”说着,颇有深意的看了眼袁一。
    “知道了。”
    见状,袁一深深吸了口气,心语:“练习?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到春舍,袁一这种不祥的感觉,果然发生了。
    晚膳时,太平放下筷子,看了眼站在身边的袁一,露出玩弄鬼点子惯用的笑容,向他勾了勾手,道:“高寿,过来,陪本宫吃饭。”
    听到太平阴阳怪气的说话声,袁一感到后背汗毛倒竖,躬身道:“奴才与主子身份有别,不敢与公主一同用膳,请公主见谅。”
    “本宫说可以就可以,过来嘛!”
    “奴才不能坏了规矩。”
    太平一拍桌子,怒喝道:“狗奴才,别不识抬举,过来!”
    见太平发火,一旁伺候的宫女,向袁一使了个眼神,低声道:“高公公,过去吧!”
    袁一无奈,只能过去坐下。很快,太平又换上了一副笑脸,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肉放到他嘴边:“来,张嘴。”
    感觉如坐针毡的他吃下太平夹来的鸡肉,感觉味如嚼蜡,可还要强颜欢笑回答,好吃!他顿时,有种被逼良为娼的心酸。
    这时,太平另外递了双筷子给他,装得柔情似水道:“刚才都是人家喂你,现在人家也想要你喂。”
    袁一拿过筷子往碗里夹菜,手不由得抖了起来,夹了好半天也没夹到菜。见状,太平盈盈一笑:“讨厌!你的手抖得这么厉害,还怎么给人家夹菜,到底还要不要喂人家?”
    急得满头大汗的袁一,尴尬笑道:“能夹菜给公主吃,奴才太高兴了,连手都不听使唤了。”
    见此,太平拿出条手帕,学着贺兰敏月的样子,如法炮制道:“你很热吗?这样会不会好些?”
    袁一心想,如果面对贺兰敏月的汗流不止是冲动,那么,此刻出现的这种状况,绝对是害怕。
    袁一双手并用,总算夹起一只虾仁,正送到太平嘴边,只见她眨着眼睛送来一个媚眼,受到惊吓的他手一抖,筷子和虾仁都被抛了空中,当落下时,虾仁落到了太平的头上,而筷子则不偏不倚地扎进了她的发髻。
    气得满脸通红的太平瞪着他,将筷子拿下,用严厉的声音道:“人家的嘴在这里,可不是长在头上,记住了!”说着,将刚拿下来的虾仁,扔到他脸上:“今天到此为止,明天继续。香绿,给本宫倒水沐浴!”
    看着太平离去的背影,袁一喃喃道:“没错!你的嘴没长在头顶上,那是你眼睛呆的地方嘛!”
    次日,太平故意支开宫女香绿,更加毫不顾忌对着袁一练习各种装可怜,撒娇,献媚的招数,甚至还设计了各种譬如扭伤脚,眼睛进了沙子,月下偶遇等情景。
    随着太平的感情越发投入,让原本打算敷衍了事的袁一越发难以招架,毕竟,孤男孤女共处一室,已是大忌,还要被迫接受容貌绝美的太平种种诱惑,即便是孔子这样的圣人在世,遇到这样的情况,恐怕也圣不起来。
    晚上,躺在床上的袁一刚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太平“讨厌”“人家”云云的娇嗔,还有她轻抚脸庞的感觉,他越想越觉得胸口发烫。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深深地吸了口气,抹去满头的大汗,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先去外面走走,喘口气。”
    他走到院中,瞥见上官婉儿的房间,摸着下巴,喃喃道:“不然,去她那儿坐坐,说不定会好些。好!就这么办!”
    他从窗户溜进房中,看到上官婉儿正躺在床上,长长叹口气,道:“你都睡了两天,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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