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便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的关怀。
    他年纪尚轻就从凉州来了洛都,除了林夙,没有人照拂他。
    所以那时,他才会独自在夜里乱走,才会在拱月桥处看见了她,而他那时又救了她的命。
    林纨的心中愈发心疼顾粲。
    顾粲回忆起今日的种种。
    唇角微勾。
    精致深邃的眸子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暗蕴着一丝笃定。
    林纨将手中的食碗放在了小案上。
    顾粲不解地看向了她,问道:“累了?为夫吃得差不多了,纨纨也赶快用些吧。”
    说完这话,他伸手,奖赏性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林纨突地抬眸,望着他道:“子烨,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顾粲摸她发顶的动作微顿。
    他将林纨拽至了身侧,将她散落一缕头发别在了耳后。
    想起她在流云榭那副焦急的模样,还有在林夙面前庇护她的模样,顾粲暗觉,他一直都有些小看这个温软的小女人了。
    “何事?”
    林纨的右手攥着自己的衣袖,半晌后,终于开口:“你日后不要再在意父亲怎么看你了,不管怎样,我都会护着你,心疼你的。除了我,还有祖父,他也是在意你的。你不是一个人的,将来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也会待你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总让男主保护女主
    这章让女主宠宠男主
    第52章 051:更新(晋江独发)
    《世子宠妻录(重生)》/妩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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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到大,顾粲从未听过有人要护着他,疼着他。
    他以为自己的心可以冷到不需要这些。
    但是今日, 却有人在他面前说出了这番话。
    林纨这个弱不禁风的纤弱女子,一本正经地说, 她会心疼他,她会护着他。
    心中登时被暖意充盈。
    这一瞬的感觉无法用言语表达,顾粲为掩饰自己的激动,只得将林纨拥在了怀里。
    ——得妻如此, 夫复何求。
    顾粲刚要同林纨说些什么,却听见怀中小人的肚子叫了一声。
    他不禁轻笑出声,林纨则红着脸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有些赧然地道:“我没怎么用食, 有些饿了。”
    顾粲声音温淡:“那快吃些东西,饿久了对身子不好。”
    林纨乖巧地点了点头。
    因着她饿了,所以对于这些吃食也就没有挑嘴,便在顾粲的注视下,细嚼慢咽地用着食。
    这时。
    元吉突然至偏厅, 恭敬地对二人道:“世子,世子妃。宫里来人传话, 要让世子进宫面圣。”
    顾粲听后,神色淡然,平静地吩咐元吉备好车马。
    林纨则停下了用食,有些担忧地看向了顾粲。
    ——“没事, 我很快便会回府,你放心地在府里等着我回来便好。”
    听完顾粲的劝慰,林纨的心绪仍是不宁。
    她不欲让顾粲惦念着她, 便回他:“我等着你回来,你手上的伤还需要换药。”
    顾粲离府前,吻了下林纨的额头。
    马上就快入秋了。
    夜里微凉,卫槿拿来了薄氅,踮起脚将其披在了林纨的身上。
    顾粲走后,林纨一直在曲桥上来回地踱步。
    香芸拿来了鱼食,香见则提着在世子府中翻出来的宫灯,照着池面,引了无数游鱼至此。
    林纨一向端庄稳重,少有这般沉不住气的时候。
    元吉见状,也提着夜灯至此,劝慰林纨道:“世子妃,世子于夜中进宫是常事,您不用担心,可别受了凉了。”
    林纨莞尔,回道:“没事,我出来透透气,正好等着他回来。”
    卫槿和香芸往菡萏池中抛着鱼食。
    锦鲤的颜色五彩缤纷,游动地欢快肆意,为争吃食,不时地挣动着。
    林纨见香见提着的四角宫灯有些眼熟,其上的绢面清透,还用工笔细细描画了玉梅和雪柳……
    她倏地想起,上元那一日,顾粲便是提着这盏花灯,当着一众百姓的面,求爱于她。
    林纨从香见的手中接过了这盏花灯。
    顾粲是个顶傲气的人,上元那夜她拒绝了他,依着他的性子,怎肯留着这代表着耻辱的花灯?
    元吉见林纨看着手中的花灯出神,忙回道:“这是我们世子亲自做的,就连上面的图样,都是世子亲自化的。今年上元之前,世子每每瞧见这花灯,都会难得地面露笑意。后来…后来您在拱月桥上拒绝了他,他便让小的将这盏花灯收起来了。”
    林纨看着这花灯,心中有些怅惘。
    今世的丈夫为了她,真的是付出了许多。
    好在她及时幡然醒悟,从前世那段惨痛的回忆中走了出来,终是肯全身心地接纳他。
    林纨看了好半晌游鱼后,顾粲终于归府。
    景帝于夜中召他入宫,表面上是安抚他今日在顾焉那儿受的屈辱,实则是在探得他的真实心意。
    见顾粲与顾焉大有决裂之意,景帝装作对此事叹息不已的模样,还关切了顾粲的伤势,心中却在蔑笑着顾焉。
    他年近五十,在凉州那种偏僻地界做着藩王,还是个孤独的鳏夫,到最后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与他离心。
    景帝在心中感叹——
    顾焉啊顾焉,枉你英明一世,晚年却落得这般的落魄下场。
    顾粲自是知晓,景帝是在惺惺作态。
    他假意询问了他对顾焉请求往凉州增兵一事的看法。
    祈宣殿的书房中,悬着大邺二十一洲疆域的羊皮地图。
    顾粲回道:“微臣只是个廷尉,不敢对遣兵一事多加置喙。”
    景帝一身明黄蟒袍,看着顾粲侧脸上的指痕,负手而立:“无妨,朕算是你的舅父,在舅父的面前,不必拘束。”
    顾粲眸底蕴着冷意。
    前世上官瑜为了让顾焉不战而降,曾差点就让狱卒将他的手割下来,再派使官将断手呈到顾焉的面前。后来上官瑜才意识到,顾焉是真的不在乎他的这条命,这才无奈作罢。
    起先顾粲入狱时,还命狱卒恭敬地待他,后来见顾粲对制衡顾焉无用,只是个无用的弃子,便任由狱卒辱他、作弄他。
    因着洛都的那些年轻少女都喜欢他,那些狱卒一早就不喜他的这张脸,某日他们在狱中饮酒,大醉之际,便一同起哄着要将他的脸划伤。
    那时,景帝可没把他当成自己的外甥。
    现下突然与他强调亲缘关系,无非也是想利用他。
    顾粲看破了景帝的心思,却还是恭敬地回道:“微臣不敢,皇上忧虑之事,微臣已然了解。”
    顾焉想要兵。
    景帝担忧西疆生乱,不得不给。
    但又怕顾焉会拥兵自重。
    按说军权一事,景帝应同林夙商讨。
    他没召林夙进宫,而是召他入宫,便又是对他的一番试探。
    顾粲建议景帝,增派与凉州接壤的秦州和雍州的州郡兵,而秦雍两州的刺史则应换成景帝的亲信。这样,假使西疆真的生事,顾焉也可随时向秦雍两州的刺史借兵。
    而州郡兵的管辖权,还是归中央、也就是景帝所有。
    虽说豫州的兵员人数最多,但豫州和洛都所在的司州是整个大邺疆土的腹地,那处的兵力不可随意调遣。
    如此,顾粲虽没向景帝直言顾焉与林夙的关系交好,不可将牙门军派往秦雍两州,但却换了一种方式,将林夙同此事撇清。
    顾粲回想着在祈宣殿发生之事,见林纨和丫鬟们站在曲桥处等着他,适才还有些凝重的面容登时放松了下来。
    他走到林纨身侧后,牵着她进了寝房。
    林纨最记挂着,还是顾粲的伤势。
    她小心地将他手上的绷带拆开,顾粲的掌心伤得不轻,血并未完全凝住,林纨又细致地为他上了些止血的药粉。
    顾粲似是对手上的疼痛浑然不觉,连眼都未眨一下。
    他看着林纨细心的模样,长臂一伸,想将她抱在怀中索取些香吻。
    林纨还没为他缠好绷带,见他不大老实,有些不悦地制止了他:“子烨,你别闹了,你伤还没好,别乱动了。”
    顾粲见眼前小人儿那秀气的眉目微凝,却不顾伤势,继续要用那只伤手环住她的纤腰。
    林纨见状心中一急。
    她的声音似怒含嗔:“子烨~”
    那一声子烨唤的是又娇又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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