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桦郑重地谢过两人,回府查问了门房。
    门房才将角门落了钥,正在自己的小屋里就着茴香豆喝酒,听说俞管家找,吓得一个机灵站起来,酒也醒了大半,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地说:“冬雪姑娘出去过,说上次采买的丝线不对,要另外买……因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又拿了对牌,也就没多打听……没用府里的车,说不往远处去,走着就行。”
    俞桦无言,以往易楚身边的丫鬟从没有擅自出去过,要买这些针头线脑的东西都是交由专门采买的婆子来置办。
    正因如此,他也不曾交代门房要特别留意翰如院的丫鬟。
    不成想就被钻了空子,否则何至于他到现在都不清楚事情的缘由。
    只是,正如吴峰所说,目前追究来由已经于事无补,紧要的是把接下来的事情安排好。
    **
    易楚掐着点儿卯初醒的,厨房里已经备好的早饭,红枣薏米粥,一碟银丝卷,两盘清口小菜外加一碗鸡汤。
    因要进宫,喝太多汤水不方便,易楚没用鸡汤,喝了小半碗粥,吃了两只银丝卷就开始梳妆打扮。
    衣服是头天晚上就准备好了的,鹅黄色的禙子,玉生烟的罗裙,穿上去俏生生的,有种弱不胜衣的感觉。
    冬雨不安地说:“这个天气,是不是单薄了些?”
    易楚没作声,冬雪笑着解释,“夫人里面穿着夹棉膝裤,不妨事……这样看起来不那么臃肿。”伸手取了大红色绣着百蝶穿花的锦缎斗篷帮易楚系上。
    瞧着暖和厚实了许多。
    易楚示意冬雪将包裹带上,又嘱咐冬雨,“晌午或许太后留饭,不用等我,鸡汤让厨房温着,我回来再喝……要有其它事,你能办就办了,不能的就等我回来处理。”
    冬雨应着,与冬雪一左一右扶着易楚出了角门。
    俞桦已备好马车等在门外,见易楚出来行了礼,取过矮凳让她踩着上了车,再不多言,径自到前头赶车。
    照例两个护院一左一右地护在马车旁。
    车厢也是一如既往地舒适暖和。
    易楚微阖着双目,懒懒地靠在车壁上,少顷皱皱眉头,“把那包裹放得再远一点……拿到外头让护院拿着。”
    冬雪深吸口气,并无异样的气味,却仍是撩开车帘将包裹递给了护院。
    俞桦侧眼看到这一切,眸光闪了闪。
    到宫门口时才刚辰初,离太后召见还有半个时辰。
    规矩便是如此,都要提前这么个时候,因为要一层层通报上去,再一层层回过来,而且,总不能让太后等着。
    俞桦下车到近前跟卫兵说了几句,指了指马车。
    卫兵了然地点点头,其中一人朝里头喊了几句,约莫半炷香的工夫,有个穿着灰蓝色衣服的太监走了出来。
    冬雪扶着易楚下了马车走上前。
    太监躬身行礼,“见过杜夫人,太后已经等着了,夫人请随我进去。”
    俞桦点头笑道:“有劳公公带路,”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个红封,又恭敬地对易楚道,“我就在对面等着,夫人一出来,我就能看得到。”
    易楚微微颌首,带着冬雪跨过了门槛。
    因易楚怀着身孕,太后体贴地派了软轿过来。
    软轿是四个太监抬着,非常稳当。
    冬雪随在轿边,小声跟带路的太监搭讪,“敢问公公怎么称呼?”
    太监回答:“我姓陆。”
    “啊,陆公公,”冬雪热络地招呼,“陆公公当差多久了?”
    “没多久,才三年。”
    冬雪望着前头长长的甬道道:“每天迎来送往,辛苦公公了。”
    陆公公咧嘴一笑,“不辛苦,太后召见的人不多,就赵姑娘来得勤点儿,噢,她也刚到不久。”
    赵姑娘,应该就是平凉侯家的赵十七吧?
    杜仲曾说过,太后想抬举她来牵制皇后。
    按理说,她在场应该对自己有利,可她往日好像看自己很不顺眼……易楚心头跳了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平静地听着冬雪与陆公公一问一答地说着闲话。
    软轿稳稳当当地停在慈宁宫门口,易楚下了轿,换了上次见过的冯公公将她送到偏殿。偏殿门口仍是以前见过的蜡梅在等着。
    蜡梅对着易楚友善地笑笑,“屋子里很暖和,我服侍夫人脱了大衣裳吧?”
    “不用,不用,”易楚连忙推辞,正要褪下斗篷,又红着脸问道:“哪里有净房,早晨多喝了两碗粥……”
    通常人紧张的时候会有尿意,而且她又身怀六甲。
    蜡梅了然,带易楚到了净房门口。
    冬雪跟着进去伺候,再出来,易楚已经脱了外头的斗篷。
    蜡梅扫一眼她的腹部,悄悄地问:“杜夫人已经四个月了吧,腰身看着没什么变化?”
    易楚点头,“刚四个月,还没怎么显怀。”
    蜡梅老气横秋地答:“有的人显怀早,有的人显怀晚,都不一定。”说得好像她生过孩子般。
    易楚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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