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跟着王妃回到了王府,王妃见他吊着个脸,很是心疼,拉着他的手坐在暖阁上,跟他说话,劝他宽心。
    叶知秋很感jī这位王妃,自己并不是他亲生的,却待自己跟亲生的一样,看着自己不高兴了,还劝慰自己。叶知秋握着王妃的手,道: “母亲不用担心,我没事了…”咦,母亲的手,好象没有上午那么热了耶!”
    经他这么一提醒,王妃也发觉了,摸了摸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喜道: “可不是嘛!往日到了这午时,便己经热得心烦意乱的了,这会子不热反倒凉下来了,难不成是你的方子真的有效了吗?”
    叶知秋笑道: “应该是吧,效不更方,母亲接着服,过上几天,应该慢慢就会开了!”
    “要真是这样可就太好了!”王妃其实还不怎么相信叶知秋的方子真的能治自己的病,也不能仅仅从不发热就说明病己经治好,她最难受的还不是发热,而是心烦躁动,晚上难以入眠,这人睡不着觉精神头就很差,这才是最让她焦急的,所以,有没有用,还得看晚上睡得着睡不着。
    这时,吴王曹玘回来了,两人忙起身相迎。曹玘看了叶知秋一眼,叹了口气,道: “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孙老太医的案子,大理寺己经定了,上奏官家,拟定大不恭罪,成年男丁抄斩,女眷罚没为奴,~府邸抄没。”
    叶知秋傻了,一颗心沉到了底。
    曹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为父己经劝过官家,请他念在孙老太医劳苦功高的份上,将案子从宽发落。但是官家说必须依律处断,不能法外开恩。很抱歉。”
    叶知秋心乱如麻,低头不语。
    曹玘正要迈步进内堂更衣,忽然想起一事,又站住了道: “对了,孙家二少爷孙永辕也己经被海捕辑拿归案了,也收监在大理寺。另一个叫做孙永虎的,正在四处饵捕,估计也难逃抓捕的。唉!”说着,背着手迈步进了内堂。
    王妃见叶知秋哀伤的可怜样,把他揽在怀里安慰道: “我的儿,这都是命,你今儿个都不怕得罪官家,帮着他们说话,已经仁至义尽了,也就不用想这么多了啊?一切听从天命吧。”
    叶知秋靠在王妃肩上,看着亲人便要遭难自己却束手无策,当真是欲哭无泪。
    王妃又好言安慰了他一番,这才让他回去歇息。
    叶知秋垂头丧气回到园子,若菊拿了个帖子迎上来,道: “少爷,有个帖子给你的,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叶知秋接过来一瞧,上面没有落款,不知道是谁的,只见字体娟秀,应该是女人的字,莫非是范妙菡的?这才分别一天,她就给自己下帖子请自己去了?
    叶知秋瞧了若菊一眼,若菊立即知趣地走了开去,叶知秋这才拆开信封一瞧,却是可馨送来的,心中一喜,眼前顿时浮现出可馨那倾国倾城的俏丽容颜,匆匆一看,只说让自己去可馨楼。他知道,可馨是名牌歌姬,都是人家送帖子约见她,她是不会轻易下帖子请人去的。
    现在给自己下帖子,想必肯定有急事,忙抽身就要往外走。
    若菊忙道: “少爷上哪里去!”
    “我有急事要出门!”
    “先吃饭吧,吃了饭再去!”
    “不吃!我出去吃!”
    “那我也得让人备马啊!还得再让人跟着,要不然,就这样冒冒失失一个人出去,王妃知道了会担心的!”
    “好吧!快点!”
    若菊急匆匆出去了,很快回来说备好了,叶知秋快步来到前院大门外,果然一辆豪华大马车停在那里,前后还有十数个侍从。这排场可比孙家的大多了。叶知秋道: “我的小厮呢?”
    若菊笑了: “爷,那些侍从就是你的小厮啊。”
    叶知秋这才知道,只带一两个小厮出门的,那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做派,而在王爷是可以有自己的亲兵卫队的,在这样的家庭里,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一带就是十几个仆从侍卫。
    叶知秋道: “把我的小厮文砚叫来,我要带他跟着,我习惯了!”
    若菊忙叫人跑进去,把文砚叫了来。文砚听说少爷出门还要带着他,当真喜不自胜,先问了去处,又赶紧的跑去搬踏凳,扶着叶知秋上了马车,这才坐在车把式旁边。
    马车来到可馨楼,门厅的老婆子见到叶知秋己经换成了如此气派的车队前来,惊得目瞪口呆,赶紧的忙不迭往里让,同时让小丫鬟跑上去通报可馨。
    可馨却己经在楼上看见了他,招收让他上去。
    上到楼上,只见可馨巧笑嫣然倚栏而立。叶知秋忙上前躬身施礼: “姑娘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现如今是国舅爷了,恭喜四少啊。”
    叶知秋苦笑,道: “你这么帮我家,也不是外人,跟你说实话,我原本是不答应的,只是想着过继之后,能见到官家,当面陈述我爷爷的冤屈,为我孙家洗脱罪责,也不是贪图他们的门第荣华。”
    “这个我自然知道,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帮你。一你说服了官家了吗?”
    叶知秋黯然摇头。
    可馨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在软榻坐下,丫鬟听琴上茶,可馨道: “你别着急,我也在想办法帮你们。今天请你来,其实是有个一想法,问问你的主意。”
    “哦?姑娘请讲。”
    “翰林医官院后一次听审你爷爷的案子,高保衡己经倒台,掌禹锡又外调带着一队医官到灾区救灾治病去了,他们两个不在,医官院听审出了重大分歧,你可能不知道吧?”
    叶知秋一愣: “高保衡倒台我知道,是你帮了我们家,我很感jī呢,这掌禹锡突然外调,不能参加听审,我却不知道,因为当时我们家正在给爷爷治丧。一家人都没有去听审。却不知道这掌禹锡已经外调了不在。”
    旁边小丫鬟听琴得意洋洋道: “这你还得谢谢我们姑娘,我们姑娘想着法请晏殊晏大老爷帮忙,指派掌禹锡外出公干,这才支开了他。”
    可馨嗔道: “多嘴!说这些做什么?”
    叶知秋赶紧起身,长揖一礼: “原来如此,姑娘对我孙家当真是恩重如山,我没齿难忘!”
    “谁让你记恩了?我们姑娘只要你…,—。”
    “没规矩!”可馨俏脸绯自,嗔道。
    听琴咯咯笑,闭嘴不说了。
    叶知秋茫然望着二女,不知道她们两说了半截话是什么意思。
    可馨瞧他那憨样,心中叹了口气,道: “他们俩一走,翰林医官院一大半的人都改了口,主张这案子存疑,应该延后继续调查,不宜仓促作出决断,另有一小部分人分别主张定罪和不定罪,主张定罪的比不主张定罪的略多,但是,我听晏殊大人说官家是撇开了认为案件存疑需要继续调查的多数人的意见,而只看定罪和不定罪两边人数,因而得出了应当定罪的结论,于是下旨将案件送交大理寺,同时将你们全家收监入狱。”
    叶知秋怒道: “怎么能这样?官家这不是找着自己喜欢的观点采纳吗?完全忽视其他意见!”
    “是啊,这案子本来应当采纳多数人意见,存疑继续调查才对。”
    叶知秋呼地站了起来: “不行!我找官家理论去!”
    “等等!”可康道: “凡事得谋定而后动,不能莽撞从事,你这样去,官家未必肯见你,见了你,也未必听你的。”
    叶知秋心中一凛,的确如此,上午的事情就很能说明问题的了该说的话自己都说了,官家听不进去。忙又坐下,道: “姑娘有什么好主意吗?”
    “好主意谈不上,只是跟你商量,不知妥不妥当。”
    “姑娘请说。
    ”
    “官家之所以不听你的话,是因为你本身就是案件的家人,他自然就会有一种错觉,认为你在帮着自己家说话,是狡辩,而且,你年纪小,还在学医,不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所以,必须找一个能说得上话,官家听得进去的人帮你说话,要让官家相信,你家这个案子的确是存疑的,让官家真正重视翰林医官院多数人的意见,按这些意见处理。这样就能把案子拖下来,然后再想办法脱罪。”
    叶知秋频频点头,道: “这缓兵之计果然好,我也希望能这样,只是,找谁帮我说话?连皇后娘娘都帮忙说了,都没有用,还有谁能有用呢?”
    可馨道: “这个帮忙不是普通的帮,因为你们家的事情不是一般的罪过,而是行医治病上产生了争议,涉及到医术这样旁人不懂的东西,所以,单纯的劝是不行的,因为我听说,官家就是要一个真正的二皇子如何死亡的结论,他要的是一个医术上的解释,而不是放不放过你们家的事。所以,就算是皇后娘娘帮忙劝说,官家也听不进去,因为皇后娘娘不懂医,说不到点子上,而官家是懂医的,所以,必须找一个他能听得进去的人,从医术上阐述这个问题,让他知道,孙老太医的案子,的确是存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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