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九皇子都成亲半年了,他身为二哥却才刚刚娶妻,也真是不容易的。
    其他人也大为不满,纷纷抗议,奈何赵玠居然连一个正脸都不让他们看,砰地一声便关上了门。
    赵玠转身,见魏箩站在他后面,头发披在身后,两鬓用一对金累丝蝴蝶花钿固定着,身上穿了一件桃红色织金灵芝纹短襦和同色百褶裙,模样娇娇悄悄,水汪汪的杏眼看着他,既不上前,也不说话。若非她脸蛋儿红红的,赵玠还以为她是吓坏了。
    赵玠看了看桌上的食物,笑着问道:“饿了?”
    魏箩点点头,总算想起点什么,“你喝酒了,我让人去准备醒酒汤吧。”说着便吩咐金缕去煮一碗醒酒汤端上来。
    魏箩还是有些不习惯,两个人的关系突然变了,赵玠明明还是赵玠,但是从此以后却不再是她的大哥哥,而是她的夫君了。以至于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赵玠其实不醉,他酒量一向很好,虽说今天喝了许多酒,但还不至于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只不过他见魏箩紧张,倒也没有拒绝,配合地在她对面坐下道:“醒酒汤一会儿才煮好,你先吃点东西,恐怕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什么吧?”
    魏箩跟着坐下,埋头继续喝刚才的那碗红枣炖雪蛤,“早上起来吃了一个苹果。”语气有些可怜。
    赵玠双眼含笑,方才掀盖头时碍于旁人在场,没有多看她,目下只有他们两个,他便开始肆无忌惮地盯着她。魏箩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抬头问道:“你看什么?”
    赵玠以手支颐,慢吞吞地说:“看我媳妇儿。”
    魏箩的脸一下子红了,这还叫人怎么吃饭?魏箩正要瞪他,金缕端着煮好的醒酒汤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赵玠跟前,“王爷。”
    赵玠颔首,“都退下吧。”
    这话的含义很明确,那就是王爷王妃不需要丫鬟伺候了,屋里所有人都要出去。
    金缕看了魏箩一眼,躬身领着白岚和其他丫鬟一并退出屋外。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魏箩和赵玠两个人,魏箩哪里还吃得下饭,傻子都知道赵玠接下来想干什么。可是她还没做好准备,只好低头继续慢吞吞地喝粥,希望能拖延一点儿时间。
    赵玠倒也不着急,喝完醒酒汤后,就坐在一旁等她。
    魏箩从来没觉得吃顿饭这么艰难过,她顶着压力,吃完了一整碟蜜汁蜂窝糕,吃得肚子都撑了。她实在吃不下去,偏偏赵玠还故意把另一碟椰香糯米糍往她跟前推了推,“阿箩,这个还没吃完呢。”
    魏箩:“……”
    魏箩抬头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儿,活脱脱一只恼羞成怒的小松鼠,腮帮子鼓鼓的,滑稽中带着可爱。
    赵玠哑然失笑,坐到她身边,捏捏她的脸颊道:“吃饱了吗?”
    魏箩把最后一口蜂窝糕咽下去,老老实实地承认:“吃撑了。”
    赵玠的手伸到她的肚子上,“让我摸摸圆不圆。”
    魏箩拍开他的手,“不许摸。”
    赵玠是哪种让他不摸他就不摸的人吗?魏箩的力气对他来说根本微不足道,他在魏箩肚子上揉了揉,笑道:“看你下回还吃不吃这么多?我是什么浑水猛兽么,你的眼睛都快黏在桌子上了,也不见你看我一眼。”
    魏箩没想到他都知道,“我看你了。”她补充道:“看了两眼。”
    赵玠轻笑,把她抱到腿上,一手轻轻揉着她的肚子,一手捏着她的小手,“不够,太少了,你应该时时刻刻都看着为夫。”
    为夫……
    他居然这么自然地就称呼上了?
    魏箩才不学他的没脸没皮呢。魏箩在他怀里拱了拱,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脖子,脑袋埋进他的颈窝喃喃道:“我不好意思。”
    这一刻,赵玠的心蓦地软了,搂着她的手臂也紧了紧,想把她就此揉进怀里。
    顿了顿,赵玠抱着她走向里间的花梨木紫檀镂雕卷云纹大床,掀起赤红色销金幔帐,将魏箩放到床上,声音情不自禁地低了低:“阿箩,你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么?”
    魏箩一翻身滚到床榻里面,背对着他:“我不知道。”
    赵玠噙着笑,一条腿压在床榻上,俯身勾住她柔滑乌黑的青丝,放在鼻端嗅了嗅,“你不知道不要紧,一会儿我可以告诉你。”
    魏箩这下连耳朵根都红透了,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赵玠口中的告诉,是用嘴“告诉”这么简单。
    屋里熄了灯,只剩下一对通臂巨烛缓缓燃烧,烛光照亮了一方天地,也照见了床帷内的景色。
    魏箩的衣服没了,脸上泛起红潮,对下面的赵玠恳求道:“不可以这样……”
    赵玠抬起头,俯身覆在她耳边哑声道:“我的阿箩哪里都是香的,不仅身上香,嘴里香,连这里也……”
    魏箩低声啜泣:“不要。”
    赵玠啄了啄她的脸颊,又亲了亲她的脸蛋,额头冒汗道:“我只是想让你好受一些,一会儿少受点苦难。宝贝儿,你不喜欢么?”
    魏箩扭头,眼里涵了一泓秋水,水光潋滟,微微喘息,根本不想回答他的话。
    这一夜,魏箩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研磨。
    她觉得自己像一块束手无策的端砚,被墨石研磨,时轻时重,到最后研出墨汁儿,在大红织金龙凤锦被上留下一幅不堪入目的画。
    ☆、第124章
    屋里的动静持续了很久,直到月上西梢,才渐渐安静下来。只不过魏箩低低的啜泣声却在继续,金缕和白岚不约而同地想起刚才的声音,自家小姐叫得像小猫儿一样,细细的,软软的,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里面没有叫人,她们便不敢进去。其中一个宫里来的穿银红比甲的婆子听到里面成了事,便提前离开了,只留下金缕、白岚和另外两个靖王府的大丫鬟守夜。
    约莫一个时辰后,屋里传来赵玠的声音:“来人,准备热水。”
    金缕和白岚对视一眼,总算是结束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小姐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她们心里担忧,动作倒是很快,不一会儿便吩咐厨房烧好了热水,倒进房间后面的净室里。金缕绕到屏风后面,低头道:“王爷,王妃,热水备好了。”
    床上没有回应,只有魏箩哭泣的小奶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像是回答金缕的话,倒像是拒绝什么。
    金缕忍不住好奇,掀眸看了一眼。这一眼立即使她满脸通红,重新低下头去,慌慌张张地退出内室。
    金缕走到门外,吹了吹冷风,满脑子却仍是方才看到的那一幕。赤红色的销金幔帐里,影影绰绰映出两个朦胧的身影,她家小姐跨坐在靖王身上,被靖王揽入怀中吮吻索求,两人亲得难分难舍,一个那么娇小,一个身形伟岸,倒是意外地契合。
    只是靖王过于孟浪了些,头一次就用这么激烈的姿势,也不知道小姐受不受得住……
    赵玠放开魏箩,顺着她的下巴吮去不知道谁的津液,又含住她软乎乎的耳垂,沙哑地问:“我们去洗澡,好么,阿箩?”
    魏箩哪里还有一丝力气,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玠抱起她,举步走入净室,把她放到温温热热的水池里,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这次赵玠没有叫金缕和白岚进来,亲自伺候魏箩清洗,把她浑身都搓揉了一遍,低头看着她潮红羞赧的小脸,目光含笑,低声问道:“我们再来一次?”
    魏箩倏然睁开水汪汪的杏眼,连连摇头,可怜巴巴道:“不要。”
    一次都那么久了,再来一次,她怕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赵玠俯身堵住她颤抖的双唇,捏了捏她的手心,“乖,这次为夫会温柔一点。”
    然后,水声激荡,溅到汉白玉的地板上,汇成一泓又一泓的春水,打湿了含苞欲绽的花瓣。
    原本是说洗身子的,可是过去了两刻钟,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金缕听到魏箩的声音都哑了,又着急又羞怯,“王爷也是的,太不懂得体恤咱们小姐了……”
    白岚摇摇头,示意她别冲动,“再等等吧。”
    又过了一刻钟,才听见赵玠抱着魏箩走回内室。魏箩大抵是累狠了,早已晕了过去,根本人事不省。
    *
    翌日一早,天微微亮,魏箩觉得脸上痒痒的,皱了皱眉头,蝶翼般又长又翘的睫毛扇了扇,睁开水润明亮的大眼睛,对上面前的赵玠的视线。魏箩脑子转了又转,昨晚荒唐凌乱的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她俏脸泛红,想往后缩进被子里,奈何身子酸疼无力,根本没法儿动弹。
    赵玠唇畔露出餍足的笑,摸摸她嫩滑的小脸,“昨晚累着你了,还疼吗?”
    魏箩身体不能动,嘴巴却是不老实的,偏头一口咬住他的手指,不解气道:“你还说,我说了不要的。”
    非但如此,他还一直逼着她叫他“夫君”。魏箩哪里好意思张口,就算嫁给了他,也没有那么快就能改口的,偏偏她不叫,他就变着法儿地惩罚她,魏箩当时哭得别提多可怜了。
    赵玠伸手,把她揽入怀中,亲了亲她的头顶道:“傻阿箩,那种时候怎么能忍得住?”
    魏箩眨眨眼,刚想说什么,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立即白了脸,开始挣扎起来,“你……”
    赵玠知道她这时候肯定经不住再来一次,稍微退开一些,笑道:“别动,这个我可没法控制。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去洗漱,辰时到了我再进来叫你。”
    魏箩警惕地看着他,不说话。想来昨天被他吓得不轻,对他一点信任都没了。
    赵玠起身穿衣服,换上一袭玄色便服,洗漱一番,便去庭外练武打拳了。没有他的吩咐,下人都不敢闹出太大动静,生怕吵醒了还在睡觉的魏箩,就连走路都是蹑手蹑脚的。
    赵玠离开没多久,魏箩果真又陷入沉睡,这一觉睡得比昨晚安稳多了。直到日上三竿,赵玠打完拳去净室洗了洗澡,又重新换了一身紫红织金螭纹锦袍,这才回内室叫醒魏箩。
    魏箩把自己蜷成一团,粉莹莹的小脸埋进枕头里,睡容恬适,鼻翼轻轻翕动,倒是睡得很沉。赵玠几乎有些不忍心叫醒她,昨晚确实是他太不节制,明知她是第一次,又娇又嫩,还生生要了她两次。只是当时又如何忍得住,她就在他怀里,想了那么久,念了那么久,终于得到她,赵玠自认不是柳下惠,能够在新婚之夜面对着他的新娘子坐怀不乱。
    赵玠刮了刮魏箩的鼻子,轻声叫道:“起床了,小家伙。”
    魏箩缓缓睁开朦胧的睡眼,有了先前那番对话,这会儿也不怎么戒备赵玠了,伸出双臂下意识地缠着他的脖子,在他怀里蹭了蹭,嘟嘟囔囔地说:“唔,瞌睡……”
    赵玠含笑,把倒了水的青釉瓷杯送到她嘴边,“喝点水,一会儿还要入宫。不能再睡了,等从宫里回来,你想睡多久便睡多久。”
    魏箩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杯水,神智归位,一想起自己又累又困的原因,便愤怒地咬了一口赵玠的脖子,“都怪你。”
    赵玠一点也不恼,揉揉她的脑袋,顺着她的话道:“嗯,都怪我。”
    他这么老实地承认错误,倒叫魏箩不好意思责怪他了,好像显得她很矫情似的。魏箩偏头,哑着声音道:“你去叫金缕和白岚进来,我要穿衣服。”
    赵玠听话地唤了金缕和白岚进来。
    金缕和白岚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只不过没人叫她们,她们也不敢擅自进来。尤其是金缕,生怕再看到昨晚那样羞人的一幕。两人一人捧着铜盂巾子,一人捧着衣服走进来,赵玠道:“把衣服放在床头,都下去吧。”
    金缕和白岚闻言,错愕地抬了抬头。
    就连魏箩也很不解。
    赵玠重复道:“下去。”
    金缕和白岚不明所以,只好应一声是退出内室。
    魏箩从被子里钻出来,气呼呼地问:“你为什么叫她们下去,谁给我穿衣服呀?”她现在这种体力,根本不保证自己能穿好。
    话刚说完,魏箩对上赵玠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滞了滞,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赵玠温柔地执起她一缕乌发,“你忘了么,在天蝉山时,本王说过成亲后要每天都给你穿衣服的。”
    魏箩简直想踢他,奈何抬不动腿,又气又恼又着急地拒绝:“不要!谁要你给我穿了?”
    可是她如今被赵玠折腾得体力透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反抗没多久,自己反而累得气喘吁吁。到最后,只能由着赵玠给她穿了衣服。一开始赵玠说得像模像样,魏箩还以为他多么熟练呢,谁知道他对女人的衣服也不熟悉,摸索了许久才给魏箩穿好。
    穿好衣服后,金缕和白岚进来伺候她洗漱梳头。魏箩觉得自己在丫鬟面前脸面全无,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了。
    魏箩坐在紫檀镂雕卷云纹圆桌后面,执起筷子正准备吃饭,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什么,扭头质问赵玠:“你刚才是不是骗我的?”
    赵玠支着下巴,看向她:“骗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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