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传言,谢云要代表秦国与东晋大家进行学问的较量,今天早上下朝时,已经有好多文官三三两两结伴,拜访谢家,就是为了观战。
    城东的街坊们这几天算是开了眼,几乎满朝的文武大员,都来了一趟。
    “嘿,老范,刚刚过去的是不是尚书令跟中书监?”
    “没错,上次尚书令家定制家具,我亲戚介绍我过去干活,尚书令还跟我唠了一会。”
    “你说那谢侯爷什么来头,哪来的这么大场面,文武两道都吃得开。”
    “我亲戚的二姑家的三孩子在太子府扫地,据他推测好像是陛下的私生子,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封县侯!”
    谢云旁边听的冷汗都下来了,昨天谢安将拜贴送到家里后,祖奶奶哭了好长一段时间,第二天大早,就开始吆喝着家里仆人开始收拾屋子。
    算起来,谢安得叫祖奶奶一声婶婶,当年爷爷谢王烈跟谢裒争夺族长之位,失败后便跑到郇阳定居下来,刚刚开始两家还有联系,出事了以后就断了。
    “孙儿啊,你这次可得给祖奶奶争口气,我孙子可不能比谢裒的儿子差。”
    大户人家的关系好复杂,谢云带着二狗一大早就开始在牌坊前等候,拜贴上写的是巳时来,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辰时过半,小邓带着三个弟弟过来了,老远看见谢云带着仪仗等候,心里大为感动。
    “小云,咱俩你还这么见外,都这么熟了,还迎接啥。”小邓笑的很张狂,三个小小邓很老实的齐声喊:“谢哥儿好。”
    这就是不要脸的节奏了,小邓这半年,别的没有长进,厚黑学倒是精深了不少。
    “来我家干啥?”
    “你这不是要跟人比学问吗?我爹叫我带他们三个过来见识一下,怎么样,有几成把握?”
    “九成!”谢云略微一思索,儒家经典他不会,但算学没问题。古代这种鸡兔同笼,求圆周率都算极难数学题,自己一个正经的本科大学毕业生,没有理由不吊打一切啊。
    “你就吹牛吧,我告诉你,谢安可不是等闲之辈,我爹说,昨天在朝堂上,丞相尚书令这些饱学之士都没撑住一盏茶时间,就让人说的哑口无言,还好孔奇老头在儒家典籍上略胜一筹,不然我秦国可就真丢人了。”小邓劝告道。
    谢云恍然大悟,难怪文官今天成群结队往自己跑,原来是想从自己这找回颜面。
    巳时七刻,已经快午时了,肚子饿的咕咕叫,谢安还没来,还好牌坊旁边有卖烤面饼的,二狗子买了两个,结果被谢云抢去了一半。
    老汉这面饼烤的确实有水平,外皮焦脆,撒着芝麻,里面刨开后,还夹着鸡蛋,咸菜,这应该就是肉夹馍的雏形了。
    谢云嘴里叼着饼子,凑到老汉的摊位前,见烤炉上的锅里煮着鸡蛋,就给人家建议,以后里面煮点肉,肉夹馍更香。
    老汉将炉里的饼子取出,好奇的问:“贵人也好吃这口?”
    “好吃当然喜欢,你再给我夹一个,以后你早上烤的十个饼子,送到谢府里去,你告诉管家,就说是家主要的。”
    “没问题。”老汉大喜,他在这里摆一天摊,也不见得能卖出十个去。
    谢云吃完饼,肚里有了食,也不慌了,就蹲到太阳地,跟二狗子还有几个家将拉家常,好事的街坊也都围了上来。
    一位中年文士站在圈外,笼着手,好奇的朝里头张望,他就是谢安,今天他特意晚来,想看看自己这位远方大侄子的耐心。没想到巳时还没过,人就不等了,吃烤饼子,嘴角沾了好几个芝麻,家仆也不提醒,而且大街上为了猎奇,居然乱谈人可飞天这种谬论。
    哎,自己大伯家落魄后,没想道幼孙竟然如此顽劣。
    “谢云?”午时过半,街坊们都散去后,谢安问。
    谢云打量了好久,才想起今天的任务事接人,连忙起来,整理衣服,收拾仪表,行李说:“谢司马好,晚辈有礼了。”
    “我谢家落魄,也不该不知礼数,你应该叫我族叔,我们回家说。”
    谢云拱手称是,在前面带路,回家后,祖奶奶正在陪同孔奇闲聊,见人带回来了,也没起身。
    “晚辈拜见婶婶,多年不见,家父甚为想念,不知大伯安好?”谢安大礼参拜,没有半点失礼。
    丞相郭丹咋舌,他为谢云能跟江东扯上亲戚关系吃惊,也为谢云担心,一个嘴角粘着芝麻的毛头小子,怎么看也不是这位大才的对手。
    “死完了,只剩下女眷跟这个小孙子了,都是石虎害得,你们在江东过的如何?”祖奶奶自嘲的说。
    “安好,家父尚在,只是对大伯念念不忘,此行特意嘱托我带您回江东。”
    “不去了,这把老骨头没命享福了,小孙儿还不错,有他给我养老送终,老身就待在北方。”祖奶奶笑着说,谢云立刻跪在地上,称奶奶一定长命百岁。
    “你不是要考教你侄儿学问吗?现在问吧。”祖奶奶坐在椅子上,说。
    谢安拱手领命,从怀里掏出可以鸽子蛋大的夜明珠。谢云眼睛一亮,一眼就喜欢上了,问:“族叔要赠与我?”
    “想要,那就要看你有没有真才实学。”
    两人都嘿嘿一笑,都认定自己胜券在握。
    “小子学算学几年了?”
    “回族叔,九年了。”
    “学了九年,不容易啊!我今天就替你爷爷考考你,九宫格可会?绳测井可知?点兵术学否?”谢安话虽客气,但出的题都是一等一的难题。
    “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七右三,戴九履一,是为九宫正解。”
    “绳测井,不知井深几许,绳长几多,三折入井余四尺,四折入井余一尺,井深八尺,绳长三十有六,此为绳测井解法。”
    “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七子团圆正半月,除百零五便得知,可解点兵术。”
    谢安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没有正行的谢云,这三道题,他考问了江东所有门阀子弟,能答上来的寥寥无几。
    “好,年纪轻轻,果然就在算学上登堂入室,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孔奇老头拍手称赞。
    满堂高座的一二三品文官大员眼睛一亮,他们好像感觉出自己复仇有望。小邓开始跟三个弟弟吹嘘,自己算学不在谢云之下,惹得三个小小邓直翻白眼,吹牛也要有个界限。
    “敢问族叔割圆术知否?泰山高几何?黄河携沙多少?”谢云反问。
    在场官员大半都没听懂题目,懂点算学的算不出来,不懂的一头雾水,不明觉厉。
    谢安手颤抖的指向谢云,道:“《九章算术》已经残缺,其中《园田术》云:割之弥细,所失弥少.割之又割,以至不能割,则与圆周合体而无所失矣。”
    “老夫苦算数年,推算出圆周率后三位为3.142,人力也只能求解到此。泰山之高?黄河携沙?天知道!人力如何求?”
    “咦,《九章算术》残缺了?可惜,可惜。但族叔万物皆有法,何物不能算?以山阴测山高,以斗水携沙测黄河携沙,你不知道?”谢云摇着头,故作高深道。
    谢安愣了好久,孔奇惊讶的脱口而出:“妖孽!”祖奶奶笑的很开心。
    谢安在江东是有名的算学大家,自然知道谢云绝非胡说,这些解法他在一些残章里见过,但他实在想不通,这自己的大侄子何得知?
    “哈哈哈,多谢族叔赏赐。”谢云接过夜明珠,捂在手心,果然在暗处晶莹光辉,是个好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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