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时四刻,天还没亮,大公鸡也没打鸣,谢云就被祖奶奶从床上拉了起来,明天孙子要上朝,这朝服还没做,今天得抓紧时间。
    几个姑姑婶婶已经出去物色长安的裁缝,刘三被派出去找老先生,请教上朝时候的礼仪。
    二狗子知道他也有新衣服穿后,就极端兴奋。他明天要陪同谢云上朝,朝会期间,家仆不能进入皇宫,得在宫门口等朝会结束。
    还好现在上朝有个蒲团能坐,不然跟明清时候,跪一早上,谢云会发疯的。
    群星还满天闪耀时,低沉悠扬的钟声就开始响起,长安城中官宦人家里陆续掌灯,厨子开始忙着点火煮饭,丫鬟们端来热水帮助主人洗漱,马夫已经刷好马,准备好马鞍。
    啪啪啪!
    被拍门声吵醒的谢云张着嘴打哈欠,发现天还没亮时,他立刻倒下打算再睡一会。
    咯吱!
    门开了,祖奶奶领着三个小丫头进来,从床上拖起懒虫,也不管当事人是否愿意,冰凉的毛巾就贴了上去。
    “乖孙儿,第一次上朝,早点去,等回来你想睡多久都行!”祖奶奶说。
    打了一个冷颤的谢云才想起今天要上朝,努力的爬起来,开始洗漱。三个小丫头努力的扶着哥哥,生怕眼睛还没睁开的哥哥下一秒就摔在地上。
    黑色的朝服是田象字状的领子,宽袍大袖丝绸服,里外三件套,看样子还是汉朝的款式。插好白玉簪,脚下登上薄底鹿皮快靴,腰带束腰,绑上仪剑,还得挑块玉佩,祖奶奶挑了老半天,固执的将自家祖传的玉环挂上。
    这身上配个老物件,才能显得家里有底蕴。
    折腾了老半天,头还是昏昏沉沉的谢云看见祖奶奶要拿胭脂给自己脸颊抹时,瞬间清醒了,老天爷,那玩意是爷们能用的吗?
    东晋美男子头上戴大红绢花,脸上擦粉的陋习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在义正言辞,以命相逼之下,祖奶奶放弃了抹胭脂,满脸遗憾,口中叹息说,自家孙儿今天就应该打扮的再漂亮一点。
    谢云一脑门子冷汗,水流量都快比上黄果树大瀑布了,自己可是钢铁大老爷们,脸上抹点腮红,那不成娘炮了吗?今天还怎么出门?
    早饭惯例两碗小米粥配咸菜吃完后,谢云才感到七魂六魄回归身体,精力充沛,容光焕发。
    谢府大门打开,全家相送,跟送大英雄一样。这时天还没亮,城门也没打开,大街上静悄悄的,冷清的月亮挂在天空。
    小强的马蹄声显得格外清脆,哈出一口气,都能看见白雾,谢云心中开始怀念起以前的美好时光。
    想起上学那会八点钟起床,八点半上课的幸福时光,他流下悔恨的泪,找什么红玛瑙,又不是穷的快饿死了,本来还有点人权,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巡街的衙役十二人为一队,每人都挎着腰刀,提着灯笼。拦下谢云跟二狗二人,检查确认后,衙役留下一个人在前面带路。宵禁之后被抓住,轻者痛打一顿,交给京兆府收监,重者抄家,流放千里。千里以外,不论东南西北,都是穷乡僻壤,总之就是要你生不如死。
    大朝会一般在皇宫的北殿举行,长安的皇宫现在还是东汉时候留下来的,坐南朝北,位置极佳,就是旧了点。毕竟二百多年了,虽然修整过好几次,但整体看上去还是很老旧。
    快到北门时,大街上人多了起来,武官骑马,文官坐车,各有特色。
    他们都好奇的打量着谢云,文官的打扮,骑着马,少见。脾气差官员的板着脸,脾气好点的还会拱手示礼。
    看到平日中难得一见的高官显贵朝着自己拱手,狗子一脸得意,谢云还完礼等人家走远了,才拿马鞭抽到他身上,骂:“你丫低头看路,脸抬那么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爵爷。”狗子缩着脖子一个劲傻笑。
    北门口灯火通明,城楼上禁军都手持强弩盯着下面高官显贵们。官员都在相互打招呼,笑谈寒暄,现场一派和气,至于背后有没有问候别人家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黑压压的一百多号人,都分成了好几个小圈,谢云下马站在一群文官旁,不知该往那里去。
    几个好奇心重的文官看见生面孔,就交头接耳相互打听,竟无人知晓,正准备上前询问时,征东将军过来了。
    “乖女婿,你跑这干嘛?武将的队伍在那边!”老邓还是那脾气,一把抓起谢云的后衣领,无视文官鄙夷的目光,将人提溜到武将的队伍里。
    没想到小邓也在,而且比他惨,一身红也就算了,头上戴着绢花,脸上抹着粉红的胭脂,骚气得很。
    “臭小子,过来!”苻融领起谢云对着同僚显摆说:“各位你们可别小看这小子身板跟小鸡仔一样,在蒲坂,因为他的急救术,我军中伤亡折损低于三成,以后打仗,你们都得有求于他。”
    谢云心里憋屈极了,怎么苻融也叫自己小鸡仔?以后自己该怎么做官,怎么在同僚中抬起头?
    “各位叔叔伯伯好,小侄给您们请安了!”赶紧行礼接话,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展示多久。
    一位黑山的壮汉压过来,一巴掌拍在谢云的肩膀,捏了两下,大笑的说:“小子,身板还可以,怎么样,找媳妇没有,没有老夫给你找一个?”
    事后问邓羌谢云才知道,这位叫张蚝,平南将军,用武不在老邓之下,力能拽牛,跳跃可逾城墙,号称万人敌。深受苻坚喜爱,人不错,极为豁达,就是好色,喜欢没事从青楼给他纳个小妾。
    “呸,你个黑粗,自己三个女儿嫁不出去,开始打起后辈的的注意,要不要脸?”谢云屏住呼吸看着走来的这位,五十多岁,还是风度翩翩,一身黑色的长衫很合身,要不是他腰间代表武将的仪剑,谢云绝对不会想道,此人还是一名武将。
    “嘿嘿,刚刚升了太尉,你吕婆楼好大的威风啊。”张蚝讥讽说。
    神啊!谢云怎么会不知道这位,西汉太后吕雉的直系后人,王猛的推荐人。他还有一个了不得的儿子吕光,割据西域,建立后凉,也是人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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