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是这样,岂不是……“船长从头至尾都与命案无关,并不是秋月白的傀儡?”
    “他被选择成为了替死鬼吧。”高城换好衣服后回身,眉宇深蹙,“从让曲将毒放在船长船舱的玻璃夹缝起,他已经被锁定了。表面看似先杀陈勇,实则是为杀船长作铺垫,因为有人要这艘船到不了那岸。如果不终结,接下来死的就是大副,机轮长等一干船员。”
    一直以为杀戮的动机是栽赃嫁祸,也是为针对我,但却没想背后还有更深的动机。但我想不透的一点是:“陈勇之死是他使毒,那么船长那密室杀人案如何解?”
    我清楚记得,从舱门前到船长尸体处的脚印一共就三人:阿蛮,落景寒以及曲心画。
    阿蛮是因为冲进去直掠到尸体前所致,落景寒与曲心画两人是为尸检,那么本该是凶手的脚印呢?假若阿蛮是后进的,那么还能解释成说杀完人后擦去了痕迹,可阿蛮几乎是在船长死的同时冲进去的,根本就没时间给凶手处理现场。
    高城道:“你不是已经解开了吗?”
    “顶窗?船板底下?”我一沉念,摇头:“不,不是顶窗,凶案发生在白天,假如是爬在顶窗杀人要冒很大的风险,所以一定是船板底下出来的。没有脚印是因为双脚就没有从底下出来,而快而锋利的、能一下割断人喉咙的利器是能够飞行的,塔罗牌!”
    第255章 指令是什么
    阿蛮从外舱冲过去,隔着舱门上的小窗看里面,他看到的人影稍纵即逝,等他踹门而进时,谢锐已经退回船板底下,这时应该刚好船长栽倒在地。人的思维第一反应会去看他怎么了,就在阿蛮走到船长身边时,谢锐已经悄悄从船底离开。那么另一个出口,若不是藏在极隐秘之地,那就是,在他的舱中。
    我问:“你是不是让落景寒去他舱房内查探过了?”高城点头,果然如此。沉念时不由想这个密室杀人法恐怕还是从阿蛮和疯子这得的灵感吧。
    疯子在抢救,我不方便进去,跟着高城走进谢锐船舱,落景寒和曲心画都在。
    谢锐似乎伤得不轻,衣服残破不止还血色斑斑,仔细看时才发现他脖颈间有几道长血口。我只沉念一想就猜到可能是阿蛮所为,当疯子突然重伤甚至掉进江中时,光听那尖利的啸声就能听出阿蛮是有多愤怒,他不会手下留情,招招都是杀招,谢锐还能够有命活着,除去他自己身手本身不弱外,也定是落景寒和曲心画一同协助之故。
    落景寒即使是除高城之外唯一知道真相的,但他如此重情,不可能会看着谢锐就这么死在阿蛮手上。曲心画也亦然,当危难之际,他们是同伴,别人是强敌。只是,这个以高城为首的d组到如今还剩下什么?有异心的、背叛的、伪装的,已经支离破碎。
    沉默良久,却是谢锐先开了口:“城哥,你早就怀疑我了吧?”他躺在榻上,睁着空茫的眼看着船舱顶。高城没回应,只沉目盯着他。落景寒沉不住气质问:“城哥哪一点对不住你了?你要背叛了去当那秋月白的傀儡?”
    谢锐失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愿意?”落景寒一怔,迟疑而问:“难不成你像我这样身体里也被种了毒?”但很快他就否定了:“不对,你不是怕死之辈。那是因为什么?”只见谢锐婉转过双眼看过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别说落景寒懵懂,我也是没懂。却听身旁高城突然开口而问:“你见过徐江伦?”谢锐的嘴角泛起苦涩,眼神透着绝望。我的脑中电光闪过,失声而出:“你被下了心理暗示?”
    谢锐幽声说:“你们称之为心理暗示,我将之称为魔。脑子里就像有个线头在被牵着,行为发生时前后的思绪都不为自己掌控,而事后又清醒地恐惧着,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会对谁下手。可能是船上的别人,也可能是……你们,所以我宁可被那高个子杀了。”
    “别说你是因为这而伤疯子的!”我沉怒地从齿缝中迸出话来。
    他瞥了我一眼,冷漠地说:“他是自己撞上来的。”
    我眯起眼问:“什么意思?”
    “那个高个子突然发疯上来拽我,你那朋友就在旁指着我说我是杀船长的凶手,因为高个子识别出我的气息了。后面就打起来了,当看到寒在走近时,我被逼得不得不出杀招,他就在这时撞了过来。”
    他的杀招就是飞那塔罗牌吧,恐怕当时的情形是:阿蛮是唯一曾目睹杀船长的凶手身影的人,而他在进门那一霎,室内除去船长气息外,一定还留存了凶手的。所以那会我与他们在船板上说话时,阿蛮的眼睛一直盯在人群里,他就是在辨别其中有谁比较像那个身影。而他被阿月周景他们称为狼怪,与他自小的生活一定脱不了干系,很大可能是一直生养于山林间,当成狼娃一般养,所以他的鼻子的灵敏度会比任何人都高。
    那谢锐的气息又如何能逃得过他?他把这讯息告诉了疯子,基于谢锐的身份,两人一合计肯定是想将人带到我和高城跟前来。但不曾想谢锐恼羞成怒与之打开,更在看到落景寒走近时,怕在兄弟面前露了端倪,所以狠下杀招飞出塔罗牌。
    疯子我了解,他对阿蛮的身手是绝对放心的,那么他会在那关键时刻撞上去,一定是阿蛮触不及防时。但如果真是阿蛮被谢锐所伤,恐怕也不至于伤重到他这地步。
    我再问:“那又为什么会跌进江中?”
    “这个我看到了。”落景寒接口,“疯子刚好是站在船沿边的,受了伤后人就一头栽进了江中。我赶到时本欲立即去救人,但是……阿蛮一记铁拳砸进锐的肚腹,直接就致使他狂吐一口血洒向江面,若我慢一步,可能脖子已被折断。”
    所以在当时,落景寒选择救谢锐而舍疯子。我没法怪他,但觉难过,若疯子能早一点被救出,恐怕也不至于是现在的情形。后面大致我都猜到了,曲心画看落景寒与谢锐合力攻击阿蛮也难是敌手,她也上前帮忙,三人联手未必能拿下阿蛮,但却也成功地缠住了人。
    后高城闻声赶至,有人告知他疯子落水,他没去管顾在缠斗的三人就跳下江去捞人。至于后来他们为何也下了水,除去被阿蛮丢下去别无其它可能。
    一切好似都理清了,回头一细想却有一个最关键之处没有出来:“指令是什么?”
    到底那心理暗示的指令是什么,让谢锐会性情大变甚至杀人?但看谢锐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那段与他相遇的记忆很模糊。事实上我现在甚至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因为我脑中的影像里,除去杀陈勇和船长外,还有寒、曲,”他顿了顿,看向高城,“以及城哥。曾有一幕,整艘船上的人都死了,除了夏竹。”
    心头重重一震,几道目光皆看向我。突然间心中生出一种可怕的妄念,徐江伦之心理学术在很早之前就已深有领教,他对谢锐下心理暗示,动机昭然,是为对付高城。而之所以选谢锐,恐怕也有他深意,曾几何时,谢锐潜伏他身边两年之久,获取他信任,却最终因此而差点覆灭湖中。这个结在徐江伦心底不可能化开的,所以谢锐此劫是必然。
    但我想不通的是,当时将他一人留在溶洞时,几乎已经半条命都没了,他是如何与被曲心画放走的秋月白碰头的?还是说……在那个峡谷里,还有别人在窥伺着?
    徐江伦,我在心里咀嚼这名字。每次都好像已将他看透,可揭开一层纱之后,他却又是另一种面目。若追溯过往,早时我是杨晓风,他是易枫;后来我是夏竹,他又是警察徐江伦;等警察的面具被揭开后,他成了一个组织的枭首;亲眼看他死在了湖中,转身他却成了罗刹;罗刹的面具之下,是他埋葬了心的仇恨,以及从没泯灭的、对我的情……
    有一点我深信,不管他心中的恨有多深,他不会对我动手。所以他对谢锐下的这道指令很可能是……除夏竹以外的所有人都该死。
    恐怕,谢锐那似梦似真的影像不是虚假,而是在这之后将会发生的事,整艘船的人都死,除了我!他要全船覆灭,何其疯狂?
    但觉不对,分析到这已经可以肯定徐江伦与秋月白同路了,否则不会有曲心画与谢锐的合作。可他们两人存着矛盾,徐江伦要保我,秋月白想杀我;徐江伦要杀高城,秋月白为她那疯狂的执念是绝对不会要高城的命。这个冲突无解,他们要如何平衡?除非是……有一方被另一方所控,而以船上的现状来看,明显谢锐占强势,曲心画占劣势,所以是徐江伦将秋月白收服了?
    我沉了沉心,此种可能的比例占大多数。因为即使秋月白与阿月合体,也只是思维上,她所谓的巫师能力也都是见不得光的暗箭,比如毒、蛊这类。可徐江伦是经过专业培训,上过多年警校,并有过警察实战经验的人,曾经他们交锋,他就能将秋月白拿下,而今他也一样不会输给了她。
    界此弥彰几乎都已除去,就只剩事情该如何解决了。疯子那边的情形我姑且不想,单单这接连两条人命该如何破?想说杀人罪深,可转念就想法律于他们根本不受约束,而且这是在江上,离了陆地不知有多远,船上也没警察,不可能就此把谢锐移交处理。
    但船上船员的情绪要如何安抚?后面谢锐心理暗示再起作用时要怎么防备?问题回到最初,万一疯子有事,该怎么办?阿蛮发下毒誓:如果疯子死了,要全船人陪葬。
    疯子……不能算有事,也不能算没事。命保下了,可只剩了一口气,而且诚如那医生所言,配备的血包不足,所以当阿蛮冲过来时第一句话就是:“谁是a型血?”
    怔然中我下意识地想自己是什么型,脑中竟是一个大大的问号。而这时只听落景寒开口:“我是。”阿蛮冷目扫过,毫不留情而道:“你的血有毒。”落景寒顿时脸白了几分。
    只觉眼眶突突地跳,撇去脑中杂念一个箭步冲过去急问:“疯子输血不够了吗?”
    阿蛮冷眼落于高城脸上:“让全船人都过去检测血液。”
    沉定两秒,高城轻唤:“寒。”落景寒立即应声:“我这就去。”
    阿蛮达到目的就又转身离开了,突听一道很细的声音传来:“其实,我也是a型血。”我转过头,淡看着曲心画没有说话,倒是谢锐先讽笑了起来:“曲,你就算了吧。你肯输,也没人敢用。而且现在你与我半斤八两,信用度早已为零了。”
    第256章 血眸再现
    舱外传来骚动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落景寒将船员们集合到医务室验血了。恐怕这时每个人心中都疑虑重重,还有惊惧不安,可以说整艘船上已经人心涣散了。
    按理这时候高城该出面主持大局,但留谢锐和曲心画两人在此,只怕等再回来时又有变故了吧。静默中我忍不住几次去看高城,他留意到我眼神后转目过来问:“怎么了?”
    迟疑了下,“你我是什么血型?”
    在儿时因为身染疫病而被盛世尧彻底换了血液,此后流着的一直是他的血。直到近日才获知这件事,但转而又与高城血气相溶,这时疑问就出来了,假如两人血型不同,血液能够融合在一起吗?还是说真那么巧,我们的血型刚好相同,或者应该说高城与盛世尧的血型相同?想着就觉不可思议,而在我提问出来后,高城的眼神极快地闪了下,转而道:“o型,但我们的血是不能输给别人的。”
    o型血,万能输出者。虽然我提问的本意不是这,但还是感到黯然,血液里含了那药性在,再万能也成了无能为力。有时候可能真的是老天故意摆弄这世道,等过半小时后落景寒回了来,神色凝重地说:“全部船员一共十五人,有七个是b型,六个是ab型,一个是o型一个是a型,但偏偏那o型血与a型血的两人是陈勇与船长。我是调集了船员资料来看才知道的。”
    也就是说,唯一能为疯子输血的两个人都死了。
    我再呆不下去,冲出舱门往医务室跑,拥堵的人群里阿蛮的身高一目了然,只听到医生在说:“现在就只剩下你没验血了,要不要……”话没说完就被阿蛮打断:“我的血不能用!”
    “为什么?”我问。
    阿蛮闻声回转过头来,阴戾的眸沉暗如许,他不说话我也了然了。他流的等于是动物的血,如何能输给人?可现在还能有谁?茫然而看那一张张脸,心一沉扼,咬牙迈步,但手被身后拽住,回头只见高城已然在后。
    他的视线越过我,看向前方:“我来输血。”
    心头震了震,直觉否定,“你不能……”但被他用手捂住了唇,“既然你有了这念,还不如我来。”高城松开我走进了医务室,并把舱门给关上了。人群也散去,舱外就独站了我一人,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有一种……特苍凉的感觉。
    救疯子本该有多种选择,可却因为不可违因素变成是单一选择,而高城输血给疯子,冒的是将血液中涵容的药性也一起传递到疯子身上,此后这个后患的影响会有多深我不知道,只知道这世间又多一人的气息将会对他有害。
    一直站到双脚发直,终于舱门被拉开了,高城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不知是否我心理作用,好似觉得他的脸色比之前苍白了不少。“你……”怎样?声音干涸在喉间,他朝我摇了摇头,声音平稳:“没事,他已经醒了,你去看一看他吧。”
    疯子醒了?心神立即被里面转移,以至于高城一人独自离去也没顾得上,只在迈步而进时心漏跳了半拍,但很快就忽略了。因为已经听到疯子特沧桑的声音在喊:“是小匣子吗?”
    转眸就见疯子大咧咧地敞开着衣襟躺在那,肚腹处被白纱布裹了厚厚一层,手臂上还吊着点滴。眼睛是半眯着的,看到我时弯成了一条线,等我靠近时他就感慨了:“小匣子,还以为这一闭眼就再看不到你了呢,以前上山下海什么风浪没见过,居然差点栽在这船上了。这回是我秦老三最凶险的一次了啊。”
    我觑了眼他的伤处,轻问:“你怎么想到要去撞那枪口上的呢?”
    疯子朝旁边闷声沉脸的阿蛮瞥了眼,砸吧了两下嘴道:“还别说,真以为是枪口呢,我看这蛮牛跟傻子似的要顶上去,能不帮衬一把嘛。早知是那什么飞牌就让给他去了,反正他皮厚,扎肉里都不觉得疼。”
    我疑惑地问:“怎么会以为是枪?”
    疯子听我这问好似精神来了,眼睛努力睁大,“小匣子你当时是没在,要在的话就开眼界了,只听到哗哗两声响,火星冒闪,就像子弹一般射了过来。而且那后挫力当真是大,直接把我给打翻进江了,如果醒来不是亲眼看到那两张染了我血的牌,我是绝地不会相信那射进我身体的是那。不过晚点等上药时,我还是要比对下伤口才能再次确认的。”
    之前单只是听着谢锐那边陈述,通过我自己的分析,并没太刻意去想这其中的过程。听完疯子的,才发现我是小瞧了谢锐,他这是已将塔罗牌玩到出神入化了,倒也真符合了他那占卜师的名,就不知他是否真会用这塔罗牌为人占卜了。
    突听旁边传来畏缩迟疑的声音:“伤者刚输血醒来,不宜说太多话的。”到这时我才发现墙角里缩站着医生,而整个医务室俨然像被阿蛮给霸占了般。?“哪知我不问还好,一问就见那医生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眼光闪烁了答:“就几百cc,没多少的。”我狐疑地盯了他数秒,又再回眼去看疯子,明显心虚的脸。
    心沉了下去,二话不说夺门而出,疯子低唤在后也听不进去了。冲至高城舱房,里面不见他人,又再跑到谢锐那边,扶门气喘,里头就落景寒他们三人,看到我这般急切落景寒走过来询问:“小夏,城哥输完血了吗?”脑中一抽,眼角突突地跳,什么话都没留又转身狂跑。船就这么大,他还能上天遁地了不成,我知道人在哪!
    冲进操作室,一眼就看到窝在睡榻上沉重的背影。鼻间立时酸涩,一步一步走到榻前,目光垂落在高城侧朝里的脸上,刚才真是粗心之极,竟没看出他苍白的脸色下凹陷深黑的眼窝。假如是以前,就算给疯子输血多一些,也不至于虚弱如此;可是峡谷一役后,他为不成魔拼尽一切抵抗,又在最后将骨血与我相溶,即使花了整整一月修养也没能让他痊愈。
    加上……我的出现!本身他就需要耗费心力去抵抗控制自己体内的药性,然后我来了,就增加他一分心力,之前他又再输血给疯子,几度损耗如何能不让他元气大伤?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到这些,还真的任由他去救疯子。应该由我来的,这人怎么就这么的……
    “小竹子,我没事。只要休息一会就好。”高城突然闭着眼开口,并翻转过身抓住了我的手将我往他身上一带,下意识挣动着说:“我不可以再靠近你了。”但被他用力按住,沉暗的嗓音响在耳侧:“跟你无关,我就只是一时间气血难顺,你在身旁陪着就可以了。”
    我不挣扎了,顺应了轻趴在他胸前,清晰感觉着他有力的心跳,抬起眼见他仍闭着眼。本想开口问什么,突的一道电光闪过脑中,想问什么也忘记了,被那念惊愕住。我极轻地唤:“高城?”他顿了两秒轻应:“嗯?”我问:“你为什么不睁眼?”
    他的回答是:“有些累。”
    心更沉了,我凑近他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要求:“高城,你睁眼,不要瞒我。”
    近在咫尺的眼皮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我僵如化石。
    莫名大悲,伸手去抚他眼角,以前总觉得黑太沉闷压抑,可我没有比这刻更渴望期盼黑,他那黑亮的双眸多美。就单单只是一念之差……
    血眸再现了!
    我好恨自己,为什么要让他去给疯子输血?为什么自己不多坚持一下?喉咙突的发痒,肚腹一股热气猛蹿而上,忍不住张嘴,却一口血喷出,洒了高城一脸。我惊慌失措去擦,嘴里呢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手腕一痛,被他用力捏住,夹带了狠力。血红的双眸怒焰燃起,加上脸上那星星点点的血沫,我看着心头抽紧,气血翻涌,轰的一下冲上脑门,颓然而趴时,迷离的眼中看到高城惊骇的脸,失去意识霎那才想:我怎么了?
    意识沉没就片刻,很快有丝清明在脑中泛开,眼皮却沉重。身体仍然趴在高城身上,他的双手在我身后揽抱,就是不知为何有轻微的震动。当一个轻细的声抵进耳膜时,我的思维瞬间停格,不可能!他在……抽泣?然后这轻微的震动其实是身体在轻颤?
    心中混沌不安又惊乱,他怎么了?
    突然一切静止,颤动不再。隔了数秒听到脚步声传来,原来是有人来了。脚步沉顿半刻,才有道音飘进耳里:“城哥,你这是何苦?”是落景寒。似乎高城身边就只剩他可以信任了。
    高城没有出声,只是将揽抱我的手紧了紧。落景寒在旁又道:“小夏迟早会知道的,她那么聪明。城哥你刚才不该自己去输血的,或许曲可以……”
    “寒!那人既然可以对阿锐下心理暗示,也能对曲下,他们会无意识地按照指令去做。而且这次徐江伦下的心理暗示很深,一共有几层连我都看不出。曲在峡谷里面这么久,与他不可能没有过正面接触,你没看出吗?表面看似秋月白在掌控,实则已经扭转,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意思在走。”
    落景寒惊愕的声音:“你是说曲的行为其实也可能受了心理暗示的操控?”
    “不是可能,是一定。”高城肯定地道,“她的其中一道指令应该就是:你中了一种不能解的毒。否则以她对化学药剂的痴迷,只会将全部心神扑在解毒上,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可是城哥,我的毒其实……”
    “寒。”
    落景寒缩回了嘴边的话,空间沉默下来。我的心绪却无法平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毒药,而是人心。毒药可解,人心难辩,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掌控。而这人心从高城身边人一个个改变起,徐江伦你到底想做什么?真的对他这么恨吗?
    落景寒的欲言又止,我不敢去妄自揣测,就是确定他们之间有秘密,而高城还有事瞒我。就比如,这刻我为何会保留了意识地昏沉着,以及,在落景寒来之前他何以悲恸到抽噎?能够令他如此的,除了我,想不到其它,所以他的痛与我有关。
    这么一分析后,有些事就明朗了。我只是之前风暴来时头磕破,经过诊治已经稳定下来,那么我在看到他双眸变红时气血翻涌吐血乃至这刻昏沉,就不可能是因为头上的伤。
    “小竹子,睁开眼吧,我告诉你全部。”
    我全身一僵,想得入神全然忘了他是能有意识地遁入我思维空间的,除非我沉敛了心神无思无绪,否则离他这么近怎可能逃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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