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忙一一应了,感激道:“五弟妹是过来人,王太医虽医术高明,到底没有亲自生养过,有些地方难免想不到,以后五弟妹可得时常来瞧我才好,也能替我解解闷儿,待回头孩子平安生下来了,我再好生答谢五弟妹。”
    “只要大皇嫂不嫌我烦,我一日过来三次都使得。”五皇子妃少不得应了。
    六皇子妃则故意笑道:“看来我回去后也得多努力了,这没有孩子,以后大皇嫂与五皇嫂说话儿我都插不进去嘴了,渐渐的两位嫂嫂也不肯带我玩儿了,那我得多寂寞?”
    说得顾蕴与五皇子妃都笑了起来:“你是得多努力,更该努力的却是六皇弟……不过每次你们那个时,你倒是可以用枕头把下面塞高一些,如此……”
    这边妯娌三人说着体己话儿,宇文承川出了顾蕴和他的卧室后,却没有即刻去厢房里睡觉,因为奉命去打探出事当夜,那些狼群何以为三皇子等人所驱的腾骥卫回来了。
    宇文承川听了冬至的禀报,哪里还有睡意,主仆两个忙忙去了外面。
    一番询问之后,方终于知道了,原来能驱使狼群的人并不是三皇子手底下的人,而是当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那少年身世有些奇特,其父母乃是当地的猎户,他才出生几日,便不幸被一头公狼给叼了去,其父母伤心欲绝之下,找遍了当地的大小狼窝,也只找到了他当日被叼去时,身上包的大红襁褓。
    却不知道天不绝他,那头公狼叼了他去后,并没有吃他,而是将他叼回了自己的窝里,给自己的伴侣,一头才生完孩子,孩子却不幸夭折了的母狼抚养。
    那少年从此便吃狼奶啃生肉,学狼叫学狼四肢行走,不过几年功夫,便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狼孩儿。
    而猎户夫妇自失了孩子后,男的还好些,虽伤心到底也走了出来,女的却自此变得疯疯癫癫起来,成日里不是打猫便是招狗的,惹得邻里都从一开始的同情她到了深深的厌烦她,猎户无奈,只得带着妻子,搬到了深山密林里去独门独户居住,以免妻子再疯癫下去,他们不搬,邻里也得联合起来赶他们走了。
    不想这一搬,反而让他们因祸得福,竟在一次外出打猎时,偶然遇上了那个狼孩儿,也就是他们的孩子,猎户的妻子虽仍疯癫着,对那孩子却有一种近乎天生的本能似的,只看了那孩子一眼,便坚持说那就是她的儿子,哭着吵着要去接他回家。
    猎户一开始还不相信妻子的话,虽然那狼孩儿的确一看就有问题,明显更像人而不是像狼,可他们的孩子都葬身狼口好几年了,妻子一定是太过思念孩子,以致病情又加重了。
    但拗不过妻子的哭闹,猎户只得设陷阱将那狼孩儿抓了来,待将他乱糟糟的头发分开,再将他脸上乱七八糟的毛发剪去,与他洗干净了脸后,猎户便呆住了,只因那孩子,竟与他小时候似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不是他的儿子,又会是谁?
    猎户夫妇自此便将狼孩儿带在了身边抚养,或许是血浓于水的天性使然,狼孩儿倒是很快便接受了猎户夫妇,跟着他们学习人的一应习性,也跟着他们学习说话儿,叫他们“爹娘”。
    只是到底是吃狼奶长大的,又跟着狼群混了这么多年,他到底野性难驯,一个月总要跑出去两三次,与狼群一块儿生活,每次都三四日,四五日的,久而久之,猎户夫妇与狼群便都习惯了,因为这个孩子在中间起到的纽带作用,人与狼竟然破天荒第一次能和谐共处了,人也破天荒第一次能驱使狼按人的心意做事了。
    再久而久之,山下便也渐渐传开了这事儿,只是人们都当其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或者说是奇闻轶闻,用来消遣罢了,连当地人自己都将信将疑,就更不必说偶然经过的外地人了,都是听过就算。
    三皇子的人提前到了木兰围场部署一切时,一开始是没听到这个奇闻,更没想到利用这桩奇闻来助他们成事的。
    实在是这个任务着实事关重大,一个不慎便会全盘皆输,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由不得三皇子的下属们不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务必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后,才敢行动。
    所以大家散开来四下里观察地形,寻找最佳的行动地点,偶然听说了这事儿时,起初也都是不信的,但如果这是真的,有狼群助他们成事,那他们岂不是能事半功倍?于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侥幸心理,三皇子的人分头上了山,没想到这一上山,竟真让他们远远看到了狼孩儿驱使狼群按自己心愿做事的一幕幕,还看到了猎户夫妇与狼群和谐共处的一幕幕。
    三皇子的人惊喜交加如获至宝,趁着狼孩儿又出去跟狼群们混时,便将猎户夫妇抓了,然后让他们给狼孩儿发讯号,让其立刻回来。
    待狼孩儿回来后,他们便当着猎户夫妇的面,与狼孩儿提起条件来,最后说,若狼孩儿按他们的吩咐办事,他们便保猎户夫妇平安无恙,事成之后,还会给猎户夫妇大量的金银财宝,让他们一辈子都享之不尽;反之,他们便杀了猎户夫妇,还要放火烧山,让狼孩儿和群狼都被活活烧死!
    狼孩儿跟着猎户夫妇学了几年说话,简单的对话已是难不倒他,对人狠起来其实比狼更凶狠更残暴也有了一定的认知,何况还有猎户夫妇被逼着在一旁为他解说兼哀求,虽气得连连嚎叫,惹得好些狼都应声跑了来,也跟着他一起嚎叫,将三皇子的人吓得两股战战。
    到底不能不顾忌自己父母的性命,只得含恨答应了他们的条件,说愿意在他们规定的时间替他们驱使狼群,只求不伤害猎户夫妇。
    三皇子的人也不敢将狼孩儿逼得太紧,真惹急了他,驱使狼群攻击他们,他们固然可以也可以要了猎户夫妇的命,但他们自己也都得没命,岂非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便只好言好语的带了猎户夫妇离开,与狼孩儿言明,待事成之后,一定平安将他们送回来。
    这才会有了那夜狼群将去打围的人们团团围住,却又没有最终追上大部队,将他们全部啃噬殆尽之事发生,三皇子等人也不是傻子,狼孩儿再是能驱狼,说到底狼也是野兽而非人,万一问见血腥味儿,兽性大发,连狼孩儿都驱使不住了,逮谁咬谁,岂不是连他们自己人也得跟着遭殃?
    只是三皇子终究还是没想到,就算有了狼群相助,他竟也会一败涂地,甚至丢了性命,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显然都是说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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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零回 流言 自污(继续求票)
    宇文承川听完面前腾骥卫的禀报,皱眉沉默了好半晌,才沉声问后者:“如今那对猎户夫妇怎么样了,宇文承稷的人不会还一直扣着他们罢?”
    那腾骥卫见问,忙恭声回道:“回殿下,当日那狼孩儿带了狼群去围场包围圣驾时,三皇子的人便已将那对猎户夫妇给放了,还给了他们不少金银。属下听说那狼孩儿虽跟着父母生活了几年,终于人的习性比狼的习性更多了,到底脾气还是比寻常人暴躁得多,想来三皇子的人也不敢真惹急了他,不然那么多狼,真发起狂来,后果岂是他们承担得起的?如今他们一家仍住在原来的地方,只是那狼孩儿吸取教训,随时都安排有几匹狼在自家周围护着,我们的人轻易不敢靠近。”
    宇文承川这才眉头稍展,冷哼道:“孤是说那么多狼,怎么之后便一丝动静也没有了,幸好宇文承稷的人还没有愚蠢到家,轻易不敢靠近便不必靠近了,且由得他们去罢,此番于他们来说,原便是无妄之灾。你辛苦了,且退下罢。”
    “是,殿下。”那腾骥卫忙抱拳应了,却行退了出去。
    侍立在一旁的冬至方不无庆幸与后怕的与宇文承川道:“得亏三皇子有那个贼心,却没有贼胆,不然真让那个狼孩儿驱使狼群攻击我们,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宇文承川冷嗤道:“想要成就大事,光不怕别人死算什么,还得不怕自己死才成,他那么惜命的,哪敢真这样破釜沉舟?不过围场一带竟有那么多狼,于当地的百姓和路过的客商来说,终究也是一大隐患,得让当地的官府另辟一条路来大家通过才好,如此人与狼便能互不威胁彼此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有小太监进来禀道:“五皇子妃娘娘等着求见太子殿下。”
    宇文承川心里猛地一紧,五弟妹忽然求见他做什么,难道是蕴蕴出什么事了?但转念一想,若蕴蕴真出了什么事,落英落霞早出来禀告他了,又怎么会让五弟妹来与他说,而且既然她有意不让落英落霞等人替他通传,可见是有什么事想瞒着蕴蕴也未可知。
    因沉声道:“是五皇子妃一人求见孤,还是六皇子妃也与她一块儿?她一人……那她现在在哪里,带路!”
    那小太监忙恭声应了,带了宇文承川和冬至一道前往五皇子妃此刻所在之地——宇文承川与顾蕴居所外的一个小亭子里,那里地势比周边的地势都高,站在里面说话既可以让人一眼看清说话之人是谁,不至于生出误会来,有人意图偷听也是一目了然,再是适合不过说一些不想让更多人知道的话了,五皇子妃倒是选得好地方。
    很快宇文承川便进了亭子,五皇子妃忙屈膝给他见礼:“贸然叨扰大皇兄,实在是事关重大情非得已,还请大皇兄千万见谅,这丫头是我的贴身丫头,自来我什么事都不瞒她的,只不知冬至公公是不是什么都能听?既然冬至公公也什么都能听,那我就直说了,事情是这样的,昨儿我闲来无事去园子里闲逛时,无意听见有几个宫女在嚼舌根……”
    当时五皇子妃也是扶了自己的贴身丫头在四处闲逛,经过一片以万年青做成的树墙时,可巧儿就听得墙的另一边有几个宫女在窃窃私语:“……不管你们信不信太子妃与荣亲王世子之间有没有私情,反正我是信的,不然当时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巧就是荣亲王世子奋不顾身救了太子妃,之后为了保护太子妃,还弄得自己浑身是伤,太子妃却毫发无伤?可见二人之间一定有私情!”
    这话一出,便引来了好几个宫女的赞同:“嗯,肯定是的,不然荣亲王世子何以拖到现在都不肯成亲,就是因为他心里根本容不下太子妃以外的其他女人啊!”
    “可不是,情急之下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我敢说二人之间一定有私情!”
    自然也有人不赞同这话,若舆论从来都是一边倒,根本就不可能蔓延开来,“太子妃是君荣亲王世子是臣,金吾卫护驾也是天经地义之事,眼见太子妃遇袭,荣亲王世子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回头太子殿下还不得生吞了他?你们少胡说八道了,仔细回头传到主子们的耳朵里,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立刻有人反驳她:“什么君啊臣的,太子妃是尊贵,荣亲王世子难道就不尊贵了?荣亲王世子在皇上跟前儿的体面,没准儿比太子妃甚至是太子殿下还要多几分呢,他便不那样奋不顾身,难道皇上便会降罪于他,太子殿下便能拿他怎么样不成,就是因为他与太子妃有私情,他才会这样奋不顾身的!”
    还有人帮腔:“便二人之间没有私情,荣亲王世子心里有太子妃却是肯定的,我可听说,荣亲王世子看太子妃的眼神与看谁都不一样,也是,太子妃那么漂亮,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啊,我想起来了,年初皇后娘娘不是曾带了太子妃皇子妃们去先蚕坛行采桑礼吗,那一次我亲眼看见了太子妃与荣亲王世子私会,那时候太子殿下可巧儿不在盛京……”
    “那照你这么说来,二人有私情早非一日两日,甚至连太子妃如今腹中的孩子,都有可能……”
    五皇子妃说到这里,不由满脸的歉然:“当时我听到这里,着实气得头脑发昏,再听不下去,想也不想便喝骂起来,让那些小蹄子闭嘴,又让烟微去拦她们……只是我出门自来不爱多带人,我们殿下又是出了名的不得脸,竟一个也没能拦住那些小蹄子,反而让她们都跑光了,不然我一定拿住两个,逼问出到底是谁指使他们胡说八道的,还请大皇兄见谅。”
    宇文承川早已是又惊又怒,片刻方满眼阴鸷的道:“若只是几个宫女胡说八道,五弟妹又何至于大费周章的来找孤,可见说这话的不止她们几个,事情已远远超过了五弟妹的预期和控制范围,所以只能来告诉孤,让孤出手了,是不是?”
    五皇子妃沉沉点头道:“的确如此,之后我又听见了几个太监在偷偷的乱嚼舌根,回去后我便让人悄悄儿去打探了一下,这些流言的源头到底是哪里,又有多少人听了去,毕竟无风不起浪。只可惜源头已不可考,且不但宫女太监们十停人里有八停人在偷偷的议论这事儿,宗亲百官的女眷们也好些人都听说了这个流言,只不敢公然的议论而已。”
    顿了顿,继续道:“我原想着这几日大皇兄与大皇嫂都忙得很,心情也不好,本不欲告诉大皇兄这些,以免太皇兄更烦心的,可又怕大皇兄一直不知道,一直不能加以制止,毕竟没有谁敢当着大皇兄的面说这些,甚至连大皇兄大皇嫂跟前儿服侍的人都要有意避开,极有可能所有人都知道了,惟独就大皇兄大皇嫂不知道,届时流言已越传越离谱,有损大皇兄与大皇嫂的清誉就不说了,更糟糕的是,万一传到了大皇嫂耳朵里,让大皇嫂动了胎气……这才会辗转求见大皇兄的,只盼大皇兄能尽快查到流言的源头,狠狠给那居心叵测之人一个教训,看其以后还敢不敢再胡说八道!”
    宇文承川的眼神越发冷若冰霜,道:“多谢五弟妹特意来告诉孤此事,孤一定会尽快查出幕后主使,狠狠给其一个教训,绝了流言源头的,五弟妹的恩义,孤也记住了,将来自不会亏待了五皇弟。来人,好生替孤送五皇子妃娘娘。”
    五皇子妃今日有此一举,除了与顾蕴素来私交不错,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她名声受损,甚至因此与宇文承川夫妻离心,伤身伤心以外,另一个主要目的可不就是为了宇文承川这句‘将来自不会亏待了五皇弟’吗?
    她知道自家殿下不若六皇子那样有得力的母族和妻族,自家殿下的才德也只能算中等,并不能算上佳,她自己更是远不若六皇子妃那般会来事儿,将来太子殿下登基以后,比起二四两位皇子,自然自家殿下的日子要好过许多,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与二四两位皇子有什么可比的,自家要比,也该与六皇子比才是,她不奢求将来自家日子能比六皇子府更好过,至少也不能当一个闲散王爷,在盛京城的地位还不如一般有体面权势些的公侯府。
    所以五皇子妃一得知此事后,便起了要告知宇文承川的念头,她和五皇子可以这样平凡庸碌的过一辈子,却不能让自己的儿孙也这样,她总得尽可能为自己的儿孙们铺一条路才是。
    得亏六皇子妃还不知道这事儿,方才她借口有一句话忘了告诉顾蕴,让她先回去,她也没有动疑,当然也有可能她已知道了,却不想轻易冒这个险,太子殿下若承这个情当然就最好,若不承情反而恼羞成怒,她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总算如今五皇子妃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便也不再多说,只与宇文承川行了礼:“那弟媳就先告退了。”便却行退出了亭子去,不一时便不见了踪影。
    宇文承川这才狠狠一脚踢在了亭子的美人靠上,木质的美人靠立时被从中间拦腰踢断了,看得一旁的冬至是心惊胆战,却连大气也不敢出,如果他没有猜错,下一个该遭殃的就是他了!
    果然宇文承川很快便看向了他,冷声说道:“我因为太子妃身体欠佳,要忙着照顾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就罢了,你那两只耳朵也是摆设不成,若不是五弟妹方才特意来提醒,流言岂非真要传到行宫人尽皆知,惟独我与太子妃不知道了?你自己说你该当何罪罢!”
    冬至闻言,忙跪了下去:“都是奴才的错,还请殿下息怒,并给奴才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让奴才即刻去彻查此事,奴才一定会尽快给殿下一个交代的,待事情了了,殿下要杀要剐,奴才都绝无半句怨言。”
    这几日宇文承川时刻围着顾蕴打转,除了回来当日去皇上跟前儿点了个卯以外,便再无出过他和顾蕴的院子,冬至又何尝不是一样,何况谁不知道他是宇文承川跟前儿第一等得用之人,不敢当着宇文承川的面儿说的话,难道就敢当着他的面儿说了不成?
    可现在冬至哪敢为自己叫一句屈,甚至连脸上表露出一丝一毫委屈来都不敢,满心只余一个念头,等找出流言的源头,找到那个幕后主使的混账东西后,他不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宇文承川见冬至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辩白,一开口便是自动请缨,想起他这几日也跟着自己忙得够呛,累得够呛,方面色稍缓:“即刻去查,狠狠的查!这事儿不但关乎着太子妃的清誉,还关乎着我和十一哥之间的兄弟君臣之情,决不能姑息了!”
    待冬至郑重的应了,方深吸一口气,回了自家的院子。
    顾蕴已经又睡了,送走五六两位皇子妃后她便支撑不住了,倒让宇文承川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向来细心敏锐,又了解自己,自己便是有一点轻微的情绪变化,她都能很轻易的感受到,得亏她睡着了,不然他得装得多辛苦?
    他于是靠到顾蕴的床尾,也打起盹儿来,只是满心都是愤怒与痛恨,哪里睡得着,不过就是闭着眼睛,白养养神而已。
    冬至的动作却也快,出去不到一个时辰,便回来了,宇文承川在屋里听得他的小声呼喊,确定顾蕴仍睡得极熟后,才轻手轻脚去了外面,阴测测的低声问道:“查出是谁幕后主使了吗?”
    “暂时还没查出,不过殿下别着急,奴才有别的收获。”冬至先给他行了礼,才同样压低了声音道:“奴才方才带人出去四下里转了一圈,发现果然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议论太子妃与十一爷……有私情的事,可流言又有了新的进展,有人说,十一爷根本就不喜欢女人,而是喜欢男人,不然他今年都二十八岁了,怎么还没娶亲生子?还说太子妃是漂亮,可比太子妃漂亮的女子,这世上又不是没有,而且十一爷及冠时,太子妃也不过才十来岁左右,这么多年下来,都没听说过十一爷对哪个女人动心,家里也没有侍妾通房的,不是喜欢男人是什么?”
    冬至说着,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议论这事儿的人可不少呢,而且,还有人说,十一爷身边儿的小刀,便是他的第一男宠,还有他的亲随亲兵们为什么个个儿都眉清目秀的,就是因为那些人不止是他的亲随亲兵,还是他的内宠啊,每个人为了得到他的宠爱,那是使尽浑身解数……如今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这事儿给转移了,只怕不到天黑,人们便会忘记之前的事,而只会记得这事儿了,所以奴才让殿下不着急呢,至少太子妃娘娘的清誉不必担心了,至于揪出幕后主使之事,如今时间越发充足了,他就是藏到底下三尺,奴才也一定会掘地将他给找出来!”
    宇文承川闻言,就知道冬至为什么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了,要不是眼下场合不对,他也要忍不住发笑了,十一哥的人可真能掰,连小刀是他的第一男宠这种瞎话都编得出来,还有他的亲随亲卫们哪里个个儿都眉清目秀了,分别好些个连冬至还及不上好么?!
    也不知这主意是十一哥想的,还是别人想的,若是十一哥自己想的还罢了,自己想的主意,被坑死了也只能含泪承受,若是别人想的,也不知道当时十一哥是个什么表情,又是怎样才最终下定了决心的?
    不过,十一哥这个法子的确是眼下最好不过的法子了,要压下去一个耸动的流言,光靠暴力是绝对不行的,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唯一的法子也是最好的法子,便是制造一个更耸动的流言出来,如此人们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就会被转移了。
    “就是太委屈十一哥了,这样自污名声。”宇文承川沉吟道,“你即刻去一趟十一哥那里,替我好生答谢一下他,算了,还是明儿得了闲我亲自过去罢,荣王叔跟前儿,我也得去表达一下谢意与歉意才好。你仍查流言的源头去,连十一哥连日因养伤闭门不出的人,都听说了这事儿,还做出了应对,可见流言已真传得人尽皆知了,五弟妹先前的说法,只怕还是保守的,不把那幕后主使揪出来,让其死无葬身之地,难消我心头之恨!”
    冬至忙应了:“奴才知道了,这就去办,殿下放心。”
    又叹道:“十一爷不论是作为兄长,还是臣下,待殿下的心都是没话儿说了,什么事都为殿下想在头里不说,为了殿下,更是从性命到名声,什么都不吝惜,得亏那年殿下与他不打不相识了,不然让别人得了十一爷这么个忠心耿耿的人才去,殿下可不是亏大发了?”
    宇文承川点头道:“是这话,得亏此番丁大人因身体不适没有随驾,不然因此累得十一哥亲事也生了变,我以后就真没脸见荣王叔了。”
    冬至笑道:“圣驾还有些日子才会班师回京呢,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平息事态了,便真不能彻底平息下去,十一爷的为人摆在那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相信丁大人与丁小姐也一定不会介意的,不然当初丁大人也不会答应两家结亲了,殿下只管放心罢。”
    “嗯,丁大人若真这么肤浅,那这门亲事不结也罢,十一哥这么好的男子,全天下哪个女子配不得了?”宇文承川说完,这才打发了冬至,自己折回了屋里去。
    到得晚间,果然荣亲王世子爱男人不爱女人的消息,便已传遍了木兰行宫大大小小的角落,宇文策都爱男人了,自然他与顾蕴有私情的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与此同时,冬至那边也初步有了进展,他带着人一番明察暗访后,竟查到了三皇子的遗孀,也是此番唯一随三皇子伴驾的万侧妃头上:“奴才顺藤摸瓜,查到了三皇子万侧妃的贴身丫鬟身上,流言一开始就是从她那里传出去的,可见幕后主使定是万侧妃无疑了,眼下也只有她最恨殿下与太子妃娘娘……殿下,我们是现在就去拿人,还是待明儿回了皇上之后再去拿人?”
    万侧妃到底是三皇子的侧妃,如今三皇子死了,三皇子妃又在盛京,宇文承川要拿她,还真只能通过皇上才名正言顺,不至惹人非议,不然一个是大伯子,一个是弟媳妇,岂能有不传出一些风言风言的?尤其是在之前已出过一次类似事情,三皇子又死了的情况下,万一因此让皇上对殿下生了什么看法,岂非得不偿失?
    “万氏?”宇文承川的脸一下子阴得能滴出水来,“她好大的胆子,竟敢往蕴蕴身上泼这样的脏水,我不让她后悔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不让万鹏春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在生下她时,便直接溺死了,我再不活着……”
    话没说完,忽然摇起头来:“不对,要说万氏与宇文承稷有多深厚的感情,如今见他死了,疯了一般的想为他报仇,以致逮谁咬谁也还罢了,可她分明没有与宇文承稷圆房,也早就知道宇文承稷这辈子都不能人道,自己跟着他至死都没有前途未来可言了,怎么会傻到为他白赔上自己甚至是自己全家?她如今最该想的,是怎么为自己谋一条退路,怎么为自己的家族谋一条退路才是!而且宇文承稷死在我手上之事,也就有数的几个自己人才知道,其他人根本一无所知,万氏怎么可能知道?这事儿一定是有人在浑水摸鱼,在利用万氏生事,给我查,继续查,一定要把那个真正的幕后主使揪出来!”
    一席话,说得冬至也恍然明白过来,点头道:“殿下说得对,流言是从万氏贴身丫鬟口中传出来的,却并不代表就是万氏让她传的,要收买一个丫鬟,又是什么难事不成?奴才这就安排人盯着那丫鬟去,一定能顺藤摸瓜,揪出真正的幕后主使来!”
    宇文承川闻言,“嗯”了一声,打发了冬至,回了他和顾蕴的卧室。
    顾蕴正靠在床头吩咐明霞:“打些热水来给我擦一下身子,这么多日都没洗过澡了,身上着实粘得慌,觉得自己都快发臭了。”
    说得宇文承川笑了起来,待明霞行礼领命退下后,才凑到顾蕴身前,吸了吸鼻子:“哪里臭了,我闻着明明香喷喷的,一点儿都不臭啊。”
    孩子保住了,身体也觉得轻松舒坦多了,顾蕴的心情自然也随之大好,笑嗔道:“你就只管油嘴滑舌的哄我开心罢,我鼻子又没失灵,难道闻不见自己身上臭没臭不成?”
    “可我真没闻见啊,”宇文承川见她心情好了,自己只有心情更好的,“何况就算你真臭了,我也绝不会嫌你的,你就放心罢。”
    顾蕴笑骂道:“你才臭了呢,我是身体不方便,才会这么几日都没洗澡的,你呢,身体方便也这么几日没洗过了,你还嫌弃我,我不嫌弃你就是好的了。”
    “我哪里嫌弃你了?行行行,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不嫌弃你就是了。”
    夫妻两个耍了一回花枪,顾蕴才正色道:“我今儿瞧着冬至进进出出好几次,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不会是,有人将三皇子的死疑到你头上了罢?”
    宇文承川不欲她担心,何况的确不是这回事,毫不犹豫便道:“没有的事儿,那事儿管保谁也疑不到我头上,便真疑到我头上了,没有真凭实据,也是毫无用处,是孟先生等人有事与我商量,百官也有事过来请示,你也知道,皇上病着嘛,他们可不只能找我了?”
    顾蕴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适逢明霞打了热水来,宇文承川却直接把人打发了,自己上手拧起帕子来:“有我在,哪里需要明霞服侍你?”
    “什么服侍我,你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么……说来你至少也还得再素一年呢,要不要我给你找个人红袖添香啊?”顾蕴少不得要矫情的推辞一番,见实在推辞不过,也就由宇文承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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