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花弄月微弯的嘴角沁出滴滴血渍,鲜血溅到他洁白的衣领上开出嫣红的花,斑斓五色。
    同归于尽吗?
    花弄月想,他大概做不到,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连他自己都不知晓,只是看见那个女人跌下去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他一定要为那个女人做点什么,哪怕失去自己的性命。
    “域主,您看——”
    僵持间,那个立在走道的侍女突喊一声,处于紧张局面中的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一只手,一只血手,一只不停抽搐的血手慢慢从虿盆中伸了出来,那只血手每一次伸出来都会在滑溜干净地汉白玉石块上印下一点血迹,就在众人诧异的时候,两只手终于攀上了汉白玉,然后一个脑袋慢慢浮了出来,花豆一般大的汗珠从那张惨白的脸上滴落下来,额头、鼻尖全沁满了豆大的汗珠。
    不过顷刻功夫,那个汗流满面的人居然从虿盆里爬了出来,爬上来的人就像个尸体一样倒在地上,那人左手衣衫已经被鲜血浸染透了,露出的一小截手腕上有被利器扎破的痕迹,也是那个伤口里面还有源源不断地血液往外喷。
    “你他妈自己这么矮居然把这该死的虿盆建这么高,光是爬上来就累死我了,你他妈的……”穿越生死之后的嗓音居然别样动听。
    血染的人在挣扎几番后居然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谁都没看,就光顾着等着沈霄云一阵痛骂,骂着还拖着沉重的步子朝沈霄云走来,每走一步,脚边都会开出一团血色的花,滴答滴答,血滴滴了一路。
    “你、没死?”沈霄云看着朝他走来的女子,惊讶地说话竟然结巴了。
    呼哈呼哈,那人喘着粗气,“我要是死了,你不就称心如意了,你他妈的那些蛇真的是超级恶心啊。”
    沈霄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快气竭的花弄月也瞪直了眼睛,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女人,你没死?”
    哗啦,白夜甩了甩不断流血的左手,一甩就甩出一条血痕,被血浸湿的手指抽抽,“你也希望我死吗?”花弄月激动惊讶的无以言表,先是摇头又是点头,最后不顾一切地长出一口气,“女人,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刚刚真是真是……”他真的以为她是死了。
    白夜踉跄地走近对峙的二人,那只没淌血的手在腰间掏着什么,掏了一会掏出一枚金叶子,金叶子被她夹于两指间,她做出发射的姿态对沈霄云说,“沈霄云,如果我把这枚金叶子打进你的命门穴,你说会出现什么结果?”第二腰椎和第三腰椎棘突之间的督脉穴位,一旦在运功的时候被刺中,不仅气破力泄,随之造成的后果轻则可能瘫痪重则甚至导致当场死亡。
    “你以为你可以吗?”
    “试试呗,反正不过是一场游戏。”
    那个女人笑意连连的脸庞,透露出毫无城府的纯粹和真挚,是的,她当这是一场游戏,作为输家的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玩这场游戏,可是他沈霄云却不能如她般毫无顾忌。
    无奈中,沈霄云只得先行收力,已经接近气竭的花弄月在沈霄云泄力之后便一口气连退数步,最后不得不倚靠在椅座边大喘特喘,连带撑住桌面的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刚才一番内力之争已然让他精疲力竭。
    罢手后的沈霄云紧眯着眼睛打量白夜,这个女人除了左手流了很多血,其余似乎没有受任何伤,甚至都没被蛇咬上一口,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女人……”沈霄云踱了几步,走到白夜跟前的时候,看得出她的身子其实打颤的厉害,连手指间夹着的金叶子都在颤抖,现在的她根本没有攻击力,而她也没打算对沈霄云发起攻击,于是沈霄云踱到她左手边,隔空给她把起了脉,指头微动间,沈霄云一下就探出了苗头。
    “你中了血蛊?”
    “是啊。”白夜答得异常轻松,一点负担压力都没有。
    那副表情太不自然了,如此豁达通透根本不像是受血蛊折磨之后的人,“你……”他想知道,她是如何控制住体内汹涌的血蛊或者说是如何止痛的,如果没有内力压制的话,她是用的什么方法。
    “呵呵。”白夜低头看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的鲜血,绽出一个灿笑,扬扬手中的金叶子,“我用金叶子破了血脉,哗啦,鲜血喷涌而出,血蛊之痛就消失了。”说着笑着的时候,双颊呈现的酒窝尤其迷人。
    沈霄云大诧,诧异过后他的眉头自然舒展开来,依旧泛起那不怀好意的淡笑,小踱一步倾身到白夜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诉她,“女人,我、要、娶、你。”
    28、第二十八回 我的女人 ...
    为什么会想要娶那个女人?
    沈霄云脱口而出的话都叫自己大吃了一惊,他的本意只是想留下这个女人和她多玩玩,可出口怎么就能变成要娶她之类的话呢?
    好吧好吧,既然说出了口,那就得履行,爷们说话就得算话。
    “你——”沈霄云在脑子里思索着最后的开口方式,“你同意是不同意?”
    叮,手指中夹着的金叶子应声落地,听着那不大的动静白夜觉得脑子里特别的乱,就拿先前掉进虿盆来说吧,掉下去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甚至连带怎么死法以及遗言都想好了,可是自己跌下去之后,原本袭来和压在身下的毒蛇居然疯狂地从她身上逃开,原本被蛇填满的坑子,这时候居然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个圆形隔离圈,圈子里是她,圈子外是吐着信子游走观望却不敢靠近进攻的毒蛇。
    没死就罢了,她可没那闲工夫去研究毒蛇为什么不围攻她,因为那刻的她已经被身体内的血蛊折磨地快要扛不住了,她痛得在蛇坑里来回翻滚,她所滚过之处毒蛇们就纷纷让道,几次来回之后,白夜想着大概是血蛊之毒在身导致毒蛇不敢靠近吧,可这该死的血蛊之痛要如何来缓解呢?
    翻滚间,她发现先前花弄月交给自己的金叶子从腰间滚落了出来,那几枚金灿灿的叶子在一堆蛇之间显得尤其晃眼,而就在这个时候,她从露在袖口外的手腕上发现血蛊正在手臂的血脉中涌动,那鼓起的小虫子时快时慢地来回游移,看看散落的金叶子再看看游移的蛊虫,她想到了叶影幽银针封穴的方法,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拿起金叶子等待蛊虫行动缓慢时一叶子扎进自己的血脉来止住其涌动。
    由于疼痛、由于剧痛沁出的汗水迷了视线,第一次第二次白夜都没有扎中,眼看就剩下两片金叶子了,而且手臂已经喷出许多血,如果再扎不中,不仅要受痛也很可能血尽而亡,幸好,第三枚金叶子顺利扎中了涌动的血蛊并止住了血蛊之痛,痛止住了她左臂的伤痛随之袭来,而且血蛊之气渐弱那些蛇也有发起进攻之势,于是一只手半废了,白夜还得想着怎么从这该死的蛇坑中上去。
    轻功施展不出,又没楼梯架子,喊人也是不行的,止痛的时候她也听见了花弄月和沈霄云的激斗,花弄月自顾不暇,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她从这该死的坑里爬上去,好在这该死的坑只有一丈多高,她跳跳还是有希望的。
    虿盆之事就是这样了,可从虿盆里出来还有这个该死的沈霄云要对付,她原本以为沈霄云会秒完花弄月再来秒她,可她哪里晓得,沈霄云居然开口向她求亲,第一反应绝对是怀疑自己幻听了,好吧,沈霄云似乎为了证明那不是幻听还特意又问过了一次,于是第二反应便是,沈霄云一定是受刺激发疯了。
    “你知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吗?”白夜边问边后撤着步子,她始终认为沈霄云是疯的。
    “我自然知道我说了什么,我说我要娶你。”既然开口是个错误那也得错到底。
    好吧,沈霄云没疯也很清醒。
    “我不愿意嫁给你。”白夜清楚地回绝道,她要嫁的人可不止她一个人说的算,别的不说,就光沈霄云这身高她的美人爹爹也不能答应。
    “为什么?”沈霄云紧逼过来。
    沈霄云逼近一步白夜就退一步,“因为我可不想嫁你这么个身高的男人。”说着还不忘伸手比划比划。
    “你——”沈霄云何尝不知道身高是他的痛处呢,倘若不是为了练功,他现在也定是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无奈功夫和身高两者不可兼得,为了做霸主实现抱负只能委屈自己了。
    沈霄云又迫近了一点,同样比划了一比,“我比你高不就行了。”
    就算沈霄云高大威猛白夜也是不会选他的,白夜本以为选了一个沈霄云甚为在意的弱点打击他,他便会知难而退或者恼羞成怒,要杀要剐也比现在这好死不活的状况好。
    “难道你喜欢他那样的?”见白夜踌躇,沈霄云盯着她的眼睛,手却指向那端气竭休喘的花弄月,出言讽刺道:“他可是喜欢男人的,若不是他喜欢美少年,我的手下怎么能钻到空子引他上山来自投罗网呢?”
    白夜眸子闪了一下,沈霄云望进眼里继续说道,“他除了一副好皮囊还有什么呢?如果你当真喜欢那副皮囊,我等下就去毁了他。”
    听沈霄云如此一说,花弄月没了还手的能力只得心里诅咒着,是啊,要不是他太过迷恋怜倌里的一位美少年,也不会为了那位美少年追至白水宫,结果好了,那位该死的美少年居然是白水宫的走狗,给他下了套搞得他沦为阶下囚,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黑牢偏偏来了个带着叶影幽味道的女人,这七搞八搞就搞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他容易么他,竟还要被这五短身材的沈霄云嘲笑。
    白夜偷偷地瞅瞅没了声气的花弄月,花弄月咒骂沈霄云的小表情一丝不露地落进她眼里,她也明白其实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光是花弄月,其实和她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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