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显然是一个赌场,不过赌注并不是金钱,而是血肉!这些疯狂的赌客们早已经变成了一具具麻木的行尸走肉!
    “恭喜您成为今天转生庆典的第四位幸运者。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一切,请您移步更衣室。”一个柔美的女声从大门旁边传来。
    我吃力地将目光从那些鲜血淋淋的伤口上移开。发现跟我说话的也是一个身穿职业套裙的年轻女人。
    她的表情非常平静,丝毫没有受到眼前这血腥场面的影响,而且她好像认为我也一定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吃惊一样。
    我再次看了看在这地狱赌场中的那些赌客。
    他们的脸上、身上几乎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从头到脚全是伤,有的人甚至已经被割成了一副挂着碎肉的骨架,内脏都是盘在骨头上的。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倒下去,而是继续站在赌桌旁边,疯狂地用自己所剩无几的“赌本”下着注。
    我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阴气,所以我可以确定这里已经不是阳间。从踏入那条暗道开始,我便迈入了阴阳界以西。
    这些人显然已经没救了,就像那个全身长满脓包的老头一样,所以我也无意去阻止他们继续赌下去,而是转头冲着那套裙女点头说:“好,带路吧。”
    套裙女立刻用微笑作为回应,然后带着我从血肉模糊的人群之中穿过,进入了大房间一侧一扇红色的小门。
    这里是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暗红色的灯光将屋内的一切都染成了血色。我并没有看到任何可供更换的衣服,有的只有一把刀子,还有刀旁边放着的一个馒头大小的、蠕动着的脓包。
    “请更换衣服吧。”套裙女朝着刀子和脓包示意了一下,就像那里真的放着某种衣服一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换上这件“衣服”,我也不想去换,在套裙女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的一瞬,我立刻快速伸出左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套裙女愣住了,然后便想开口喊叫,可还没等她喊出声音,我右手已经握住虎爷幻化成的白虎刀,对着她的身子横着刺了进去。
    白虎刀上并没有扯出任何魂魄,倒是套裙女的脸开始扭曲起来,紧接着她的身体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立体感,竟变成了一个薄薄的纸片人。随着“呼”的一声响,她那纸片一样的身体燃起了苍蓝色的火焰,她也在这火焰之中化成了一片灰烬----这套裙女并不是人,而是……式神!?
    我不想冒任何的风险,所以在小屋里直接念完了鬼道咒,只不过这次我没让虎爷附在我身上,而是换了穷奇。这地下室的空间太过狭小了,虎爷的超高速在这里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弄不好还容易让我撞到墙上,而穷奇的蛮力显然更合适在这里爆发。
    当我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赌场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并将目光齐刷刷地转到了我的身上。不过他们也只是盯着我看而已,并没有任何一个敢上来对我动手,那些穿西装、穿套裙的工作人员也都愣在了原地。
    “那个姓王的大胖子在这地方吗?”我对着一个很眼熟的西装男问了句。
    他麻木地冲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房间另一侧的出口走,我也分开人群跟在他的身后。
    出口同样是一扇双开大门,当这扇门在我身后关闭的时候,那嘈杂的电子音乐声和浓重的血腥味全都一下子消失了,感觉就像是被隔离在了另外一个时空当中。
    “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我跟在西装男身后问道。
    “不认识。”西装男继续用麻木的腔调回答道,同时也加快了脚步。
    很快他将我带到了一扇拉门前,在打开房门之后又冲我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我并没有理会他,直接迈步进到了门后的房间里。
    房间的面积差不多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在屋子正中有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盛满了黑灰色的浑浊液体,在这些不明液体之中浸泡着一个丑陋、畸形的人。
    我分辨不出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因为这人的脑袋上已经被脓包占满了,露出液面之外的身体上除了脓包之外也看不到别的。不过跟之前躺在木床上的那个老头不同,这个人似乎可以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地看到了伸展手臂、微微挪动身体的动作。
    “常乐?”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房间的角落里传了出来。
    我连忙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刘忆就蜷缩在房门一侧的墙角,两手两脚都被绳子捆住了,脸上、身上爬满了黑色的小虫子。
    我没有管大池子里那个畸形人,直接跑到了刘忆身边将她手脚上的绳子扯断,并用火咒将她身上的虫子全部烧成了灰。
    “你的模样……有点不一样了。”刘忆迟疑地看着我说。
    “我知道,如果只是有点不一样的话,那我还是挺欣慰的。”我笑着对刘忆说,希望我这种轻松的态度能让她稍微安心一点。
    我的话音刚落,从池子那边传来了哗啦一声,紧接着那个畸形人也从池子里站了起来。
    “不许动我的皮囊!她现在还不能穿,要再喂一段时间。”那畸形人开口说话了,听声音貌似确实是个女人。
    “你就是那个姓王的女财神爷?”我望向这女人问道。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对你下命令,你以为带着几只妖怪就能在这里撒野了吗?在神的面前,你们也只不过是一条小虫,就像它们一样。”这畸形女人一边说一边朝地上一指,从她所指的地方立刻钻出来一条黑色的虫子。
    这虫子的个头明显比爬在刘忆身上的小虫要大,而且在现身之后它立刻改变了形状,从一条黑色的虫子变成了一只肉红色的章鱼,就像之前我从那四个西装男身上砍下来的怪手一样。
    紧接着那畸形女就像一条刚从水里钻出来的狗一样,高频率地甩动起了她的身体,覆盖在她全身上下的脓包竟被她甩了出来,在落地之后也随之变成了更多的黑色虫子,而虫子又变成了章鱼。
    “吃了他,给我吃了他!”
    随着那女人一阵尖锐的嚎叫,地上无数条章鱼一起朝我扑了过来,在腕足中间还张着一张步满尖牙利齿的圆形嘴巴。
    我不慌不忙地将刘忆护在身后,接着用力攥紧双拳,在我两手发力的同时,我的手臂也被两团赤红色的火焰完全包裹住了。当那些章鱼扑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猛地将两手在身前一拍,一团火球也随着我挥臂所形成的掌风朝着池子冲了过去。
    不管是章鱼还是黑虫子都被风和火卷入其中,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池子里的浑浊液体被火球冲击得飞溅起来,在液体之中还混杂着的肉条和内脏也随之散在空中。
    “她是我的!”豆木央号。
    那女人尖锐的嗓音又一次出现了,而且这次它距离我极近,好像就在我的耳边。我在听到这声音的同时也立刻将拳头朝着声音的方向挥了出去,这一拳正好打在了那畸形女的鼻梁上。
    我的胳膊明显比她长,我的拳头揍到了她的脸,但她的手却距离我的脖子还差那么一截。
    这一拳直接把她打飞了出去,她的身体撞在墙壁上就像个水球一样啪地一声炸开了,只在墙上留下了一大滩浑浊的污迹。
    这他妈也叫神?
    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回头拽着刘忆的手腕夺门而出。
    为我引路的那个西装男已经倒在了地上,他左臂上的“假肢”已经不见了,只在袖口处留下了一滩灰黑色的液体。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地狱赌场之后,我发现所有的西装男和套裙女也都倒在了地上,而那些赌客也变成了一具具尸体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了。似乎从那畸形女被我打爆了以后,一切不该存活的东西都一并下了地狱。
    在从暗道里返回跨院里的小屋之后,我也解开了鬼道咒。可就在我放松了警惕的下一秒,小屋的门突然从外面被咣当一声撞开了。紧接着七八个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冲进了屋子,并将黑洞洞的枪管对准了我的脑袋。
    “趴下!”武警冲着我大吼道。
    第710章 他乡遇故知
    警察?
    一群最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而且还拿枪对着我!
    我不太确定这些人到底是不是聂政安排的,更不知道他们的枪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子弹。如果是普通子弹,我完全可以让烛龙出来替我挡一下,然后找机会逃走。可如果我猜错了呢?如果他们的枪都是聂政给配备的呢?
    我不想冒任何风险。也不想因为我的冒失而把刘忆卷进来,所以我乖乖地按这些警察的要求将两手举过头顶,然后趴在了地上。
    有人紧接着过来将我们胳膊扭到背后,并给我铐上了手铐,但他们并没有让我站起来,而是进入这小房间里面四下搜查了起来,没多久他们便找到了暗门的开关。
    不好!
    我心里暗叫了一句。
    在暗道后面的地狱赌场里到处都是尸体,虽然那些人的死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但是面对警察你是无法解释这些事的。这些警察偏偏在这个时候跑到这地方来绝对不是巧合,我被算计了!
    “聂政派你们来的?”我侧头冲身边的一个武警说道。
    “闭嘴!”警察立刻冲我吼了一句。
    不过凶归凶,他并没有对我动用任何武力,右手的食指也没有搭在扳机上,而是贴在了扳机上方。我对警察这个职业也算多少有那么一点了解,毕竟在我的大本营里就住着一位女刑警,所以我知道警察在拔枪的时候手指是不会放在扳机上的,这可以说是一种职业习惯。
    一群聂政养的职业杀手会有这样的好习惯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而且,如果他们真是聂政的人,那他们绝对会抓住各种机会对我进行攻击。比如刚刚在冲进来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以拒捕为由,直接对着我们来一梭子,那我们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所以我基本可以断定这些人就是货真价实的警察。
    他们并没有让我们一直在地上趴着。等了几分钟之后。终于有个像是领队的人出现在了跨院里,他命令武警把我拽起来,然后押着我一路返回招财寺的正殿。
    在这一路上我发现所有在招财寺里出现过的工作人员全都倒在了地上,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残缺的部分,而且都从伤口流出了灰黑色的脓水。不过正殿里的那些信徒貌似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他们全都被警察带到了正殿外的院子里进行问话,只有几个西装男和套裙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没有机会发问。也没有机会查看那些招财寺工作人员的状况。出了招财寺我就直接被塞进了一辆黑色的武装押运车,跟我一起进入车内的还有三名荷枪实弹的武警。
    我倒是不担心这些人会把我怎么样,只是刘忆那边让我有些放心不下,毕竟我是过来救人的,别闹到最后,人没救成,反而把她变成了杀人嫌疑犯,这我可没办法跟孙玄之交代了。所以我在进入押运车的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对虎爷下了道指令,让它跟着刘忆。确保她不会出任何状况。
    虎爷维持着纯灵体的状态溜了出去,这些武警并没有看到它。现在我可以放心地坐在车里静观其变了。
    在押运车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我知道车子起码开了两个小时才停下来,这么长的时间都足够绕着郡府转上好几圈的了。所以当我下车发现周围只有一座“城堡”和一片荒山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吃惊。
    当然,那所谓的“城堡”只是我给眼前这座孤零零的建筑起的昵称,四、五米高的围墙、以及围墙上面拉着的铁丝电网已经清楚地表明了这地方的真正用途----这里是监狱。
    按照正常的流程,我应该先被带到公安局进行审问,之后或许会被关进看守所,然后再审判、定罪。但这些武警似乎跳过了所有的中间流程,直接一步到位把我关起来了。
    现在还是晚上,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逃走。但我并没有这样做。比起脱身,我现在更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幕后安排了这出戏,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武警跟狱警进行了简单的交接,然后便转头开车离开了,而我则被狱警带进了这座如同城堡一般的监狱里。
    狱警并没有对我进行搜身检查,也没有命令我换上囚服。正相反,他们给我打开了手铐,然后客客气气地将我让进了一个空房间里。这房间有沙发,还有电视,感觉好像是个会客厅。
    我实在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索性就往沙发上一坐,舒舒服服开始闭目养神。
    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房间的门终于打开了,而我也忍不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葱哥?”我惊讶地盯着走进来的光头喊道。
    虽然有好几个月没有见过面了,但他这张脸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不过他并没有穿僧袍,而是换上了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甚至脖子上还打了个牧师那样的领结,最与他的身份不相符的,是他左手拿着一本圣经,右手则握着一个十字架。
    “主会宽恕你的罪孽,阿门。”葱哥一脸肃穆地对我说了句莫名其妙的开场白,而我则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一瞬间就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样。
    这定格的画面持续了足有三秒,一脸紧绷的李思葱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然后乐呵呵地走到我跟前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大笑道:“哥们儿,好久不见了!刚才我这套嗑怎么样?像不像个神父?”
    我完全懵了,张大的嘴巴半天都合不上,根本弄不明白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什么葱哥会从和尚变成了神父?为什么他会跑到荒山里的监狱来?他和之前招财寺里的财神事件有什么关系?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诧异地问道。
    “对呗,我就是来搞鬼的。不过鬼没搞成,反倒差点被搞进去。”葱哥扬着眉无奈地叹了一句,然后悠哉地迈着方步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是李思葱吗?”我皱着眉盯着他问。
    “当然,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葱哥扬着眉头问。
    “认识,但是你是不是应该先给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严肃地说道。
    “儿子没娘,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我接了一个很棘手的活儿,然后就从庙里出来全国到处跑,跑来跑去就跑到了郡府的那座招财寺,再后来就被送到了这个监狱里。”葱哥解释道。
    “所以你也是囚犯?”我问。
    “当然不是!我是客人,或者说是这里的救星。这监狱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在帮他们驱魔!”葱哥笑着解释道。
    “驱什么魔?你什么时候玩起圣经这一套了?”我奇怪地问道。
    “我一向涉猎很广的,有时候佛法不灵,那就要换个新门道了。你不也经常找我问一些阴阳道术方面的事吗,你觉得这类问题是应该找和尚咨询的吗?”葱哥仰着脸不服气地据理力争。
    我一想他说得也有道理,但事情的详细情况还是存在诸多怪异。
    但不管怎么说,葱哥这个人应该还是值得信任的。就算聂政的势力再怎么大,我也不太相信他们会把葱哥拉拢到麾下。所以我也放松下来坐在沙发上,听葱哥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跟我说了一遍。
    两个月前,葱哥的庙里来了两个年轻和尚,一个是中国的,一个是日本的。
    这两个年轻和尚是在一次亚洲佛学交流会上认识的。在会上,日本的和尚邀请了几位参会和尚去日本参加一场当地寺庙的祭祀活动,于是包括三位中国僧人在内的十三人就一同去了日本。豆他吐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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