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花落花开,临安城的天气开始转暖。
    银风背靠火红色的墙柱,双目凝视着不远处一簇不知名的花草,面色虽然平静,但眉峰紧蹙,显示了主人正焦躁的内心。
    银月两手扭在一起,在走廊里来回地踱步。
    “小妹你别晃了行不行,走的我头晕。”银风终于忍不住出声道,银月这才停下来,眉毛耷拉下来,愁眉苦脸地道:“我,我这不是着急嘛,这都生了一天了,怎么还没生出来?”
    银风唇线抿紧,两人的视线一同击中到中庭处的厢房。里头传来女子撕心裂肺地呼嚎之声,兼还有稳婆奋力的鼓舞之声:“郡主,用力,用力啊!”
    银月听着银幼真时不时的惨叫,吓得指甲都发白,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之声划破长空,银风银月皆脸上一喜,“我去看看真儿!”银月叫喊着,一阵风似的撇下银风,直奔产房而去。
    进了里头,只闻见一股子血腥气,侍女稳婆打水的打水,清理的清理,都顾不上跟银月请安,银月只看见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家伙被稳婆抱着放进了铜盆清洗,她瞪大眼看过去,一时间乐了,忙冲到银幼真面前,“真儿,是儿子啊!你儿子长的贼可爱!我去抱来给你看看!”
    银幼真满脸疲惫,冷汗顺着额头滴落,闻言脸色冷了下来。
    她最终还是没能如愿打掉这个孩子,已是皇帝的银长恭顾忌她的身体,给所有太医下了命令,别说打胎,宫里成日的送各类滋补品。侍女嬷嬷又每日跟着她前后,连如厕更衣都不放过,她其实自己也有些诧异,按理说她先前受了重伤,昏迷数月,身体虚弱,这孩子居然意外的顽强,在她复苏之后在肚子里也不甚闹腾。
    红莲姑姑说,产妇大多吃不好睡不好,一则因为孕吐,二则胎儿在肚皮里会有动静,月份大了,产妇也会有下肢浮肿,面色青黄等情况,但她的孩子,在肚子里甚少踢打,她醒来后,每日只觉得饥饿,除了刚开始的日子,只用米油等绵软的食物滋养肠胃,后来就常常吃些补品点心,非但没有面黄浮肿,却愈发显得脸上色如春晓起来。
    银月抱着清洗完的婴儿走了过来,她脸上完全是一幅被融化了的表情,将襁褓中的孩子塞到她面前。
    “真儿,你看看他呀。”
    银幼真闭着眼,产后的虚弱使得她说话有气无力。
    “抱走。”她冷声道。
    银月愣住了,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咬着牙道:“你不要一幅死人样子了好不好?!舒恒是舒恒,孩子是孩子,这是他的孩子,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你看看他,他知道些什么?他凭什么一出生就要被自己的母亲嫌弃啊……”
    “月郡主!”红莲忍不住大声阻止她,银月一下红了眼,看着满头湿汗闭目发抖的银幼真,她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将孩子放到她胸前,银月道:“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你就把他交给我,我来养他,如果你舍得的话。”
    银幼真睁开双眼,入目是一张粉嫩嫩的小脸,白净,柔软,仿佛是玉做的小面团,绒发浓黑,他正闭目睡着,眼睫毛又长又翘,仿佛是闻到了怀抱他的母亲的味道,他略微吧嗒了一下嘴巴,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这是她的孩子,柔软无骨,一只手掌便可托起来。
    一种奇妙的感觉萦绕开来,理智上她是不喜欢这个孩子的,可感性上,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银幼真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红莲红着双眼给她擦眼泪:“郡主,银月郡主说得对,孩子是无辜的,公主先前知道你有孕在身,她真的非常开心,要是公主能看到你安全生产,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银幼真伸出手抱住自己的孩子,如果说,和长公主的生离夺走了她的生存欲望,这一刻,她的骨血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她又奇迹般被治愈了。原来血缘是一个延续的过程,所谓母爱,也是传递的进程。
    “郡主,给小少爷取个名字吧。”红莲看着怀里呼呼大睡的婴儿,怜爱地道。
    银幼真将脸贴在小团子身上,轻声道:“容,盛也,望其一生过得容易,也过得繁盛,他叫银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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