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就是恶鬼!我此生就是与你来讨血债的!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我萧袭月死都不瞑目!!”萧袭月的声音如同地狱里传来的一般,如同要把人吞噬。“萧华嫣,此生,你若想苟活就只有趴在我脚下乖乖当我的狗!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萧华嫣剧烈的呼吸着,盯着面前面目已经有些狰狞的萧袭月,第一次有了强烈的害怕。恶鬼,她真的是索命恶鬼!
    萧云开也被萧袭月的话震住了,那饱含深沉痛恨的话,如千年寒冰一样慑人!那恨,如挖心噬骨。
    萧云开高大的身躯微微颤了一颤,犹豫了片刻,几乎咬碎满口牙齿,声音如钟,怒吼一声--“拿铁鞭!”
    园子外候着的管家萧全,擦了擦冷汗,立刻去取了铁鞭来。
    萧华嫣已几欲晕死过去,瞧着那铁鞭子,瑟瑟发抖。“爹爹……不,不要打我……求求你……”
    萧华嫣凄凄惨惨。
    萧云开老眼含泪,举着铁鞭扬起手,却阵阵发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鞭子划破风声,“啪啦”一声抽下,连同萧华嫣一声惨叫呜咽,美丽的华服撕开一条口子。
    萧华嫣在沾满泥灰的地上翻滚着、呜呜求饶,萧云开却不停手,鞭声噼啪,如同萧袭月当日被打一样。只是,当日她被打,没有人同情心疼、是活该、是该死,而萧华嫣被打,却有这么多人心疼。
    郑氏赶来相救,萧云开看了眼坐在一样冷眼瞧向他的萧袭月,不敢停手。
    “让开!!”
    郑氏见宝贝女儿被打得衣裳都烂了,心疼欲死,扑在她身上护住。
    “老爷你就打死我们娘俩吧,让袭月解气,就打死我们娘俩吧!”
    都这时候了,郑氏还不忘惺惺作态。萧袭月哐啷放下茶杯,站起来,冷眼怒视萧云开。
    萧云开被萧袭月逼视,不得不扬起鞭子,又抽了几鞭子。
    “好了……爹爹就莫打了,大姐和大娘身子骨娇贵,伤着了袭月可心疼的紧,”萧袭月说着对香鱼吩咐,“上回我被爹爹往死里的那回,用的膏药,给大娘和大姐送些去吧。”言语中的讽刺已经不言而喻。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们也知道,被人害的滋味!
    郑氏、萧华嫣母女爬在地上,哭作一团。萧袭月走到二人跟前,居高临下俯视着泥灰里的二人,勾了唇,声音冷若寒潭!
    “大娘、大姐日后若要纳我命,放马来就是,我萧袭月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最不怕的,就是死!!”
    郑氏抱着萧华嫣,眼看这萧袭月娇俏美丽的背影,消失在园子门口。
    *
    虽然萧云开去香竹园的事是暗暗进行的,但哪里瞒得过府里那些机敏的耳朵、眼睛?四夫人、五夫人母女,杜老夫人都得了消息。萧华嫣皮开肉绽的被抬出香竹园。
    四夫人、萧玉如母女整夜噩梦。那些坑害过萧袭月的,无不彻夜难眠!
    香竹园里,庭院寂静无声,天生孤月一轮,薄云扫过银月,如彗星扫过月亮一般。萧袭月静静孑然而立,仰首望着天空。
    嫌弃她是灾星?
    她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灾星!
    萧袭月笑着。两生两世,受尽人冷眼,她隐忍着,相信善有善报,而今才真切的体会到,做个“恶人”,比做个任人欺凌的善人,畅快的多!
    ☆、第40章 深井枯骨
    暖颐园里。
    萧华嫣躺在床上,眼睛哭得似个核桃。十多年来集万千宠爱,何曾受过这般大的委屈、痛苦,如同一下子掉进地狱。
    郑氏也被挨了几鞭子,脖子上横着一道红痕。萧云开气哼哼的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方才陈妈妈说萧袭月坏话,被萧云开扇了两耳刮子,大骂--“就是你们这些长舌奴才挑拨的,搞得家里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一顿好骂,把陈妈妈丢下去,打了十个大板子、去了半条命。
    所以郑氏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萧云开虽平时都很听她的劝,但真正发起火来,她也是不敢惹。
    “嫣儿,喝点粥吧……”
    萧华嫣躺在床上无一处不疼,不吃不喝不说话。
    “老爷,明日我回国公府去取些灵药回来,这鞭伤若留疤,以后……以后可如何是好……”进宫侍候皇帝的女子,无一不力求完美,虽然萧华嫣是将军府千金,或可省了秀女那些筛选,但是身上有疤,比起别得肌肤无暇的女子来说,总归是极不利的!
    萧云开烦闷至极,自从萧袭月回府之后,家里出了多少乱子!眼看朝廷正是风雨之前最要紧时候,文帝身子渐渐不行了,他却偏生在这个当口儿被自个儿窝里的人搞得担惊受怕、心惊胆战。方才宫里来了两个小太监,是凤翔宫里派来的人,密传了陈皇后的口谕,让他明早早朝之后,去一趟凤翔宫,有要事相商!
    现在太子秦乾残忍谋害手足兄弟,而且一害还是两个,差点连同太后的义女也想一同杀害,淮南王世子受了惊吓回来便病倒,秦乾已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讨伐、废黜之声不绝。
    眼看太子被废是大势所趋,可偏生自己这个单纯的傻女儿,给太子作了证!陈皇后如何能放弃这个“证人”?他也本无心归顺秦乾这个性格暴戾的太子,眼下,他却是被硬绑上贼船呐!
    萧云开连连重重的唉声叹气,郑氏听在耳里,不敢开口多言,这回确实是华嫣年轻冲动、不知皇家朝廷的险恶,而受人所利用。眼下,一家子生死的转机,都掌握在萧袭月的手里!
    真是冤孽!萧华嫣没受过这等气,她郑元慧出生郑国公府嫡女,美德纯善无一不广为称颂,竟然这般狼狈!!萧,袭,月!日子还长着!!
    她郑氏国公府、将军府无人敢挑衅,就不信还治不了一个黄毛丫头了!要玩手段?哼……
    萧云开见萧华嫣不声不响的流泪,火大又不忍心再骂,对郑氏和萧华嫣母女道:“以后,就别再去惹她了!这几回吃的亏,还少么!”
    萧云开重重的“唉”了一声,走了。
    萧云开一走,一直战战兢兢再一旁的锦绣被郑氏瞪了一眼。
    “跪下!”
    “夫人饶命,这次是锦绣低估了那萧袭月。”
    “我让你过来是让你好好教华嫣后宅计谋的,不是让你出馊主意的!你以为郑国公府那些后宅下舌头、下毒-药的伎俩,能在皇帝眼皮底下、在皇家权谋里行得通?”
    “锦绣该死,请夫人责罚。”
    郑氏气不打一处来,但锦绣确实是个聪明儿老辣的丫头,若就这么弃了,确然也可惜。那萧袭月才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如何城府那般深?
    “我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再有差池,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谢大夫人!”锦绣暗恨,下回,定要报仇雪恨!
    ……
    杜老夫人一个午觉睡醒,听说大夫人母女在香竹园被萧云开抽了一顿,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然后再领着红姑和贴身伺候的四大丫头一道去探望了一遭。
    随后四夫人、五夫人也去了,却被郑氏拦住,云淡风轻的,说并无大碍。想看她郑氏的笑话?休想!
    ……
    田氏方去看郑氏母女未遂,无趣的回到自己的屋子。萧玉如正在屋里发脾气,噼里啪啦摔着东西,一边破口大骂,全然没有个小姐的样子了。
    田氏又气又心疼,本想教训一番,却见萧玉如那狼狈的模样,只剩下心疼。自从被施景蟠当做萧袭月强-暴之后一直关在屋子里,不敢出门,常常不吃不喝,连日不见阳光。眼下一两个月过去,已经枯瘦如柴、面黄肌瘦。
    “娘,把我脚上的链子解开!我去杀了萧袭月!杀了她!!娘,我不活了!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杀了她?连郑氏这回都差点栽了,你还要杀她!”田氏见女儿还不吸取教训,恨铁不成钢,“你不想活?你娘我才不想活了!”
    说着,田氏抹泪。
    “本来生了你大哥,谁知竟被那杀千刀的老婆子给偷走卖了,至今不知下落。娘这全部的希望就寄托在你的身上,希望你找个好人家,让娘在这内宅里也多一分颜面、地位……谁知道你却稀里糊涂的替人背黑锅、还被糟蹋了身子!哎唷,我咋就这么命苦。”
    五夫人潘氏虽没儿子、女儿也懦弱,但是年轻,更得萧云开关照,而且家里是做生意的,虽没权势却有的是银子,嫁妆丰厚。大夫人郑氏更不用说了。就她田氏,一个没落侯府的庶女,要银子没银子,要地位没地位,要娘家后台,没娘家后台。好不容易当年生个儿子,却不知去向……
    萧玉如一听,心头的嫉恨越发汹涌。都是一样的庶女,萧袭月还没娘、是个不祥的,为什么她就处处压过她,那么风风光光!
    田氏两母女正在水深火热,忽然见那门缝里掉落进来几张叠好的信纸!
    “什么东西!”
    田氏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打开一看。震惊得连连后退,几欲站立不稳,连忙出门看,却寻不到任何人影了。
    ……
    而就在半个时辰之前,香竹园中。
    香鱼把暖颐园的情况,一一给萧袭月讲了了一回。
    这么多人去给萧华嫣这个罪魁祸首送关心呐。想当初她被打得半死不活,有谁心疼过半分?
    “香鱼,拿笔墨纸砚。”
    香鱼以为萧袭月会写书信,却没想到是画了几幅画!一个荒废的庭院,一口枯井,一个老婆子抱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掐死了往井里头扔!接着,掩上了厚厚的土,用大石板盖住了井口。
    “小姐,你怎么画这么恐怖的画,好生吓人。”
    “吓人么?”
    香鱼连连点头。
    萧袭月嘴角冷冷一勾。
    “就是要吓人。某些人,是该吓吓了。把这几幅画,悄悄的塞到四夫人田氏的门缝里。”
    香鱼依照萧袭月的话办了,现下投了信纸刚回来。
    “好香鱼,你这些‘偷鸡摸狗’的功夫何时也多教教我。”冬萱拉着香鱼的胳膊道,惹来香鱼一个大瞪眼。
    “这叫做得力干将,什么偷鸡摸狗。”
    萧袭月明日还要进宫见太后,然后去刑部,协助监督三皇子、五皇子被刺一案,于是赶紧洗漱睡下了。
    她睡得安稳,可怜有些人就睡不着了……
    *
    第二日清晨,萧袭月正要出门,便听到远远传来女子悲天动地的哭嚎。
    西边儿那废弃的院子,紧挨着绿萍院儿的那荒草院子的枯井里头,挖出了具婴儿的尸骨!
    四夫人哭得死去活来,披头散发的冲去暖颐园大闹一场,嘴里喊着郑氏“毒妇”,要同归于尽之类的话!
    屋漏偏逢连夜雨,若是萧云开见了陈皇后回来见到此场景,不知是如何舒爽。
    香鱼为萧袭月系好了披风,又整理了头发上的珠钗。
    “小姐真乃神机妙算,大夫人这下子可是真没力气跟咱们斗了。”
    萧袭月也听见那远远传来的嚎丧发疯声,郑氏如果那么容易被打倒,那便不是郑氏了。不过扔些跳蚤在她榻上、咬咬她见见血,也是好。
    要装善人?她就一点点撕掉她的面具!!让人看看,她那满肚子的蛆虫、蛇蝎!
    香鱼站远几步,将萧袭月上下一瞧,大为惊艳。
    萧袭月穿的是对襟襦裙,上身是浅绿色的短衣,下头一袭银丝绣细花的鹅黄长裙,中间素色丝绸一束细腰、结成结,挂着缀宝珠的宫绦。头上乌发云云,珠钗颤颤,肤白、唇红,一双眼睛明若春水。怎一个娇俏了得!外头一裹鸟羽披风,更显大家小姐的贵气。
    “小姐,你若平时也精心打扮,如何也不会让大小姐独占了鳌头。这回进宫,好好扬眉吐气!也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货色,知道自己那双眼缺了眼珠!”
    冬萱也连忙接话:“可不是!小姐这般美,又聪明勇敢,皇子王孙、青年才俊若是不动心的,只能说是没眼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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