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要是想搭上参将大人这条路,往后顺畅些,这内宅妇人间的走动是少不了的。
    以往在咱们南坪洲,郡王府也好,别的府上也罢,好歹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不说什么。可这参将署,咱们也打听了,那镇国将军夫人可不是好说话的。今个儿如夫人敢登门,指不定下一刻就给挂辕门上去了。
    您想想,在圣人眼皮子底下这女人都敢干,咱们一个小小的南坪洲算什么!!!
    大人三思啊!”更多的话他们都不好说了,自己想想吧。
    想到这里,杨大人眼皮都跳了跳,他沉住气,“咳,我说的是参将署的赏花会。你知道的。”杨大人瞄了夫人一眼,也不跟她绕圈子了,直达重点。
    杨夫人翘起手指,细细看指甲颜色,好一会才道:“噢,这事我也听说了。”再不肯多说一个字了。
    杨大人运了运气,柔声道:“月娥,咱们夫妻之间吵吵闹闹也罢了,都是半百的人了,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就是梁鸿和孟光难道就能一辈子都举案齐眉不成?这日子过得如何,自己才清楚,话本小说岂能当真?”
    (以下补防盗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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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老爷我说起来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去年绩考……咳咳,平平,得圣人恩典,再干三年。”
    杨夫人面上不显,可在心里嘴都撇脑后去了。
    她现在越来越懒得看眼前这个男人虚情假意的嘴脸了。
    说什么绩考平平,当她不知道呢?分明就是绩考两平一差!
    什么圣人恩典,再干三年,蒙那些骚狐狸精去吧!分明是圣人下旨斥责!还是她娘家使了银子,才有人替着说了话,‘岛屿国袭扰和海盗猖獗皆非一人之过’云云,这才换来留任察看三年!
    杨夫人腹诽不已,却面不改色地端起茶碗来喝几口,压下心里的腻味。
    那边杨大人见夫人有在听,便继续道:“如今圣人钦点了镇国将军楚大人,驻守咱们南外海。虽说只是三品参将大人,可那是圣人特别提调的参将!”
    说着还怕杨夫人不懂,特别解释一句:“以往都是下臣们推举几人,朝臣们共议出人选来,右圣人钦准的。”
    见杨夫人渐渐露出不耐烦之色,杨大人赶紧说道:“如今形式对咱们南坪洲的官员都不利,老爷我这个知州首当其冲。哼哼,往年他们各个都腆着脸来知州府上供,如今却都起了推托之心,叫谁谁都忙得不得闲……”
    杨夫人实在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心话,你都这样了,人家谁傻啊,还巴结着你?早换下家了好么……
    你个泥腿子出身,本来就没啥背景,全靠着媳妇娘家的银子一路爬上来的。一朝得了势,又把媳妇娘家丢过了墙,这南坪洲谁不知道?!以往人家看着你个知州的位子,指不定往京里发展,大家捧着,如今眼瞅着是没前程了,谁还惯你?
    “所以说,如今咱们必须得跟参将大人搭上关系!还要搞好关系!所以,夫人啊,这次的赏花会很重要。”杨大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老爷我打听过了,镇国将军夫人在京城的时候就不爱这些,所以,她这个赏花会便不是真的赏花,而是参将署第一次在本地公开露脸。谁被邀请,谁没被邀请,那几乎是本地的风向标。大意不得啊!”
    “我一个内宅妇人,哪懂这些?再说,以往这些个宴啊,会啊的,老爷不是惯常叫西院和东院的去么?我这人老珠黄的,哪配给老爷出去挣脸面啊?” 杨夫人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手指,好像能看出朵花来似的。
    杨大人其实也很想说,要不是参将夫人性子特别,你以为老爷我乐意来跟你废话啊,看你一副咸鱼的脸,老爷我就够够的了。老爷我当初这么下得去嘴的呢?想想就佩服自己……
    可他却仍温言温语道:“那岂是她们能去的地方?以往那些不过是些吃喝玩乐的,你也忙正经事,她们几个去玩玩儿就算了。如今这可是关系到咱们家的前程。”
    说着,觉得自己的话分量不够,跟着加了一句:“就是夫人你不想这咱们这个家,可也得想想鲲儿、鹏儿还有妍姐儿罢?”
    杨夫人暗自咬了咬后牙槽,瞥了知州大人一眼,心里很是冷哼了一声,要不是看着三个孩子,她早找人把这臭男人给做了!
    靠着她娘家一步步爬上来,一转脸儿,为了几个骚狐狸精就给她们娘们脸色看,还要挟她娘家的商铺、商船?
    真当她们这些海上混饭吃的人是软蛋了?什么鱼鳖虾蟹她们没见过?哪年不丢几个进海里喂鱼的?什么东西!
    还有那个穷得要死的老虔婆,还想靠什么外甥女、侄女来拿捏她?算她运气好,死得早了两年,不然,哼,她不介意把死老虔婆种进荷花池子里去!
    ……
    不过,这老不死的最后一句话倒是对。即便是为了她的三个孩子,她也得搭上参将署这条线儿。
    虽然鲲儿和鹏儿都成了亲,连孩子都有了,可到底底子太薄,外家虽有钱财但出身商贾,而亲爹这头更是贫寒苦读出来的,哪有靠得上的亲戚?还不得她这个当娘的运筹运筹……
    她早打听到了,军港很可能给军中子弟办个书塾。如果几个小孙子能去附学,好歹也能交上几个京中子弟做同窗。
    同窗之谊,可是难得的助力。
    还有,妍儿前几年因了几个狐狸精使坏,至今没定下亲事,如今倒也是个机会。
    虽说她自己长得本土了些,可女儿随了他那个爹,很是有几分颜色的。在南坪洲本地的女儿家里,算不上出挑的,也至少不差。凭着这个,找个在军中效力的女婿,指不定她还能享享女儿的福。
    男人么,用过丢了就是了。她早看透了……
    且不说知州府里这对夫妻如何达成共识,其他的各个府上也都差不多如此。
    此后的几天里,接到帖子的人家自然是欢天喜地。整个府里,跟斗鸡似的,谁去、谁不去的很是争斗了一番。最后由夫人或爷们做主拍了板儿。
    得胜的女人们又开始张罗着做衣裳、打首饰,连胭脂水粉、桂花头油都要重新添置一些番;还有那些没得到帖子的,也开始四处下力,希望能得了哪位的提携,跟着一起去露个脸,万一能搭上这条线以后也有个再次上门的理由啊。
    靠山的吃山,他们这些靠海的自然是吃海的。在海里行船,哪有不打点好驻守海岸的长官的?真有那样的,指定是脑子进了海水,把智商给淹了!
    于是乎,这南坪洲的州府和县城里都一片繁忙,各家的女眷纷纷往街上去选购衣料首饰,一时间连裁缝铺子和银楼都忙得笑逐颜开,还有那卖特产的……
    大家都赞叹,这参将署果然是南坪洲的保护神。你瞧瞧,这才刚来,不但灭得了海盗,还能带了大笔的生意来呢……
    而此时参将署里也是一派繁忙。
    回雪捧了一大摞子的帖子进了书房,笑着朝夫人行了个礼,道:“夫人,回帖都齐了。一共二十一家都来,只是人数略多了些。原本邀请的是当家夫人和少夫人并小小姐各一位,只是如今来的可不止。”
    一堆的帖子在桌案上散开,回雪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单子,瞧了一眼,道:“这二十一家一共要来一百一十二人。当家夫人十二位,老夫人四位,还有五位是当家小姐和当家少夫人的。”
    没有如夫人就好!石初樱摆摆手,“算不算通译?”不会讲官话的,发帖子的时候特别说明了,自己要被上通译。
    回雪笑道:“自然是不算的。只怕光这些人都打破头了,哪里还能让个通译占了名额?通译是算在各府随从和仆役里头的。”
    石初樱‘嗯’了一声,“小姐的年龄都问过了没?”太大的,悠悠不好招待,还得分到玉竹和玉羽那边去。
    “回夫人,五岁以下的,一共二十二个,有一对是双生子的。其他都是十三岁往上的。”可见各家因名额有限,又指定一位小小姐,别的人就只能带稍大些的,也好顺便在人前亮亮相。
    凡是能来参将署的赏花会的,回去说起来也是相当有面子的,以后说亲事也能加几分。
    第243章 第二百四十二章 ‘死不要脸’
    赏花会的日期是楚溆最后敲定的。
    他特地选了官府的休沐日,而对于军港来说,这天又出于南外海小潮汐期间,没有大潮涌来,也不担心海上的各种袭扰。
    不管是海盗还是岛屿国,想进入到大楚海疆的南外海地界干坏事,非得赶在大潮期间才能驶的战船,赶不上就只能遥望大海,干等着了。
    若是弄几条小船快艇什么的,如今的形式下,还不知道谁打劫谁呢。
    这话说起来,海盗们和岛屿国们都是一肚子的愤慨。这大楚国的这支战舰实在是无耻加至极!自打他们来了这南极港,南外海海面上的日子简直就是黑暗无比!
    楚溆这阵子是没闲着,人家忙操练战舰呢。
    而对于楚溆的操练方法,石初樱连白眼儿都懒得翻了。要说这楚家人的心眼儿就是多,他可不是像人家以往的那些将领,一板一眼地操练,这人拉着吴祖清和几个心腹嘀嘀咕咕几天后,便把舰队分成了三拨,每天轮番到海面上去‘撒网’。
    说‘撒网’其实是好听的,说得不好听些,那就是找目标反打劫。
    楚溆说,这是受了她家樱樱的启发才学来的。其实石初樱不过是说了句:“你们这样凭空的练个什么劲儿?连个对手也没有,跟闹着玩儿有什么区别?正经该去找个对手,真刀真枪的练,这样也不白费力气。”
    楚溆听了这话很是认真的想了半日,然后匆匆跑去军营呆了两天,再然后南极港的战舰操练就换了画风了……
    打那开始,南极港的舰队每天出去‘撒网’,三五不时地也会干一小仗。
    他们每次用十来艘炮火强大的战舰,对付一群小海盗,或者‘不小心越界’的岛屿国‘渔船’,总是把人家连人带船给彻底灭了,顺带捡一些‘破烂儿’,补贴一下战舰消耗和家用……让人家连告状都没人、没证据。
    楚溆一边说,“这样多好,大家都省事了……”,一边统计自己损耗的弹药,然后朝圣人要钱、要炮弹、要物资……气得圣人每每都连发两三道旨意,一道是给东西的,后面两道通常都是追过去训斥和骂人的。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楚溆照旧‘撒网’操练。
    对了,这里要说的是,楚溆终于把南外海第一海战的战报和折子快马加鞭,送往了京城,呈到了圣人的御案上。
    在盼了半个来月后,圣人终于看到了这一战的详细战况呈报。楚溆把前因后果,当时的预判,实施,指挥协调,各方的配合,还有十皇子、十二皇子当时的‘请战’,以及最后的决断等等都写的极尽翔实,让圣人看了如同置身海战之中一般。
    此外,附上了两位皇子事后绘制的以海战为实景的画,一并呈到了圣人眼前。
    这真是一封声情并茂,文字与画面相结合的战报!这真是前无古人,后面还不知道有没有来者的战报!
    反正圣人跟前的大太监姚盛是亲眼看到了圣人眼中闪出了泪花,脸上都是当年打倭寇时候才有的激动和兴奋之情。甚至当天晚上还特地叫了好酒,招来几个当年一起厮杀过的老臣,痛饮了一番,又回忆了往日的峥嵘岁月什么的……
    然后,各种嘉奖和赏赐便从京城飞越大海,朝着一个以往名不见经传的南极港飞来,紧随其后的,还有几大船的炮火弹药什么的……
    心疼地兵部和军械司直龇牙,上奏说,库存不多,如今再给南外海拨下去,就得买材料赶着做了。”
    可圣人说了:“弹药就是用来放的。如是不用,在库里搁久了也会发潮的,真到了用的时候哑了火,这个后果……”
    没等圣人说完,兵部尚书已经:“给给给……”,而户部尚书也是:“买买买……”了。
    连圣人都哼了几声,以往让他们掏点钱可没这么痛快过!这楚溆的理由还真是……
    尽管圣人一边给东西一边骂人,楚溆得了实惠自然随便圣人怎么骂,反正又不掉块肉,而他们在海上‘撒网’也更勤快了。
    所以,虽然他们舰队才来南外还不到一个月,便已经得了个‘死不要脸’的绰号。因为在海上这些混碗吃的各路人马里,海盗虽然可恨,但也是真本事去抢饭吃的;像楚溆他们这种专门抄人家后路下黑手的,其实算是挺不要脸的一种打劫。
    尤其是人家海盗好歹还给商船一个投降的机会,只要不反抗,抢了东西就走了(当然,如果有漂亮女人也顺带抢了),性命一般还留着。但这‘死不要脸’的战舰总是见一个灭一个……
    连破船都不给留,曾经有的海盗叉腰破口大骂,说是这些穷鬼,指不定拖回去晒干了烧火呢!
    其实他不知道,他一不小心真相了呢!海盗船的木料都是极好的,即便是残破了些,可是能用的部分还是不少的。烧火也好,做个小物件也罢,那怕是作为在战利品供人参观也好,反正不能浪费了……
    真是让人不能在南外海好好的打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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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扯远了,还说参将署的赏花会。
    自打日子定了六月底,时间便在大家的期盼中慢慢流走。
    赏花会的前一天,石初樱召集了府里的管事和仆役人等,在三堂后面的‘海逸轩’理事。
    “你们都是我和将军从京城带来的,少说也是十年的老人儿了。”石初樱端坐在上头,身边陪坐着玉竹、玉羽和几个小主人。
    “别的且先不说,明天的赏花会上,人多事多,爱打听的人想来也不少,本夫人第一要强调的,就是管住自己的嘴。
    如果让我知道,谁眼皮子浅,为了几个钱儿,该说的、不该说的漏了口风出去,不管是谁,有脸的还是没脸的,一律按军法处置。”
    石初樱浅饮了一口茶,道:“参将大人的意思,咱们现在是驻军,参将署也是军事驻地,凡是犯了错的,都按军法军规处置。”说完,她又意味深长地扫了众人一眼,好心补了一句:“以后即便是打板子,也是用军棍啦。”
    下头的上百号人不由都浑身一冷,感觉到今天的晨风比往日凉了许多似的……
    石初樱扫视了一圈,又道:“第二点,咱们参将署虽在山腰上,地势高了些,可若是明日待客的时候,有人眼高于顶,瞧不起客人,或者是捧高踩低,唯利是图,不论男女,一律发到军中效力去。听说,那地方很能锻炼人的……”
    石初樱嘴角含笑,一点儿也不像是说什么可怖的事,可人人都知道,这‘发往军中效力’是个什么意思……
    下头的人不由悄悄抬眼,瞄了夫人一眼。只见晨光中,娇黄满绣金银花卉的衣裙,好似清晨的绽放的柔嫩花瓣,而夫人就像那花瓣上的露珠。他们有的人十年前有幸见过夫人一面,而今再看,夫人竟然更清澈了几分,哪怕是浅浅一笑,也晃得人不能直视。
    “……我要强调的,便是这些了。具体的事,各自明确了分工,大家按照自己分到的差事形式,有不懂得的,可以去问你们各自的管事。
    一应的前头招待,有玉竹(为了方便,以后还如此称呼)提调安排,右边这些人都归她管; 凡是后面库房和厨房、还有屋子器皿等事,都有玉羽总管着,左边这些人都由玉羽提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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