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小姐是个聪明人,又何必做个拎不清的人呢?”茭白轻叹一声。
    “拎不清,茭白姑姑,你到底说的是什么啊?”陈凝故意忽视她可以咬重的“三小姐”,“我怎么弄不明白呢?”
    “陈三小姐,你硬要逼我说出事实吗?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茭白冷冷的看她一眼,语气冰冷的说道:“陈三小姐连着一个月都在这里与我家大少爷私会,每次都要半个时辰,不知,到底是做什么事情?!”
    她话中的意思太过暧昧,陈凝白了脸,却道:“茭白姑姑,就算你是国公夫人身边的红人,也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诬赖我!”
    “我是堂堂左相的三女儿,茭白姑姑,麻烦你说话,对我尊重一点!”
    “尊重是别人给的,而不是你要求的!”茭白也不留情面的回道。
    陈凝闻言神情可怜,竟要落下眼泪来,她含泪哽咽道:“茭白姑姑,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子侮辱我?!茭白姑姑,你告诉我!”
    “侮辱你?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浪费你在身上,陈凝,叫你一声三小姐是给陈相的面子,否则你以为你一个青楼歌妓的女儿,还能让我给你脸面?!”茭白可谓是将她的家底掏的清清楚楚,就算她天资异禀,风采出众,京中素有美名又如何?
    建立起一个好名声很不容易,但毁了一个人的声誉却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窦静妤是为了教训盛怀瑾,让他知道自己的错误,所以才将事态说的很严重。凭着国公府的势力,轻而易举的就能够让陈凝这个人消失,而相府,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进肚子里头。
    陈凝被茭白的话气得脸色通红,她道:“茭白姑姑为何这样无礼?我恭敬待你,你却这样对我?!”
    “那你为何一定要拉开话头?”茭白睨了她一眼,道:“大少爷不是你能够肖想的,我好意劝你一句,还是早早放弃吧。否则,下一次,来找你的,可就不是我了。”
    陈凝心里一咯噔,她敛起怒气,强笑道:“茭白姑姑,大少爷喜欢谁,是他自己的自由。没有人能够替他做主的,就算我也不行。”
    “口气还真大,”茭白嘲讽一笑:“大少爷喜欢你吗?谁给你的自信?”
    “何况,这男女婚姻,讲究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我家老爷夫人说了算!”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就像是一场噩梦,一直缠着她无法离去的噩梦,上辈子,她爱的人,就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才离开她,他家中的父母势力庞大,而她只是一个平凡家庭中奋力打拼的女子,辛辛苦苦十几年,却永远比不过那些生来便有个好家世,好爹娘的人!
    陈凝被这四个字激起上辈子的回忆,那个富豪的掌上明珠轻而易举的就将她呕心沥血经营了五六年的男友夺走,她甚至连报复都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深爱的男友结婚,悲伤自己不是新娘。
    陈凝气极反笑,她道:“盛老爷盛夫人说了算?门当户对?可为什么我大姐却死了?”
    “陈大小姐身体不好,香消玉殒也是我家老爷夫人没有想到的。”茭白淡定的说道。
    “可笑!”陈凝冷笑一声,道:“我大姐是因为盛公子的拒绝,从而怀怨在心,一病不起,甚至最后还因为盛公子而魂归黄泉!”
    “……”茭白不语,陈凝却咄咄逼人:“无话可说了吧?你口口声声的父母之命,却硬生生的逼死了一个人!”
    “陈凝,现在不是说陈大小姐的时候,我是在说你的事情。”茭白强调道。
    “你自己也说了,陈大小姐是因为大少爷而死,可你为什么也要招惹大少爷?你不怕你也会死吗?”茭白有些恶意的道。
    “我怎么会死?我会一直活得好好的。”
    “有自信是件好事,但太过自信便是自负!”茭白瞥了她一眼,道。
    “哈哈,茭白姑姑这是在威胁我吗?”陈凝轻笑着说道。
    “随你怎么想,不过,若是陈相知道陈大小姐尸骨未寒,你就和她生前深爱的男人搞在一起,爱女如命,愤怒的陈相会做出什么来呢?”茭白道。
    “……”陈凝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也很清楚陈相知道这件事后会如何大发雷霆,所以才特意惹了陈夫人,顺利的让陈夫人惩罚她禁足,每日待在房内诵经拜佛,通过偷梁换柱偷偷出来盛临辉约会。
    “陈凝,你无话可说了吧。”茭白反过来质问她。
    “庶女永远就是庶女,不要妄想翻身。”茭白无比轻蔑的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到门口,回头又道:“陈凝,配不上就是配不上,大少爷的婚事不是由他自己决定的,父母之命,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包厢的木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合上,陈凝呆立在原地,阿薇不敢出声。
    “又是出身!”陈凝从思绪中回过头,她惨笑一声,动手将桌子上的瓷器全部挥落在地。
    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仿若是在为她伴奏,她神情悲哀又疯狂,丫鬟阿薇躲在角落里,捂着嘴大气不敢出。
    全是出身!都是你出身不好,所以所有的好事都轮不到你!好工作轮不到你!好老公轮不到你!
    可出身是我自己能决定的吗?!人若是生下来之前,就知道自己到底会有个什么父母就好了,我也一定要好好选一个权势钱财样样不落的好家世!
    陈凝悲从心起,她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趴在充满水渍的桌子上嚎啕大哭。
    从阿薇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陈凝的身躯一直颤抖着,她哀切的哭声渐渐低落下来,变得低不可闻。
    陈凝可以沉浸在悲伤之中尽情的哭,尽情的宣泄自己的情绪,可阿薇不可以,她不能陪着陈凝一起悲伤。
    陈凝趴在桌子上,也不抬头,不说话,阿薇轻手轻脚的站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压低声音道:“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就迟了。”
    良久不见陈凝回应,阿薇准备再催催她:“小姐,”
    “知道了。”陈凝嗓音有些沙哑低沉,阿薇走到她跟前,听候她的吩咐。
    陈凝抬起头,一双眼睛周围的皮肤红肿了一大片,眼球上还布满红色的血丝,脸上还有着泪水的痕迹,她出门时上了妆,此时妆容已经花的不成样子,形容极其狼狈。
    陈凝从她的神色上看了出来,她伸手摸了摸脸颊的一侧,放到眼前一看,她制作的米分液化妆品米分末在她手指上形成黏膏状。
    “阿薇,去叫底下的人打盆热水来。”陈凝急忙吩咐道。
    “是,小姐。”
    阿薇出门了,顺便还将门关上了。
    陈凝站了起来,她一向好强要面子,绝不肯在别人面前露出一点不妥,她走到墙边,假做欣赏上面挂着的山水画。
    若是从门外进来,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不会让人看见她那狼狈的妆容的。
    “动作麻利点,快!”阿薇一边催一边打开了门,小二一手拎着冒着热气的水桶,一手端着一个铜盆走了进来。
    “这?”小二进屋看见这满地的碎片疑惑不已。
    “别管那么多,快把东西放桌上出去!”阿薇道。
    “可姑娘,我们店里的东西打碎了都得赔的。”小二一边将铜盆放到桌上倒热水,一边说道。
    “我们当然会赔的!废话少说,赶快出去!”阿薇见他已经将水倒好了,就撵他出去。
    “哦。”小二将手中的木桶放下,离开了。
    “小姐,来洗把脸吧。”阿薇唤了一声,陈凝才转过身,走到桌前,弯下腰捧起水洗掉脸上的脏污。
    ☆、第六十五章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窦静妤细细的抚摸着膝上那块锦缎的花纹,略带着漫不经心之意。
    “奴婢已经将您的话转告给陈凝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茭白恭敬的低头回话。
    “聪明?哼!”窦静妤冷哼一声:“她若是真的聪明,就不心存侥幸,来勾引临辉!”
    “说到这个,夫人,奴婢听说,大少爷夜里受了凉,现在咳嗽不止。”茭白将话头引到了盛临辉身上。
    果然,窦静妤一听盛临辉生了病,立刻有些坐不住了:“临辉受凉了?”
    “嗯,奴婢还听说,送饭过去的下人,站在老远都能听到咳嗽声呢!那声音撕心裂肺的,让人担心死了。”
    “什么?!”窦静妤一下子站了起来,膝上原来的那块锦缎随着她的动作掉到了地上。
    她似乎觉得自己有些一惊一乍,又弯下腰,准备将那块锦缎捡起来。
    茭白见状,赶在她前头将东西捡起来。
    “夫人,让奴婢来就好了。”茭白把手中的锦缎放在她身边。
    窦静妤轻咳一声,道:“祠堂我不是吩咐要点火炉的吗?怎么还会让大少爷着凉?”
    茭白给她解释:“夫人,在大少爷进去的那天起,老爷就吩咐不准燃火盆一类的东西,说是要让大少爷好好醒醒头脑,不要再迷迷糊糊的。”
    知道是盛怀瑾的吩咐,窦静妤当下按耐住自己的双腿,轻轻埋怨了一句:“罚就罚了,这么严重做什么。”
    “静妤,若不罚得重点他怎会知错?怎会不再犯错?”盛怀瑾无声的走了进来。
    窦静妤闻声看向来人,见是他,就道:“但临辉都病得那么严重,是不是有点过了?”
    窦静妤金蹙着眉头,盛怀瑾安抚道:“没她们说的那么严重,临辉好歹也是个练武之人,怎会轻易的着凉?”
    他目光平淡的瞥了茭白一眼,茭白悻悻的后退了一步。
    窦静妤轻嗔道:“瞧你说的,难道临辉真的生病了,你还要说他是练武不认真吗?”
    “做事不能三心二意,当初如何做了,如今就要付出的什么样的代价,若他真的因为不勤习,病了的话,我只有一句活该。”盛怀瑾语气极为清淡的说道。
    “怀瑾!”窦静妤不满的唤道。
    “静妤,你不是说,要把孩子们都交给我教育,你不再插手了吗?”
    “我,我是这样说过,可,可是你也太……”窦静妤不想说出来伤他的心。
    盛怀瑾轻叹一声,将窦静妤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道:“静妤,我们的儿子吃硬不吃软,你已经将他们宠成如今的样子,若不下狠药,又如何能令他们迷途知返?”
    “是我的错……”窦静妤颇为自责的说道。
    “我也有错,静妤,我不该忽视他们,以前,我应该做出一个父亲的样子,可惜我并没有那样做,好在如今,为时不晚。”
    “嗯。”窦静妤理解的点点头。
    “对了,静妤,”盛怀瑾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之前你不是说,京中适龄的大家闺秀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吗?”
    “对,我看中了几位女子,茭白,你去将昨日我选的画像拿过来,让老爷看看。”窦静妤说起这个,顿时精神满满。
    “是。”茭白应声退下,她在暗处轻轻摇了摇头,老爷再一次成功的阻拦了夫人的脚步,大少爷呀,这次真的不是茭白不帮你。
    这边夫妻两人看画像选儿媳兴致勃勃,而另一边冰凉祠堂里的盛临辉神情焦急,他坐在一张小桌子前,高大的身躯窝在窄小的椅子里显得有些憋屈。
    桌子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盛临辉手中拿着一根毛笔,他身边的地上,已经有许多毛笔的残肢。
    盛临辉烦躁的翻开《礼则》范本,一手按着白纸一角,一手用毛笔书写着黑字。
    他的情绪太过糟糕,写字时不用心是无法写好的,尽管他不在意这些,但不到一会儿,他一不小心在白纸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墨痕,写了半张字的纸就废了,还得重新再写。
    盛怀瑾对抄写的东西很严格,必须一张纸上不能有一个错字,污迹,否则宁可将这张纸撕了,也不能把它交给盛怀瑾。要不然,就等着盛怀瑾加倍的惩罚吧。
    盛临辉很久都没有抄过这些书了,盛怀瑾也很久没有罚过他了。但是小时候他因为调皮撕烂了教书夫子的课本被罚抄书的阴影实在太深刻了,那次他差点将双手抄废,最后还是窦静妤为他求情,盛临辉才免了他一半的数量。
    “该死的!”盛临辉焦躁不安的骂了一声,伸手将这张写废的白纸拿起来,用双手把纸揉成团,随意的扔了出去。
    祠堂的门恰巧被人从外边打开,盛临辉这一个纸团扔的太过巧合,朝着来人的面袭来。
    盛临毅侧身,轻松的躲了过去,而他身后的小厮却没这么巧,被砸了个满脸。
    盛临辉听到动静,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转身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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