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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曦与青衣的马车到了赵府前停下,她挑帘朝外看去,只见前院的正门处挂着两个白灯笼,上面大书着一个奠字。
    只是赵家不似平常百姓家那般络绎不绝的有人前来吊唁,亲人去逝后全家哀怯,悲声四起,反而是冷冷清清,不见有人前来。
    难道是讣告没有发出去?现在都到了巳时了,哪怕赵淮的同僚们来得晚一些也不会一个人也不见啊,况且赵家不是还有亲戚在京中么?怎么不见有人来?
    坐在院门前迎客的两个门房仆人,正唾沫横飞的闲聊,聊到高兴处时还在哈哈大笑。
    云曦忍不住挑了挑眉。正屋里也看不出有人过世了的异样,白布白幡没有挂,守门的仆人说大小姐在偏院的灵堂里。
    她进了正院准备走去偏院时,在夹道里见到了谢锦昆。
    谢锦昆的脸色不大好看,却也看不出有很大的悲伤。
    对于谢媛这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她倒要看看他如何来替妹妹主持公道。
    “你怎么来了?”谢锦昆看到她很是意外。
    云曦按着晚辈给长辈的礼节对谢锦昆行了礼,说道,“姑姑去了,想必玉娥姐很是伤心难过,女儿来看看她。”
    谢锦昆点点头,“去吧,看看也好。”说完随着赵家的仆人走开了。
    她一路走到里院,倒也没遇到阻拦的人,有那仆人傲慢的看着的,青衣马上回以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给吓退了。
    赵家偏院设着灵堂,摆设还算齐整,满屋的白花白幡白纸人,正中间停着未盖棺的乌黑棺木。
    赵玉娥一身素缟正跪在地上的蒲台上哭着,想必哭了很久,那嗓音已有些嘶哑。
    云曦走进去时,一旁侍立的一个婆子一个丫头马上起身向她福了一福,“谢三小姐。”
    云曦向她们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多礼了,一个丫头点了香递到她的手里。她在赵玉娥的一旁跪下了,拜了几拜,将香插好,这才去扶赵玉娥。
    “原来是曦妹妹啊?谢谢你来送我娘一程。”赵玉娥在丫环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向云曦还礼。
    云曦赶紧的错开了身子,挥手制止她,“哎,别,你是代表着姑姑,我可是晚辈呢。”
    “曦儿——”赵玉娥走过来将云曦抱在怀里,大哭起来,“我娘走过太快了,她还没有看到我出嫁呢。明年的秋天,白家就会来迎亲,她怎么就走了呢——”
    云曦任由赵玉娥抱着自己,她理解她失了娘亲的心情,如一根孤木飘浮在大海上。
    因为,她也曾经有过,甚至比赵玉娥更哀绝。
    因为她前世的生母端木雅是死在她的面前。而她还不敢哭出声来。五年前的那天,她无忧无虑的跟着父母去北疆看梅花,谁知半道上杀出几个蒙面人。
    娘为了救她拉着她拼命的逃,眼看逃不过了,娘塞了一根芦苇管子到她的嘴里,然后将她推到一处水洼里藏起来。
    大梁与北疆接壤的地方,冬天来得特别早,那水洼的水好冷。她的脚伸下去一点,就想逃出来。
    娘却狠心的将她一把按在水里,更是用前所未有的森冷声音说道,“就算是冷死了,你也要待在水里!你要记住,你的活着不是只为你一个人,而是为了很多人,为了你身边的人!你不能死!”
    躲在水下的她亲耳听到一声尖利的啸音过后,娘的身子倒在了水洼的上面,将她严严实实的护在身下。
    那血水不知从娘身体的哪个部位流出来,片刻后,水洼的水便腥红一片。
    掺杂着血的水流到了她的口中,她想哭不敢哭。
    因为杀手就在头顶。一个女子仰天长笑的声音响起,“端木雅,你明明不爱他,为什么还要占着他的心?既然你活着挡着我的道,那便让你去死!”
    娘死了,后来发现爹也不行了。十岁的她将娘的话牢牢的听在耳朵里。她努力的活着,一世不够活两世。
    可娘又去了哪里?
    “玉娥姐。”云曦的下巴搁在赵玉娥的肩头上,眼睛望向灵堂的屋顶幽幽说道,“姑姑并没有走远,她在天上看着你呢。她去了另一个地方,但你要在这里好好的活着,为身边爱你的人活着。你还有我,有祖母不是吗?”
    “曦儿——”赵玉娥将她抱得更紧哭得更凶了。
    泪水总是等到流干了,伤心才会少一点。
    赵玉娥哭累了,云曦招手叫她的嬷嬷与丫头将她扶到椅内先歇着,她则与青衣走到谢媛的棺木前查看。
    青衣从头上取下一只银钗,在谢媛的口中鼻内都戳了戳,又翻了翻谢媛的眼皮与指甲缝,然后又用口型对云曦说道,“不是中毒,是内脏受损大出血而死。”
    “还真的是马车翻了出了意外?”云曦同样用口型询问她。
    青衣沉思了片刻,“要看看她坐的那辆马车与拉车的马匹。或者问问赵家大小姐事发的经过?”
    云曦马上沉下脸来,“她都伤心成那样了?你再问她谢媛的死因?不是往伤口上撒盐?”
    赵玉娥正扑在她奶娘的怀里,已哭得嗓子都哑了,两只眼睛更是肿得如两个蜜桃。
    云曦抿了抿唇,走向赵玉娥的奶娘,“李妈妈,表姐这里由我看着,你去倒碗蜜水来给表姐润润嗓子吧。”
    “那就劳烦谢小姐了。”嬷嬷对云曦行了礼道了声谢后走出了灵堂。
    云曦向青衣使了个眼色,青衣会意,马上跟着那嬷嬷走了出去。
    赵玉娥也哭累了,靠在云曦身上目光呆滞。
    片刻后,李妈妈端着碗蜜水来了,服侍着赵玉娥喝下后,青衣也回来了,她同云曦打着手势。
    云曦对赵玉娥说道,“玉娥姐,你也别伤心了,我爹爹也在呢,有什么事可以要嬷嬷去找他。”
    “让你担心了,曦儿妹妹,我没事,就是一时受不住。你说的对,娘走了,但她在天上也仍会看着我呢,她也一定希望我好好的活着。”
    又安慰了赵玉娥一番,云曦与青衣离开了灵堂。
    “你查到那辆马车了吗?”云曦小声的问青衣。
    青衣点了点头,“我问了李妈妈,她说那马车已经毁坏,赵淮看着马车想起夫人的死是又伤心又愤怒,吩咐要仆人劈掉了当柴烧掉。现在扔在柴房前,一个伙计正在劈砍,被我放倒了。”
    “看着马车又伤心又愤怒?”云曦心中呵呵冷笑,那赵淮要是真的伤心愤怒就不会在几年前,因小妾与谢媛起了争执,他护着小妾将谢媛打得躺在床上三个月都下不地了。但将马车劈了当柴烧,赵淮这是心中有鬼吧?
    云曦眼神沉了沉,“带我去看看。”
    ……
    两人躲开赵家的仆人,悄悄往厨房边上的柴房走去,好在青衣的轻功不差,提着云曦飞墙走壁,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云曦被青衣折腾得一阵眼花,心中暗道还好没有得罪这位丫头,否则被她提到半空再忽然放手,她可就从此呜呼哀哉了!
    “你跟你们主子比,谁的轻功厉害?”云曦问道,她得有个比较,段奕常常无故抽疯的跑到曦园,她得提防着。
    “小姐,你是问王爷啊?奴婢哪能跟他比?他跑出十丈远了,奴婢才跑出一步呢。”
    云曦暗吸一口冷气,段奕如此厉害?她是不是以后要更加小心一点?
    胡思乱想间,青衣已带着她到了柴房。柴房里半敞着门,果然有一架卸掉了车轮子的空马车扔在空地上,一个小厮倒在一边在昏睡,想必这位便是被青衣放倒的人。
    云曦围着那马车走了一圈,“你有看出问题来吗?”
    青衣点了点头,“有个轴承断开了,是新缝隙,很像是人为用刀砍断的。”青衣指着马车下方的链接处说道,“如果这里断开了,那车轮子就会跑偏,跑起来时就会倾斜。”云曦一手环胸,一手托着下巴,“会整个儿翻掉吗?”
    从赵府到东平侯府,一路都是宽敞的马路,除非遇到意外使马车整个儿翻过来,再滚上几滚,但这样的概率比较低。
    青衣摇摇头,“不太可能,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那拉车的马被人动了手脚。但是奴婢没有找到马匹,李妈妈说,她们夫人坐的马车是匹黑色的马,但奴婢在赵府找了两遍也没看到。”
    云曦冷笑,“赵淮既然要消灭证据怎么还会留着那匹马,只怕早就处理掉了。再说,事情发生时可是在午夜,可现在都快中午了。这中间的几个时辰,可以做很多事情。不过,事情的真相虽然被赵淮掩盖了,但我知道了就足够了。”
    两人正说着话,模模糊糊的,云曦听到两个脚步声朝这边而来。“有人来了。”
    “小姐,从这个院墙翻过去就是府外了。”青衣指着两人身后的围墙说道。
    “不,咱们躲起来。”云曦道,那脚步声渐渐的走近了,她已听到两个妇人在说话,其中一人在喊另一个妇人为林姨娘。而那林姨娘正是赵淮的小妾。
    青衣伸手抓过云曦的胳膊,两人便轻飘飘的跃到了一棵高大的松树上。不多时,两个妇人走入她们的视线。透过松树层层的枝叶,云曦看见来的是主仆二人。
    年纪长些的显然是位婆子,年轻些的衣着华丽,容貌秀丽,四十岁不到的样子,皮肤白皙,容光焕发,显然平时衣食无忧,生活和美。
    “骊婶,那马车架子不能留下丝毫证据,谢家的人就在府里,要是给他看出来了,老爷就有麻烦了。”林姨娘边走边对身边的那婆子说道。
    婆子点了点头,“奴婢已吩咐了,小虎子正在柴房里劈砍那车架子呢,成了一堆碎木头,谁能看出来?就算是有人来问,咱们也可以说是老爷看了伤心,叫拆了。”
    林姨娘停了脚步低头想了一会儿,“不,现在就整个儿烧了,劈成一片片得什么时候?”
    婆子笑道,“还是夫人说得对。”林姨娘斜了婆子一眼,“叫夫人还早,仔细让人听见了惹口舌。”口中虽是责怪着,那脸上早已乐开了花。
    云曦的脸色一暗,对身边的青衣小声说道,“你将这两人弄晕,我去找谢尚书来。”
    “是,小姐。”青衣从口袋中摸出两粒石子,手指翩飞下,那石子嗖的朝林姨娘两人飞去。两人哼也没哼的倒在了地上。
    青衣带着云曦跃下树来。
    云曦又说道,“等我一离开,你便生火,烟放得越大越好,等到我带着人走到这附近时,再将那伙计与这两个妇人弄醒,然后做个放火烧马车的架势。”
    “好的,小姐。”
    云曦说完马上飞快的跑出了柴房。
    赵家的仆人虽然懒散,却也不似谢府的仆人那般跋扈,云曦只说找她父亲有事,一路问下来,不多时便找到了谢尚书。
    彼时谢尚书正冷眼看着赵淮训斥儿子。
    “你昨日一晚上的去了哪里?找了你大半个京城都没有找到你!真是个不孝子,还不快去灵堂给你嫡母哭灵去。”
    赵典不情不愿的拖着腿往灵堂走去。呵斥完儿子,赵淮又对谢锦昆陪着笑脸,“这孩子自小就被阿媛宠坏了,理应让他在阿媛灵前罚跪。”
    谢锦昆并不理会这些,只说,“你说讣告都发出去了,怎么你们赵家的人呢?一个都没有看见?阿媛生前可是接济了不少钱物给赵家的亲戚们吧?难道送送她最后一程的这点情份都没有?”
    赵淮入仕前,只是个穷书生。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高中后,全家跟着鸡犬升天,后来娶了梁国五大姓氏之一谢氏的第一嫡女谢媛,得了二百抬丰厚的嫁妆及十多万两银子的陪嫁,家中更是一夜暴富。
    但赵家人却一向清高,最怕别人说他们是靠谢媛的嫁妆发的财,所以此时谢锦昆提及这事,赵淮的脸色便不好看了。
    “大舅哥这话说得不对,什么叫接济?赵家人也有不少为官之人,还都在任上,要来也要先向衙门里告假吧,衙门里也得权衡权衡是否能批假吧?”
    这完全是在漠视谢媛的丧事,谢锦昆在官场混了一辈子,哪个衙门里不给批丧假?
    他为了讨好谢老夫人,是必要让谢媛风光的下葬,赵淮的话无疑是给他使绊子。
    “赵淮!我妹妹是你的结发妻子!”
    “老夫将讣告发遍了全京城,众人来迟,与我何干?”
    “你……”
    赵淮的话让云曦越听越恼火。
    她从墙角闪身出来,看也不看赵淮,对谢锦昆行了一礼,然后说道,“父亲,曦儿刚才听到有人说,要将姑母出事时所坐的马车烧掉,为什么要烧掉?”
    赵淮听到云曦的话,不禁吓了一身的冷汗。谢锦昆神色骤然一冷,一把揪住赵淮的衣领,“为什么要烧掉?难不成那车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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