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伦的目光十分复杂,他知道许芷萱说的或许是对的,可是,想到无辜的生命要消失在他的手里,他又觉得对不起做医生的良心。他是救死扶伤,而不是一个屠夫。
    许芷萱不理会许明伦,从他的身边走过。她知道许明伦动摇了,有个机会和夏洁仪长相厮守,他没有理由要放弃。
    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韩少陵坐在电脑前,打开自己的企鹅号,也打开自己的微-博,就是希望高洋洋会突然和他联系,或者,在她自己的号码上进行更新。
    可惜,等了两天,他依然毫无所获。
    百无聊赖,韩少陵打开高洋洋常开的电视频道,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部关于赌.场的戏。韩少陵的眼皮陡然一跳,想起了高洋洋有一次和他说起,她很想去拉斯维加斯,因为她在小的时候,第一个听到外国的城市就是拉斯维加斯,所以,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去拉斯维加斯。
    韩少陵重重地拍了一下额头,他真糊涂,居然忘了这件事,高洋洋既然那么想去拉斯维加斯,这次肯定是直奔拉斯维加斯。
    韩少陵迅速拿起手机,订了下一班的飞机,就直接去卧室,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将一些必需品塞进去再加两套换洗衣服,他就直奔机场。
    临走之前,他打了电话给韩少廷,告诉韩少廷他要去拉斯维加斯。
    韩少廷十分震惊,挂断电话对宋令姿道:“少陵说要去拉斯维加斯去找洋洋。”
    正在喂奶的宋令姿听到这句话,抬起头,说了一句:“原来他也不笨嘛。”
    韩少廷听了这句话,马上就意识到有问题:“你早知道了?”
    “嗯。”宋令姿抱起儿子,让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拍他的后背,避免孩子吐奶出来。“只要认识洋洋的人都知道,她最想去的就是拉斯维加斯。”
    韩少廷汗颜,要是说高洋洋去伦敦,去巴黎,还可以理解,可是拉斯维加斯是赌城,高洋洋怎么对这个城市有兴趣?
    兴许是猜出韩少廷的想法,宋令姿又补充了一句:“以前有个传教士在孤儿院工作一段时间,他出生在拉斯维加斯,整天当着那些孤儿的面,说拉斯维加斯的故事。”
    韩少廷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高洋洋喜欢拉斯维加斯。在幼小的孩子心里,肯定觉得那是一个天堂,即使长大以后,知道那个地方不是天堂,高洋洋也想亲眼见识一番。“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宋令姿见儿子打饱嗝,就抱起他走动起来。“要是他们能在一起,是靠我们勉强撮合,倒不如让他们分开。少陵要是连洋洋最想去的地方都不知道,只能证明洋洋在他心底一点都不重要。”倘若重要的话,不可能会忽视这一点,毕竟,只要熟知高洋洋的人都知道,她最想去的城市就是拉斯维加斯。一个男人对女人有多重视,就看他有没有把女人的话放在心底。
    韩少廷低头,看来韩少陵这次不知不觉就犯了众怒。有个人缘好的女朋友,最大的缺点就是一旦出了问题,人人都是站在女朋友那边,完全没有一个人为他考虑。要是韩少陵的女朋友不是高洋洋,估计大家早就把对方的行程表放在韩少陵的案头上。
    宋令姿见韩少廷不吭声,就把儿子塞给他:“越来越沉了,再过几个月,我就真的抱不动他了。”
    韩少廷望着儿子澄澈无辜的眼睛,低声道:“小胖子,你妈嫌弃你了。”
    宝宝挥舞着胖胖的小手,咿呀咿呀地说个不停。韩少廷抱起儿子,对宋令姿道:“我把他带到他小舅子那边玩一会儿。”
    宋令姿闻言,转过身:“我妈一个人怎么照顾两个小孩子?”
    “你妈那边不是有保姆吗?”韩少廷很放心,两个小孩子呆在一起也有好处的。“再说,你平时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都没问题,何况她们是两个人。”
    宋令姿没有反对,叮嘱韩少廷:“告诉我妈,刚刚喂了奶,换了尿片。”
    “嗯。”韩少廷答应一声,回头又嘱咐宋令姿:“你赶紧去换衣服,我们很久没有出门逛街了。”带着一个小拖油瓶,两个人出去吃一顿饭都不安心。韩少廷真后悔晚婚了,要是早点遇到宋令姿,两个人早点结婚,多享受两个人世界,现在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宋令姿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甜蜜的笑,捏了捏儿子胖胖的脸蛋:“你赶紧去,免得等下他心情不好,又不让我们出门了。”
    韩少廷也知道儿子刚刚吃饱,心情正好,就马上抱着儿子去了庄雅的公寓。
    等他回来,宋令姿已经穿好衣服,化了淡妆,准备出门。
    韩少廷走过去,抱着她:“做了孩子妈,你还是那么漂亮。”
    宋令姿听韩少廷这样说,眉眼含笑:“我还以为你会嫌弃我是黄脸婆了。”
    “就算是黄脸婆,那也是我一个人的黄脸婆。”韩少廷亲了亲她的脸颊,又不想出门,想要过甜蜜的二人世界。“要不,我们下午再出去?”
    宋令姿的脸色微微一沉,“不行。我就是要出门走走。”要是留在家里,多半是厮混在床上,宋令姿可不想一天到晚待在家里,像一只笼中雀。
    韩少廷看她的脸色变了,就知道她不想待在家里,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出公寓。
    韩少陵搭乘晚班的航班,到达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却是当日的凌晨。当他匆匆走出机场,才猛然记起一件事,他还不知道高洋洋落脚的地方在哪里。
    韩少陵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雷诺,彼时,雷诺正陪着高洋洋吃早餐,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不知道为什么,马上就想到是韩少陵。
    当他听到韩少陵的声音,就朝着高洋洋挤眉弄眼。
    高洋洋从他的神情猜出是韩少陵的电话,眼神变得十分复杂。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还是忧愁,在她还没有完全理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她真的不想面对韩少陵。
    雷诺挂了电话,直接问高洋洋:“怎么样?你的男人追过来,你要不要给人家机会?”
    高洋洋低头,望着自己盘子里的热狗,眼神迷茫。“我不知道。”
    “嗯?”雷诺有点呆住了,他以为高洋洋会很兴奋,会很高兴。可现在看起来,是他高估了高洋洋的反映。
    高洋洋喝了一口咖啡,扬起小脸非常认真道:“说真的,我这次出来,就是想彻底做个决断。如果我要和他彻底断了,我就会选择出国,不是为了逃避现实,而是想淡化我们的关系,等到我们成了陌生人,我就回国。若是我对他还抱着期望,我就会留在国内,看看有没有机会重新走在一起……”
    雷诺明白了高洋洋的心思。这次出来旅行,就是想选择一个安静的地方,对他们的感情进行最后一次的解剖。“我个人是觉得,放弃一段真挚的感情,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我明白。”高洋洋的目光又落到面前的咖啡上:“可我更加不希望,我和他的美好感情,变成彼此的枷锁。把他困在里面,一辈子不开心,不快乐。如果非要在自己痛苦和他的痛苦上选择,我情愿自己痛苦一点。”
    “当然,我不是伟大。”高洋洋抬起一双带着水雾的眼睛看向雷诺:“而是我不希望两个人互相折磨一辈子,那样没意思。爱或者被爱,都不如彼此相爱。”
    雷诺咀嚼这句话,脸色黯然失色:“或许你是对的,爱或者被爱,都不如彼此相爱。可是有些人,你爱上了,若是放弃,也许是一辈子的错过,要是坚持,或许就能遇到转机。”
    摆在每个人面前的往往是截然不同的选择,有的人选择潇洒离开,若干年后悔;有的人选择留下来,也许是伤痕累累,失去爱的能量……
    高洋洋用手摩挲咖啡的杯沿:“或许我不够爱他吧。”能够放弃,或许是她爱的不够深吧?
    “谁能够判断出谁爱的深,谁爱的浅?”雷诺又是一笑,不认同高洋洋的说法:“很多时候,没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谁爱谁多一点,谁爱谁少一点。比如说少廷和你的闺蜜,在你看起来,或许是你的闺蜜爱他多一点,在我看起来,是少廷爱她多一点。在他们看起来,或许是对方爱自己多一点,又或者,自己爱对方多一点。每个人的角度不同,深浅自然就不同。”
    高洋洋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深思。最后,她还是摇头:“我想,我现在还是不方便见他。”
    “你的意思是?”雷诺的心头一跳,隐约猜出高洋洋的想法。
    “既然我无法判断,我到底爱他是深还是浅,那就让老天爷来决定。”高洋洋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我就在拉斯维加斯逛,若是他能撞上我,我就相信我们有缘分,若是不能遇到一起,就注定要分开。雷诺,答应我,不要告诉他,我在哪里。这样的话,我们之间的爱情才能真正长久。”
    雷诺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把一切归于上天决定。倘若两个人不再相遇,只能代表真的没有缘分。“你确定以后不会后悔?”
    “人总有一些遗憾的。”高洋洋站起身,展颜一笑:“不管日后会有什么样的遗憾,只要我尽力了,就是最好的交代。”
    雷诺说不出话来劝高洋洋改变主意,看着高洋洋走远,雷诺叹了一口气,比起高洋洋,自己似乎更加不理智。等一个永远不会爱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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