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她守活寡,也不愿见她被你这种人糟蹋!”
    这句话刺痛了萧羽彦:“我这种人?我哪种人?穆顷白,我警告你,你现在是在黎国的地界。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回宫之后,必定会派人将你抓回来,百般羞辱!”
    公子顷白晃了晃手里明亮的刀子:“哦?你都不能人道了,还怎么折辱我?”
    “你想试试我的手段么?”萧羽彦嘴角牵起了一丝冷笑。
    公子顷白眯起眼睛看着萧羽彦。从前这个不起眼的小胖子,如今瘦下来倒是清秀了许多。以前没发现,但现在看,却有点……太过阴柔……
    第五章 被逼娶亲
    两人正僵持着,忽然外面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交杂着呼喝声:“你们,搜二楼!你们跟我去后院!”
    公子顷白拎起了萧羽彦的衣领:“今天算你走运。萧羽彦,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萧羽彦恶狠狠地瞪着公子顷白。
    他重重将萧羽彦丢了回去,但这一撞击,却从萧羽彦的怀里掉出来两样东西。公子顷白惊鸿一瞥之间,却瞧见了两只白糖糕。他虽没有停下脚步,但心中却是一怔。原来这个荒唐的家伙说给他带了晚饭,竟然是白糖糕?
    这……只是巧合么?
    他曾经问过妹妹,为何会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云洛只是狡黠一笑,说,萧羽彦自有萧羽彦的好。以至于父王要妹妹嫁过来的时候,她也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反倒是满心期盼的模样。这让公子顷白很是担心……
    萧羽彦虚脱般躺在床上,耳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不多时,韩云牧的脸出现在上方。他依旧是面容冰冷,像个煞星。这一次还带了几分怒意。
    萧羽彦冲他咧开嘴傻笑:“好巧啊。大司马大人也来此住店啊?”
    韩云牧冷着脸,伸手提起了萧羽彦。
    “韩云牧,寡人自己能走!你别动不动就这么提着寡人,教寡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但大司马大人根本不管萧羽彦的咆哮,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客栈。他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吩咐左右:“将客栈清理干净。把里面那两个昏迷的带回宫!”说完拎着萧羽彦上了马背。
    萧羽彦被打横放在马背上,张牙舞爪叫道:“寡人不要这么骑马,逆贼,快放下寡人——嗷——”
    话音未落,韩云牧已经骑着马一路招摇过市。颠簸得马背上的萧羽彦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回到宫里,韩云牧似乎也并没有跟萧羽彦计较这件事。毕竟和亲在即,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萧羽彦只好生无可恋地每日瘫在宫里,除了有气无力地上早朝,就是回来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此次和亲,虽然五国之内的所有人都觉得云洛公主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狗屎上。
    但萧羽彦的内心是强烈拒绝的。毕竟极少有人知道云洛公主的真面目。在尊贵的公主身份之下,云洛其实就是个野丫头。她在稷下学宫,暗戳戳干了多少坏事儿,最后全都算在了萧羽彦的头上。
    什么拔博士的胡子,往同窗衣服里塞癞□□,烤了周天子的鹦哥果腹,都只是九牛一毛。
    这齐王把云洛公主嫁过来,分明是要嫁祸于人。因为先生曾经语重心长地教导过大家。将来若是有了子嗣,是个儿子,你不好好教。他就害你全家。如果是个女儿,你不好好教,将来就是害别人全家。
    所以你要是跟谁有仇,就生个女儿,然后惯坏她。最后嫁给仇人的儿子,那么大仇就能报了,这么想来,齐王和萧羽彦的父王,一定是有血海深仇。
    熬不过时光飞逝,眼见着和亲的日子越发临近。萧羽彦心情也愈发沮丧。因伤休养的沁弦终于又回宫当值了。见萧羽彦心情不好,沁弦提议道:“陛下,要不然您找个美人陪陪您?”
    萧羽彦想了想,叹了口气:“也是,好久没去后宫了。要不然就去朱美人那里?”
    沁弦顿时面露难色,犹疑道:“朱美人……上次幽会被抓。大司马大人砍了奸夫的脑袋,然后把朱美人打入冷宫了。”
    萧羽彦勃然大怒,狠狠拍在桌子上:“他韩云牧也太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了!这是寡人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大臣将后妃打入冷宫了?!他这般越俎代庖,是想要将寡人取而代之么?”
    沁弦慌忙摆着手:“诶哟谓,陛下您可小声点吧。咱们宫里可都是大司马的人。”
    萧羽彦咬牙切齿。和亲之事已经做不了主了,没想到后宫还要被一个大臣横加干涉。这个国君当得有什么意思?!
    “陛下您消消气。其实吧……大司马大人是跋扈了些。可到目前为止做的事情,也都是为了您着想。”沁弦压低了声音,“奴才也知道陛下委屈,但现在朝堂内外都是大司马的人。您要想有所作为,也得先学会忍呐。”
    这番话倒是说中了萧羽彦的心。眼下确实不是和韩云牧硬碰硬的时候。
    “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为了提醒寡人如今所受的屈辱,你去找一块蛇胆来,寡人每天舔一舔。”
    沁弦犹疑地看着萧羽彦:“陛下,奴才以为……这样也太明显了。只怕比当面叫着要斩掉大司马的脑袋,还要危险。”
    “不管了,寡人就是下定决心,不除掉韩云牧,寡人难以高枕无忧!”萧羽彦挥了挥衣袖,沁弦只好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萧羽彦就被宫里的嬷嬷吵醒,起来开始准备这一天的大婚。
    齐国的公主嫁过来,自然不是来当妃嫔的。所以奉常一早就准备好了皇后的仪仗,前去迎接云洛公主。
    萧羽彦对这件事一直是消极抵抗,直接甩手不管。下面人爱这么折腾怎么折腾,到时候只要人出现,拜个天地就算是完事儿了。
    但萧羽彦没想到,这些嬷嬷这么会折腾人。一通梳洗装扮之后,萧羽彦一袭红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嬷嬷们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
    沁弦高兴的迎了上来,一面替萧羽彦整理衣衫,一面啧啧称赞道:“陛下,您穿着一这身,真是比宫里所有娘娘都美。”
    话音刚落,寝宫里一片寂静。嬷嬷们疑惑地看着沁弦,萧羽彦瞪了他一眼:“寡人是不像大司马长得那么粗犷,可你也不能将寡人比作女人啊!”
    “是奴才失言了。不过陛下真适合穿红衣,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萧羽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忽地又问了一句:“那你们说说看,寡人和齐国的公子顷白比,孰美?”
    方才还一脸痴迷的嬷嬷们顿时面露难色,沁弦也默默偏过了头。
    萧羽彦冷哼了一声:“你们眼神都有问题。”说罢拂袖走出了未央宫。沁弦连忙跟了上去。
    没多久,奉常便匆匆赶来,向萧羽彦宣读了大婚的细节。
    “行了,不就是拜个天地就完事儿了么。啰嗦什么。寡人都知道了!”萧羽彦不耐烦地挥手要赶走奉常。
    奉常大人一把老骨头连忙跪倒在了萧羽彦面前:“陛下,礼不可废啊!大司马大人说了,您要借此大婚之际,发布罪己诏。礼成之后,按照我们黎国的规矩,新嫁娘是脚不可沾地的,所以您得亲自抱着云洛公主回未央宫。”
    “罪己诏?!要寡人和亲的是你们,寡人如你们所愿了。你们还要寡人在大婚上宣布罪己诏?!你们让寡人的颜面往何处放!”萧羽彦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僬侥踹开奉常去找韩云牧。
    但一脚快要踢到奉常大人的时候,他已经提前一步趴了下来,虚弱地叫道:“诶哟,陛下,臣这把老骨头可能是断了。”
    萧羽彦咬牙切齿瞪着奉常,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低沉的声音:“陛下,大婚典礼即将开始。您这是在做什么?”
    韩云牧说着已经走到了萧羽彦身前,神情冷峻,一双眼睛落在了奉常的身上:“来人呐,还不快扶奉常大人去看太医!”
    “老东西,寡人方才根本没踢到你,你——”
    韩云牧一个眼刀飞来,萧羽彦顿时偃旗息鼓了。一脸不忿地背着手气冲冲走在前方。韩云牧大步走在身后,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大婚的典礼很快开始。黎国以玄色为尊,平日里整个宫殿都死气沉沉的。今日却是张灯结彩,处处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文武百官也纷纷换上了庄重的朝服。红色夹杂着玄色,远远看去,像是浓墨重彩的画。
    而黎国的国君与大司马的脸色也颇为玩味,一个满脸怒火,一个冷若冰霜。大臣们在喧嚣的礼炮声下交头接耳,不知在讨论这什么。
    萧羽彦听到一声高叫:“云洛公主到——”
    是该前去行礼的时间了。萧羽彦大步走上前去,方才还虚弱地爬不动的奉常大人,此刻又精神矍铄地出现在了现场。动作麻利地指挥着所有人按部就班地行进。
    萧羽彦远远看到了那顶红色的轿撵,心中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也不知道云洛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不过她肯嫁过来,证明也是想通了。
    只是不知道齐王究竟打得是什么算盘?他究竟是想联盟黎国,还是另有别的准备?云洛是不是来当奸细的?
    萧羽彦一肚子疑惑。不过转念一想,大司马这么安排其实也有道理。哪怕云洛真的是来当细作的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毕竟黎国的大事都是由韩云牧在决策。萧羽彦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韩云牧不高兴了,这黎国就得易主了。
    云洛公主步步走来,踩在满地的鲜花之上。繁花似锦,寓意着步步生莲。但远看还好,云洛公主越走近,萧羽彦越觉得不对劲。
    云洛近来似乎……壮了许多……
    她一袭红衣,额头上戴着黄金的发饰,珠帘垂落。容颜若隐若现。
    萧羽彦眯着眼睛想要瞧清楚云洛的模样。可这人走到近前的时候,萧羽彦腾地站了起来。失态地指着眼前的女子厉声道:“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冒充公主!”
    第六章 寡人大婚
    眼前的女子。不对,确切的来说,眼前出现的是个男子。而且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
    萧羽彦捂着胸口趔趄着倒退了一步。齐王果真是用心险恶,不但派了人来冒充云洛,还派了个男人来!这也太不把黎国放在眼里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萧羽彦对周围的大臣喝道:“你们看到了没有,这分明是个男人。齐王公然羞辱我黎国,这口气,你们咽得下去吗?!”
    大臣们纷纷皱起了眉头,盯着眼前的“云洛公主”细瞧,却一个都没吱声。
    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畴,朝廷上下一片死寂,眼睁睁地看着齐国送来的公主就这么凭空变成了个虬髯客。
    萧羽彦急火攻心,要娶个男人也就罢了。可对于这等相貌的,萧羽彦内心只有两个大字——丑拒!
    良久,韩云牧才走出来,不疾不徐道:“陛下,您可是瞧错了。这分明就是云洛公主。您看她身边的婢女和一众随从。这些可做不得假吧?”
    韩云牧的话一出口,其他大臣纷纷附和。
    随行的陪嫁丫鬟也站出来拜道:“大司马大人所言非虚。这位便是云洛公主,陛下若是怀疑,总不至于我们迎亲的队伍和使臣都是假的吧?”
    萧羽彦捂着心口,差点吐出血来。光听说过有指鹿为马,可没见过对着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硬是要说成女人的。韩云牧和这帮大臣为了苟且的安宁,眼睛和良心都被猪油蒙了!
    但大臣们的想法非常简单而质朴,牺牲国君一人的幸福,换取黎国的安宁。这样做,有百利而无一害。真要害到谁,那也只有国君一人。
    萧羽彦绝望地看着“云洛公主”翩翩走来,每一步,脚底都要震颤几下。“她”嫣然一笑,然后向萧羽彦伸出了手来。萧羽彦顿时受到了一阵暴击。
    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倒是养尊处优,只是掌心有些老茧。萧羽彦痛苦地握住了“云洛公主”伸过来的手,不敢再看第二眼。
    接着耳边传来公主粗犷的声音:“陛下,云洛将自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云洛。”
    萧羽彦差点腿一软,晕厥过去。颤抖着答道:“好……”然后满脸悲壮地握住了那只手。
    两人行了大礼,萧羽彦已经无心再去管什么罪己诏的问题了。生无可恋地看着韩云牧,只想着快点结束这荒唐的婚礼。
    终于,一应的大礼行完。萧羽彦就该抱着云洛公主回宫了。
    当奉常大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云洛公主”露出了灿如春花的笑,“羞涩”地一个纵身跳到了萧羽彦的身上。萧羽彦下意识接住了“她”,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自己胳膊脱臼的声音。
    萧羽彦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抱着“云洛公主”回到了未央宫,身后的门被宫人们阖上了。萧羽彦再也绷不住了,两手一个用力,就要将怀里这个大汉给抛出去。
    但这大汉反应迅速,一个纵身轻盈地落在了床边。
    萧羽彦甩着快要脱离身体的胳膊,恶狠狠地等着自己的皇后:“你给寡人安生地待着,没寡人的允许不准出这里一步!”说完转身就走。
    那大汉粗哑地叫道:“陛下,妾身等着你。”
    萧羽彦虎躯一震,赶忙一溜烟出了宫门,身后还传来了“皇后”洪钟般的笑声。
    齐王这一招也太狠了。依照萧羽彦的性子,就应该跟他们齐国打一仗。赢了固然是好,输了,也好过现在这般受着窝囊气。
    虽然萧羽彦自知在五国的名声不大好,可这件事情出了之后,黎国的国君恐怕更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了。想到天桥那些说书先生如获至宝的神情,萧羽彦就想直接冲到韩云牧面前,夺了他的兵权,将他打入天牢。然后自己带兵攻打齐国。
    当然,这一切也只能想想。萧羽彦还是丧眉搭眼地出现在了宫中的酒宴之上,与百官同乐。不过乐的只有百官,萧羽彦像是吞了苦瓜一样,除了喝酒也找不到其他的方法来消解苦闷。尤其是想到今晚还要面对那个粗鲁的大汉,很可能今晚就要贞洁不保了!
    萧羽彦越想越郁闷,面对大臣们的敬酒,便无意识地来者不拒。酒过三巡,文武百官也都放开了。各自喧哗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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