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落地窗,屋外阳台的折叠衣架整齐码放,玻璃干净透亮,米色的窗帘垂于地面,白色的轻纱飘逸,红色的沙发搭配玻璃茶几,还有同款的装饰柜,本来就是挺好的房子,再加上主人费心装饰过,显得温馨舒适,可在这三个人进来后温馨的气氛就急转直下了,范瑾文沉默不语,只是象征性招待着他们,邓子墨显得毫无兴趣,他坐在沙发上,今天穿的裤子有点紧,他把钱包掏出来放在了手边。
    孙大圣很尴尬的夹在中间,从一进来就看出来不对味儿了,本来他还要给邓子墨使眼色,证明之前说的没错,漂亮成熟的大姐姐,结果那货竟然自己就“萎|了”,这不应该啊,路上明明兴趣盎然,就算不是他的菜也不用拉着臭脸吧。
    范瑾文默不作声,她观察着邓子墨,对这男孩还是有点印象的,在餐馆里,这男孩被布丁击中,然后嘴欠说她是小三,又被她扣了一块提拉米苏。其实范瑾文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更没想到自己被辞退的事情就是这孩子的杰作。
    大圣给邓子墨介绍房子的情况,他却根本无心听下去,心里活动更为复杂,这小三怎么阴魂不散的啊,在他老爸的公司工作也就算了,还是他好朋友的仰慕对象?这都是什么眼光啊!他狠狠瞪了孙大圣一眼,你的火眼金睛呢!竟然被白骨精给骗了!
    这趟房看的比上刑还难受,邓子墨臭着脸,大圣都要说不下去了,他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暗示着:邓子墨你稍微给我点面子,就当配合下工作好不好啊。
    “噢。”邓子墨站了起来,吊儿郎当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房子确实不错,又干净,又敞亮,我其实挺满意的,就是觉得住着不踏实,别我刚搬进来两天就来个别的男人,然后我就被扫地出门了;再或者来个女的抓小三,又打又闹,兴师问罪,我年纪还小,脆弱的心灵和眼睛承受不了这些……”
    “好了。”范瑾文打断了邓子墨的陈词,她抱着双臂,眯起眼睛看着眼前冷嘲热讽的男人,邓子墨的眼神里没有城府,只有很单纯的情绪,就像是在草原上驰骋的野马,还没有被调|教过。看出来这位房客大人对她很有意见,范瑾文觉得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既然邓先生没看上我的房子,那就不用勉强了。”
    “不好意思了,大圣,让你白忙乎了。”她不想和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计较,于是给足了孙大圣面子,帮大家找个台阶下,既然房也看了,人也见了,那就各回各家吧。
    邓子墨对强行打断说话略有不满:“大姐,你别搞错了,我不是不满意你的房子,我是对你的人品……”
    “抱歉了,您满意不满意那是您的事情,房子合同是甲方和乙方两个人都签字才能生效,我这里的庙太小了,容不下您这么大个的佛爷,明白吗?您还是让大圣带您去凌霄宝殿吧。”
    汗死了,孙大圣石化的站在一边,他真的很囧啊,看着这一大一小,阴阳怪气,明争暗斗,他的脸都绿了,然后已经往蓝色转变了。无奈之下他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拉着邓子墨就往外走,这邓子墨还不爽的甩了下胳膊,大圣朝着他就是一记眼刀,老子现在是工作时间!你丫配合点行不行啊!
    范瑾文很可客气的和他们道别,弄的大圣更尴尬了,他就和变脸是的,对着邓子墨的时候怒不可赦,对着范瑾文的时候满面春光,在面部剧烈痉挛了一番后,终于离开了是非之地。
    屋门刚关上,孙大圣就差点把邓子墨拽到电梯里壁咚了,他眼睛都瞪圆了。
    “邓子墨!你神经病啊!瑾文姐那是我以前的上司,之前承蒙了她不少照顾,当初我离职,最后差我两个项目的提成,一共1万多块,都是瑾文姐帮我要过来的,你今天就是给我拆台去的吧!”
    “你让我之后怎么和人家相处,我特么招你了,要玩死我啊!”
    邓子墨插着裤兜,表情也不大好看,他也知道刚才的态度不妥,其实不租就不租嘛,何必非得过嘴瘾,让好兄弟下不来台了。
    电梯门打开,大圣先一步冲了出去,根本不想搭理邓子墨了。
    “你至于嘛,就算她以前是你的上司,也照顾过你,那也不能抹去她是小三的事实啊。”邓子墨追了上去。
    “你就是神经病!以瑾文姐的行为做派,她要是能当小三,我特么就在五行山下压500年!”
    “这么会儿你都骂了两遍神经病了,你才是神经病呢!被白骨精迷惑了还不醒醒,就你那眼神儿,太上老君的炉子里白去了吧!”
    “我亲眼看到的,那女的在餐馆里被人指着鼻子骂小三。”差一点,邓子墨就把给范瑾文辞退的事情也说出来。
    吞咽了一口气,孙大圣转过身,冷漠的回答:“空口无凭,你扣罪名得有点干货吧,你听见瑾文姐是小三,我还听见北京房价要崩盘呢,别听风就是雨的。”
    说完他扭过身快步离开了。
    ……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回去路上邓子墨碎碎念着,心情不好就在公园里溜达了一圈,看见一家规模不错的网吧,他想去里面打发会时间。
    在服务台摸了一圈裤兜,他惊觉钱包不见了!我去,里面身份证,银行|卡,还有不少现金呢!急得抓耳挠腮团团转。
    努力回忆着最后一次拿钱包的地方,他眼前一亮,想起来了,去看房子的时候觉得钱包在裤兜里硌得慌就拿出来了,之后就给忘了。
    刚吵过嘴让人家范瑾文送过来肯定不现实,只能回去取一趟了。邓子墨不情愿的沿着原路摸回去,心想着拿到钱包就走人,绝不和那女人纠缠。电梯到层,他刚出来就听见楼道里有范瑾文的声音,那说话态度和他记忆中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是十分坚决和严厉的声音。
    “钱总,请你马上离开,我和你根本就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一看情况不对劲,邓子墨赶紧钻进了旁边的安全出口,那里是范瑾文的房门死角,她应该看不到。
    “哎呀瑾文,我也不知道那天我老婆是发什么疯,她是冤枉你了,都是胡说八道的。我这不是心疼你嘛,后来听说你被辞退了,还有一个帖子是关于你的,不放心过来看看你,我对天发誓哦,这事儿真不是我老婆干的。”
    “我很喜欢你也是真的,有困难尽管和我说,房贷什么的,工作什么的,我都可以帮你的。”钱总说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怀。
    ……
    邓子墨躲在安全出口里,浑身僵硬,他都听到了什么!
    范瑾文真的是冤枉的,人家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却被他亲手辞退了,现在那个老流|氓还以此为诱饵和她套近乎。
    从根儿上,都是邓子墨的错酿成的结果。
    ☆、第6章 不疯魔不成活
    范瑾文对钱总的纠缠已经失去耐心了,这男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她的情况,还跑到家里面,以前合作的时候为了发快递写过家里的地址,他大概就是这么摸过来的吧,范瑾文皱紧眉头,以后生活中真得多加小心了。
    钱总打听到范瑾文的近况,见缝插针,趁火打劫,牟足了劲儿献殷勤,又是为上次的事情道歉,又是拍胸脯保证愿意帮助她,说得天花乱坠的。
    有的人就是花花肠子,狗改不了吃|屎,你不知道他肚子里面都是什么料呢。范瑾文轻哼了声,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准备着。
    “好吧,钱总,我相信最近发生的事情和您没关系,同时也希望您不要再关注我的事情,如果您还赖着不走,就是骚扰到我的生活了,我会叫保安的,听明白了吧。”
    范瑾文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反感溢于言表。钱总很窘迫的站在原地,手在空中比划着,从躲在安全出口里的邓子墨角度上看,显得有点滑稽。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范瑾文没有给他机会,直接关门送客了,砰的一声就把他拒之门外。
    拒绝“糊”了一脸,钱总在门外丧眉搭眼的转了几圈,气冲冲的骂了句,乘着电梯离开了。
    等到恢复平静之后,邓子墨从安全出口里走出来,对他而言,此刻的感觉简直糟透了,他之前做的事情就像是电视剧里臭名昭著的反派人物,心肠狠毒,穷追猛打,要置女主角于死地,可是,他从来不觉得英俊的他能是反派人物啊。
    站在范瑾文家门口许久,邓子墨的手都悬在门板前方了,最终还是放弃,他匆匆离开了。
    ********
    范瑾文最近走背字,先是被辞退,后被冤枉,背后阴她的人又没有头绪,这么搓火的事情,心里怎么可能没情绪嘛。可她除了找闺蜜肖潇到苦水外,多数情绪只能自己消化掉,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不需要所有人都理解她的,就拿家里来说,她不希望家里人知道她的情况,最好是一直认为她过得好好的,这就足够了。一旦有了把柄,家里人就会归结为是她独断专行造成的,更会把问题节节上升,甚至质疑到性格问题,还有她没有对象的现状。
    所以只能化负面情绪为动力,不停下脚步才是活下去的良药。
    到了固定的日子该给家里汇钱了,尽管手头有点紧张,她还是按时按量的汇过去,并附上短信报平安。目前最理想的情况就是搞定出租房子的事情,最好是一次性租好几个月的,这样生活压力能小一点。
    隔天,范瑾文又接待了一位来看房的房客。
    这次的房客倒是各方面都符合她的要求,女性,单身,有工作,能自食其力。乍看上去条件真不错,唯一让她头疼的就是——这女的太会杀价了。
    此女刚进门就是一阵下马威,把范瑾文家批的一文不值,就和贫民窟差不多了,你说家里采光好,人家说白天不在家根本看不到;你说这房子干净,人家说就算不干净收拾收拾也干净了;你说地段好交通便利,人家说没离她公司多近,上班照样得早起。
    这些优点硬生生的掰弯了也就算了,更让人别扭的是,这女的还爱占便宜,什么都要求范瑾文和她共享。那些美容仪器,包括护肤,护发,足疗都是范瑾文私人用的,难道这些也要算在电器里共用吗?
    她还提到了轮流买菜,轮流买生活用品,消耗品费用分摊。拜托,我就是租您间屋子,不想和您搭伙过日子的!
    租房条件谈不妥,可对方又符合她租房的标准,范瑾文有点难办了,平时在工作中她和客户谈判是绝不含糊的,提价收钱据理力争,也正因为如此,生活中的她就懒得和人纠缠不清,听多了头疼,就在几乎要让步的时候,多亏有人敲门打断了她。
    差点就凑合答应了,范瑾文可不想和生活上鸡贼的人住在一起,这都要感谢那位敲门人,可打开门一看她就愣了,眨眨眼睛一再确认,这不是上次大圣带过来的那位男孩吗,好像是叫邓子墨吧。
    邓子墨戳着裤兜站在门口,他穿的和上次过来时差不多,红色圆领衫和深色牛仔裤,配了双新款的耐克鞋,这次脖子上还挂了一个大耳机,仔裤也比上次的宽松点,显得比较休闲。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了,第一次是正经的休闲西装,第二次和第三次是潮版的休闲装,有一点必须得承认,无论怎么穿这男孩都是非常帅气的,他的身上自带着“日光浴”效果,走到那里都是热源。一个人的眼角和脖子是年轻的象征,邓子墨的眼角周围光滑平整,脖子有着男性特有的曲线,但是又光溜溜的,突起的喉结竟然显得很可爱。
    不过这次有点不同,邓子墨的表情比起上次甩臭脸时要好多了,不,应该说是好太多了,分明就是满脸阳光灿烂的笑容了。
    范瑾文汗了下,明明上次满身阴霾,横竖看她不顺眼,现在又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年轻人的情绪真奇怪,是荷尔蒙不稳定吗?她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了。
    “那个,我是来拿钱包的。”邓子墨说着。
    “噢,稍等我去给你拿。”
    范瑾文应了声,出于礼貌她还是招待邓子墨进屋了,只是没有允许他的活动范围超过鞋柜的位置。邓子墨今天乖巧的很,伸着脖子看着范瑾文去拿钱包,一句废话没有,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屋里的另一个女人,见此女东瞧西望,摸这儿摸那儿的,就和菜市场挑菜是的,他猜想有可能是来看房子的。
    “钱包给你,以后注意点吧,别再丢了。”
    归还了钱包,范瑾文还特意嘱咐他看看少没少东西。邓子墨显得有点尴尬,他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了,是他误会了范瑾文,还干了傻事给人家辞了,使得好好的房子被迫租出去贴补,现在自己又乐呵呵的和个sb是的来取钱包,说他十恶不赦可能有点重了,说不要脸、缺心眼、中二病倒是真的。
    他僵硬的翻着钱包,里面的东西一点没少,范瑾文很尊重他,并没有动过的迹象。实在没脸了,邓子墨恨不得直接挖地钻进去,就在这时他听到看房的女人朝着范瑾文没完没了的洗脑,和念经似的,谈话内容都是在说房子“贵贵贵”和“减减减”,最后还丢出来一句:你这房子哪值那么多钱啊。
    本来就备受良心谴责呢,邓子墨小火一下就蹿了。
    “怎么着,怎么就不值了!”
    “大姐你识货不识货啊!”
    邓子墨的神经一定是搭错了,话语不受控制已经喷出去了,不仅喷出去,他还勇敢的走上前去,对着看房大姐就是一场临场发挥的表演。
    “大姐,我今儿个就实话告诉你了,我也是来租房子的,而且这房我相上好久了,特别想住进来,硬性条件就不说了,就看看这周围。”邓子墨大手一挥,就和导游指引观光客是的。
    “这软装,明摆着都是国外货啊,大英帝国的风情;这品味,没点美术功底真配不出这色调;再说说这生活质量,绝对舒适小康以上,赶超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大姐我没和你开玩笑,在这里住,你都能比现在更漂亮了。”
    “安利”的话要看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眼前一位顶级配置的小鲜肉说出“漂亮”二字,看房大姐眼睛立马都亮了,和沐浴在春风中的效果差不多。
    “当初瑾文姐是不想招男房客,所以才对我租房子的事情犹犹豫豫,要不哪还能有您的机会啊,我们早就在这里吃着火锅,唱着小曲儿了。”
    只见看房大姐被忽悠的眼神都飞起来了,邓子墨赶紧向范瑾文使眼色,使的有点用力太猛,看的范瑾文直想笑,这男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一副弃暗投明要帮她的样子,虽然心里有点疑惑,不过一起演下去对她也没坏处。
    “是啊,这位邓先生之前就看上这房子了,只是男房客不太方便,我有点犹豫。”
    邓子墨眼珠一转就有了新主意。
    “瑾文姐,我觉得你也别犹豫了,这大姐把价格压的那么低,你图什么啊,我一次性出三个月房租,您租给我吧。”
    “等下!”看房大姐一听有竞争了,马上就警觉起来,有时候东西扔在那里你都不屑于看一眼,但是有人抢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摇身一变就是香饽饽了。
    “小同志,之前就没租你,现在是我在看房,你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我也出三个月的租金!”为表诚意,看房大姐坚定的伸出三根手指头。
    上一秒这女人还是地摊挑衣服的架势,下一秒就是进lv抢购的势头。范瑾文抿了下嘴唇,她眉角一挑,这姓邓的小子脑子转的蛮快啊,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
    “大姐,您这就不对了,刚才您拼命压价,我出原价您就跟原价,摆明了是要逼走我啊,我怎么能死心啊,追加费用!再加500!”
    “跟你500!”看房大姐也是急红眼了,说话开始不过脑子了。
    “我再加300!”
    “我跟了!”
    “行啊姐,你是跟我杠上了!”食指在脖子上划了下,摆出抹脖子的动作,邓子墨高声道,“我追加到1000!”
    啪,桌子差点拍散架了,大姐简直怒不可赦,她咬牙切齿。
    “1000就1000!我跟!”
    ……
    范瑾文早就歪过头强忍着笑意了,这一口出价一口跟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里是非法|赌|场呢。如果再配上《赌神》的bgm,倒是王晶导演的一出好戏了。
    “挺有魄力啊,我还真小看您了,那我现在就出定金!”邓子墨抄起钱包就掏钱,一把粉嘟嘟的人民币亮了出来,他特别潇洒的塞到范瑾文手里,然后盯着看房大姐,一脸挑衅的样子,那意思就是,你倒是跟啊,跟了戏就到此为止了。
    “我……”大姐按着胸口,急的有点缺氧了。
    “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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