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不明白,手忍不住心疼的轻抚他的眉心。
    师父,就算这是在做梦……你知道梦里,你面前的是谁么?你知道梦里,你自己在做什么么?
    不太明白那个叫欲望的东西,不过她猜测此刻若是再给她淋上销魂池的水,她一定会很疼很疼。而师父,那种对血的饥渴逐渐转化为一种莫名的宣泄,那种压抑了千年的痛苦,没有出路。
    微微仰起头,感受着师父的唇慢慢滑上面颊,花千骨的喘息更急促了。
    不对!这分明就不再是吸血,跟亲热差不多。这是师父乱伦——
    师父那么讨厌自己,醒来要是知道,会恨死自己的。
    眼看着白子画的唇要掠过她的唇角,花千骨的两指正好插入两人唇间,封住了他的吻。那样的记忆,此生有那么一次,她已经很满足了。
    白子画牵过她的手,突然用力在指上一咬,十指连心,疼得花千骨轻哼出声。然后就眼睁睁看着白子画将她手指放在唇边吸吮起来。
    那样略带几分淫靡的景象无法想象是师父做出来的,花千骨倒抽一口凉气,有想哭的感觉,自己是不是也神智错乱了。试着微微移动身体,却被白子画压得更紧了。
    在手指上咬了半天,大概是嫌血来得还不够汹涌澎湃。又埋头到花千骨颈间,张嘴咬了下去。好像今天晚上非要喝饱了不可。
    花千骨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随着血液的流出,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师父的身体里面。
    却突然听见“咚”的一声响,身上的人应声而倒,压在自己身上不动了。
    “师父!师父!你没事吧?”幽若着急的摇摇花千骨,糟糕,光顾着看好戏了,她不会进来晚了,师父失血过多挂掉了吧?
    花千骨咳嗽两声,小心的推开白子画,总算能够正常的大口呼吸。
    “你把尊上怎么样了?”
    “我在后面点了他几处穴道都没用,只好直接拿着砚台把他敲晕了。”
    花千骨满头黑线,心疼的看着白子画。扶他躺下睡好,盖上被子。
    “尊上有些入魔了,不过主要是我血一时的外力作用,还没有和身体很好的融合,过段时间就好了,应该不碍事。你等天明赶快让世尊过来给他看一下。”
    “是,师父,尊上的伤是不是全好了?消魂钉的也好了?”
    “应该是,超出剂量那么多,就算没提升,也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幽若点点头,一脸遗憾的表情,可惜啊可惜,好不容易看见尊上居然会有这样失去理性的时刻。只差一点生米说不定就煮成熟饭了,搞不懂师父怎么没有继续下去。
    花千骨瞪她一眼:“你看够了?”
    幽若一脸陪笑:“哪里哪里,师父我在把风呢,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花千骨无奈摇头,反正她喜欢师父几乎大家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可再隐瞒的。她心里面已认了这个师父帮她收的徒弟,所以也不再拿她当外人。
    “记住,今天晚上的事,千万不能让尊上知道!”
    幽若皱眉点头:“师父,你是要?”
    就见花千骨慢慢伸出手放在白子画头顶,居然再一次用摄魂术消除了他这一晚的记忆。
    毕竟白子画仙力已经恢复,她不敢保证他没有意识的状况下就一定什么也不记得,所以还是保险一点好。
    幽若心疼的望着花千骨苍白的脸,本就伤得重,现在比来时更加虚弱了。
    “师父,你这又是何必呢?”
    花千骨摇摇头:“你不懂的。帮我好好照顾尊上,我走了。”
    “师父,你要去哪?带我一起走吧!”
    “傻瓜,你走了,尊上我交给谁去。这可是师父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你可给我办好了。”
    “那、那我怎么找你?”
    “不用找我,有事我会找你的。”
    花千骨出了房间,倚在廊柱上又咳了几口血,只觉得半步都迈不动了。提一口气,让部分妖力慢慢在周身运转调息。等感觉稍稍好些了,正咬牙准备飞回去,突然望见自己满身的血迹,回去别把东方和糖宝吓坏了,便先到过去常去的后山小溪边清洗一下。
    脱了衣服,赤脚站在雪地里,没有月亮,可是周遭仍旧一片银光闪亮。
    她一点也不冷,身体还滚烫得吓人,特别是颈间一圈,虽然伤口都已复原,却依旧热辣辣的疼着。
    凝视周身大大小小的可怕疤痕,再缓缓抬起右臂,借着水模糊的倒影看见了右腋下那个封印。
    再不能有下一次,她告诫自己。以后为了师父的安危,一定要非常小心的使用妖神之力,能不用就坚决不用。还好现在师父又恢复了仙身,不然自己当初做的努力岂不是全都没了意义?
    缓缓撕下脸上薄如蝉翼的面皮,呆呆望着水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出神。她其实有时候希望自己能够继续瞎下去,那么就可以不用看得这么清楚。
    看着水中那张比鬼更恐怖的脸,突然想起清怜。
    她以为自己是从不在意自己相貌的,在竹染或者东方面前也从不觉得难堪或者多作遮掩。却原来还是在乎,不想被师父看见。不单单因为丑陋,更因为那是她丧伦背德的耻辱的烙印。
    第107章 事出有因
    轻水从正殿一直往里走,一路上守卫重重,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前盘问或是拦阻她。
    已经是这大内皇宫的常客,复杂的路线也熟得不能再熟了。路上碰见烈行云,脸色不是太好。
    “烈将军,轩辕陛下呢?”轻水叫住他。
    “陛下正在御书房,轻水姑娘来得正好,去劝劝陛下吧,他已经几天没合过眼了。”
    “他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了?怎么会有那么多政事要处理,灾情还没缓解么?”
    烈行云叹口气:“这才刚刚开始……”
    轻水刚推开门,就见一卷轴“嗖”的向自己的脸飞了过来。一抬手刚好抓住,打开一看,不由笑了。
    轩辕朗看见是她微微有些尴尬:“是轻水啊,你来了。”
    “怎么卷轴和奏章扔的满地都是?大臣们又在逼你立后纳妃了?”
    轩辕朗冷哼一声:“他们也就罢了,烈行云也跟着一起瞎起哄。”
    轻水将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一捡起放好。
    “画上的这些女子也挺好看的,年龄都不大,每个人都跟千骨有些神似之处,烈将军也真是有心了。”轻水无奈的摇头。
    轩辕朗心烦意乱的走到窗边,眼中闪过一丝自厌的神色。
    轻水看着他越发高贵伟岸的身影,不由低头落寞说道:“千骨如果这一辈子都在蛮荒不回来,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等下去么?”
    轩辕朗不语,他能怎么办?
    白子画教导她,可以和千古朝夕相伴;东方彧卿同她是知己好友,一次又一次的救她于危难;杀阡陌虽是邪魔外道,却可以为了她出生入死。
    可是自己呢?
    这么多年,他什么也没为她做过,口口声声说喜欢,也就只能口上说一下罢了。甚至连她难过的时候,陪在她身边都不可以。
    他不想做什么皇帝,他想抛开一切,自由自在的,哪怕跟她一块去做游仙。可是,这个王朝,百姓的命运,一切的责任都沉甸甸的压在他身上叫他喘不过气来。
    他抛不开……
    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等她,一直等,等到她回来……
    可是这些人,已经剥夺了他选择的权力了,难道连他等待的权力也要剥夺么?
    轻水见他脸上一片绝望无奈,不由心疼的走了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他。
    “你没修成仙身,寿命有限,又怎么等得起她。如果到死的那一天,她都还没回来呢?”
    轩辕朗身子微微一震,没有推开她,只是黯然的低下头去。相处那么久,轻水对他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
    “哪怕有一天,等到头发白了,她也没回来,我也无怨无悔。可是你明明已修成仙身,却为何不留住时光,仍然任其流逝,女人不是最爱美的?你不怕?”
    轻水脸轻轻靠在他的背上微笑着摇头:“我不怕,我想跟你一起变老。”
    轩辕朗心上一软,微微酸涩起来,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终于还是慢慢转过身,把轻水搂在了怀里。
    “我答应过千古,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只是……他没办法给她任何名分或是承诺。这样美丽善良的女子,理应有更好的归宿。却为何跟他一样,这么痴傻?这么执着?
    轻水慢慢闭上眼睛,她知道轩辕朗是喜欢自己的。只是他这一世先遇上的人、先爱上的人是千骨。她以为她可以随着时间,用她的真心去融化他心里对千骨淡淡的初恋的青涩情愫,她也相信总有一天这个男子会爱上她。
    可是,时间来不及了……
    她无奈摇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可悲起来。
    自己的珍贵,别人的浪费。她不求别的,只希望千骨能同样好好对待轩辕,只是那个傻丫头的心里,只有尊上一个吧。为何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执念呢?
    苦恋着一个,却永远不肯回头看那个深爱着自己的另一个。注定了,没有一个人能幸福……
    “我来,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什么消息?”
    “千骨回来了,我们俩都可以不用再等了……”
    花千骨伤势过重,又怕路上再遇到摩严拦截,所以极其小心的隐藏气息,许久都仍还未飞回茅山。东方彧卿知事情有变,出来寻她,总算在半路上遇见。
    见她如今已身怀妖神之力,理应遇强越强,六界再无敌手,他才放心让她单独行动。却没想到还有人可以把她伤成这样。而明明伤势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却倔强的不肯用妖力医治。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心里大概已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不由一阵冷笑。
    他不知道是夸白子画聪明好,还是骂他卑鄙好。明明可以有其他选择,却偏偏要用这种血印来封她的妖力。也不知是为了如果有一天花千骨真的冲破封印变成妖神,而让自己后悔做下的这个决定进行自我惩罚。还是根本从一开始就看透了花千骨对他的感情,故意用自己的命做要挟,让她根本就不敢冲破束缚来使用妖力。
    他还是小觑了白子画,以为他既自诩为正道中人,就算再理智再有远见,行事难免会受仙界条条框框的限制。可是他竟然封印妖力,而把小月当妖神,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也不按常理。从某一方面来说,他和摩严一样,是下得了狠心的一个人。上次他虽一时心软放了花千骨,下一次就说不定了。
    东方彧卿的心里一直是非常矛盾的。他钦佩白子画,但是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虽迫不得已做了决定将千骨交给他,但主要是因为骨头爱的人是他,而自己又没有能力照顾她。
    白子画无欲无求,看得比谁都长远都通透。但这并不可怕,他最可怕之处在于,对他而言,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重要的值得守护的东西,而只有对和错。
    他做长留掌门,维护仙界,心里装的是天下苍生。这并不是说因为长留,因为六界对他重要,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么做是对的。
    也就是说,实际上整个长留和六界众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他心中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今天觉得这样做对,那他就尽全力保护这一切,那要是他某天觉得这一切不对了呢?是不是翻手就可以将这一切全部毁灭,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整个世上没有一件事是他在乎的,是对他重要的。而对错不过在他一念间而已。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所以这世上没有人能威胁得了他,他凡事只求尽力,舍身不舍身也看得云淡风轻。他觉得对,大不了你就把他命拿去。他若觉得不对,你就是拿整个六界跟他换手上的一只蚂蚁,把人全杀了,连妖魔都会觉得不忍,他却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这才是世上真正的至善无情!没有任何事对他重要,又要如何威胁得了他?
    所以他当初救下骨头,或许内心深处并无多少迟疑内疚,只是顺其自然,觉得这样做是对的而已。而当他发现他做这个决定带来了恶劣的后果,原来是错的,会再次毫不犹豫的杀了骨头。
    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永远斗不过的人只有他,不是因为自己没有他聪明,而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骨头,人一旦有了这个重要,这个不一样,不管做什么事,心中才会有所顾及,也会有所牵绊。而没有重要东西的白子画,是强大又无所不能的,如同神祗。
    他时间不多,根本没办法在骨头身边保护她。如今能做的只有赌一把,赌骨头在白子画心中的不一样,而不是他心里的对与错。
    不然,不管怎么说,小骨的存在都只能是错,总有一天,会死在白子画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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